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始乱终弃了一条人鱼/作者:扶栀』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白笙曾在外出历练之时于妖兽口中救下一条生得唇红齿白,一哭就会掉珍珠的沙漠之鱼。沙鱼什么都好,就是又矫情又作,心眼还小得跟针尖大,喝的是必须是晨间花露水,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只取妖兽身体最嫩的一部分肉。最后,她实在受不了卷起铺盖走人。自从一别...   』 ------章节内容开始------- 第1章第1章   许是山上温度偏低,三月份的其他处早已山桃烂漫垂枝蔓,唯有青云宗浅浅花苞初恋绽。   刚闭关出来的白笙还未招来仙鹤前往主峰,一个乘坐仙鹤的内门弟子急匆匆停在她面前,涨红着一张脸,扯着大嗓门道:“小师叔,山脚下有人找你,说,说………”   “?”   “说是你对他们父子三人始乱终弃,要你过去负责。”   “还说你要是再不过去,他就把你当初写给他的情书一张张贴在宗门外,还要揍你的娃。”   白笙闻言,差点儿没有脚下一个趔趄来了个仙人平地摔。   等她乘坐仙鹤来到山脚下,只见这里早已围满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皆是窃窃私语谈论着仙家桃色。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c   见她到来后,纷纷让出一条小道,恭敬道:“小师叔,恭喜出关。”   也让白笙看清了围在中间的男人生了何等模样,一头金色卷发此刻黯淡无光得像杂草用褪了色的红绳松垮垮挽就,鼻梁高挺,唇如玫瑰,最为惹人眼球的当属那双七彩琉璃珠,面黄肌瘦的小脸上睫毛根根分明,写着脆弱。   旁边两个小的,瞧着便与她有着七分相似。   眼眶里蓄满泪的男人见她来了,委屈更甚的鼻尖抽搦:“你这个负心女,你说好要回来接我们父子三人的,谁知道你睡了人家后就不想认账。”   “你追我的时候一口一个小宝贝,小心肝,还说要给我摘星星摘月亮,可你现在是怎么做的,穿起裙子就不要我了。”   “要不是你之前说过你在青云宗修仙,恐怕我们父子三人死了都见不得你一面,你这女人好狠的心。”   面黄肌瘦,瘦得像根易折蒲草的两个孩子见她来了,哇的一声大哭跑过去抱住她的脚。   “呜呜呜,娘亲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爹爹说你不要我们了是不是,娘亲我们好想你。”或许是哭得太用力了,还打起了嗝。   “小师叔,这位是?”旁边的弟子咽了口唾沫,觉得他是时候应该开口了。   几年前小师叔回来的时候,宗门内便流传出小师叔失了元阴一事,在一瞧眼前气势汹汹前来索要说法的男人,旁边两个小的,就连看向白笙的视线都变得有些奇怪。   怪不得小师叔对宗门里的其他弟子都很冷淡,感情她喜欢进口的。   无论今日之事她承认与否,都改变不了她好金发碧眼嫩男的传闻。   春风拂动碧绿草尖,撩乱簪花鬓发。   白笙居住的山头叫凌霄山,因她喜静,不擅与人交际,偌大的山头里除了她,就只有些未开灵窍的动物。   回到居住的小竹屋,双指并拢一捏,随手施了几个净尘术过去。   发现这一大俩小瘦还是一样的瘦,人却白净得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宛如雪为肤,冰为骨。   白笙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瓶辟谷丹递给眼巴巴拿眼瞅她,张嘴就要哭嚎掉珍珠的两孩,冷着脸质问道:“两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虽然这两娃长得像她,却不能说明她真的喜欢喜当娘。   “我不是都说是你的吗,难不成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认。”男人见她满脸写着不相信,犟脾气也上来了。   “要不是你,我一个人怎么能生出孩子,果然,女人就是虚伪的骗子,得了人家的清白身子还不相信人家,哼。”尾音拉长,留着几分余韵。   “我有没有生过孩子我自己知道,除非你告诉我,这孩子是你自己生的。”话刚出口,白笙见他一脸娇羞跺脚,猛地回想起来。   修真界内,有不少妖兽,乃至妖修雄性因为误食了子母草,进而能同女子那样拥有孕育子女的子宫。   但子母草从创世之初就是存在传说中的妖草,哪里………   Cao   作者有话说:   推荐一本小姐妹的文,已完结。   《保命从闭嘴开始[穿书]》by查可   好为人师的裴舞影穿书后有了一个小徒弟。   小徒弟唇红齿白,男生女相,一委屈让人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他。   逢人见了都说她有福气,唯独知道真相的裴舞影有些微妙:   小徒弟美则美矣,但架不住是全书反派大boss,差点neng死主角的那种!   而作为他师傅的自己则是早期死亡素材,死亡原因虽然没说,但是架不住死法惨烈!!   裴舞影自觉保命要紧,但有架不住好为人师的坏毛病,每次想着要远离小徒弟时就会因为他那惨不忍睹的剑法而要说上两句。   然后在对方充满杀气的眼神中或夺路而逃,或挑刀干架。   【刚穿书】   裴舞影:徒弟,剑法不是这么练的,你得#@%*&$%@再#@%*&@$%^,最后%&^$&^%$^%,如此一来才能#@%*&@   小徒弟:滚远点!不然neng死你!   【穿书很久后】   裴舞影:徒弟,你剑法…算了我去看看你的小师弟练功。   小徒弟:管他去死!你不准走!私自离开三寸我便砍了他!   裴舞影:???你不对劲   原书主角:宿敌带着老婆回家过日子了,那我还需要拯救世界么?? 第2章第2章   十年前,漫天黄沙遮天蔽日的漠北。   为稳固出窍期修为的白笙告别宗门,拿着一张地图来到了被称为九婴大陆三大凶地之一的塔克拉玛沙漠边缘。   其他两处凶地,一为无妄海,二为夜雨潇潇,亡灵索命的孤寒林。   等穿过这里,再往前行数万里,便能到达地图上所写的漠北国,而她想要的东西就藏在里面。   “救命!”   “快来个东西救救鱼!”茫茫黄沙遍布中,耳尖微动的白笙听见了人的呼救声。   随着时间流逝,呼救声越来越小,空气里隐约流转着淡淡的血腥味。   不远处,双腿化尾的少年正沙头沙脸地躲避身后张开利齿尖嘴的死亡蠕虫。   随着阳影一点点偏移,两者的距离越发接近,少年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一滩带着腐蚀性的腥臭毒液顺着距离他半指的透明屏障下滑落,落沙灼烧成洞。   剑气所及,寒霜凝玉,   “可有受伤?”   眼睛半眯的闻瑜见到逆光而来的女子身着月白色云纹宽袖,下搭赤锦莲纹裙,脚踝处系红莲金玉铃铛,头发用一根青玉梨花簪随意挽成随云髻,鬓垂两绺。   额生红莲印记,脸颊旁缀红痣,美艳如烈阳令人不敢与之直视,偏生她的气质偏冷,如那一月寒流遇水。   从沙子里爬出来的闻瑜张嘴吐出嘴里沙子,摇头露出一口尖利白牙:“谢谢你救了我。”   白笙见到他竭力藏在沙子里的鱼尾,只是随意扫过一眼便收回视线。   世间万物皆有灵,众生平等。   见她转身要走,少年连忙开口:“你带我离开这里,再帮我一个忙,我给你一桶珍珠怎么样。”   白笙本不欲理会他的珍珠之言,突然察觉到空气里传来一股浓度极为纯粹的灵力波动,扭头间,发现那股灵力波动正来自于少年手上的一颗珍珠。   “怎么样,我这里的珍珠绝对是好货,你帮了我绝对不亏。”   白笙发现沙鱼由眼泪化成的珍珠纯度极高,内里还没有半分杂质,又想到她最近囊中羞涩。   心神微动:“带你离开这里是一桶珍珠的价格,再帮你忙,那是另外的价钱。”   “奸商!”   本可以御剑飞行的白笙看了眼旁边柔柔弱弱,她稍微说话声大点就能吓得掉珍珠的人鱼,决定还是保险起见。   她已步入出窍期,自是不必再食五谷,只是………   “白白,你这药丸好难吃,我不想要吃,呸呸呸。”倒出一颗,只是用舌头舔了一下的闻瑜顿时嫌弃起来。   “不吃,那就饿着。”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交易,她没必要惯着他的臭脾气。   “我不要,你这是虐待鱼。”抱着鱼尾蜷缩中的闻瑜一听,眼眶憋红,腮帮子气鼓鼓得像偷塞板栗的花栗鼠。   “你说好要带我去到漠北,还答应让我成功找到心上人,要是我半路饿死了怎么办,我要是死了,你就没有珍珠了,你的修仙路上还会多出一笔虐待人鱼的罪名。”   白笙见他抱着鱼尾躺在沙子上撒泼打滚,漂亮的天蓝色鱼尾脏兮兮成咸鱼尾,无奈扶额:“那你要吃什么。”   听到她妥协,笑得露出一口小尖牙的闻瑜转身从破破烂烂的衣服里掏出一本【易牙遗意】。   “我要吃这个。”白皙手指点的正是一道取如意一钱,甘草四两,外加一勺糖制成的【熏梅汤】。   只是一眼,白笙就摇头拒绝:“不行,换一个。”   “好嘛。”闻瑜瘪了瘪嘴,虽心有不满,仍是乖顺地翻了一页。   随后指着上面的【胭脂鹅脯】“那我要吃这个。”又见她面露难色,默默地又换了几样,但换来的无一不是摇头。   次数多了,人鱼不干了将书一扔:“这不行那不行,那我能吃什么。”   白笙用神识环扫了一眼储物空间,发现里面还有几根水灵灵的大白萝卜,试探性一问:“要不,我给你煮个汤。”比如萝卜汤?   闻瑜皱着漂亮的眉头想了想,勉为其难的点头,又拉着她袖口提出要求,“那我能不能洗个澡,要不然我身上脏兮兮的,鱼尾都不好看了。”   她从妖兽嘴里救下的人鱼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生得唇红齿白,眉眼精致如画,一头金色卷发于月色下霜映烟雪薄,肤如一戳就能掐出水的羊脂玉髓。   洗干净后的鱼尾呈浅蓝渐变色,那双拥有着七彩琉璃眼睛的少年正泡在她准备用来炼丹,此刻放大给他泡澡的丹炉里。   见她看过来,双手捂胸,恶狠狠地瞪她,“臭流氓,看什么。”耳朵不自然染上一抹薄粉。   夜幕降临之下,沙漠的温度有所降低,几乎到了哈气成冰的地步。   正在打坐的白笙察觉到一条冰冷冷的滑行生物马上就要缠上她,睁开眼,捏住他鱼尾疼得他嗷嗷直叫往旁边一扔,红唇冷漠:“把你的尾巴拿开。”   冷得直打哆嗦的闻瑜见她凶他,鱼尾直接不管不顾地缠上她取暖,两条看着虽瘦弱的胳膊如焊铁抱着她不放:“我不要,大晚上的你忍心让我一条鱼连件衣服都没有穿,等第二天活生生冻成一条冻鱼吗。”   “我这么一条英俊潇洒,花容月貌的人鱼要是被冻死了,你的良心不会疼,不会受到谴责吗。”   向来不喜欢与其他人有过近接触的白笙一个术法将二人隔绝,免得他再扑过来,食指中指并拢施出一个火球术照亮这处布了阵法的小天地。   明亮的火苗雀跃跳动中,照得哪怕早已寒热不惧的白笙都生出了几分暖意。   反观一旁的闻瑜却是吓得鱼容失色就要往沙土里钻,鱼尾砰砰砰想要打碎她设置的屏障:“你想要吃烤鱼就直说!”   “啊啊啊!你快点把火熄灭啊!臭道士!”   “你不是沙鱼吗?怎么还怕火?”白笙见他反应过激,立刻将火球熄灭,转而拿出一件外袍隔空给他披上。   “哼,那你不是人吗,为什么还要修仙。”见火苗熄灭,自己又得了衣服的闻瑜这才消停下来。   “………”行叭,为了三桶珍珠,忍一下。   第三天傍晚,二人终是来到了繁华的北漠皇城外。   进去之前,白笙不忘一个化形术将他的鱼尾遮起,免得吓坏城里百姓。   “白白,我真的要这样穿吗?”不习惯用两条腿走路的闻瑜正娇弱无力地依靠白笙才能行走,每往前走一步,眼眶泛红一圈。   “嗯。”若非现在进了城,她很想再取出一顶帷帽遮住他过于漂亮的眉眼,或是用上一张和她平凡无奇的脸。   “可是人家这样不舒服。”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两条腿都差点儿没有扭成麻花,“你都不知道这样对鱼来说有多折磨人,还有你本来的脸多好看,为什么还化成这副灰扑扑的模样。”   “方便。”   一个刚买好菜路过的大娘见闻瑜难受得快要哭起来的小模样,担忧地凑过来:“小姑娘,你家夫郎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不带他到前面的医馆看看。”   “瞧这小脸蛋难受得都哭了,你这个当人媳妇的也不知道心疼一下。”   “我们不是………”   白笙澄清的话都未说完,少年已经娇羞地捏着粉拳捶了她胸口一下,娇嗔道:“我没事的,都怪她昨晚上闹得太晚了,才害得我今早上没有力气。”   要不是她昨晚上一直控制不好烧水的火球,他怎么可能会那么晚才喝上鱼汤。   丝毫没发现,他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周边都跟着静了一瞬,无论男女看向白笙的目光都恨不得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诶,你们小两口还年轻,哪怕再情难自禁也得要注意一下身体。”大娘说完,眼睛幽幽暼向闻瑜的下半身,摇头叹息。   白笙:???   因为不确定在此处留多久,白笙便租了间带有紫藤花长廊绕墙垂枝,远望犹如紫霞碧霁的小院。   修仙界通用的货币为灵石,灵珠,凡间用的是黄金白银。   前者她可能囊中羞涩,后者挥金如土。   由于闻瑜第一次吃凡间食物,玻璃肠胃脆弱得他上吐下泻,自个胆小怕火又不愿吃辟谷丹,只能麻烦白笙有空下厨,他在旁边洗菜玩水。   随着天边余晖洒尽,万缕青烟冉冉腾空如白龙。   “今晚上的鱼汤淡了点,不过味道。”放下白瓷海碗的闻瑜砸吧砸吧下嘴,似在回味,“勉勉强强还可以。”   白笙见他喝得津津有味,实在不好说出:其实你喝的鱼汤是用你洗澡水熬的。   握拳置唇轻咳一声,好让自己忽略饭桌上那盆不见半点儿鱼沫的鱼汤:“我前面打听过了,皇城里一共有五位公主,所以你喜欢的是哪一位?”   “你先说说他们五位公主都长什么样,要不然我也不好确定我的心上人是哪位。”吃完饭,现用珍珠桃花膏护理鱼鳞的闻瑜问道。   抿着唇的白笙想了下,也对,抬手一挥缠鲢衣袂,只见空地上出现一块水晶镜。   镜子分裂为五个不同的画面,里面映现的正是皇宫里的五位公主,年龄最大不过二十有三,最小堪到花折期。   “这样,你可能认出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2-2811:51:05~2022-02-2820:3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噜啦啦啦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第3章   镜中五个女子虽都生了个高鼻深目,五官深邃,不过最惹人视线的当属那个拥有着玫瑰唇,头发如檀木乌黑,皮肤白得像雪的少女。   “我喜欢的就是那个。”闻瑜指尖一点,眼睛亮得吓人,尾鳍卷卷羞赧。   他点的正是那位汉人王妃所生的四公主—玛琪.依穆蒂萨丽,一个如玫瑰花娇艳的少女,也是皇城里最为艳丽的玫瑰。   “确定?”即便如此,白笙仍是问了一嘴。   “当然是真的,难不成我连我的心爱之人都认不出吗,还是说你不相信我。”少年小嘴一瘪,扣着珍珠霜的手指挖出一大坨涂在鳞片上。   黏糊糊,浓稠稠,一如他虚假的谎言。   “非也,我只不过是好奇你与那位公主是如何相识的?”他前面进城时的反应,足可窥他是第一次来到漠北皇城。   “我虽然是第一次来皇城,并不代表我的心上人没有出过皇城,还是说你一个修道之人想要出尔反尔。”   双指摩挲一粒珍珠碾碎的白笙对于他的不信任,唯有摇头。   她好奇的是沙漠中真的会有自称沙鱼的人鱼吗?   由他泪水化成的珍珠一旦流传于修真界,不知会引来多少人争相抢夺,届时他又当如何自保。   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闻瑜见这盒珍珠霜用完了,将盒子小心翼翼收起来,说道:“你明天让那几个小纸人再买几盒仙玉珍珠膏回来,上一次买的这个货色太次了不行,我抹上去鱼鳞都要变得黯淡无光,所以要换好最好的。还有我最近喝腻了鱼汤,你得要给我换下口味,要不然我一旦吃不好就容易睡不好,我漂亮的鳞片,毛发也会变得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色彩,我不漂亮了,公主怎么还会喜欢上我。”   “你前面给我买的衣服料子也不行,我穿上去后痒得我全身难受得都冒出了红疹疹,梳头发的桃木梳我已经用了三天了,现在得要换一把新的才行。”   “这汉白玉的水池晚上睡觉的时候硌得我难受,还冷,我想要换一张仙玉髓的,里面最好还要镶有珍珠,宝石,而且他们不能是普通的货色,必须要带有灵力才能配得上我的身份。”   “………”   既然确定了人选,计划也得要尽早提上日程。   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的书林内。   拿了几本恋爱方面书籍的白笙刚想看他选了什么,正好看见他红着脸,鬼鬼祟祟地往怀里藏了几本书。   清咳一声,在他身后出现:“你在买什么书?”   被抓包的闻瑜白净脸颊冒起两朵红晕瞪了她一眼:“美少男的事情你少管。”   见她不走,变扭地夹着腿,脸颊红晕腾升,故作恶声恶气:“你把钱袋子给我,我去付款就好。”   闻瑜知道她有着轻微社恐不爱与人打交道,所以与旁人打交道的琐事都落在了他与小纸人身上。   白笙正求之不得,又怎会拒绝。   五月份的漠北已经热得像铁板烧,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前面闹着和她一起出去的人鱼倒像是去了半条鱼命,此刻正泡在新买回来的芙蓉玉池里洗他的尾巴。   “我们看这些书?真的有用吗?”一条鱼尾拍得水花乱溅,金色湿漉漉黏在脸颊。   “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法子?”坐在蒲团上的白笙将买来的书一字摆放面前。   【牡丹公子.撩女手册】【合欢宗.教你一百天让她/他对你死心塌地】【纯爱手册.牛头人滚啊!】【如何让一个人接受你的表白】这些书名看着就不靠谱,不过对于他们两只菜鸟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白笙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一动,几本书同时往后翻。   突然一行【邂逅今朝,月下牡丹只留君】映入眼帘,眉心微动。   隔日,初绽欢颜的蜀葵刚抖落晨露,屋内突然发出了一道尖利刺耳的惨叫。   声未全发,戛然而止。   被纸人揪掉了一根头发的闻瑜正抱着鱼尾坐在凳子上,用那双红彤彤的鱼眼控诉她,尖尖鱼牙偶尔气得冒出。   正纳灵运转一周天的白笙没有理会他的委屈,指挥两个纸人为他换上了月白风清蝶吻广袖直襟,外搭浅墨织金蛟纱,满头金发编成彩色小辫,下坠流苏,腰佩玉石琳琅。   “我这样,真的能行吗?”用两条腿走路的闻瑜捏了捏垂下彩辫,无论怎么看,怎么变扭。   与之同行的白笙看着他这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宽慰道:“相信我。”   闻瑜见她一脸真诚地鼓励,想了想,点头,抬起瘦弱胸脯,雄赳赳气昂昂往前走。   今日偷溜出宫的帝国玫瑰,依穆蒂萨丽的本来想要往花市那边走去,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往另一个完全与之相反的地方走来。   原本是一片残墙断垣的废墟之地,却因着她的到来。   一颗颗随风落地的种子落地生根,发芽,刹那间玫瑰如火海摇曳生姿,娇蕊玉骨绯儿舞。   本是一见钟情的唯美浪漫之地,却因着依穆蒂萨丽一句。   “这位姐姐,你长得可真是好看。”   一声姐姐,打破了满园即将升起的粉红暧昧,少女情窦初开。   *   抱着鱼尾,可怜兮兮蜷缩在水池边缘的闻瑜正蔫了吧唧地在怀疑鱼生,见她推门走进来,便用那双被水雾浸染氤氲的琉璃眼控诉着她,也不说话,就是流着珍珠。   白笙趁着他流泪,不忘用木桶将他流出的珍珠收集起来。   闻瑜见她不说话还不安抚他,气得一条鱼尾噼里啪啦乱甩得满室都是水。   就在他闹腾得要将房顶给拆了的时候,白笙一句话让他成功将眼泪憋回去。   女子面对救命恩人,若是公子生得俊郎,得来的必然是一句:“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若是相貌次之,无非:“小女子今生无以为报,唯有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恩公。”   “英雄救美,真的能行吗?”抱着鱼尾的闻瑜抬起湿漉漉的鱼眼瞅她,嫣红唇瓣被尖利鱼牙咬得破破烂烂、   “要是她这一次还把我当成姑娘怎么办,我又不想和她做姐妹。”鼻尖抽搦间,滚滚泪珠作势又要滑落。   白笙看着他哭得肿成核桃的鱼眼,决定折身出去让他哭个够。   珍珠是个宝贝,她不能做出糟蹋宝贝的恶事。   只不过为了避免出现上一次的情况,他的形象得要改变一下,免得又被人称一声“姐姐。”   她的身高一米七二,褪去鱼尾的人鱼一米九五,这身高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女子,除了这张漂亮得过于精致的脸。   术法一挥,一圈金黄虬髯须遮住了少年大半张脸,左眼到眉心处横加一截刀疤,以此增添男人味。   看似孱弱的躯体将外衣脱去,能发现里面并非她所想的瘦弱得不堪一击,而是一层漂亮的肌理覆在块状分明的肌肉上,只不过此刻被她暴殄天物地幻化出一簇郁郁葱葱的胸毛。   不能说丑,只是格外违和,就像是小孩子吃了过多激素果突然变异。   白笙见他拔了一根胡子,疼得嗷嗷嗷叫唤的时候,伸手捂住眼别过脸。   或许外貌只是一时的,要让那位小公主发现他的心灵美才是重中之重。   双指掐算,眼睛半眯眺望远方的白笙见那用藤木梳梳头发的人鱼,说:“到时候我会让她乘坐的骆驼受惊,制造出恐慌,你记得出来英雄救美。”   闻瑜左耳进,右耳出的听完了全部计划,拍得胸口砰砰作响:“这一次你就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会出错的。”   话虽如此,白笙觉得他还会弄出什么幺蛾子给她。   有时候为了计划能顺利进行,中间必然要有人扮演重要角色。   连日大旱,毒阳肆虐之下有人提出要公主前往神庙祈福,才可祈来甘霖降落。   五位公主,除却早已嫁人的大公主—玛琪.哈斯亚蒂,其他四位公主皆前往神庙。   神庙是一间供奉着漠北皇城列祖列宗以及沙漠之神的神殿,听说只有皇家血脉才能入内,否则就会引来灾难。   四位公主乘撵出城那日,百姓夹道欢送,希望他们祈雨归来。   “我真的要穿成这样吗?”闻瑜扯了下身上穿的漠北民族服饰,觉得他们的兽牙,金链在阳光反射下晃得他眼睛有些疼。   倒不是说他不喜欢金闪闪的东西,只是不喜欢自己像颗移动的黄金宝石树。   用障眼法化成一个八旬老太的白笙在外人眼里是拄着拐杖的垂垂暮老,本质上仍同往日不二。   听到他不满地抱怨也不理会,只是在辇仗快要靠近他们的时候,凝聚蓝光的手指往骆驼脚下一点。   骆驼突然吃疼发狂起来,带着轿撵里的依穆蒂萨丽发了疯一样往前狂奔。   排列整齐的队伍往往一物乱,步步乱。   癫狂发疯的骆驼所及之处无人敢拦,就在它快要撞上一辆押送着夜香的马车时。   “快来人救命!”哪怕是离得远都能闻到那股子味的贴身宫女变了脸的大叫起来。   “让开!前面的人让开!”   原本混在人群中的闻瑜见马儿吃惊,意识到他的机会来了。   “公主莫怕,我来救你了!”急吼吼喊完这句话,谁料被脚下过长衣摆绊了个鱼啃泥。   等他好不容易爬起来,却发现已经有人比他先一步捷足先登。? 第4章第4章   “姑娘,你可有受伤。”就在骆驼即将撞上夜香车,洒得满街留香之时。   一抹青白拂柳从天而降,手中拂尘轻飘飘一扬便令那匹发疯骆驼定在原地,时间定格。   许久不见雨丝的漠北皇城跟着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雨,不少人开始跪地大喊。   “神迹!这是神迹!”   “仙人肯定是上苍派来拯救我们的!”   有时候人的信仰往往来得莫名其妙,且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本以为事情十拿九稳的白笙看着被衣摆绊倒摔跤的人鱼,无语扶额,从储物空间里扔出两个木偶落地成人扛住他肩膀,一左一右将他带回来。   果然,她就不应该过于相信他。   回到家里,因为做错了事情,变得精神萎靡不振的闻瑜连他最宝贝的鱼尾都没有清洗就放进了池子,一动一动宛如死鱼。   又见她真的一点儿安慰他的打算都没有,泛红鼻尖抽搦地跳出水面来到她面前,羽睫垂珠拉着她衣袂:“白白,我是不是很没用啊,连这点小事都办不了。”   “我是不是你见过的最没用的一条鱼,白白………”   此时的白笙并不入耳他说了什么,脑海中一直浮现前面从天而降的修士。   她来之前曾探查过此地因为灵力稀薄,当年仙魔大战后留下不少锁灵石,拘灵阵与上古杀阵,妖兽皮糙血厚。   按理说这种连地图上都没有的边陲小国鲜少会有修道者前来,就连她也是为了沙漠之心才会来的。   沙漠之心!她是为了这个,那位修道者为何不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看来,她今夜得要去会会那人,必要时,思及此,眸光渐暗。   鱼尾蔫蔫缠上她,脑袋垂垂的闻瑜见他说得嘴巴都干了她都没有理她,便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颓靡地拖着鱼尾,在金纹雪毯上留下一条条蜿蜒水渍。   等白笙从走神中抽离,见到的是手上拿着酒葫芦喝得脸颊酡红,眼眸迷离的一条醉鱼。   闻瑜见她看过来,张嘴打了个酒嗝,露出一口尖尖鱼牙:“白白,你的脑袋怎么有两个了。”   “不对,前面还是两个的,现在变成了三个。”   “你喝了多少?”白笙见他不带酒气,却醉醺醺的模样,眉心微皱。   “就,我就嘬了一,一口,嗝。”酒量浅得一沾便倒的闻瑜用鱼尾缠住她不放,脑袋一垂靠在她胸前睡得香甜,还打起了鼾。   *   漫天星火,星棋罗布的皇城之下。   不费吹灰之力进入漠北皇宫的白笙随着引路纸人,来到今日那位被封为座上宾的男人宫殿外。   “今天还得多谢古大哥救下我,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少女说完,还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明显被吓得不轻。   “我不过是正好路过,公主不必过于在意。”男人的回答疏离而恰到好处。   只是一眼,白笙便看出了男人的修为,筑基后期。殿内说话的女子正是人鱼的心上人。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而且除了这件事外,整个漠北皇城的百姓有谁不知道是古大哥为我们祈了雨来。”   忽然间,南北方向传来一股极大的灵力波动,磅礴得像是有灵宝显世。   南北方向,不正是她暂时落脚的小院。   这股磅礴的灵力波动不只是她,殿内的古月自然能察觉得到。   在他们追过去的刹那间,那股灵力就像是风,凭空消失了无踪迹。   “谁在哪里!”就在白笙准备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一团炽热火球朝她面门袭来。   就在她抬手化解间,猛地看见身后小黑点正是她准备的小纸人,她倒是要瞧下这位修士深浅。   双眸锐利如刀的古越见那人居然能轻易化解他的火球,心下一惊,生怕他的局会被破坏,紧追其上。   “古大哥,你要去哪里啊。”提着裙摆匆匆追出来的依穆蒂萨丽被突如其来的一大捧玫瑰给弄得不知所措,也停下了脚步。   视线顺着娇艳的玫瑰花上移,见到一张金发七彩琉璃眼的脸,捧住脸颊惊艳道:“你是那天的那位漂亮姐姐。”   白笙微微一笑,低下头逼近脸蛋陡然冒红的少女,撩起她一缕发丝别于耳后,带着磁性的嗓音暧昧十足:“我是男人并非女人,公主下次切莫再认错了人,要不然我可是会伤心的。”   “我今夜前来也是想要告诉公主,那天的你如我手中玫瑰一样娇艳欲滴。”温热气息洒落少女脸颊,羞得她脸比玫瑰艳。   躲在角落里的白笙看着由她一手控制的纸人说出这等牙酸齐掉的话,觉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接下来便是制造偶遇,好让他们相知相爱。   归家途中,白笙隔着大老远用神识见到院落的灯还亮着。   用一件宽大外衫遮住下半身的闻瑜正提着一盏灯笼站在檐下,见她回来后,眼睛亮得如同天上繁星璀璨。   “白白你回来了。”尾鳍卷成小幅度爱心,欢呼雀跃。   “嗯。”白笙扫过他遮不住的大半鱼尾,并未将前面灵力波动一事联想到一条连化人都不会的废物人鱼身上。   回到屋内打开阵法,揉了揉眉心看着像小媳妇慢吞吞跟上的人鱼,问:“我好像从未问过你的来历?”   “我不也没有问过你吗,而且我们两个可是雇佣的关系,你忘记了吗。”闻瑜以为她是猜出了什么,鱼尾都变得有些不自在地往后缩。   又想到他不能如此被动,选择先发制人:“反倒是你那么晚了是去了哪里,你不都不担心要是有人窥探我的美貌进来对我图谋不轨怎么办,还有我前面喝醉了你于情于理也得要将我抱回床上,哪里能那么粗鲁地将我扔进水里,也不担心我要是被淹死了怎么办。”   “你不是鱼?”   “不会游泳的人鱼你没见过吗。”人鱼叉腰,生气jpg。   行叭,她怎的忘记了这条鱼就是个奇葩。   第二日,城内的大街小巷便流传出了那天为漠北皇城祈雨成功的修道者正式入漠北为国师。还有另一则小道消息,说是漠北王打算嫁予一位公主给国师。   无论此事是真是假,都为他们提前敲响了警钟。   “白白,要是那个国师真的娶了四公主,那我怎么办。”   “毁之。”没有一丝犹豫地脱口而出。   “啊?你不是修道者吗,怎么能那么狠?”闻瑜一听,刚夹起小笼包的手一抖,鱼眼瞪大。   抿着唇的白笙敛眸不作声,因为她清楚知道,她并非有一颗同其他人那样慈悲为怀的圣人心肠。   更知道想要成就大道,没有一个人的手上不会沾满鲜血,单看沾的是多是少。   起初愿意救下他不过是举手之劳,随后是看中了他眼泪化成的珍珠里蕴含的灵力纯度极高。   皇宫,摘星楼。   如今贵为国师的古越正在殿中来回踱步,眉头紧蹙成川字井,他的手上正捏着一张纸人。   能轻易点物成人的修士,修为最低也得在元婴期,从昨晚上那纸人的灵敏程度,便能猜得出那人的修为远不止元婴期。   如今敌在暗,他在明,实为兵家大忌。   而修真界中,最不缺的便是杀人夺宝。   就在古越思考是要先暂时撤退,免得届时给他人做了嫁衣时,忽听外面来报。   “国师大人,三公主,五公主来访。”   他不知道的是,他捏在手指的纸人正被一道神识悄悄附身。   正将地图收起来的白笙决定混进皇宫,最终的目的定在神庙,那里,最可能藏有沙漠之星。   手指半屈有节奏地敲着紫檀木桌面,在看见拖着鱼尾进来的少年时戛然而止。   一双瑞凤眼扫过去,能明显看见浑身颤抖的少年的鱼鳞片片炸开,鱼鳍因难受蜷缩起来。   “白白。”嗓音娇弱无力,似曲弹棉花。   “嗯?”   “那个,那个…那个…我…我…我…我难受。”捂着下半身的闻瑜脸蛋涨红得支支吾吾,空气里开始流转着一股陌生的海藻味。   “嗯?”   烧得全身泛起珊瑚粉的闻瑜见她仍是一脸冷淡地不关心他,直接扑过去将她抱了个满怀,拉过她的手往他难受的地方放,脸蛋窘迫得像放在火上烤:“就是,就是我是不是生病了,因为我这里突然冒出好大一块,我身体也好烫,好像是发烧了一样。”   “白白你快帮我看一下我是不是中毒了,要不然身上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两根丑东西,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出来的。”   羽睫微颤的白笙感受到那两根被胡乱戳到她手心的东西一跳一跳的,恐真以为他染上了什么恶疾。   低下头一看,只是一眼便烫得她浑身血液直往脸上涌,手指嫌恶地将手收回,抬手布置结界防止他再扑过来。   她怎地就忘了,人鱼同鱼一样也有定时的发.情期。   眼前脸色酡红,试图用鱼尾打破结界抱住她乱蹭的沙鱼明显是到了发情期!只是………   她看着那两条长短,粗细皆不一致的□□,还有一脸恐惧地认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的人鱼,只觉得脑袋阵阵发昏。   沙漠里的人鱼到底什么品种!!!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0120:39:34~2022-03-0200:3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hakety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第5章   一道透明屏障将他们隔成两个世界的人。   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的白笙只能打开储物空间,取出用符纸包裹严实的古朴梅瓣月镜,往里输送一丝灵力,好连接千里之外,持有月镜的另一人。   本在打坐中的男人指尖微烫,宽大裂阳袖袍一挥,星河滚烫间。   那人如画眉眼映入男人眼帘。   此镜实为阴阳镜,阴镜只是一块能普通传声,且不废用多少灵力的传声镜。阳镜却能窥到持阴镜之主那边的一切,而阴镜之主对于这一切,全然一无所知。   “小师叔。”滚动的喉结带着隐忍的克制。   “冒昧打扰,还望师侄见谅,因为我现在有一个疑题想向你求解。”她生性不爱与人打交道,往日琐事都由纸人所代,这百年来称得上交好的唯有眼前一位师侄。   “既是有事,小师叔但说无妨。”与她通话的男人未戴二指宽云纹抹额,额心朱砂似血滴炙目,一双睡凤眼垂垂扫过,万千风华皆敛于此。   许烬的视线往她身后移动,只见一个金发,七彩琉璃眼的少年正形如暗渊盯着他,示威地张开那口白齿森森的尖牙,一股磅礴威压竟令他心生臣服之意。   那人是谁?为何会出现在师叔身边?骤然腾升的陌生情绪令他感到心慌气短。   并不知情的白笙也没有尴尬地脱口而出:“鱼类雄性处于发.情期,应当何解?”   “可寻雌鱼与之交尾。”   白笙想到这里漫天都是黄沙烈阳,普通的花草精怪都无法存活下来,别说一向靠水为生的鱼类,摇头:“除了这个法子,还有其他?”   正当许烬说出第二个解决方案时,他们两人链接的纽带突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切断,这一次无论彼此往月镜里灌输再多的灵力都像泥牛入海。   无奈只得收回月镜的白笙扭头看向那条难受得眼睛冒红,像条蚯蚓在地上胡乱扭动的人鱼,并不认为前面的意外是他所为。   正被杏玉给烧得浑身难受的闻瑜见她将屏障撤去,还未来得及用鱼尾去缠她,却在对上她视线时猛地打了个寒颤。   一时之间吓得鱼容失色连连后退,一双手竟不知道是该捂上头还是下面:“白,白白,你,你想要干什么!”   “虽然我知道我长得好看,可我不是一条随便的鱼。”而且,我还没准备好。   “听说鱼在冬眠的时候,身体里的各项器官都会陷入沉睡。”朝他步步紧逼的白笙掌心蓝光凝聚,随着她的走动,周边零度结冰。   有时候最粗鲁的原始法子,便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随着人鱼被冰封于水池内,白笙没有半分犹豫地转身离开。   机会都是人为创造,成功往往只会留给等待的人。   她离开宗门到现在已有三月,那么久了却连沙漠之心的确切位置都不知道,哪怕三个月对于修仙而言不过是喝盏茶的时间。   远在青云宗的许烬回想到先前镜中见到的那条诡异男鲛人,心中尤感不安。   又想到这是小师叔第一次向他求解,顿时坐不住,招来仙鹤前往山脚下,只因青云宗上空有着不能御物飞行的阵法。   正在打扫九千寒玉阶的小童见到一角烈阳白衣扫过,大喊道:“许师伯,你是要去哪里啊?”   漠北皇宫,摘星楼。   刚将几位公主送走的古越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道陌生气息猛地回头,掩于袖袍下的掌心凝聚火球。   只是等他回过头,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反倒是殿外慌慌张张传来。   “国师大人不好了不好了!有妖兽,妖兽出没在城外!”   “什么!”   闻言,眉头紧蹙的古越往脚上贴了两张瞬移符来到出现妖兽的城外,只见不远处正有一条长约百米的赤红蠕虫疯狂攻击着城外一切。城内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都怕得缩着头不敢出去,因为谁都不想在明知敌我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还去送死。   而蠕虫一般生活在炎热的沙漠边缘,平日里以牧民饲养的牛羊,铁角蝎为食,偶尔也会攻击路过旅客。   “国师大人你快将那头妖兽给收了!为我们去掉这条毒囊!”见他来了,众人就像是寻到了主心骨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诉说着这条蠕虫的来历。   来到城墙上的古越见到这头明显是筑基后期的蠕虫,掌心,鬓角冷汗滋生。   只因同期修为的妖兽比人修的实力更为强悍。   就连自己拼尽全力都不一定能伤到它分毫,他若是出城,不过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   本在院中盘腿打坐的白笙听到城外传来的灵力波动,缓缓睁开那双透着淡漠的眼,便知道她等的机会来了。   令她感到奇怪的是,那条看着面目狰狞的蠕虫哪怕处于狂怒状态中都一直没有往城里踏进,就像是边缘有一层他们看不见的膈膜阻挡了它,否则这座小城早就泯灭在历史长河中才对。   筑基后期的妖兽对于她来说,轻松得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落在满城百姓的眼中,却是踏云而来的仙人轻飘飘一挥衣袂,那头令他们恐惧了上百年的怪物瞬间四分五裂,肉块腥臭的血液喷洒得城墙各处都是。   速度快得,就发生在转瞬之间。   “神灵,肯定是神灵!”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满城百信奉如神明地跪下来。   顶着闻瑜脸的白笙踏空来到瞳孔剧烈瞪大的古越面前,传音入耳:“国师大人,初次见面,别来无恙。”   古越见到这个无须借助外力就能在半空中如履平地的男人,目光戒备得连连后退:“你是谁!”   “本尊只不过是凑巧路过,想要与你做一笔生意。”   “什么交易。”他不认为他的身上有任何值得她谋划之物。   “本尊见你大限将至,此行前来想必为的也是突破瓶颈,若本尊手中有一枚能令你突破的化金丸,不知道这笔买卖你可愿意,本尊要的东西很简单,不过是让你助本尊得到一样东西。”白笙见他兀自垂睫沉默,红唇微扬,“不愿意也行,只不过一个筑基后期的人,不知道能不能护得住这枚宝物。”   沙漠之心传说是上古神魔大战中,一位修仙者遗留下的心脏,只不过随着历史的长河中逐渐泯灭,就连她也是在一次意外从阁楼残卷中得知。   至于那枚化金丹,曾是宗门她为她准备的,但她知道用丹药堆积出来的修为,无须风吹,走两步就散了。   古越听到她开出的好处早已心有动摇,又想到她的修为,咬牙道:“不过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不会出尔反尔。”   “因为你只能相信我,除了这个你没有第二个选择。”无上的权力,力量带来的不只是横沟,还有无法比拟的高山。   而她一击斩杀祸害了他们上百年的妖兽,被百姓崇拜的地位不亚于先前祈雨的国师,更何况又生了一张雌雄莫辨的脸。   本被妖兽吓得躲在皇宫深处的漠北王听到有仙人路过为他们除掉了危害漠北国数百年妖兽的仙人,竟亲自邀人入宫,载歌载舞相送,以视为帝国最高程度地尊敬。   衣鬓香影的宫宴上,红纱魅影,脚踝,手腕金铃琳琅作响的依穆蒂萨丽小公主正端着黄金酒樽满殿寻找着那位屠虫勇士。   等见到正与国师交谈中的金发青年,脚步轻快,嗓音清甜地拍了她肩膀一下:“是你,我前面听他们描述的时候就觉得是你,谁知道真的是你。”怀春少女总是仰慕强者,哪怕身为帝国玫瑰的依穆蒂萨丽也不例外。   “你是不是修仙者?”她虽然一直听其他人说这个世界上有修仙者,而他们大部分都有着移山填海的能力,她之前还嗤之以鼻,谁料有一天会亲眼所见。   不爱与陌生人交流的白笙见到眼睛正亮晶晶围着她转的四公主,手指微动,一个小纸人从袖口钻出了一个脑袋。   无窗的走廊处突然刮来一阵风,风沙迫使依穆蒂萨丽下意识眯上了眼。   等她再度睁眼,发现眼前人与前面有着细微的不同了,但她又说不上来何来的不同。   月影皎洁,花影绰约的半窗边。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尊者是如何得知沙漠之心就存在神庙之中的?”古越恭敬站在旁边,宛如仆从。   双手负后的白笙站在窗边,欣赏着不远处载歌载舞的漠北百姓,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那么久了,晚辈尚不知尊者名讳,不知尊者。”   “你我二人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合作关系。”一句话,彻底将他想要说的话彻底堵死。   随着月色逐渐偏移,她的替身纸人已然归来,她才想起家中还有一条被她冻住的人鱼。   一个瞬移回到居住的小院,发现一直被泡在冰水里的闻瑜正虚弱的醒了过来,睫毛,发丝上都挂着薄薄冰霜。   冻得惨白无一丝血色的漂亮小脸可怜的皱成一团,冷得骨节红瞿的手指正搭在浴池边缘,委屈地喊她:“白白你回来了。”   “我冷,要抱。”? 第6章第6章   “所以你现在成了皇宫里的座上宾,对吗?”捧着一碗排骨汤的闻瑜被烫得忙吐舌头吹凉,一条鱼尾若有若无往她脚边蹭。   见她不说话,自说自接下去:“要是公主喜欢的是你假冒的我怎么办?不过你和她都是女子,怎么能在一起。”   “不会。”掐住他鱼尾甩开的白笙当机立断,摇头否认。   见他将小七熬的满满一大缸排骨汤都喝进肚里,现抱着圆滚滚的肚子拖着鱼尾在屋内来回走动得像怀胎十月的模样,才说起正事:“我最近要出去一趟,我会留下小七小六照顾你的饮食起居,记住,你的鱼尾哪怕在没人的时候也不能放出来,知道不。”   “可我………”闻瑜一听,顿时急得鱼尾都直棱起来,又在对上她的目光瞬间软了吧唧垂下。   “?”   “可我还不会将尾巴收起来。”眼眶红了一圈的闻瑜委屈地捏着手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连化形都不会,要不是你的帮忙,我现在都不敢出现在有人的地方。”   白笙看了眼他那条就差没有同蛇盘起来的鱼尾,前面被刮落在地的几片细小鱼鳞。随即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块散发着幽幽蓝光,上面雕刻着古朴花纹的黑玉佩用一根红线穿过系在他脖间。   “这是化形石,你切记不能让它离身半步,只要这块石头在………”话刚说完,差点儿眼瞎的白笙立刻扯过一条床单遮住他光溜溜的下半身。   哪怕她视世间万物为草芥,也不能容忍两条蟒蛇直勾勾盯着她。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用小花被裹身,还试图用腿勾她的闻瑜似乎不认为他这样不守鱼德。   “半个月左右。”谁都不知道中途会发生什么意外,所以她喜欢将时间往长了说。   “好嘛,你记得注意安全。”闻瑜听到她要去那么久,顿时有些不安起来,身子前倾露出大片雪白胸膛趴在她胸前拉住她衣襟,嗓音拉长故作委屈,“不过你到时候要是跑了怎么办,我现在可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你了。”   “不会,我不会扔下你的。”睫毛微颤的白笙捏住这条欺身而上的人鱼腿,往旁边一扔,一个除尘术将身上沾染的鱼腥味弄干净。   “那你记得要早点回来,还有不要忘记了你家里还有一条人鱼等你回来。”咬着被角的闻瑜见自己被嫌弃了,委屈更甚。   推门出去的白笙在离开前,不忘在小院外多设几个阵法,以防宵小之辈将她的珍珠给占为己有。   城外,身披黑袍掩于黑暗中的古越见她缓缓踏月而来,双手伸直,行了一揖礼:“尊者,现在要出发了吗。”   “嗯,漠北王现在何处。”并未使用替身纸人的白笙凤眼微抬,气场冷然。   “他在傍晚前便已经出发前往神庙,想必天亮之前就能抵达。”   他们此行要去的正是神庙,一个只允许皇室血脉才能进去的地方。   乘坐在马车里的漠北王正沉浸在自己能跟着仙人求道,且长生不老的美梦中,年老下垂的褶子就像是水里泡开的老菊头,丝毫不知危险正朝他步步紧逼。   漠北王伸出白净充满力量感的两条手臂,借着荒凉月色欣赏着神迹,只因一个时辰前,他的手还是鸡皮横生的干枯,谁知道吃了仙人给的小半颗丹药后竟有了如此大的变化,要是他将一整颗都吃进去………   随着国师掀帘入了马车,却不见那位尊者同行之时,漠北王忍不住好奇道:“国师,那位尊者是哪来的仙人。”   “陛下可知天下人的修真圣地有哪三处。”   “蓬莱,南观,北刹。”蓬莱指的是逍遥谷,南观青云宗,北刹天恩寺。   闭上眼的古越没有说话,越发令漠北王的眼睛亮得如同夜里黑蝎。   他还欲问些什么,哈曼本将军突然在马车外喊道:“陛下,国师大人,神庙到了。”   其他人对于这等速度暗暗咂舌,对那位尊者的眼神火热得想要将她给融化。   只因按照他们快马加鞭的速度最近也得要天亮才能到达,谁料这一次不过小半炷香。   “尊者。”被半颗回春丹改造过的漠北王见到她的那一刻,态度谦卑又透着狂喜。   “嗯。”白笙见他要跪,抬手间一缕清风轻柔地阻止了的动作。   “尊者,这外面布有阵法。”离了马车前往神庙的古越刚靠近,便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排斥。   若是他想要硬闯,最后的恶果只能由他反噬。   “看来这里面果然有什么东西。”唇角微勾的白笙释放出神识笼罩神庙以及方圆百里,随后一点点往外扩张,临摹。   很快,她便发现了一个格外有趣的事情,神庙所在的位置,正是一条巨龙的眼睛,前面的漠北城是嘴,难怪那条蠕虫在城外徘徊数百年都不得其入。   这个地方,貌似比她想象中有趣,藏在里面的东西更有趣。   漠北王见他们都不说话,小心翼翼地凑上去,问道:“尊者,国师,可是这里有何不妥。”   “陛下可有法子让我们二人进去。”国师明白白笙的意思,问道。   “这………”漠北王犹豫的话刚转在舌尖,猛地看见他恢复成壮年时期的双手,体内传来的磅礴力量感,咬舌吃疼道,“孤倒是有一个法子能让尊者入内,只是国师恐怕不能同行。”   “无碍。”   漠北王说的法子便是换上带着先祖气息的黄金袍,身上洒满皇室早夭婴儿磨成的粉末,手握一块历代漠北皇室流传下来的骨碟。   这一次的白笙畅通无阻进入神庙,发现里面的物品皆由黄金打造而成,宝石翡翠为点缀。   “尊者,可是这神庙中………”   漠北王话尚说完,眼睛突然失去了所有焦距往外走,隔着一道门的白笙甚至能听见漠北王让他们远离此地。   随着人一走,白笙将温养在丹田的烛龙唤出。   浑身长满黑斑红纹的烛龙盘上她手臂,一张长满毛发的人脸上因为没有眼睛正露出两颗黑漆漆大洞,黑洞里有两簇蓝火跳动,脊杜下不见踪影,一口獠牙哪怕是闭上嘴也往外露出一大截。   烛龙是她两百岁那年前往魔族领地意外救下的,同时意外发现它有着极强的觅宝能力。   “主人。”苍老恐怖的外表下是一口完全与之违和的糯米奶声,更依赖地拿脸颊蹭着她手腕。   “帮我探查一下神庙里,何处藏有宝贝。”专业的事情,必须得由专业的人来。   神庙的各个角落并没有任何不对,那么剩下的地方也就只有一个。   用来供奉漠北皇室列祖列宗的令牌处。   往周边探查了一周的烛龙奶声奶气地说道:“主人,下面好像有东西。”   “不过下面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好,辛苦小烛了。”既然知道了东西存在哪里,白笙自然不会再犹豫。   双手结印,一缕蓝光凝聚成虚蛟往供奉之地钻去。   周边阵法寸寸破裂,空中传来一声地动山摇的龙鸣吃疼。一条虚幻的龙头狰狞着朝她咬来,带着庞大的上古神兽威压。   早就做好准备的白笙快速拉开青羽弓,搭上裹满灵力覆盖的灭神箭,眼睛半眯,箭离飞弦射穿龙头。   要是万年之前,她肯定不会如此鲁莽。   随着金龙暗影消失,供奉宗祠的下方位置突然凹陷,边缘裂纹寸寸如蛛网。   被镇压在下面的盒子里藏有一截龙骨,龙骨一遇风快速化为粉末散去,也将裹在里面的红绳兽皮书轴暴露出来。   白笙看着手上多出的一卷残书,唇瓣不自觉抿紧,还未分出一缕神识往里探查,整个神庙突然地动山摇。   失去了掌心骨的神庙,塌了。   距离她进入神庙到离开,正好半个月。   白笙回来的时候,本以为他们一人一鱼感情进展得应该很稳定了,谁知道家里快被人鱼哭得给淹没了。   从一堆珍珠里将哭得眼眶红肿的人鱼扒拉出来,发现他轻飘飘得就只剩下了半条鱼命,特别是见到她的时候,鱼眼哭得更凶了。   他哭的时候,先是眼眶染艳,一汪泪花含在眼里,在她看过来后才一滴接着一滴往下落。   “你怎么弄成了这样?”说话时,不忘将满屋珍珠收集起来。   “我,我,我………”被捏住鱼尾倒提起来的闻瑜哭闹着挣扎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将舌头撸直了说。”   “我前面按照你说的法子做了,可是公主却说…说她不喜欢长得比她还漂亮的男人,还说,说我们两个要是真的站一起,她会变得很自卑。”   “白白,公主都那么说我了,我还有机会嘛。”他一想到那天的事情,顿时蔫了吧唧垂下鱼头。   “………”白笙见到这条将漂亮五官都哭皱的人鱼,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话锋一转,“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只不过这个办法的前提是建立在虚假的谎言上。”   “你说,只要是能让公主爱上我的法子,我都愿意接受。”闻言,萎靡不振的鱼眼立刻亮了起来。   “我为你换张脸。”? 第7章第7章   “啊?”   “要是哪天被公主发现我骗她,那我怎么办。”在作出某个决定之前,就得要做出最坏的打算。   “所以我说了此事从一开始就建立在虚假与谎言上,而最后的决定权都在你的手上。”人鱼在她离开的这半个多月里已经哭满了整整三桶珍珠,数量还只多不少,她不介意再从指缝间施舍出一点好意。   无人的寂静之下,决定与否就在一瞬间。   “我愿意,只要能让公主喜欢上我,无论什么我都愿意做。”许是说得太急,导致他被一口唾沫呛到,此刻正拍着胸口连连咳嗽。   眼梢染艳,鱼尾绷直。哪儿有半分妖兽的模样。   为他换上的脸少了几分精致多了几分粗犷,鼻梁到嘴巴的弧度优挺,瓷白如雪的肤色染成了时下.流行的小麦色,薄唇剑眉星目。   因为不放心跟来的白笙见到他突然从衣摆里钻出的半截鱼尾,呼吸急促得取出外袍为他罩住,正好挡住其他人的视线,衣袂一扬为他们幻化出一场海市蜃楼。   蜃外是男女谈笑风生,蜃内是空气冷凝寸寸成冰。   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闻瑜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笼罩住他就算了,那人还道貌岸然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摸他的尾巴。   小脸憋红地瞪了她一眼,既委屈又羞赧地将鱼尾往她手里送:“白白你干嘛摸我的尾巴啊。”   “我前面给你的那块玉佩去哪里了?我不是说过那块玉佩你片刻不能离身吗。”只不过是无意碰到的白笙见他脖间没有戴上那块玉佩,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我…我…前面公主说觉得我脖子上戴着的玉佩看起来很别致,说她想要看看,我就,就………”   “所以你就取下来给她看了,你难道连我前面说的话都当成耳边风忘记了,这一次要不是我正好赶到,你有没有想过会发生什么后果。”朝他发了一下火的白笙嘴角轻扯发出一声自嘲,衣袂纷飞如游龙转身离开。   她和一条相当于三岁稚童的人鱼发什么火,掉档。   闻瑜见她生气了要走,前面的小雀跃立刻转为不安拉住她衣袂,琉璃瞳蒙上一层氤氲雾气哀求道:“白白,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你是不是在生气我太没用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羽睫半垂的曲棠看着被男人拉住的一角衣袂,不动声色抽出,“我说过了我会帮助你得到那位公主的心才会离开,修道之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闻瑜听到她那么说,心里才跟着松了一口气,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觉得,她肯定是生气了。   白笙担心他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决定第二天跟他一起去。   早就同人约好的依穆蒂萨丽见他来了,雀跃得像只花蝴蝶提着裙摆扑来,她的墨檀发间别着一朵她前些天送的,永不凋零的玫瑰。   依穆蒂萨丽见到闻瑜旁边相貌普通得毫不起眼的青年,美眸微睁地问道:“闻大哥,这位是?”   “她是我的好友,你叫她白大哥就好。”揉了揉鼻尖的闻瑜有些心虚地不敢看她。   “原来是白大哥,白大哥好,我叫依穆蒂萨丽。”自来熟的依穆蒂萨丽见他生得完全不像是西域人,更像是汉人,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白笙微微颔首,当是回应,见他们两人有话要说,便寻了个理由前去找古越。   按照这个进程发展下去,他们两人肯定很快就能成就好事。   皇宫,摘星楼。   正用灵石摆出简易聚灵阵的古越察觉到有人踏进殿内,猛然睁开眼,放在六个阵眼为载物的灵石瞬间化为齑粉。   “尊者,您来了。”单手置于胸前,身体与地面呈九十度鞠躬。   “嗯。”白笙扫过他腰间只装有几瓶下品回春丹的储物袋,遂将用不上的一个储物袋扔给他,“国师好歹也是个修士,怎能如此寒酸。”   接过储物袋的古越往里灌输一丝灵力,发现内里空间大约有二十立方,且堆积有不少中阶灵石,普通丹药,甚至还有几颗中阶灵石,一卷金丹期的修炼心法。   顿时诚惶诚恐地双手高举储物袋还回:“尊者,这些礼太重了,小的不敢收。”   “放心,本尊的东西不会让你白得的。”一段时日的接触下来,她多少能摸清此人的脾性,为人。   “本尊希望你成功化为金丹后,继续收集有关于沙漠之心的所有线索,同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谁要你帮忙收集的,明白吗。”想要让一个人为她所用,除了绝对的力量压制便是偶尔的甜头。   养千里的马,又怎能用隔夜草料。   捏着储物袋的古越眼神陡然变得坚定下来,取出一滴心头血用灵力托举悬浮,双膝跪地以天起誓:“我古越今日在此以心魔立誓吗,此生以号钟尊者为主,我为仆,若有违此誓,便让我在修真一道途中注定无所成。”   随着话音一落,花纹古朴繁华的阵法在他们脚下浮现,升起,寓意誓约成立。   在九婴大陆中,一旦起誓者违背誓言,还是以血为誓,便会遭到天道追杀,这也是鲜少会有人以心头血立誓的根本原因。   “国师又何必做到这个地步,你应该知道本尊并不需要你的什么承诺。”她嘴上如此,却没有拒绝。   “因为古月是真心想要跟随尊者。”像他这种无门无派的散修就算依靠一枚化金丹成功结为金丹,但是接下来的元婴期,化神期,走的每一步都是难之又难,特别是在没有宗门,家族庇护之下。   与其独自面对未来的不确定因素,倒不如择眼前人为主。   鸟择良木而栖,人择君子而处。   本以为他那边进展得很顺利的白笙回家后,差点儿没有被屋里头的酒臭给醺得背过气。   抱着酒葫芦,不像是在喝酒,更像是泡在酒缸里的闻瑜见她回来了,正眼梢染艳,眼眶含泪得像个小媳妇似的怯生生看着她。   “白白,我,我,我。”   “嗯?”来到窗边打开窗牖的白笙见他一脸垂头丧气,便知道他又是被拒绝。   闻瑜见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身上,通红鼻尖抽搦道:“我今天问过依穆蒂萨丽,问她喜不喜欢幻化成人形的妖怪,然后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未等白笙缓缓在脑海中打出一个“?”他先一步愤怒的端起旁边兑了大量果汁的葡萄酒吨吨吨往嘴里灌。   “她说恶心,她骂我恶心,白白,依穆蒂萨丽居然说我们这些妖怪恶心。”   白笙见他借酒消愁愁更愁,伸手夺过他手中酒葫芦,挨着他坐下,隔空倒了一杯浓茶给他醒醒酒:“少喝点酒。”   将浓茶打翻的闻瑜撅起红艳艳小嘴,手上一个用力将她拉进水池水洒衣襟:“我不要,公主不喜欢我,难道你连让我借酒消愁都不给吗,你这样做太过分了。”   又心机地将没有兑换过饮料的烈酒递给她:“白白,我们一起喝。”   “我不喝酒。”酒这个东西,她从未沾过分毫,也没有要沾的必要。   “一起喝嘛一起喝,要不然就我一条鱼喝怪不好的。”一个酒嗝打来,脸眼如三月桃,卷梢金发划过她脸颊泛起丝丝痒意。   眼帘半垂的白笙看着明明酒量不佳还喝得跟烂泥似的人鱼,手指摩挲酒杯边缘:“要我喝也可以,不过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今年贵庚?”要不然怎么总能做出那么多幼稚的事情。   打了个酒嗝的闻瑜泛红耳尖微动,而后缓缓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百岁?”这样,好像也能解释得清他为何如此幼稚。   谁知闻瑜摇头否认。   “两千岁?”   得来的又是一个摇头,导致白笙不得不将他的年龄节节攀升。   “两万岁?”   闻瑜原本还想摇头的,却在对上她变得有些阴沉的脸,委屈得不敢再动作,因为他的年龄还得再往后加一个零才对得上。   担心她会打破砂锅问到底,鱼尾缠上她双腿继续撒娇:“白白,你就陪我喝一点,就一点嘛好不好。”   “我不会喝酒。”   “我也不会喝,这样我们正好谁都不会笑话谁,还有你前面答应过我的,做人可不能骗鱼。”   “喝一口,我们就喝一口嘛,好不好嘛,白白。”   被他缠得脑壳子嗡嗡嗡作响的白笙皱着眉头,仰头将那半杯酒灌进肚里。   谁料喝得太猛,导致她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一向清冷的面孔,眸子跟着染上别样色彩。   未等她用灵力将体内酒气蒸发出体内,一张放大的漂亮脸蛋陡然逼近她瞳孔,温热气息似火舌舔舐过她身体的每一寸。   酒樽无力脱手落池,溅得水花潋滟。   她想要提着他的鱼尾将他扔出去,身体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半点儿力气,一股难以言喻的恳求正一点点地跟着升起。   脸颊酡红,双眼狡黠发亮的闻瑜正用那条被酒色染醉成桃绯的鱼尾围缠着她不放,小嘴做贼心虚地凑了过来,伸出舌尖缓慢舔舐,勾勒出她的红唇形状。   “白白的嘴唇好软,好香。”   “白白抱起来也好软,就像是在抱棉花。”   到了最后,被放在床榻之上的白笙完全忘记了事态到底进化到了哪一步,又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才给了这条人鱼可乘之机。   只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鱼!!!? 第8章第8章   从回忆中抽离的白笙看着这一大两小只觉得牙疼,哪怕再不想承认,也得要为当初年少轻狂犯下的账买单。   儿子叫闻枫,一条黑尾,墨发蓝瞳的小人鱼。   女儿叫闻雯,继承了父亲的金色卷发,天蓝鱼尾,长相随她,只不过眼尾多了一颗泪痣,就连那撅着小嘴拉着她袖口求抱的模样,都像极了她爹的翻版。   “阿娘,雯雯要抱抱,雯雯饿饿,雯雯要饭饭。”   “枫枫也要阿娘抱。”   秀眉微拧的白笙一把抓住闻雯的手,指尖凝聚一缕灵力丝往她经脉里钻去,发现那条用来容纳灵力的经脉小的就跟头发丝,稍一用力就扯断了,也从侧面反映出一个问题。   这两娃都完美地继承了他们父亲的废物体质,是两条名副其实的废物人鱼。   “白白你不要难过,虽然我们父子三人不能修仙,不过我们能活得比神龟还久,你不用担心白发人送黑发人。”闻瑜见她蹙着眉头,以为她是担心这个。   白笙没有理会他活得久的言语,而是揉了揉眉心吩咐道:“趁着天未暗,我正好派小六小七到山脚下给你们置办些衣物。”   她一个人过得是糙了点,并不代表他们愿意过得粗糙。   “可是我们才刚来青云宗,还处于人生地不熟的阶段,所以我觉得还是让白白带我们到山脚下逛一圈比较好。”闻瑜眼珠子一转,根根分明的睫毛垂下藏住一丝狡黠。   “我的体力有多好,白白又不是不知道。”   白笙对上他含羞带娇的视线,猛地回想到那天夜里,只觉得头皮发麻。   那天回来后,她曾泡在藏书阁里半月之久,才在一本怪奇志异中翻到有两根大宝贝的除了鲨鱼,还有一种叫鳐型美人鱼,又被人称为七鳃鳗,只不过这几种鱼类都是生活在无妄海一带,又怎会出现在沙漠中………   “娘亲,鹤鹤来了。”还未多想,闻枫,闻雯二鱼已经一左一右拉住了她的手。   牙根泛酸的白笙听到这两个小萝卜头喊她娘亲的时候,很想张嘴说不要喊这个,但一对上三张如出一辙的委屈,哀求脸。   算了,他们的身上好歹流着自己一半血脉。   今天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异域男人带着两个容貌与号钟师叔相似的孩子前来青云宗,且说出当年师叔对他们父子三人始乱终弃一事,一度成了当下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谈资。   当这件事传到一个运功疗伤的男人耳边,导致灵气在四肢百骸乱窜,张嘴吐出一口混合着少许内脏碎渣的黑血。   双目猩红,喃喃自语全然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突然有了孩子!身边还多出了一个该死的男人。”   佛音寥寥,檀香袅袅的佛堂之中。   本闭目手捻浅檀佛珠,手敲木鱼的男人听到这则消息时,倏然睁开那双浅金瞳孔,手中佛珠碾碎成齑粉。   薄唇冷然,吐出:“号钟道友。”   白笙并不知道这件事给几个男人带来多大震惊,嫉妒,此刻正拖家带口来到山下八仙镇。   第一次踏进繁华之地的闻雯,闻枫无论是看什么都新奇。   见到有人扛着在阳光下镀上诱人金光的糖葫芦,立即小嘴一撅,撒娇道:“娘亲,雯雯要吃那个那个红红的东西。”   “枫枫也要。”   “好。”白笙并没有买三根,而是连带着稻草棒子一同买下。   从未见过糖葫芦的父子三人开心得就差没有疯了地围着糖葫芦转悠,一会儿伸手摸摸,又伸出舌头舔上一口,眼睛幸福得眯成月牙。   不远处,几个同宗门的人见到他们,忍不住嘀咕起来:“这不是号钟师叔吗?那两个小孩是谁?怎么瞧着与号钟师叔有几分相似。”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这两个孩子是号钟师叔当年偷偷在外面生的,后面不知道闹了什么矛盾将他们父子三人给抛弃了,诺,他们父子三人现在不正是找上门来讨要名分了吗。”   “要我说,那个男人长得那么好看的,小师叔想要体验一把也不是人之常事。”   “娘亲,那些哥哥姐姐们在说什么啊?为什么雯雯一句话都听不懂。”她说话时,张嘴咬下一颗糖葫芦,囫囵吞枣跟着咽进肚里不跟着吐山楂核。   “有些脏耳朵的话,雯雯不需要听。”   前往霓裳阁的路上,这父子三人已经将她买的糖葫芦吃得只剩下一根木棍。   白笙见两孩子饿得蜡黄瘦削的小脸,枯燥分叉的头发,真怀疑这些年来他是怎么养的孩子。   又见到吃得嘴边都沾了糖葫芦渣的男人,算了,他能将自己养活都已经很用力了。   霓裳阁共分为三层,一楼为次,二楼小贵,三楼往来皆是名门权贵。   每个更衣室都独立分成一个小空间,周边摆满了镜子,还有一些玉簪,发带出售。   白笙本来想要带他们去二楼的,又突然想到闻瑜前面叫囔囔着衣服料子不好会导致他起疹子,就连他前面来找她,穿的都是她当年随手扔给他的道袍。   闻雯眼睛亮晶晶的想要伸手去碰月白留仙裙上的流苏,手伸到一半又像触电般收回,小鼻子微皱:“娘亲,这里的衣服会不会很贵啊,其实我和爹爹,哥哥身上的衣服还能穿的。”   “不贵,你们去换上就好。”   她和女儿说话的时候,闻瑜正抱着一大堆快要将他给淹没的衣服一件件臭美换上。   “不贵就好,要不然我担心娘亲会养我们得破产怎么办。”闻雯听后跟着松了一口气,兴高采烈地拿着衣服去换,也将那条一摆一摆的天蓝色鱼尾暴露出来。   白笙看着她突然露出的鱼尾巴,才想起前面一直被她所忽略的问题。   摇起鱼尾的闻雯捏着小手,将一直藏在衣服里的玉佩拿了出来:“是爹爹给我和哥哥戴了这块石头,说这是娘亲当年送给爹爹的定情信物,还说能帮助我们变化出两条腿,遮住身上的鱼腥味。”   “爹爹还说娘亲当年是因为有事才离开我们的,才不是不要我们。”   娇憨的奶声奶气总会令人赶走一片阴霾,也会让人忘记话里的漏洞百出。   乘坐仙鹤回到逍遥山的白笙在院外加固阵法,小七小六等纸人就在屋里,院中挖池塘。   一些低级灵石,蕴含少许灵力的石头更是毫不吝啬地用来铺池底,或是作为装饰,周边栽上鱼腥草,狼尾草等。   毕竟养鱼,还是一次性养三条,怎么能不把鱼塘整大点。   拖着鱼尾的闻瑜见她从回来后便一言不发地冷着脸,误以为她是生气了,小心翼翼拿着鱼尾试探性碰着她脚:“白白,我知道你还在生我当初擅作主张将孩子生下来的气,可我那个时候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你又不在我身边,你都不知道我………”   “要是你真的讨厌我们父子三人,我们会走,走得离你远远的,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的成仙大道。”话音刚落,少年眼眶蓄满了泪,抽涕声于她耳边响起。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揉了揉眉心的白笙见他摆出一副比一哭二闹三上吊还要厉害的把戏,怎能猜不出他的本意是留下。   况且养三条人鱼又花不了多少钱,往好处来想,他们还能为她产珍珠。   “反倒是辛苦你将他们带大,也没有在他们面前说过任何有关于我的坏话。”   闻瑜见她没有生气,这才破涕为笑地挽着她手臂,脑袋搭在她瘦削如兰的肩膀上,“我不辛苦的,我前面还担心我擅作主张地将孩子生下来会惹来白白生气,好在白白没有。”   “我不求什么名分,也不求白白会真心喜欢我,我只求我们一家四口平平安安,福星高照。”   随着第二天来临,院外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正对月吐纳的闻瑜睁开那双褪去了懵懂乖巧的桃花眼,看着正抱着灵石睡得香甜的儿女,又想到夜里不曾与他们父子三人同住一室的白笙,决定要亲自去会会那人。   出门之前,不忘对镜整衣冠,手指蘸上一点胭脂抹红唇,眼尾沾上一点好营造出昨夜与之缠绵一夜后的餍足。   女为悦己者容,男儿何尝不是。   等他轻揉腰肢走出来,见到正站在那棵四季不败桃花树下的白袍男人,眸底阴暗滋生,脸上却装出一副懵懂不解。   “不知道这位尊者是?”   “我是号钟道友的师侄,道号澹台。”无风白袍自动的许烬自然识出眼前男子是谁,眉心攒上寒意。   “原来是澹台尊者,不过你来得可能有些不太巧,白白现在还没醒,要不你晚些再过来。”闻瑜说话间,状若无意地将脖子上被他自己用手揪出的红梅印记显于阳光下,又匆匆拉上露出一抹娇羞。   “都怪我不好,昨晚上不应该折腾白白那么晚,白白的修为虽然比我高,可在如何也是女孩子。”   闻瑜张嘴打算继续胡说八道时,鼻尖微动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正在靠近,一改先前小人得势初承欢的娇弱无力,汗帕放在眼间处轻按:“澹台尊者,我真的不是要来拆散你们的,我只不过是想着要来加入你们。”   “我也没有你想的那样贪心,或者会害白白,我只不过是不想两个孩子从小没有母亲的陪伴,孤零零的长大,要不然他们两个也太可怜一点了。”? 第9章第9章   没有听见前面,只听到了后半句的白笙见到徐烬泛黑的脸,暗自咂舌,她前面就应该来早一点的。   “小师叔。”   “白白。”当两道声音配合着审视的目光同时转来,她竟头皮发麻得想要遁地而逃。   没有理会一脸委屈的闻瑜,而是望向许烬,问:“师侄那么早过来,可是有事?”   “只不过想着师叔已经出关,修为隐比之前精进不少,便想要同师叔求些经。”许烬见她到来,方才面色稍霁。   “师侄前段时间曾得好友相赠一壶雪山银尖,想着师叔又一向是个会品茶,爱茶之人,便打算邀师叔前往品茗。”   “说来,我也许久未尝过师侄泡的茶了。”也从侧面答应了他。   本以为能得到她一句安抚的闻瑜见她要走,急得马上拉住她手,眼眶染上一圈桃红,鼻尖抽搦:“白白你记得要早点回来哦,要不然我和雯雯,枫枫都会想你的,知道嘛。”   愚蠢的男人才会对付男人,聪明的男人只会对付女人。   唇瓣微抿的白笙看了眼被男人攥在手心的衣袂,他泛着浅粉月牙的指甲盖,不动声色收回手,点头应了一个“好”。   随着他们两人一走,原本还在屋里头睡大觉的闻枫跟着钻了出来,张开那口锋利白牙,说着完全不符合他年龄的话:“要是爹爹不喜欢那人,我们上去将他撕成碎片不就好了。”   《博物志》记载:鲛人性凶残,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钩爪锯牙,其利如钢。   “不行,要是吓到你们母亲怎么办。”他在她面前的人设可是单纯小白鱼,现在是,以后也会一直是。   “难道爹爹就任由其他男人对娘亲心存想法吗。”   “怎么会,为父只是想要告诉你一句,有时候想要杀掉一个孱弱的人类,不一定要我们亲自动手,知道吗。”闻瑜摸了摸儿子的头发,阴戾赤斥眼底。   借刀杀人,汉人必备。   闻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觉得被爹爹盯上的那个人真是可怜。   今天的风是青草尖的鲜,仙梅兰的甜,也是滋生谣言八卦的温床。   当传闻越传越广的时候,总有人耐不住吃瓜的蠢蠢欲动冲到了第一线,好确保自己吃到的瓜是最新鲜,热乎的。   落英缤纷的桃花树下,面前放着一架焦尾古筝的男人就像是一株易折脆弱的水晶玉莲,仿佛旁人的说话声稍大些就能吓得他红了眼眶。   “师叔公,你和小师叔是怎么认识的啊?”只因小师叔在宗门内一向鲜少与人交往,人更是冷淡异常,所以当这么一个人物有了八卦时,谁不想要多打听两句。   “其实,也就是因缘巧合之下认识的。”雪白贝齿轻咬下唇的闻瑜想到二人间的初遇,白净的漂亮脸蛋上浮现出两抹娇羞红云。   在他的诉说下,他们得知十年前的白笙曾前往漠北一带,这件事宗门内曾有少数人知道。   那天男人正打算回家,谁知道隔着大老远看见一个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的女子,天生的慈悲心肠让她将女子救回了家。   一来二去,孤男寡女总会滋生少许暧昧,就连两个孩子的名字都是因为院里栽了一棵枫叶树而得名。   只是在孩子刚生下没多久,女人说宗门传了简讯给她,说发生了重要的事情要她立刻回去一趟。   女人离开前曾拉着男人的手,信誓旦旦地作出承诺,说半年后一定会回来。可她一走,就走了五年了无音讯。两个孩子又整天哭闹着找娘,他没办法,只能带着两个孩子千里迢迢寻妻。   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一出,不少眼泪浅的已经用帕子轻拭眼角泪花,或是唾骂白笙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女。   似乎无人怀疑十年前的白笙已经正式步入分神中期,又怎么可能会受到那么重的伤,还正巧被他捡到,哪怕此事漏洞百出得完全经不起半分推敲,仍是有人坚定不移地相信。   并不知道风评被害,从当初人人敬仰羡慕的小师叔变成始乱终弃,抛夫弃子渣女的白笙突然打了个喷嚏。   “师叔可是认为师侄泡的茶不合胃口?”茶香袅袅盈于边的青年为她整了一杯取自雪莲露水泡出的绿茶,汉白玉桌前摆了一碟茶酥,桂花豆沙糕佐以茶香。   “师侄这里的茶水,茶叶一向是极好的,别说泡茶的手艺。”白皙修长的手指摩挲茶盏边缘,似在丈量茶水温度。   “若是好,师叔又怎会迟迟不肯饮入,反倒是师叔现如今打算如何安置他们三人?”或许喝茶只是个幌子,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他一向是个有耐性的人,无论对人,对物,对事。   被点出口不由心的白笙端起荷花白瓷盏置于唇边吹拂,红唇半启抿上一口,四肢百骸跟着涌进一丝灵力:“他们在如何也有我的一半血脉,即使是普通人。”   “有时候一个人追求大道的路上未免过于孤单了些,总会想着寻些东西消遣时日。”   “师叔做出的这个决定倒是令我颇感意外,因为在我的印象中,师叔不像是那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人。”许烬捏着茶壶柄的手指骤然用力,蛛纹裂裂。   “你也说了是当初,人,总归会改变的,天底下的事物又哪里有一成不变的道理。”山会移,海会空,天会变,更何况最容易动摇的人心。   随着时间消磨大半日,白笙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起身离去。   在这大半日里,前面从闻瑜嘴里的胡说八道也跟着转了又转。   当白笙听见她仗着修为高,抢了可怜的闻公子产业,逼死他爹娘,将他自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嫁给隔壁杀猪的屠夫好让他死心,还将他囚禁在房里霸王硬上弓的时候,差点儿没有将买来给他们父子三人的桂花糕捏成烂泥。   特别是当她得知,这个版本还不是最夸张,狗血的时候,连想要掐死那条人鱼的心都有了。   驾鹤回到逍遥山,见到三条露着肚皮晒太阳的人鱼,强忍着掐他鱼尾提起来扔出去的冲动,两指捏住他下巴,压低了阴气森森的怨念:“闻瑜,外面传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要不然我不介意今晚上多炖一道人鱼汤。”一口白牙,寒气阵阵。   “啊,白白你在说什么啊,我今天都没有出去过。”被迫仰起头的小闻白鱼瑜一头雾水地歪了歪脑袋。   “你是没有出去过,并不代表没有人来过。”要不然哪来的空穴来风。   两个小的见她回来,立刻拖着鱼尾走了过来,一左一右抱住她的大腿,张嘴就要嚎。   “娘亲,肚子饿饿,要吃饭饭。”肚子适景发出一声声悠扬长笛。   白笙诧异地扭过头,看向罪魁祸首:“我今天出去了一天,你就什么都没有给他们吃?”   闻瑜心虚地揉了揉鼻子,将鱼尾往后藏:“我前面想要给他们煮点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火,还不会煮饭,小六小七他们又都不在………”声音越到后面越小,更不敢抬头看她。   一头金发,琥珀眸跟着丧失了所有色泽,完美契合了主人的心理想法。   “…………”   瞪了他一眼的白笙没有先教训他这个当爹的不称职,而是将前面放在储物空间里的一头灵猪,还有蔬菜瓜果拿出来让小六小七去烹饪。   很快,烤肉的香气弥漫在逍遥山上空,因为做错了事,正排排蹲在一起,拿着小树杈在沙子上画圈圈的父子三人嗅着空气里传来的肉香,小眼神如出一辙地委屈。   当她的视线扫过来,又眼睛一亮道:“白白(娘亲)可以吃饭了吗。”   白笙见他们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模样,好笑道:“嗯,不过不要吃太快,要不然容易消化不良。”   原本以为他们吃一扇猪肉就够了,可她仍是低估了他们饭量和干饭的速度。   “娘亲,这个猪肉好吃?还有吗?”吃完最后一串烤脆皮五花肉的闻雯伸出舌头舔了下手指,明显意犹未尽。   “有的。”只是她发现小六小七烤肉的速度,远比不上他们干饭的速度。   随着烤肉的香味吸引来了不少馋嘴仙鹤,吃得肚皮圆滚滚的父子三人才停下了干饭的嘴。   一旁的白笙看着这父子三人整整干完了两头约有四十公斤的灵猪,三大盆糕点,越发衬得旁边的烤韭菜,小白菜凄凄凉凉。   难不成挑食,也带遗传?   “娘亲不饿吗?”正用脸盆吨吨吨喝汤的闻枫见娘亲都没有动过筷子,还以为是她不喜欢。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哥哥的话才刚落,当爹的已经将一串烤猪肉递到了白笙嘴边:“这个好吃,白白尝一下。”   眼睛亮得,似将繁星揉碎洒进内里的星河璀璨,那串猪肉亮晶晶得像是糊了一层口水在上面。   嫌弃jpg   等他们吃完饭,天色早已大暗,几只夜莺停花间,映下一幅花影绰约。   揉了揉眉心的白笙正准备招来仙鹤,抱着肚子,拖着鱼尾消食的闻瑜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含情脉脉:“白白今晚上留下来好不好,要不然你一走,我和孩子们总会觉得不安,觉得还在做梦一样。”   “昨晚上.你没有留下来,雯雯和枫枫都还以为你不要他们了,你就算要走,也等两个孩子睡着后再走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鲛人性凶残,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出自—《博物志》感谢在2022-03-0420:31:24~2022-03-0611:3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免兔兔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第10章   因着天气不是很冷,今夜月朗星亮,带着青草香的清风拂过鼻尖,沁人心脾。   幻化出两条腿的闻瑜大剌剌地躺在皎皎月色之下,微微抬腿间,轻柔鲛绡一点点顺着他白皙柔美的腿部线条像腿根处滑落,透着淡粉的脚趾头状若无意勾缠着她的小腿。   要不是他里头还套了一条平角亵裤,外袍宽大长至脚踝,白笙又怎会容忍一条鱼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她院里。   要是碰巧不小心被人遇到,她雪上加霜的名声必然更上一层楼。   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男人所赐,偏生这罪魁祸首还认为自己无辜得很。   “白白,今天来找你的那个尊者和你是什么关系啊?”将两个孩子赶回房间的闻瑜撩起她一缕发丝卷于指尖,意图拉近彼此关系。   随着他的靠近,宽松外袍下拉露出肩若雪缎的圆润肩头,光洁修长的天鹅颈下是精致漂亮的锁骨,几缕金发不合时宜地遮住了小部分美景,也遮住了浅桃茱萸。   纵然他再勾人,在白笙的眼里不过是一块会移动的鱼肉,又哪儿来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们只是普通的师叔侄关系。”从储物空间取出一件道袍给他披上,省得那团白花花的肉晃她眼睛疼。   “啊,这样吗?可我觉得你那位师侄看你的目光很奇怪,不太像是看师叔的眼神。”状若嘀咕的一句话,恰是他的真心。   “你想多了。”   “我哪里想多了,压根是你知道了还想要玩暧昧,渣女。”话才出口,对上她不虞的神情便知道他逾越了,低着头委屈起来,“白白,那天你为什么突然就走了,连一封信都不留给我,你是不是不想要对我负责。”   “虽然我知道我们两个在还没有感情的前提下就有了孩子,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而且感情,不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吗,再说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哪里,我………”   白笙眼见他就要倒打一耙,连忙打断:“我还没有问你,你喜欢的不是依穆蒂萨丽公主吗?”哪怕酒后乱性,也不应该是他们两个滚成一团。   “可是我也喜欢白白啊。”没有一丝犹豫,张嘴便来。   “我要是不喜欢白白,怎么会生下白白的孩子,白白你都不知道我怀孕的时候有多难受,那个时候我就一直待在你给我准备的小院里不敢出去,饿晕了就抓到什么吃什么,因为我不敢离开,我怕我一离开,你正好回来又见不到我怎么办。”   “我前面以为我们父子三人会饿死,冻死,或者是突发意外死在路上,然后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白白了,好在老天爷被我所感动,才让我平安无恙地找到白白。”   “闭嘴,睡觉。”白笙听他越说越离谱,直接让他闭嘴。   “我睡不着,想要和白白多说几句话。”她越是这样,闻瑜越是不舍得放过。   “白白,你再和我说几句话吗,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年憋了多少话想要和你说。”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白笙不欲理会,刚想要起身的时候,衣袂处用红绳勾出如意吉祥的绳头不小心勾到男人衣袂,刺啦一声,导致他原本半遮半掩如雾里探花的美色直接敞门大亮。   最为致命的是,一道尖锐拔高的音量惊得半山夜鸟簌簌展翅飞离。   “小师叔你们在做什么!”   小姑娘说完,脸蛋一红地捂住脸:“我没有想到,小师叔你原来好的是这口。”   从她的角度,看见的正是衣衫半褪的闻瑜楚楚可怜的半跪拉着白笙衣袂,两条白皙修长的腿在一角衣袍下若隐若现,一看就能猜出内里必然真空。   她向来尊敬的小师叔一只手放在师叔公胸口上,衣襟稍稍凌乱,垂下的墨发遮住了她的脸,令人窥不到她的神情变化。   这,也太刺激了点!不行,她得要马上分享出去!   始作俑者还火上浇油地来了一句:“白白,我脚麻了,你能让我起来吗,跪着好难受的。”   一天之内不知道经历了几次名声崩塌的白笙黑沉着脸望向这个罪魁祸首。   她觉得这条人鱼生来就是克她的!附加败坏她的一世清名!   哪怕夜里的事情白笙在摇头否认,仍是有不少人信以为真,导致后面的一些男修为走捷径攀关系,不是往头上戴一对狐耳猫耳,身后一条蓬松的大尾巴玉体横陈地出现在她必经之路,就是娇滴滴,脸颊泛红得作势扑进她怀里。   随着五月份一到,白笙突然做了一个重大决定,让家里两个小的前往主峰的三癸堂学习。   “娘亲,雯雯不想去上学,雯雯就想要和娘亲,爹爹在一起。”本在池塘里玩尾巴的闻雯一听,小嘴一瘪就拒绝。   “不行,不读书难道你以后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怎么办。”要不是前面一次意外,她都不知道他们几个大字不识。   “不想上学也可以,你知道这个字念什么不?”白笙取出一支紫竹兔毫笔快速在宣纸上写下一个【馥】字。   “这个字当然是念,念,念………”本在吃桂花糕吃得嘴边都沾了一圈的闻瑜跟着凑了过来,在看见快要怼上他脑门的一个字,瞬间连嘴里的桂花糕都觉得不香了。   “你不认识,你们呢?”很明显,得来的仍是一问三摇头。   好家伙,敢情这一家子除了她,都是文盲,还有一个半文盲。   “白白,我只是正巧不认识那个字而已,要不你考我其他字,我肯定能认出来。”将手上桂花糕囫囵吞枣咽进肚里的闻瑜死鱼嘴硬。   白笙见他不见黄河不落泪,继续抬笔写下【饕餮惠龘参叇收叒灥蠿吣】几个字,举到被吓得嘴巴微张的男人面前,眉头微挑。   “那么多字,你总归有几个字是认识的吧。”   闻瑜见到那些字,两眼一黑得差点儿没有背过气。   存心的,她肯定是存心的!   即便如此,他仍是不愿承认自己真的是个半文盲,瞪大着眼睛好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一点:“谁,谁说我不认识的,不过就是几个字,能难得倒我吗,笑话。”   “好,既然你认识,那你告诉我这个字念什么。”手指点在【蠿】,好整以暇等着他的回复,顺便欣赏着他变色的脸。   “念,念,难道白白就知道它念什么?别是你乱写出来的错别字框我的。”   这个回答,也彻底坐实了他文盲的身份。   “我当然知道这个字念什么,这个字念‘zhuo’又叫蜘蛛的别称。”白笙没有马上放过他,又点了另一个【收】“这个字是里面笔画最少的,你总能认出来吧。”   瞪大了眼睛,想要咬手指头的闻瑜努力辨别那个字是什么,可是等这字都认识他了,他仍是一头雾水。   “这个字念‘shou’表示缠绕,又可以用来指手的意思。”   她觉得不只是两个小的要送去学习,大的也不能放过。   漏网之鱼,一个都别想跑。? 第11章第11章   翌日,一缕晨曦从黑与灰的间隙洒落,半山腰青谒未散,仙鹤展翅翱翔天边云卷风舒。   专用来给新入门弟子启蒙的三癸堂小年班座立于主峰半山腰,入学者年龄介于三岁到十岁。   夫子还未来,一些早到的学生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八卦趣事。   嘴里嚼着白菜灵猪肉包子的小胖正一脸好奇地和其他人说话,“你听说了吗,师叔家的龙凤胎今天要来跟我们一起上课。我听说他们两个长得金发碧眼,一看就不是咱汉人。”   “来就来呗,难不成他们还比其他人多长了一张嘴还是一对眼。”另一个桃花眼小姑娘对此不屑一顾。   “不是,我好像听说他们两个跟师叔公一样是个不能修炼的人类。”小胖子见她一点儿都不好奇,顿时有些急了。   “你说师叔那么惊才绝艳的一个人,怎么就喜欢上一个除了长得好看,基本一无是处的男人。”   “我怎么知道,再说了长得好看不也是一个优点嘛。”   随着他们两人的说话声传开,一些早来的也纷纷围了过来开始谈论。   又随着闻枫,闻雯二人的到来,重归于寂静。   因为他们第一天上学,白笙不放心地将一缕神识注入闻瑜今早上用来扎头发的雪球绒花,以防出现什么意外,她好第一个知道。   正在家里,趴着桌子写大字的闻瑜一想到今天是他们两个第一天上学,便忧心烦躁地将毛笔往旁边一扔:“白白,我不放心他们,我们去学堂看他们一眼好不好。”   “不行,你之前带他们回来的时候,忘记答应过我什么了吗。”正在修剪花枝的白笙接过他扔过来的毛笔,随手插在发间。   慈父多败儿,说的就是他。   闻瑜一听,顿时急了:“他们不也是你的孩子吗,第一天上学你就不担心他们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两个孩子都不能修炼。”   白笙听到后一句,这才脸色稍变的停下修花。   就在闻瑜以为自己能说动她的时候,谁料她话锋一转:“要是被打了,难道他们不会打回去吗,你要知道这世间向来适者生存,弱者淘汰。”   “白笙,你还是不是个当娘的!怎么能说出如此冷酷无情的话来。”简直气得他连鱼鳍都要炸了。   折下一枝复色山茶的白笙懒得理会他的胡搅蛮缠,扔下一句:“慈父多败儿。”转身离开。   完全没有理会屋里头的人鱼气得眼睛颜色都变了。   闻瑜见到她扔在地上的山茶花,小脸挂满委屈地捡起来,觉得她一定是在外面有了其他鱼才会对他那么冷淡的,对,一定是因为这个!   离开逍遥山的白笙想到他前面说的话,还是决定亲自前往三癸堂看一眼,要不然心里总归不踏实。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坐落于黛青山脉,小竹红梅点缀为院览的三癸学堂。   “雯雯你长得真可爱,就像是画上的年娃娃,你要是我妹妹就好了。”原本还在嗤之以鼻师叔的两个孩子都是普通人的一群孩子,纷纷围在了他们兄妹二人旁边。   “对对对,我这里有桂花糕,雯雯要不要吃。”   众星捧月中的闻雯来者不拒的接下,露出一抹乖巧甜笑:“谢谢林姐姐。”   这一笑,萌得他们血槽差点儿一空,他们好像突然明白了师叔的乐趣。   来到三癸学堂外的白笙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确认并无任何问题才转身离开。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放学后,在山上等得像块望夫石的老父亲接过他们的小书包,问道:“你们今天在学堂里上课的感觉怎么样?要是有人欺负你们,你们记得告诉娘亲听。”   “很好,而且他们还给雯雯和哥哥送了好多好吃的。”说完,还将自己的天蓝色小雏菊书囊打开,取出一大罐蜂蜜糖。   “当当当,这个糖好吃,爹爹一定得要尝一下。”拧开糖罐子,捏出一块给老父亲。   完全没有注意到老父亲有些吃醋的小表情。   一回来就直奔书房,敏而好学的闻枫正拿着一个字,问:“娘亲,这个字念什么啊?”   白笙见到他手指点的,正好是【夜夜笙歌,醉生梦死】的笙,解惑道:“这个字念笙,娘亲的名字就叫这个。”   “原来是娘亲的名字,怪不得我就说怎么会那么的好听。”知道这是娘亲名字的闻枫笑着露出两颗小尖牙。   “娘亲能不能教枫枫写自己的名字。”   白笙没有回答,而是取过一支毛笔沾墨,手腕用力,笔下龙走蛇游,柳筋风骨地写下他们父子三人的名字。   雨下雯,木旁风,玉同瑜。   岁月静好,墨香澹澹之下,总会有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白白,我手酸了,我不想写了,明天再写好不好。”他千里迢迢携子来到青云宗,想的都是和她鸳鸯被里成双夜,玉臂枕汗画赤梅,不是整天有着写不完的大字,背不完的书。   最过分的是,她还打手心!   听到他提起,白笙猛地回想起当初在漠北城内,二人同去书林购书的那一幕。   当即三步做一步走到他面前,粗鲁地拎起他鱼尾往下甩,果然给她甩出了好几本无字封书。   正欲弯腰捡起一本,被她用灵力拎住尾巴的人鱼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啊!白白你别看!你快点把书还给我!”? 第12章第12章   越是这样,越说明这些书里有鬼。   白笙捡起一本放在手上打开,只是一眼,辣得她眼睛疼的连忙合上。   书里要是普通的人类大和谐图就算了,可她看的这本完全就是杂交,配图偏白更是直接胆大粗暴得往你眼睛里污染。   她之前就奇怪,到底是什么书能让他看得津津有味,感情是带图的!   “我都说了让你不要看,你怎么还看。”被甩落在地的闻瑜作势就要去抢书,谁知道会扑了个空,顿时鱼尾蔫蔫垂在后边。   “闻瑜!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些书到底是哪里来的!”短短几个字,似从牙缝中硬挤而出。   “我,我,我………”闻瑜见他珍藏的小本子被发现了,原先挣扎的鱼尾瞬间老实得像只鹧鸪。   “我能说,这些书是那个无良店家卖给我的吗,我前面也不知情。”   “你说我会信吗。”白笙发现了,这条人鱼不但是个修炼废物,还是个喜欢满嘴谎言的骗子。   十指紧张纠结成麻花的闻瑜对上她泛着寒意的眸子,点了点头,又疯狂将脑袋摇成棒槌。   书房里两个小的提前被小六小七带了出去,才没有看见这么离谱的一幕。   一缕清风从窗牖吹进,吹得一页书卷翻篇,附带桃花几瓣。   抱着鱼尾,认为自己还能抢救一下的闻瑜刚缩出小脑袋,便被她接下来的一句话捶得眼冒金星。   “在你没有认识一万个字,抄完一千本三字经之前,你的这些东西全部由我没收,禁止再乱看一些污秽话本。”此刻的白笙倒是明白了,何为上梁不正下梁歪。   闻瑜一听顿时傻了鱼眼,小嘴刚张开冒出一个鱼泡泡,耳边先传来了一道阴恻恻的。   “要是你觉得太少,那就再加三千字。”顿时吓得他将泡泡往肚里咽,顺势打了一个嗝。   只是他的字还未抄完,逍遥山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院中桃绯纷纷,清风扬来总会坠落几片花瓣落于肩头,衣摆,好落了处处碧桃留香。   躲在屋里的闻瑜透过门扉看着院中谈笑风生的一男一女,气得将门扉都抓得留下几条印子,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果然,她就是在外头养了其他鱼才会在他身上找刺,还不允许他晚上跟她睡一个窝。   不行!   他作为一条新时代的鱼必须得要为了维护家庭关系亲自出马,将任何想要破坏他们小家的人都赶尽杀绝。   桃花树下,正与天恩寺佛子—陵游,讨论佛法的白笙突然闻到一股子浓得呛鼻的花香。   扭头一看,见到的是穿了一件衣襟,衣摆衣袂处绣着织金牡丹,袍角祥云滚滚的雪青色高领直襟,一头金发柔顺塞进白玉冠的男人。   “白白,我给你做了点桂花糕,你尝一下味道怎么样。”扭着腰肢,袅袅婷婷走过来的闻瑜羞答答地扮演着女主外,男主内的小媳妇。   “你怎么来了。”白笙见他眼巴巴地出来,眉心微拧。   “这位是?”陵游见到这位发色,眸色同中原人大有区别的男人,眸光渐暗。   “我是闻枫,闻雯两个孩子的爹,鄙姓闻。”闻瑜将手中托盘放下,羞答答地看向面色略带不虞的白笙。   “原来是闻公子。”陵游敛眸含笑,令人如沐春风。   “不知道这位尊者如何称呼?”说话的时候,闻瑜不忘仔细打量着眼前来自佛修的情敌。   月白佛金花袈裟,手持檀木佛珠捻转,一双青鸾眼端着悲天悯人的笑,唇瓣偏薄,鼻梁高挺,额间用金砂点出一个【卍】。虽同为冷白皮,却远及不上他半分。   “贫僧道号空青。”任由他打量的陵游坦坦荡荡。   “原来是空青尊者,我之前从未听白白提起过,所以才不认得你的,还请你多多包涵。”   “你出来做什么?”白笙见他东拉西扯就是不回答她,遂再次出声。   谁知道她一开口,他就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一样红了眼眶,手背拭过眼角做出抹泪抽涕:“我最近是不是惹白白生气了,所以白白才不想理我。”   “我没有生气,也没有不理你。”说的次数多了,连她的语气都带着丝不耐烦。   “你要是没有生我的气,为什么最近都不和我睡一张床,白天还经常躲我,你这还不是生气是什么。”   陵游听着他明目张胆地说他们两人私底下的相处,眸色晦暗,脸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或许是闻公子与号钟之间有什么误会导致的,据我所知号钟不会是那种无缘无故不理人的性子。”   “还不是因为我带孩子来找她惹她生气了,其实我也不想要来找白白的,可是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怎么能拉扯两个孩子长大,做错事情的是我们大人,又不是孩子。”低低的抽涕配上美人垂睫抹泪,我见犹怜。   “停,你先给我进去,有什么事晚点我们再说。”要是在任由他待着,指不定什么话都能冒出来。   “你看,你就是生气了,要不然怎么会那么迫不及待地将我赶走。”闻瑜见不远处正有几个小童乘坐仙鹤而来,嗓音拉长得如同被狂风骤雨打湿一地的梨花白透着丝丝缕缕委屈。   “你之前没有追到我的时候,天天喊我小心肝小宝贝,还带我看星星看月亮说好以后我们要生几个,取什么名字,谁知道现在把我睡腻了就不要我了,还嫌我人老珠黄比不上.你外头的那些相好,你要是嫌弃我就直说,我又不是会死皮赖脸地一直缠着你。”   “好,我懂了,我现在就带着孩子走,好给你的新欢腾位置,以后我们父子三人就算死在外边也和你没关系。”眼泪一抹,小脚一抬,作势就要回屋收拾东西,自从一别两宽。   “闻瑜,你不要太过分了。”指揉眉心的白笙听他越说越离谱,冷声喝止。   “过分的是师叔才对,师叔怎么能那么对师叔公。”乘鹤而来的几个师侄立刻为鱼打抱不平。   “我没事的,而且我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人,又怎能配得上白白。”手指拭去眼角泪花的闻瑜露出一抹心如死灰的柔弱笑意。   “当初认识白白的时候,我就应该明白她是天上的皎皎弯月,和我这种枯朽落叶完全不相搭。不过我们两人之间有过孩子我已经很满足了,再多的,我希望她以后能过得幸福。”? 第13章第13章   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一些尚未被染色的白纸往往会被一条诡计多端的人鱼所欺骗,随之掉入他挖好的陷阱。   “做错事情的是师叔又不是师叔公,而且师叔公你又什么都没有做错过。”几个小师侄见闻瑜真的要走,连忙拦住他。   “师叔你快劝劝师叔公,师叔公好歹也是孩子的父亲,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要是真的离开青云宗在外面怎么能生活下去。”   人往往都会同情弱者,从指尖缝隙里流露出一点微弱善意,就能收获从弱者身上得来的优越感。   “你们不用再劝了,我意以决,而且换我是她,我也接受不了自己会有一个不能修炼的伴侣。”男人字字句句说着要离开,其实目的不过是想借用舆论的手。   “够了。”带着分神中期的威压一出,一些修为低的早已扛不住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既然他愿意走,就让他走。”她虽说能容忍他的一些小性子,并不代表能再三容忍他算计她,一步步崩坏她的名声。   还在等她出声挽留的闻瑜当即石化在地,一甩衣袂回房,撂下狠话:“好,我这就走,我今天算是看清你了。”   其他人见师叔是真的生气了,又怎敢再劝,连忙抬起晕倒在地的同门乘上仙鹤离去。   一时之间,这里又恢复成了先前霞绯茶浓,桃花树下执棋相谈。   “号钟又何必对他说得如此绝情,你的心里明明放不下他。”捻转佛珠的陵游对于事态的发展,显然极有兴趣。   白笙双指拈起一子落下,并未理会他促狭玩味的调侃:“我心里放不下的,自始至终只有成仙一道,我以为空青会知道。”   三条人鱼只是她茫茫修仙途中的一个意外,谈不上多放在心上。   鹤鸣长空翅染霞,火烧橘染滚云边的傍晚来临。   “爹爹,娘亲呢?”放学回来的闻枫,闻雯二人在院里遍寻不到白笙的身影,有些紧张的问道。   “你娘在外头有了其他相好,不要我们父子三人了。”坐在地上,抱着鱼尾的闻瑜回想到前面一幕,仍是气得牙根痒痒,鱼鳍边都是被他揪秃的残花败叶。   “啊?”   “所以你们现在给我收拾东西,我们搬走。”有些事情越想越气,越气越觉得咽不下去这口气。   私底下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偏生是在情敌面前这么落他脸,肯定大有问题!   “真的要搬走吗,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娘亲。”闻枫不舍地伸手抚摸着院里新搭秋千,鼻尖泛起一点红意。   “搬!必须搬。”   那天第一次给他甩脸子的白笙离开逍遥山后,便来到了主峰的万林小筑。   青竹数万的小竹屋外,竹音婆娑静人心,三千竹叶卷风残。   远离了喧闹的小烛龙从沉睡的丹田钻了出来,张嘴咬断一截甘蔗,连皮带汁咽进肚里:“主人,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吗?”   唇瓣微抿的白笙并未回应的挥起手中剑,剑起,风扬,竹落,声消,丝绦,发带划出残影。   “尊者,闻公子带着小少爷小小姐搬出去了。”抱着一大捧洋桔梗的小六出现在林中,犹豫了好几天,还是决定要告诉尊者为好。   “嗯。”收势回剑的白笙,剑气以脚尖为点荡出一层冰霜寒意,周边百竹裹盔甲。   她擅弓,剑亦是。   “尊者就不担心吗。”小六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忍不住再次出声。   “为何要担心。”他是人鱼不是人,身上佩戴的玉佩里还残留着她的一缕神识,只要不是蠢得作死,又怎会出事。   “因为他们三个手无缚鸡之力,要是被一些跟尊者有仇的人知道了,他们会不会绑架闻公子和小小姐,小少爷以此来威胁。”   这个问题,倒令白笙神色微动。   她自认没有对外结仇,并不代表一些人会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有了一个现成的机会放在他们面前,一些藏在阴沟深处的老鼠又怎会不叫嚣着利齿钻出来,闻瑜的身份也实为一个隐患。   青云宗山脚下的八仙镇,一间掩于葳蕤青藤的白墙灰瓦小院内。   搬来一张小板凳坐在檐下,双手撑着脸颊的闻雯正幽怨地看向紧闭的大门:“爹爹,这都快半个月了?娘亲怎么还不来找我们,你说她会不会真的忘记我们了,还有我不想要吃那些鸟蛋了,吃多了我的嘴巴都觉得腥。”   随着时间一点点偏移,她内心恐慌更甚,生怕爹爹说的气话会成真。   最近吃啥啥不香,睡觉也睡不好的闻瑜正如坐针毡般不安,嘴上仍强硬地否认:“不会的,你娘不会不要我们。”   心里却没有嘴上说得那么镇定,毕竟他们两个是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下有的孩子,也一定程度将她对孩子的母爱值往下拉。   要是她真的不来接他们父子三人,带着她的小情人光明正大登堂入室怎么办?   明明只要她过来哄他几句,他就不生气了,为什么她都不愿意就算了还凶他,还是说上赶着倒贴的男人就是不值钱。   可是上辈子的白白哪怕在他做错事了也不会凶他,而是耐心地跟他讲道理。不是像现在这样又臭又硬得像块茅坑里的石头。   就在他胡思乱想得快要揪掉好几根头发的时候,正在玩泥巴的闻枫突然打开了大门,脏兮兮的小手扑上来人干净如雪的衣摆。   “娘亲你终于来接我们和爹爹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差点儿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   一个净尘术施展过去的白笙看着明明很开心,却撅着小嘴假装生闷气背对着她的男人,觉得她和一条相当于三岁稚童的人鱼置什么气。   有些无奈地上前一步,问他:“闹够了没有。”   “我又没有闹,你不是不喜欢我们父子三人吗,我们现在走了不正合你心意,好给你心上人腾位置,你现在还假惺惺地过来做什么。”现在人追来了,他怎么也得要拿乔一下才行。   他要让她知道,他生气了,后果会很严重。   “我能说我没有什么心上人吗。”她都不知道她何时有了心上人。   “哼。”双手抱胸的闻瑜别过脸,明显不信。? 第14章第14章   轻揉眉心的白笙第一次觉得他如此无理取闹,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你不相信就不相信。”   以为她肯定会说几句好话哄自己的闻瑜差点儿被她的言论气哭,眼眶跟着红了一圈,又不敢再次朝她发火,只能委屈地嘟哝了一声:“我就知道你的心里完全没有我,渣女。”   “娘亲是要来接我们回去的吗,娘亲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里,爹爹就连晚上睡觉磨牙的时候都在喊你的名字。”抱着娘亲大腿的闻雯乖巧地伸手求抱。   “哦,是吗?”将女儿抱起的白笙眼梢微挑,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当然是真的哦。”   “我才没有,都是她瞎说的。”还想要装高冷让人哄的闻瑜一秒破功。   哦,原来小人鱼还喜欢心口不一。   因为他们暂时还不打算回青云宗,白笙便跟着他们一块在小院里住下,不忘在院外多布置几个阵法,设一聚灵阵帮他们父子三人修炼。   在见到他们父子三人因为谁都不会煮饭,又因为钱被骗光了导致只能喝水勒紧肚子的生活,无语扶额。   要是她再晚上几天过来,指不定见到的就是几条饿死的鱼干,还是那种趴在地上扣都扣不出来的鱼干。   想到这里连个厨房都没有,她又没有带上小六小七过来,便决定带他们去外面吃。   或许是未到饭点,午后阳光热情得有些令人招架不住,锦旆柔弱无力横白影,娇弱花蕊闭花苞。   手上拿着三串糖葫芦的闻雯见到橱窗里闪闪发光的一支红珊瑚簪,突然停下脚步拉着她衣角,问:“娘亲,那个是什么啊?”   “喜欢吗?”白笙顺着她期待的视线望过去,见到的一支烧蓝镂花珊瑚镶宝石花簪正在橱窗里朝过往路人炫耀着它的美,身价不凡。   话音刚落,得来小姑娘毫不犹豫地点头。   听到她说喜欢,白笙牵着她的手进到店里,同掌柜买下,放在她手心。   “等你再长大些,就可以用它挽发了。”   “嗯,谢谢娘亲,雯雯一定会很宝贝娘亲送的礼物。”而且这可是娘亲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白笙揉了揉她梳成两条麻花辫的脑袋,正想牵着她出来,却被迎面而来的珠光宝气闪得下意识眯起眼。   “白白,我想要这个,你买给我好不好。”   定睛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进来的闻瑜正拿着一条镶满了红绿蓝橙紫宝石的二十四桥黄金腰带,换了一件织金鹤羽曳地铜钱袍,戴了一顶闪得她不敢与之直视的黄金流苏水晶冠。   人鱼的审美,是不是同人有着巨大差异?   出来后,得了礼物的闻瑜的小嘴就没有停过,小手一会儿摸摸腰带,一会儿摸摸发冠。   “白白,你看我这样穿好不好看。”   “店家说过这条腰带有七条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我以后天天穿给你看,还能七天不带重复,你喜不喜欢。”说完,还在她面前晃了一圈,生怕她看不清楚。   并不想看一棵移动圣诞树的白笙只觉得眼睛疼,等回去后,她一定要将他前面买的东西全部没收!   尚未去到吃饭的翡翠楼,倒是迎面走来了一位身穿青云宗内门服饰的少女,她的旁边跟着一个背着重剑的青年。   “师叔,想不到我会在这里遇到你。”后脑勺扎着几根彩色小辫,双垂髻上戴着小桃花红樱穗圆球的圆脸小姑娘正笑得一脸灿烂地和她打招呼。   “宋师侄。”白笙见到来人,并不熟络的点了头。   “这位是?”宋瑟瑟注意到她旁边的一大俩小,脑袋处缓缓冒出一个“?”   “我是白白孩子的父亲,你们好。”上前一步挽住白笙胳膊的闻瑜还特意将最后几个字的音量微微咬重,好营造出他们两人感情非同一般。   “啊???”宋瑟瑟看了眼生得同小师叔有几分相似的两个小孩,又看了眼挽着小师叔的金发男人。   她只不过是出去做了几天任务,怎么刚回来,这天就变了。   而且这个男人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除了长得好看后一无是处的人类,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让小师叔心甘情愿地生下他的孩子。   有古怪,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就在他们不远处,一道冰冷的机械声突然在一个粉衣少女的脑海中响起。   “滴,检测到书中主要人物出现,就在距离宿主不到一百米距离,任务即将开始,请宿主做好准备哦。”粉衣少女听完,视线跟着转过去。   半眯着眼睛看向那位颊点双靥,穿着类似小樱花国女巫服,脚踩金链铃铛,手巧将头发挽成云髻半披发的女人,眼里布满不屑,鄙夷。   想来此人就是书里的号钟尊者,也是那位被她唾骂矫情做作且虚伪得配不上男主的女主,书里的男主角自然是那位令她痴迷不已的沧岚山峰主。   说来她能穿进这本书里,还是因为一个机缘巧合,不过老天爷让她穿进来,还附带了一个系统,便说明她才是此世界的命定女主。   她看的书,名叫【玩转求仙大道】,一本普普通通的伪大女主文。   书里的女主完全金手指大开得令人到了嗤之以鼻的地步,路上随便吃个面都能遇到贵人,神物认主,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都为她痴迷得走火入魔,为爱哐哐撞大墙,书里的女人都在嫉妒她,陷害她的作死道路中像是一个没有脑子的蠢货。   本来这么一本普普通通的玛丽苏文,不会引起她愤怒得敲下诅骂作者全家的恶毒言论。   只因女主在得到了她心仪的男主后,还恬不知耻地跟其他男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最后还让男主接受她跟那些狗男人们!   “将她的所有资料发给我,我倒是要瞧瞧能被天道认可的女主有什么过人之处。”少女伸手抚上红唇,眼里流露出对猎物的势在必得。   现在她来了,她的气运,荣耀,身份,和她虐恋情深八千多章的所有男人都会是属于她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0712:25:01~2022-03-0914:0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芥末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940520810瓶;娇娇与金贵9瓶;风起桃浪5瓶;不吃香菜2瓶;免兔兔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第15章   随着青云宗五年一次的开山收徒来临,本该落子的白笙想到近日掌门找她谈话时所言。   “小师叔如今已至分神期,不知道可有收徒的打算。”眉心不自觉微皱,显然极为苦恼。   对面的许烬落下一子,又见她许久未动,遂问道:“小师叔是在为何事忧愁。”   “师侄此次可有收徒的打算?”或许有些事不适合憋在心里,需得寻人一吐为快。   “尚未。”许烬随即想到什么,问:“可是掌门又催促小师叔收徒了。”   近些年来,掌门不只找过师叔一人,就连暗地里也曾委婉地劝他收徒。   “不过是看我太闲,山头又过于冷清,便想着给我寻些事罢了。”白笙抓起一把黑子放在手心,复取出一子落于棋局。   原本黏黏糊糊,处于蜜月期的棋局就像是被一柄利剑折断,只剩下深渊两两相望。   许烬见她不愿再谈前事,落子间状若无意提起:“其实今日师叔过来的时候,我就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师叔。”   “师侄但说无妨。”白笙眼皮微掀,静待他下文。   “我好奇的是师叔今日怎地有空前来寻我下棋,就不担心你屋里头那位见着了又得闹起来。”自从闻瑜来到青云宗后,满宗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识得惊才艳艳的师叔养了一个金发彩色琉璃瞳的异族男人为宠,还有了两个孩子。   就连那个男人的心眼亦小得但凡雄性生物靠近小师叔半步,都会惹来他一阵拈酸吃醋。   “你想说什么?我记得你向来不是个八卦之人,师侄。”凤眸微眯,带着一丝审视。   “不过是闲来论言罢了,师叔莫怪。”   此时的八仙镇上。   明日便是青云宗大开山门收徒的日子,而早在半月前,镇上客栈早已爆满。   房间里,身穿月青流仙裙的少女正咆哮着与系统对话,额头青筋突兀冒起:“什么!你说我现在的积分太少了还不能兑换洗灵丹!可是明天就要到宗门选拔的日子了,你现在让我怎么办。”   她本以为穿到的这具身体再差都应该是三灵根,要不然怎么符合她这个天命之女的身份,谁知道前面一测,居然是再废物不过的五灵根!就连容纳灵力的经脉都小得像根一撑就断的头发丝。   “是你自己没有乖乖做任务,怎么还来埋怨我。”无端被指责的系统也来了脾气。   “你现在来指责我也没用,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混进去先,要不然我怎么做任务,不做任务我怎么换取积分。”咬着手指头的殷九里一想到她从入门就要比其他人落下一大截,满是不甘。   根据系统传给她的资料中得知,她想要取而代之的女人早已到了分神期,她如今堪堪引气入体,想要马上扳倒她,将她拥有的一切抢过来,踩在脚底下谈何容易。   “或者,你能不能赊一样最便宜的道具给我,等我积分赚够了我就还给你,我会多还你一倍的积分,怎么样。”   “不行哦,这在规定里严明禁止的,宿主想要兑换什么道具,还是得要努力赚取积分换取才行。”明明是再软糯不过的奶声奶气,无端给人带来一丝寒气。   “行,那你告诉我,我现在还有多少积分。”   “目前宿主的积分还剩下十二。”   “什么!为什么才只有怎么点!”陡然拔高的音量,几乎刺耳。   在殷九里不甘的咆哮声中,青云宗开山招收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的重大盛事,正式拉开序幕。   山涧薄雾缓缓消散,一缕金光穿透云层,白鹤翱翔于黛青山腰,白翅挥洒岚烟。   立于众山之巅,紫云之下,一口足有百丈高的蒲牢青铜钟被灵力敲响,泛出阵阵波纹,雄厚,磅礴的音波带着令人臣服的气势向四周层层递进。   惊得青云宗方圆千里的妖兽皆是捂起了耳,炸起了毛,蜷缩成团地躲着。   很快,当那钟声如云海点点散去,一盏盏灯笼点缀在半山腰,犹如星星点灯。   翻了个身的闻瑜没有半分睡意地坐起来,一个翻身入了底部,边缘镶有灵玉宝珠的水池,天蓝鱼尾有一搭没一搭摆着,一双彩瞳在半明半灭中染上阴翳色彩。   他发现白白最近对他变得冷淡了很多,虽然他们的相处仍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但他能感觉到她的敷衍。   难道是激.情退去,感情变淡?   还是说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一盘散沙,无须风吹,走两步就散了。   翻了个身从贝壳里掉出来的闻枫看着泡在水里,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爹爹,莫名觉得有些可怕。   “爹爹怎么起那么早?”   “爹爹有些睡不着,你怎么也醒那么早,就不担心白天上课的时候会打瞌睡吗。”闻瑜指尖一抬,指挥水气将他重新送回砗磲内,盖好小花被。   “今天是宗门开山收徒的日子,夫子说了今天给我们放假一天,正好可以过去看看热闹。”闻枫扯下脖间挂着的玉佩,双腿瞬间化为鱼尾跟着钻进水里。   “娘亲呢?”   “她有事先出去了。”   随着天色彻底大亮,对月吐纳吸收纯粹月之灵气的白笙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招来仙鹤前往主峰。   即使她没有收徒的打算,一些必要的场合仍是需要出现,闭关除外。   每一届的收徒大会,往往都会出现几位尊者争抢一个弟子的事情,也不知道今年会是哪个幸运儿。   “这次出了个万里挑一的冰灵根,不知道小师叔可有兴趣收入座下。”掌门—林承越话音刚落,那位冰灵根的少年立刻走出人群,撩袍单膝跪地,青涩稚嫩的脸上写满期待。   “胥柠愿拜号钟尊者为师,还望尊者收下弟子。”   他未来青云宗之时便以此人为偶像,这一次的目标也是想要拜她为师,哪怕她最近花名在外。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上首之人的回应,那人却毫不在意地红唇半启:“不好意思,本尊暂时没有收徒的打算。”   她连家里头的三条人鱼都没有多少精力管教,还是别误人子弟为好。   “胥柠是真心想拜尊者为师,还请尊者给胥柠一个机会。”哪怕被拒绝,少年再次抬起的脸庞上仍写满了坚定。   白笙瞧他被拒绝了仍是不曾气馁,心里顿然生了一丝笑意:“机会不是本尊给的,是你自己争取的,懂吗。”   大道一途,机缘,功法,命运,天道,哪一样不都是要靠自己争抢来的。   胥柠对上她几乎嘲弄的目光,全然不惧,还说出了一句令大众都意想不到的话。? 第16章第16章   “不知道尊者在这里可否同胥柠打个赌。”   “哦,什么赌?”突然间,将身子坐正的白笙来了一丝兴致。   这才正眼打量着眼前大言不惭的少年,一双细长眉衬着杏眼虚虚实实又带着几分凉薄,左眼角下的殷红泪痣淡化了薄清多了一丝邪魅,唇瓣嫣红似染了朱玉。   少年见她答应了,扬唇露出狡黠一笑:“赌的自然是弟子能在两年后成功迈入金丹一列,还会在不久后的秘境一行中拔得头筹。要是弟子真的做到了,还请尊者收弟子为徒,反之,弟子日后不会再烦尊者半分,不知道尊者愿不愿意与弟子打这个赌。”   其他人以为他的大胆肯定会引来白笙呵斥,谁料当事人竟是轻笑出声,一个瞬移来到胥柠面前,双指捏起他下巴,审视的目光逼近他瞳孔。   “你的胆子倒是大。”指尖摩挲中,强装镇定的少年耳尖不自然攀上一抹桃红,厌恶得白笙将手松开,“就不担心我要是没有按你算计中的走吗。”   “胥柠的胆子要是不大,又怎会在明被尊者拒绝后还锲而不舍。”少年抬头与她直视,目光不闪不躲。   “因为我知道尊者值得。”   “值得吗。”为何她听着觉得格外好笑,甚至是讽刺。   她今日与胥柠打赌一事,就像春风吹过大地上的每一根草尖,晃得翠绿。   随着收徒大典拉下序幕,除了四灵根的外门弟子,杂灵根杂役弟子无人认领后,其他人都选到了心仪的师尊,峰主。   因为积分不足没有兑换到洗灵草的殷九里被分到了外门当杂役弟子,当她得知今日有一个弟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要拜白笙为师的时候,脸上是遮不住的诧异。   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书都没有看过这个情节,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还是她漏看了什么?   倏然间,脑袋灵光一闪地想到什么,迫切地问道:“系统,你有没有办法能让我快速赚取积分。”   商城里那么多的宝贝,只要她能兑换上一两样,何愁进不了内门,将她拥有的一切都占为己有。   “攻略书里主要人物获取好感度。”   “可是主要人物都在内门!我怎么进去,我进不去又怎么做任务,做不到任务我拿什么换取积分!”这就像是一个死循环,生生不息,周而复始。   只因内门与外门就像是一条横跨于两座险峻高山的天堑,遥不可及。   另一边   白笙乘鹤归山,身后正有另一只白鹤乘胜追赶。   随着白鹤双双停地,原本与她距离三米左右的少女突然加快脚步冲到她面前,扬笑憨娇地想拉住白笙手臂,却被她侧身躲过。   “宋师侄可是有事?”   白笙冷漠的眉眼扫来,吓得小姑娘更兴奋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就是………”宋瑟瑟想到等下要说的话,突然娇羞地跺了一下脚,脸颊生出两抹红晕。   “?”   宋瑟瑟见她要是再不说,师叔指不定就要走了,顿时涨红了脸,一鼓作气道:“师叔,我的山洞突然倒塌了,我今晚上能和你一起睡吗,我晚上睡觉不会磨牙打鼾的,所以你就收留我一晚上好不好。”   “还有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瑟瑟也有好多话想要和师叔说。”   “不行,娘亲晚上要和我一起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闻雯张嘴拒绝,拉着娘亲的手就要远离她。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能插嘴知道吗,要不然容易长不高。”喜欢萌娃的宋瑟瑟见从树后面走出来的小姑娘一头金色卷发扎成两个小花揪,一张同小师叔有着几分相似的脸正穿着蓬松粉.嫩的半臂桃花襦裙,萌得她直呼血槽都要空了。   想要伸手去捏捏她胖乎乎的小脸,却被小家伙嫌弃地躲开。   只见小姑娘气鼓鼓得像只河豚对她充满敌视:“不行就是不行,娘亲晚上不和雯雯睡也要和爹爹一起睡才对,哪里能跟你睡。”   “姐姐没有娘亲吗,为什么要和雯雯抢娘亲。”   “慎言。”白笙呵斥了女儿一声,转头对有些傻了眼的宋瑟瑟,说,“师侄今晚上若是没有睡的地方,大可到主峰同掌门说一声,我想他会很乐意安排的。”   谁让这一任的掌门不但是个热心肠的烂好人,还喜欢碎碎念,平日里最爱做的事情不是修炼而是普度众生。   回到院里,没有在池塘里见到玩得一身泥巴的人鱼,便猜得出他在屋内。   推开.房门,大片落日余晖跟着涌入室内,照得满室熠熠生辉。   见到系着一条碎花围裙,内里真空的闻瑜正对着放在面前的一条银鳕鱼发呆,连她回来了都没有注意,遂清咳一声。   直到她出声,有了反应的闻瑜才讷讷得不过脑子说出了心里嘀咕的一句话:“白白,我听说今天有个人想要当你徒弟,还和你打了个赌,对吗。”   白笙没有否认,而是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下句,同时取出一件外衣披在他不堪入目的着装上。   “要是你真的收了弟子,他以后是不是会和我们住在一起,要是这样的话,我和两个孩子是妖修的事情肯定会被他发现的。”因为这句话,导致他坐在这里都快纠结了一下午。   “我知道,所以我拒绝了他。”   “啊?可我分明听到他们说你答应了那个赌约。”闻瑜不否认听到她拒绝的时候心里是高兴的。   “修仙途中总会发生各式各样的意外,一个才筑基的少年想要在短短两年内到达金丹,哪怕他天资聪慧,悟性再高,天道眷恋,你说这样得来的根基会稳吗。”她敢答应,自然是为自己寻好了退路。   “啊?”为什么他觉得他的鱼脑袋不够用了。   白笙见他皱着眉头,小脸苦巴巴的可怜模样便猜出他肯定是脑袋宕机了,伸手揉了揉他形如丝绸柔顺的头发:“今晚上想要吃什么,我让小六小七给你们做。”   她怎地就忘了,笨蛋人鱼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又怎能明白人类的阴险狡诈,诡计多端。? 第17章第17章   她的解释虽让闻瑜的心里稍稍安定下来,心里却无论怎么想都不对劲。   特别是在她等两个孩子都睡着后抬脚就走,连个眼风都不曾施舍给他的时候,越发令他心存狐疑他是不是对她都没有吸引力了?还是说他因为生了两个崽,导致比不上其他男人更有韵味,男人味。   明明他的沟,人鱼线,块状分明的胸大肌,肱二头肌都在一条薄如蝉翼的围裙下若隐若现,身上还喷了一瓶她喜欢的茉莉花香水。   还是他前面那样穿不性感?不诱惑?要不然她怎么就没有半点儿反应?还是说她不行?   要是女子不行,那得吃些什么?   并不知道被人鱼打上不行标记的白笙回到洞府,没有同往日那样打坐悟道,而是取出之前给闻瑜泡澡的炼丹炉,起火炼丹。   修真界人人都说拥有异火才能炼出九品青莲纹丹,事实却并非如此。   有时候自身修炼出来的灵火,往往会比从天地孕育而出的异火更契合自己,成品虽远不及前者惊艳,成丹率却令人心动。   新手第一次炼丹时哪怕做好了万全准备,仍会经历爆炉,炸鼎,丹方用废成千上百副等家常便饭。   随着主峰处传来一声钟响,丹炉再一次跟着炸炉,旁边的废渣早已堆成了小山丘。   衣袍,脸颊染黑的白笙看着储物空间里所剩无几的灵草,便决定前往千浮山一趟,只不过在过去之前,还得将两个小的送去学堂。   *   昨晚上翻来覆去一整夜都睡不着的闻瑜正抱着鱼尾,幽怨又忧愁地坐在台阶下,根根分明的睫毛垂落下一片阴影。   “爹爹过来吃早饭了,今早上有你爱吃的肉包子,酱菜包子,白菜猪肉粉条包子,艇仔粥。”已经起床穿好衣服的闻枫正领着妹妹去吃早饭。   因为三条鲛人的饭量过大,白笙担心会引起其他人警觉,从而顺着一些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到什么。   都会提前让小六小七准备好一大缸糕点给他们当零嘴,午饭在食堂少吃一点,等晚上回来加餐。   “是没有胃口,还是身体不舒服?”原本一顿饭能干两大脸盆的闻瑜今早上才吃了一盆,不怪白笙多想。   咔嚓一声将铁勺咬断的闻瑜摇头否认,又往嘴里塞了个包子。   白笙见他不愿说,也不会多问,只是吩咐小六再拿一根新的铁勺过来。   半个月不到,他们父子三人就咬报废了一百多根铁勺,就连上覆阵法的都一无幸免,也不知道这牙口有多好。   接过铁勺的闻瑜猛地抬头,幽怨不已地盯着她下半身,吞了口唾沫:“白白,你是不是嫌弃我没有男人味了。”   “???”嗯?他在乱说什么鬼瞎话?   “虽然我是生过孩子,但是这对我的能力肯定一点儿都不会有影响,要是你不信,你可以试一下,不信你摸一下我的鳞片,鱼鳍,肯定还是硬邦邦的,不软。”   “噗。”一口灵茶差点儿喷出的白笙恐惧地盯着他。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爹爹,娘亲,我和妹妹今天自己去上学就好,你们就不用送了。”同样被爹爹一句话吓得不轻的闻枫张嘴将碗里最后一口艇仔粥舔干净,左手拉着一箩筐白菜猪肉粉条包子,一手拉着就差没有整条鱼钻进粥桶里的妹妹飞快跑路。   出去后,不忘将门合上。   爹爹真是的,怎么老爱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书,还总喜欢在娘亲面前卖弄本就少得可怜的智商。   随着房门合上,被迫抚摸鱼尾的白笙宕机的脑子重新恢复了运转,从竹篮里取出一个包子塞进他嘴里。   要是继续和这条没脸没皮,没羞没臊的人鱼待一起,她的节操必然会一步步跟着瓦解。   闻瑜见她真的生气了,失落又委屈地拿圆溜溜鱼眼瞅着她:“你今天又要出去吗。”   “嗯。”   “我能不能陪你一起去?要不然你们一走,山上就只有我孤零零一条鱼,我就会变得好空虚寂寞难耐。”嗓音微微上扬一个度,像洒了蜜的钩子。   ………???   “我前面让你看书,让你好好学习成语,遣词造句,所以那么久了,你就给我学会了这个?”这些字词,一听就不是正经书里能出现的。   闻瑜见她指责,犟脾气也跟着上来的松开她手:“谁让你都不陪我,你前面说好要教我读书写字的,可你每天忙得连个人影都不见,连一点当人伴侣,当人娘亲的职责都没有做到,怎么还好意思指责我。”   “所以你这一次就带我出去逛逛,熟悉一下青云宗嘛,好不好嘛,白白。”先勾起她的愧疚,心虚,最后提出要求能成的可能性就会跟着水涨船高。   没有马上答应的白笙捏着他的腮帮子往旁扯,想到最近因为闻枫,闻雯都去学堂上课,她又每天忙着自己的事情,可不就是将他一条鱼孤零零地扔在山上吗。   “好,不过等下记得不要乱说话,更不要乱跑,知道不。”思虑再三,终是中了这条心机深沉的人鱼计。   “我辣么乖的,怎么挥峦硕花。”因为脸蛋被捏住,故而导致吐字不清。   离开之前,白笙不忘将他从头到尾换了一身装束,无论他抱着那堆金光灿灿的金腰带金发冠朝她使出浑身解数地装可怜,撒娇卖萌都不行。   有些原则性的问题,一旦退让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最后她的底线也会变得越发薄弱。   来青云宗后,第二次乘坐仙鹤的闻瑜正拉着白笙的手,见她没有拍开,悄悄地将五根手指打开,强势地与她十指紧扣,鱼脑袋搁在她瘦削如兰的肩膀上。   “白白,这里的风景真好看,风吹得也好温柔,时间要是能在此刻静止下来该有多好。”   仙鹤早已落地停在千浮山的白笙看着闭上眼睛,胡说八道的闻瑜,毫不怜香惜玉,且败坏气氛的张嘴道:“下来,到了。”   刚踏进千浮山,几个正在浇水施肥的小童便围了过来。   “师叔。”   “嗯,我只不过是过来采些灵草,你们去忙自己的就好。”   白笙没有让他们去拿她需要的灵草,而是带着初进大观园的闻.刘姥姥.瑜往百草园走去,见着不远处便是种植紫金草的地方,取出一早准备好的桂花红枣糖塞给他。   “我去前面摘些草药,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记得园里的东西不要乱碰,乱踩知道吗。”   “我知道了,白白你就放心好了。”闻瑜打开袋子拈一颗糖放进嘴里,唇齿留香。   在她转身间,不忘拈一块递到她嘴边,眉眼弯弯:“糖要一起吃才甜。”   指尖触碰到她柔软的唇舌,羞得他立刻将手收回。   白笙牙齿一咬,舌头将桂花糖卷进口腔,并未注意到他的泛红耳间。   过去的石子小路上,正好遇到得知她来了千浮山后赶来的李青衣,也是千浮山峰主,道号微月。   “小师叔可是来找炼制初级回春丹的材料。”李青衣想到她前段时间刚同她要了不少炼制回春丹的材料,此次再来,多少能猜出是因为什么。   因为白笙的辈分极高,属于上一任掌门最小的关门弟子,所以大家都尊称她为小师叔。   白笙也不否认地点头,同时问起:“除了来采药,我还有件事想要请教一下微月姐。”   “哦,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竟然能难倒咱小师叔。”熟稔的口吻说明两人很要好。   “微月姐就不要再拿我来打趣了,其实我想要知道的是,为何我会在炼制回春丹的时候总会炸炉。”为了能让她更好地解决问题,白笙出来之前还将前面练废的药渣取了出来。   在他们二人说话间,百草园的另一头。   闻瑜随着她一走,又怎会老实的待在原地,自然是要寻一些能提升男性魅力,或是治好她不行的宝贝。   等他往前走了一圈,果然让他发现了一个宝贝,就是这个玩意………   闻瑜低下头看着他平坦的胸口,又幻想到白白会帮他的模样,顿时脸浮红晕,烧得鱼尾都快要崩不出冒了出来。   哎呀,简直羞死条鱼了。   等白笙终于搞明白她为什么总会炸炉的问题,沿着原路走回来的时候,忽然在空气里闻到了一丝极为浓郁的奶香。   寻着味走过去,见到的是醉果后躺在草地上脸颊酡红,肌肤泛粉的闻瑜。   “白白,这是什么果啊?怎么吃起来还有一股奶香味。”闻瑜见她来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要朝她扑来。   “你老实和我说,你吃了多少?”见他就要倒地,白笙连忙伸手扶住他。   “就,就,就………”还没盘算出就因为吃得太撑,打出了一个奶嗝。   ………   刚锄草回来的一个弟子正好扛着锄头走过来,见到原本密密麻麻结了一树的果子现只剩下零星几颗,又见到晕奶醉倒白笙怀里的闻瑜。   嘴巴微微张大地挠了下后脑勺:“这不是木奶果吗,师叔公怎么吃了这么多。”   “这些果子人吃了后会有什么副作用吗?”白笙捕捉到他眼中转瞬即逝的异样,心有不安。   “其实这些果子是专门用来给刚生产后的灵兽吃的,好帮助他们快速产奶,这样才能避免他们汁水不足以喂养新生儿,不过人吃了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对于后一句,小童的解释分明是无力,苍白居多。   最重要的,是她怀里的压根不是人!是一条鱼!!!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0915:17:19~2022-03-1020:4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吃香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第18章   木奶果花为粉瓣黄蕊,叶为深紫,果子彻底成熟后会长到葡萄大小,奶白中透着两条暗纹红线。   散发着奶香,味甜且浓郁的木奶果,一般是用来给生产后母乳量小的妖兽食用,或是用来与其他果树进行杂交,若是一次性服用过多,体内就会产生一种叫乙醇的气体,也就是俗称的醉奶。   当白笙得知没有丹药,灵草能解决木奶果带来的副作用,只有等他一个月后自愈的时候,似乎看见了少年嘴角弧度上扬露出的一抹狡黠。   是,错觉吗?   白笙担心他等下会控制不住将鱼尾巴露出来,连忙将鱼公主抱回去。   回去的路上,双眸迷离,脸颊红润的闻瑜一双手极不老实地跃跃欲试,红艳艳的小嘴不时擦过她下颌,脸颊。   “白白,我的胸口突然涨得好难受,是不是中毒了,我会不会死啊。”觉得身上不舒服的闻瑜正哼哼唧唧,想要将碍事的衣服撕成碎片,谁料双手双脚都被一圈灵力束缚着。   “你只是吃了太多果子,回去后睡一觉就好了。”现在的她只能做到安抚他情绪,免得他出现暴走。   等回到逍遥山,正打算将他扔进水池里。   本醉得迷糊的闻瑜立刻摇头拒绝:“放我到床上,不要水里。”两条手臂搂住她肩膀,脸蛋埋进她胸口,身体扭动得像条蚯蚓。   “白白,我感觉胸口处涨得好难受,你帮我看一下是不是有虫子在咬我,还是说我中了毒。”   “哪里痒?”   “就是,就是,就是………”或许是过于难以启齿,闻瑜直接拉着她的手放到他锁骨下方。   掌心刚放上去,白笙就像被烫到一样马上将手收回,耳尖不自然泛起红晕。   “不是中毒,也没有虫子在咬你,你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是你前面吃了太多木奶果产生的副作用,晚点等枫枫,雯雯放学回家,正好可以帮你忙。”两个孩子都是由他一手带大的,并没有什么不对。   她的话却惹来了男人不满地震怒:“他们都多大了你还让他们ai,简直羞死条鱼。”   “那现在怎么办?”坐在床边的白笙见仙人酒弄得衣襟湿.润一片,伸手轻揉眉心。   “总不能让我给你找几只刚出生的小妖兽让你来哺乳?”这个主意,貌似可行。   闻瑜一听,顿时觉得胸口涨得更疼了,脑袋摇成拨浪鼓:“我才不要,我自己身上长出的仙人酒,怎么能便宜了外人。”   又忽然眼珠子一转:“雯雯和枫枫年纪虽然大了,不是还有白白能帮忙吗。”   “?你什么意思?”忽然间,白笙觉得这条人鱼不怀好意。   眼梢染上桃绯,眼眸春水潋滟的闻瑜瞪了她一眼,其他的皆在不言中。   甜甜稠稠的暧昧绯闻还未升起,就迎来了当头一棒。   “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们两个都睡过了,孩子都有了,白白还在害羞什么。”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关于这件事我会找到最好的解决方法。”白笙眉头微皱,制止了他上前扒她衣服的手。   “可我现在就难受,你要是不帮我,等下雯雯和枫枫就要放学归家了,难道你想要让他们看见我这副,这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吗。”闻瑜见她斩钉截铁地拒绝,越发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拉着她衣袂,抬起那双被水汽染得氤氲满池的七彩琉璃瞳,醉了酒气更显红脆的玫瑰唇哈出暧昧气息洒落脸颊:“白白,你就帮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嘛,难道你忍心看着我那么难受还无动于衷吗。”   “忍心。”不只忍心,还想要将他打晕冰封起来,等药效过了再放出来。   “………”   闻瑜见她软硬不吃,急红了鱼眼直接一手扣住她后脑勺,挺起腰杆往她嘴边凑。   白笙下意识伸出舌头舔舐,导致浓郁的奶香充斥鼻间,口腔。入喉的味道并非甜得腻口,而是带着水果的清香。   将她束发窳白兰花簪取下,手指穿梭于她发间的闻瑜见她帮忙了,那张空下的嘴又怎能落下。   “嘶,白白好过分,居然背着儿子女儿在偷吃,还不分给他们。”   “好痒,白白的头发刮到我脸了,白白不要怜惜我是条娇鱼。”   “你给我闭嘴,不许发出声音。”本就尴尬羞愧的白笙见他还在嗷嗷嗷乱叫,连想要将鱼给冰封起来一个月的心都有了。   “可是白白在亲我啊,我的身体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怪。”扭动中的闻瑜嫌这个姿势不舒服,伸出两条腿横在她腰间,两只手搭上她肩膀。   明明只是在正经不过的撩发置于耳边,偏生被他搅得活色生香。   “白白,另一边也要,你应该要雨露均沾才对,哪边都不能冷落了。”   “闭嘴。”觉得耳边甚是聒噪的白笙认为这条鱼当真是得寸进尺。   随着奶香渐浓,空气里开始节节流转着暧昧,耳边人鱼的声音叫得越发不堪入目,不知情的人恐还以为他们在屋里头做什么涩涩。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原先的缱缱花枝勾人变成了压抑中的小声抽涕。   四肢软绵无力,肤呈浅粉,脚趾头蜷缩着的闻瑜看着一脸冷淡坐在旁边净手的女人,视线又不经意往她下半身瞟去。   只是一眼,他差点儿没有委屈得想要哭了,前面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白白都没有反应,肯定是因为不行。   一个女人要是不行,还是像白白这样的女人,肯定会很自卑QAQ。   日渐西移,置于白玉柳叶瓶内的芍药跟着镀上一层金粉,美得如梦似幻。   闻枫,闻雯回来的时候见到屋内谁都不说话的两人,总觉得在他们离开后肯定发生了点什么。   将书包扔下,扑进娘亲怀里的闻雯疑惑地问起:“爹爹,娘亲,你们两人的脸怎么那么地红啊。”   “屋里太闷,空气不流通导致的。”接过女儿抱在怀里的白笙面色平静。   闻瑜见她说话脸都不红一下,暗自咋舌。   随着青禅秘境即将开启,这一次带队地换成了白笙。   只要是未到金丹期的弟子都可进入,不论内外。   卯时一刻,本应该早就出发的白笙来到了他们房间,拉起那条睡得四仰八叉,鱼尾半截落在地上,薄被只盖住肚子,就差没有睡得流哈喇子的人鱼。   “啊!”在梦里察觉到吃疼的闻瑜立刻爆发出杀鱼般嚎叫。   在见到站在床边,半张脸掩于黑暗中的白笙,顿时委屈地将鱼尾小心翼翼卷回来,吹着被她掐疼的地方。   漂亮的小脸可怜兮兮皱成一团:“白白你大早上的干嘛掐我尾巴,你要是想摸了你直说就好,我们两个都那么亲密了,我也不是那种小气的鱼。”   “收拾东西,和我一起出发。”见屋里三条鱼都醒了,白笙直接开门见山。   “为什么我们也要去啊?”停下吹鱼尾的闻瑜被她一瞪,顿时拿鱼尾拍了下闻枫的脑袋,“听你娘的话,还不快点去收拾东西。”   挨了老父亲一尾巴的闻枫:“???”   白笙刚一个转身说出去等他们,身后便传来了翻箱倒柜,噼里啪啦的声音。   脚刚迈过门槛,耳边随风传来:“白白,我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出发了。”   “嗯?”   白笙扭过头一看,见到的是腋下一左一右夹着俩孩,穿得珠光宝气,贵气逼人的闻瑜。   “爹爹,你过分了。”   “就是,过分。”   白笙见他这副模样肯定不能跟她出去,又担心被其他人说她以权谋私,遂将一早准备好的灵兽袋拿出来。   “你们先钻进袋子里,等进入秘境后再出来。”他们是鱼妖不是人,所以在灵兽袋里待着也完全没问题。   “这是什么袋子,我能不能不钻。”只是一眼,闻瑜便嫌弃至极,这么灰扑扑的东西,哪里配得上他的鱼价。   “也可以。”   “真的?”她答应得那么爽快,肯定有鬼。   “我把你打晕后再扔进去。”白笙还善解人意地露出一抹白齿森森的笑,说明她真的会说到做到。   不同于当爹的嫌弃,两个小的已经乖巧地钻了进去。   天色尚未大亮,山谷间稀薄的雾气,乳白青岚就像纱一样流淌于黛青山脉。   秘境开启时间为卯时三刻,不少人担心会错过,竟是连夜赶来,随意寻了个地倒头就睡或是打坐。   进入青云宗,即使是外门弟子仍被不少人追捧为女神的殷九里见到踏清风而来的白衣女子,脸上险些挂不住笑,连忙催促询问系统。   “这一次带队的人怎么变成了白笙,不应该是鸿蒙尊者吗!”   “系统程序有误,系统程序有误………”   “废物,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九里,你的身体不舒服吗?”原本与她交谈中的男弟子见她突然脸色不佳,担忧道。   “没有,或许是一想到秘境马上就要开启了,不自觉有些紧张罢了。”? 第19章第19章   开启青谒秘境的阵法仅需一名分神期尊者,一名元婴期尊者,同时必须手持青云宗长老令牌才可打开。   为了确保秘境内不会发生百年前混有魔修入内,导致宗门弟子无一生还的惨剧发生,都会特派一名尊者将修为压低到筑基后期一同进入秘境。   此举虽稍一不慎会迎来秘境崩塌,却也是无奈之举。   白笙刚来到青谒山谷,此次与她联手开启秘境的幻音山峰主,重华尊者—陆锦,走了过来。   “小师叔。”手持拂尘的陆锦穿了件衣袂宽大的八卦道袍,头发一丝不苟地扎进青玉莲花冠,明明是正值妙龄的一张脸,无端给人一种老气横秋,道法高超不可测。   “师侄。”哪怕二人同为女子,白笙仍是淡淡的。   修仙一途中论的是实力,而非性别。   卯时一到,便是秘境开启之时。   白笙与陆锦对视一眼,足尖踏风来到七芒星阵左右两侧,凝聚手中灵力源源不断地往那颗发出了兽吼的百圆石输送。   随后,半空中被缓慢地撕开一条足有拳头大小的霁红裂口,周围的灵气开始疯狂,暴走往秘境里涌去。   混在人群中的殷九里看着处于万人瞩目中的白笙,满心嫉妒滋生得掐得掌心青紫,更不明白天道怎么会选择这么一个恶心的人作为原天道女主。   “秘境已开,还望诸位弟子尽快进入,要是在里面遇到危险,记得捏碎掌心令牌即可向宗门求救。”这一批弟子里多的是未来宗门里的中流砥柱,不容得半分损失。   秘境缝隙开启的时间只有半炷香,每个人降落的地点都是随机。   有人能在里面收获机缘,也有人会因此在里面丧命。   半年后,秘境会再次开启,获得一定机缘的人必然能得到宗门的另眼相待。   “九里师妹,等下你记得跟着我,我会保护好你的。”就在殷九里走神之际,一个生得五大三粗的男人拉住了她的手。   “嗯,谢谢宋师兄。”殷九里强忍着恶心没有将手收回,脑海里却和系统仔细安排着接下来的计划。   很快,当缝隙开到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时候,一些弟子早就等不及地蜂拥而上。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第一个进去的,往往得到机缘的机会更大。   等他们全部进去后,白笙与收拂尘回手的陆锦对视一眼,随即转身踏入秘境。   原本这一次秘境的带队人选并非是她,却因为岭南一带出现魔修作乱,故而换成了她。   秘境外是牡丹初绽的五月,秘境内是硕果累累的金秋九月。   醒来后的闻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枯草萎靡的草地中,伸手揉了揉脑袋往四周看去,没有看见娘亲的身影,反倒是爹爹坐在一旁脸色阴晴不定:“爹爹,娘亲呢?”   张嘴吐出茅草根的闻瑜目光悠悠眺望远处水质浑浊不堪的湖泊,失神伤感道:“你娘不要我们,跟其他人跑了。”   “啊???”   “娘亲怎么会不要我们,明明来时还好好的。”低下头的闻枫状若呢喃一声,他爹的拳头突然敲了他脑壳一下,嫌弃声紧跟着响起。   “还不是你这个败家子吃太多,将你娘的家底给吃穷了。”   “爹爹,家里吃得最多的就是你好不好,而且你明明知道娘亲最讨厌鱼腥草,芫荽,你还每天都吃,吃完了还去亲娘亲,所以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你才对。”闻枫眼眶泛红地控诉起他恶鱼倒打一耙。   “哥哥,爹爹,我在前面看见了好大一头猪,我们把它抓住了来烤着吃怎么样。”刚从湖边小跑回来的闻雯一想到烤猪肉的味道,不自觉吞咽口水进肚里。   “不行,你忘记爹爹说过的话了吗。”   “嘘,说不定你娘亲现在就躲在某个地方偷偷观察我们,所以我们不能露馅,知道不。”闻瑜抱住女儿,心疼地捏了下这张同白白相似的小脸蛋。   果然女儿就是爹爹的贴心小棉袄,哪里同那臭小子整天来气他。   进入秘境,将他们放在河边的白笙正手持寻灵指南往西北方向前行,为了防止他们真的会被不知名的妖兽吃掉,还分了一缕神识留在他们身上。   “奇怪,进来的时候明明在里面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为何现在就找不到了?”寻灵指南也在此时失去了作用。   从丹田里钻出来的烛龙看着荒无人烟的四周,乖巧地缠上她手臂,拿小脑袋蹭她。   “主人是在看什么?可是秘境里面有哪里不对?”   唇瓣微抿的白笙摇头否认,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眯着眼睛看向远方:“小明还没有醒过来吗?”   小明是她七岁那年捡来的一只,瘸了腿的重明鸟,前些年因为误食了一只元婴期妖兽的眼珠子而陷入沉睡中。   “还没有哦,不过小明过几年应该会醒过来了,主人不用担心他。”   他们在茫茫无人烟的沙漠边缘寻找潜藏危险,闻瑜正为了维持废鱼人设不敢离开白笙将他们扔下的地方,要是遇到叫声稍大些的妖兽,还会吓得汗毛直竖,蜷缩成团,将废鱼人设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口咬断剑刺蛇头盖骨拿来磨牙的闻雯见到不断从湖里冒头的铁齿鳄鱼,似乎嗅到了肉的香味,口腔里的唾液开始不断分泌。   摸了摸扁平的小肚子,撒娇道:“爹爹,雯雯饿,雯雯想要吃东西。”   “爹爹去给雯雯抓几条鱼来吃好不好。”到时候一条煮着吃,一条烤着吃,绝美!   “不行,要是被娘亲发现了,你难道想要被娘亲扫地出门吗。”当哥哥的立刻出声制止,虽然他现在也很饿。   将口水咽进肚里的闻雯想了想,立刻将小脑袋摇成拨浪鼓,她虽然嘴馋,不过还是更想要娘亲。   只不过………   “爹爹,娘亲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啊?我肚子好饿。”   眼睛半眯,嘴里嚼着一块鱼腥草糖的闻瑜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打开他随身携带的铁罐子拈出一块糖作势要喂她。   小脑袋摇成拨浪鼓的闻雯光是闻到那股子味就吓得脸都白了连连逃离,别说吃进去。   “那个糖爹爹吃就好,雯雯不喜欢。”   “雯雯不吃,枫枫要不要?”闻瑜眼睛一眯,跃跃欲试。   见炮火蔓延到自己身上的闻枫听到他爹要给他喂鱼腥草糖,顾不上啃到一半的骨头,立刻连滚带跑远离。   笑话,那种玩意是人吃的吗!   怪不得娘亲会那么嫌弃爹爹,要是换他,他也嫌弃!   另一边   远离了队伍的殷九里正独自往秘境深处走去,因为书里有过一段描写,说白笙曾在这里获得过一颗尚未孵化成功的上古凤凰蛋。   这一次,她的机缘是属于她的了。   “系统,你说凤凰蛋就在里面,是真的吗?”此时提着一盏灯笼的殷九里正走在一条漆黑无光,寂静得诡异的长廊。   甬道里的刺鼻气体初闻为苦茶,闻久了便是盐腌鲱鱼的恶臭。她想要同系统兑换摒除一切气味的道具,又在想到她所剩无几的积分,只能用手帕捂住鼻子加快速度离开这里。   “我什么时候骗过宿主,还是说宿主连对我的这点信任都没有。”奶糯的嗓音在黑暗中非但没有给她带来一丝安抚,反倒是一股寒气从她脚心升起。   “要是不信我,宿主可以换一个系统。”   殷九里一听,立刻摇头否认:“我怎么可能会怀疑你,我感谢你还来不及。”皮笑肉不笑地发出两声假笑,继续往里走去。   越往里走,殷九里越觉得里面不对劲,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盯着她不放,那股子恶臭四面八方朝她涌来,似要包裹住她全身上下的每一根头发,每一个毛孔。   忽地,不知打哪儿吹来了一阵阴风将甬道内仅有的一丝光亮熄灭,寂静尚未蔓延。   “滴答,滴答。”突兀的水声接踵而至,仿佛近在耳边,又远如天边。   这些水滴像是有节奏般,但当你试图摸清他们的节奏时,他们就会再次打乱你以为的节奏。   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枯木逢春。   在秘境各处巡逻一周的白笙并未察觉到异样,才回到先前将他们扔下的地方。   距离那天到现在,已然过了七日之久。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因为极度的恐惧,压迫下产生一点点的兽性?   本以为他们的位置会有所偏移,但当她顺着神识寻来,最先见到的是丢在脚边被啃得坑坑洼洼的一地果核。   再往前走几步,见到的是泥块父子三人可怜兮兮的排排坐在一棵树底下单手撑着下颌唉声叹气,但凡附近一点儿妖兽发出的声音都能将他们吓得够呛。   听到脚踩枯枝声的闻瑜耳尖微动的看见正从灌木丛后走过来的白笙,眼眶一热的就朝她来了个人鱼扑食,脏得结块的金发丧失了最初的光鲜亮丽,皱巴巴得像是咸菜干。   “白白(娘亲)你终于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第20章第20章   将父子三人安抚下来的白笙接连施展了几个净尘术,才发现他们先前乌漆嘛黑的掩藏下是瘦得几乎见骨的小脸,眉头微皱:“我不是留了一个储物袋给你们,你们饿了不会打开吗?”   “可是,我们不会打开啊。”闻瑜委屈将那个千疮百孔的储物袋递给她,眼里全是控诉。   ………   “娘亲你都不知道爹爹有多没用。”当儿子的适时出声好衬托当爹的更没用。   咬得后槽牙咯咯直响的闻瑜强忍着打他鱼头的冲动,大半个身子趴在白笙身上,仿佛饿得全然没有力气,只能娇弱无力依靠着她。   “白白,我想要吃肉,要吃你亲手烤的。”   “枫枫(雯雯)也要吃肉。”兄妹两人的异口同声,伴随着父子三人肚里响起的奔波儿霸,波.霸儿奔。   “好,你们等一下。”白笙看着她才离开几天就饿得面黄肌瘦的三鱼,无奈只能彻底认定了他们仨就是仨条除了长得好看,基本一无是处的废鱼。   打算去河里捞几条鱼回来,免得家养的鱼真的会饿死的时候,衣袂一角突然被拉住,脖子带动脑袋扭转,见到的是朝她跺脚娇羞的男人。   猛地回想起来,如今距离木奶果的药效还未过,那他这几天………   视线缓缓下移到他锁骨下方,腰腹偏上凸起的两处,喉结微动间竟觉得眼前有些发黑。   “白白,我和你一起过去好不好,正好我想要洗个澡,我都已经好久没有洗个澡,现在身上都臭了,不信你闻闻。”说罢,抬起胳肢窝往她鼻尖凑,就差没有往她嘴里塞。   臭味,鱼腥味倒是没有闻到,反倒是闻到了一丝淡淡地奶香味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海盐味。   闻枫,闻雯二鱼听到要去洗澡,兴高采烈地也要跟去。   他们本是鲛人,鲛人哪里能一直在岸上生活不下水,更何况他们前面观察到了这湖里有不少可口的零嘴。   “好,不过你们只能在我布置的结界里游,不允许游远知道吗。”要不然她真担心家养傻鱼会被那些狡猾的野鱼给叼走了当零嘴。   她的吩咐,得来的是仨鱼如出一辙的点头。   河边的水质极为浑浊,一些小型妖兽的尸体,腐烂蛀空的木头上覆盖着肆无忌惮的红藻,吸血虫,远远看来,宛如湖里起火,灿烂如霞染。   不说水质,单说河畔旁的芦苇丛就不知藏了多少小型妖兽虎视眈眈,何况是清澈不见底的湖底。   抬手布置结界,左手凝聚幽灵蓝光冰封万里,一些察觉到危险来临却来不及跑的妖兽尸体染了一池红靡,惨叫哀嚎遍野,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使出净尘术恢复湖水清澈,又往里头加了几滴仙灵露为他们改善体质。   不过半盏茶,这处湖泊已焕然一新。   “记住,不要游出界,知道吗。”在他们下水之前,白笙不忘再次叮嘱。   “知道了,我们绝对不会游出界的,娘亲放心就好。”说完,闻枫便取下戴在脖间的化形石,扑腾一声跳进湖里溅起水花。   碎金洒得湖面波光粼粼,一条天蓝鱼尾,黑鱼尾不时浮出水面嬉戏打闹。   白笙看着与她并排而行,迟迟没有下水打算的闻瑜,问道:“你怎么不去洗澡?”   她的随口一问,像是打通了他不知廉耻的任督六脉,脚步一移来到她面前,握住她手腕,像一只眼睛湿漉漉的藏獒:“白白,我,我好难受。”   “白白帮我一下好不好,我这几天都快要憋得爆炸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难熬。”男人攥着她衣袂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彼此的距离近得呼吸相缠,暧昧黏黏糊糊。   就在闻瑜的唇要低头吻上,听见身后传来落叶声的白笙恰好转身,温热的唇划过她脸颊,几缕发丝勾得他鼻尖发痒。   “你前面怎么忍过来的,现在就怎么忍。”羽睫半垂,将手收回的白笙像是瞧不见他眼里似小钩子的求.huang,转身拂袖如鹤游。   “白白,你没有心。”闻瑜见她那么干脆,且不带一丝留恋的就走了,气得直磨牙跺脚。   “没错,本尊就是铁石心肠。”   趁着他们在水里打闹嬉戏,白笙便去准备他们等下要吃的午饭。   想到三条鱼的食量,不知道附近的妖兽会不会被他们吃光了都填不饱鱼腹。   等岸边传来香味,正躲在水底深处抱着一只二阶铁甲龟磨牙的父子三人纷纷从水面钻出了一个头。   上岸前不忘戴上化形石,穿好衣服,头发湿漉漉地披散在后,任由其往下.流淌一地蜿蜒水渍。   “上来了正好可以开饭了。”白笙见烤灵兔烤得差不多了,分别涂上胡椒粉,麻椒,蜂蜜两种口味。   加了蜂蜜的那一份只取灵兔身上最嫩的脯肉,切成一小块再浇上指定的仙槐花蜜,就连烤灵兔的火候都得要极为讲究,但凡烤得肉质柴一点,油脂流放太多都会换来他喋喋不休的长篇大论。   在她烤了上百只灵兔后,才逐渐摸透了其中规律,掌控了火的力度,力求在他小嘴叭叭时用烤肉堵住他的破嘴。   “白白记得帮我多淋点蜂蜜,还要淋得均匀一点。”坐在火堆旁的闻瑜指挥着她动作,小鼻子嗅着空气里传来的香味狂咽口水。   白笙将切好的脯肉切成一小块淋上蜂蜜装在白玉碟,递过去给他的时候,还看见男人幼稚地向两个孩子炫耀。   “爹爹,挑食是不好的习惯哦。”正啃着兔腿的闻枫酸溜溜又羡慕。   “你娘愿意宠着,你这小鱼崽子在嫉妒什么。”男人对待儿子是嫌弃至极,听到女儿要吃的时候,却是如沐春风地用叉子插起一块递到她嘴边。   “雯雯尝一下你娘的手艺怎么样。”   将肉叼进嘴里的闻雯眯着眼睛咀嚼,回道:“好吃。”刚想要说再来一块的时候,发现老父亲已经将一盘肉全塞进了嘴里。   “………”   正准备吃第二盘的闻瑜察觉到身旁人的细微情绪变化,将嘴里的兔子肉咽进肚里,眉峰攒起:“白白,是附近哪里有问题吗?”   下一秒,原本还在烤肉的白笙突然站了起来,双目泛寒地盯着某一处,将那只硕大的兔子放进他盘里:“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有事要去处理一趟,我在附近设了结界,只要你们不走出结界就不会有危险。”   白笙刚打算走,连晚饭都顾不上吃的闻雯立刻抱住了她的大腿,油腻腻的小手在她如雪袍角落下朵朵油花,小脸上写满认真。   “娘亲要去哪里,雯雯就要跟着去哪里,所以娘亲不要扔下雯雯好不好。”在这几天里,她想通了,与其跟着爹爹饿肚子,倒不如跟着娘亲。   “娘亲也带上我。”   “还有我。”   “不行。”白笙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拒绝。   此行恐怕是会遇上危险,她无暇顾及他们父子三人。   可她的拒绝在他们父子三人的软磨硬泡之下往往都会显得轻如鸿毛,意志极为不坚定。   而发生异变的地方,就在前面殷九里所在的地宫内。   此时的殷九里刚取下那颗放在阵眼维持整个秘境运作,形如西瓜大小,颜色呈赤焰朱丹,边缘围上一圈雪花碎青的凤凰蛋。   还未来得及咬破指尖滴血认亲,整个地宫猛地下沉陷入崩塌,隐约伴随着远古巨兽哀嚎,愤怒,大块的石头接二连三从头顶上方掉落。   来自于元婴期的威压,震得她五脏六腑都跟着移了位,一口腥甜涌上喉间。   “系统,现在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没有说过这下面有一头元婴期的妖兽!”顾不上滴血认亲的殷九里将凤凰蛋放进一早准备好的灵兽袋,朝脚上贴了好几张疾风符往出口跑去。   如今的她连筑基期都没到,前面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积分全部都换成了养肤丹,美颜丹,魅骨丹等一系列提升自身美貌的道具,现在完全是一贫如洗!   “系统你救我,你把我带出去好不好!要不然我们两个都得要死在这里!”   “我又不是万能的,你有空和我唠嗑还不如快跑!难道你想要和我都死在里面吗!”哪怕在紧要关头,系统都吝啬得不愿意借积分给她。   地上面,本在附近寻找着机缘的弟子们无一例外地听到了一声来自远古巨兽的嚎叫。   元婴期妖兽威压一出,不少修为低,身上又无法宝护身的弟子,妖兽早已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比起妖兽暴走,狂怒更为严峻的是,秘境隐有崩塌前奏。   他们进入秘境到今日,月半不到。   御剑前来的白笙见到正被一群鬼面蛛包围的弟子,掌心凝聚冰刃,万剑齐发,冰封千里。   进入秘境后的她只是压低了修为,并不代表遗忘了来至分神期的一切。   就在一只鬼面蛛用长满尖刺的螯肢刺破他的肚子,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林安感受到了一股灭顶寒意朝他席卷而来。   等待中的痛苦并未来临,等他睁开眼的时候,见到的是………? 第21章第21章   睁开眼后的林安看见的是被冻住的螯肢距离他不过咫尺。锋利的尖刺正对准他头颅,浑身血液凝固倒流。   不远处是白袍被狂风吹得襟飘带舞,宛如谪仙降临的师叔。   一眼万年,获救的欣喜传递至大脑皮层,极致的大起大悲下是掩藏的恐惧,狂喜。   “师叔救命!妖兽,这里有妖兽!”   “这些妖兽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出现了暴走!”   “嗯,你们带着受伤的同门先走,这里交给我来处理。”这些鬼面蛛只是些不入流的小喽啰,真正棘手的是那头苏醒的八级妖兽。   按理说秘境灵气有限完全孕育不出八级妖兽才对,但不排除这头妖兽狡猾地在秘境发现之初就陷入沉睡,才没有被宗门所发现。   随着漫天滚滚沙尘散去,白笙才看清了不远处的庞然大物到底生了何等模样。   一团庞大如山丘的条状生物正快速朝他们所在处蠕动,背生肉翅,一层绿毛覆于钢铁坚硬的肉囊,青眼无瞳,尖嘴厚唇,獠牙外翻,尾巴却生得又细又小,与硕大头颅形成惨烈的鲜明对比。   “这…这是什么怪物………”   从未见过如此恐怖妖兽的林安吓得腿一软跌倒在地,目光呆怔得忘记了动作。   闻枫见到那头妖兽的第一眼,捂鼻连连嫌弃:“爹爹,那头妖兽看着好难看,肉吃起来肯定又臭又腥。”   “你懂什么,有时候长得越丑的,说不定吃起来越有味道。”只因无妄海深处终年无光,大家都是随便长长,以至于都丑得惨绝人寰,偏生那肉质都是肉实清甜,骨脆可口。   闻枫刚想反驳,但是一想到爹爹口味极重的喜欢吃鱼腥草凉拌香菜,瞬间惊恐地拉着妹妹的手远离这个危险分子。   因为他是坚定的反香菜主义者!此生势必同娘亲一样对香菜深恶痛绝!赶尽杀绝!   青瞳蟒形如疾风快速蠕动,腹身抬起,青瞳凝视着御剑拦住它去路的女人,蛇尾一甩发出迷惑猎物的风清月朗。   “你这小贼还不将偷来的东西还给本尊。”   “晚辈从未拿过尊者的一分一毫,反倒是尊者为何要迫害在下的师侄们。”白笙听到它会开口说话并不震惊,而是疑惑它的话。   有人偷拿了它的东西,才会将本来陷入沉睡中的它惊醒,说不定也是导致秘境即将崩塌的罪魁祸首。   “呵,人类一向狡猾,满嘴谎言,看来本尊只有将你们都杀了,从你们的尸体上翻。”又细又小的蛇尾突然开出了一朵三瓣紫酱,两瓣深紫的小花,紧接着带有麻醉作用的滂臭弥漫于空气中。   向来在打架时不喜欢放狠话的白笙双手凝寒筑为弓,伸手往虚空一握,凌凌冰箭入手。   剑适合近攻,箭适合远攻。   “师叔你要小心。”瞳孔瞪大的林安看见一抹白衣的师叔在巨蟒的衬托下小如一粒白豆,整颗心跟着不安提到嗓子眼。   一些还没来得及做好防备的弟子在吸入滂气后,一双眼睛变得猩红,开始没了自觉思考一样举起手中武器对准前面还和自己并肩战斗的伙伴。   杀戮,血腥不单单指前方,还有后方。   从地宫中跑出来,本以为能逃离危险的殷九里在看见躲在草丛里的三级妖兽赤鳞蛇正吐着青信子朝她嘶嘶,两条腿吓得一软跌坐在地。   “九里师妹你怎么了?”与之同行的青年并未发现前方不对,还以为她在惊魂未定前面遇到的鬼面蛛。   “师叔已经来了,这里肯定不会再出现危险,师妹不用担心。”   并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的殷九里此刻脑袋里嗡嗡嗡作响,眼睛死死盯着那条约有三米长的巨蟒,它吐舌间散放的腥臭味像是将她彻底包围,侵蚀。   森森獠牙朝她扑咬的瞬间,从地上爬起来的殷九里没有半分犹豫将前面从鬼面蛛手下救下她,现在还在不断安抚她的男人用力往前一推。   “九里师妹!你在做什么!”被这一推,察觉到危险来临的青年半个脑袋已经进了蛇嘴。   将人推过去的殷九里眼眶含泪满是痛苦挣扎:“王师兄,我只是想要活下来,并不是想要害了你。”   “你那么喜欢我,肯定舍不得我死的,对吗。”楚楚可怜到了最后变成阴狠自私。   无意中录下这一幕的闻雯正迈着两条小短腿跑了回来,见到正和白笙缠斗的妖兽,小脑袋一歪:“爹爹,这里怎么突然出现了一条大虫,娘亲对上它会不会受伤啊。”   在闻瑜长年累月的耳濡目染之下,她和哥哥二鱼一直认为娘亲是那种柔弱得需要他们保护,就连见到他们真身都会被吓到的普通修士。   “不会,你要相信你娘亲,还是说你信不过爹爹。”眼睛半眯的闻瑜嘴上说着相信她,掩于袖袍下的掌心早已凝聚一条紫雷黑蛟。   闻言,闻雯立刻将小脑袋给摇成拨浪鼓,但她的心里仍是觉得有些不安。   就是不知道爹爹这一次是打算将那妖兽生吃?还是烤着吃?   见到自己已经逃离危险的殷九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前面逃跑时变得脏污不堪的法衣换下,散落髻发稍微整理别上一朵白色小花,好营造出需要人呵护的脆弱凌乱美。   见到闻瑜正与两个小孩哪怕背对着她,也能窥到其风度不凡。   立刻询问系统:“系统,那个男人是谁?”   系统想要去查看那人的一切资料,发现得到的是尚未解锁的满屏感叹号,紧接着便是程序显示出现问题。   “系统,你怎么还没将那人的资料传给我。”等得久了,殷九里忍不住开始催促。   “这个人的资料尚未解锁,我需要请示上级才能获得权限。”   “什么!这本书里还有未解锁的!”一般而言,未解锁且没有出现在原文里的人物,不是bug就是和她一样的穿书者。   “同上级请示获取权限要多久?”忽然间,殷九里觉得那个生得平平无奇的男人不是普通人。   这一次的系统选择了沉默,就在殷九里等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才说:“不清楚。”   甚至它都不知道能不能请示成功,更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bug。   殷九里忍不住骂了一句废物,还是得要自己出马才行,整理面部表情,露出一抹如春日绽放的第一朵桃花,娇艳,可口的笑。   “太好了,我前面还以为这边都没有人了。”她本想状若无意地拍下男人肩膀装作一个巧妙肢体接触,但手未触碰到他便感觉到一层隔膜在阻止着她靠近。   “你好,我叫殷九里,你喊我一声九里,或者阿里就好,不知道这位师兄叫什么?”指尖收回,往前走一步,才看清了此人相貌。   不说失落都对不起她,只因这个男人的相貌生得平平无奇,完全除了个高后找不到半分优势。   见他不说话,甚至是将自己给无视得彻底的时候,再次出声:“师兄是内门的吗?”嗓音腻得像掺了假的黏稠蜂蜜。   整颗心全部记挂在白笙身上的闻瑜听到耳边苍蝇不断嗡嗡嗡乱叫,冷讽道:“人丑就少说话,省得人丑还讨人嫌。”   “师兄,你………”自从穿到书后,从未被人落过脸,还是被男人落过脸的殷九里表情瞬间变得难看,掌心抓得皮肉瘀紫才勉强止住狰狞。   她怎么会丑!天知道她用了多少积分才打造出了这么一副玲珑躯体。   不远处,正与青瞳蟒缠斗的白笙为了防止干扰竟选择了封闭三识。   由于她的修为压低至筑基后期,哪怕有身为分神期的底子支撑,对上一头元婴后期的妖兽仍会显得吃力。   特别是伴随着秘境即将崩塌,灵气到处乱窜,更令她显得束手束脚。   “爹爹,你快点去帮娘亲。”一旁观战的闻枫见白笙逐渐落于下风,立刻催促道。   在他出声之前,一条由紫雷凝聚的蛟龙以如疾风袭来。   就在青瞳蟒缠上白笙的刹那间,一道强大的,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威压,恐惧令它瞪大了兽瞳,蛇尾铃花枯萎凋谢疼得青瞳蟒仰头长啸,蛇尾剧烈摆动。   细看蛇尾,便能发现上面正覆着一条长了尖角,鳞片,鬓毛栩栩如生的雷蛟。   明明都没有看见罪魁祸首在何处,死亡的窒息感早已迫使它快点离开这里。   来自野兽的直觉告诉它,快逃!   凝冰成箭,万箭齐发的白笙看着身躯扭动钻进沙土里狼狈逃窜的青瞳蟒,忽地陷入了沉思。   她明明还未使出全力,甚至说得上被迫处于下风,那它为何会退?就像是遇到了极为恐惧的强者。   难不成秘境里还有一头比它强大的妖兽?   此时的秘境外。   “掌门,可是秘境里发生了什么事?”被山谷空间异动引来的灵山山主—李西施,千苍山山主—扶珩正不安地看向那处不断出现细小裂纹,紫雷盘绕的秘境入口。   “布阵。”本与天恩寺刹摩大师谈经论道的林承越眉头紧蹙,盯着秘境裂缝。   这一次的情况,恐比百年前秘境内混进魔修,导致宗门弟子无一生还的危机还要严重。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1121:27:42~2022-03-1221:4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8568882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吃香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第22章   白笙收箭,足尖踏风翩然而来的时候,一直在旁围观的三鱼立刻担忧地围了上来嘘寒问暖。   “白白你没事吧,你知不知道前面那头面目可憎的妖兽突然从土里钻出来的时候快要吓死我了,好在你没事。”闻瑜想到前面一事,仍是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娘亲的肚子现在肯定饿了,这是雯雯前面留下的肉,正好给娘亲吃。”眼眸亮晶晶的闻雯将她藏起来的一大块,还留下了几个牙印的兔腿肉递到她嘴边。   闻枫则默默地为那头可怜妖兽点了根蜡烛。   “娘亲不饿,雯雯自己吃就好。”白笙揉了揉她的头发,抿唇仰望天空。   半空中紫红裂纹不断滋生,霆霓银线横空,秘境内的妖兽宛如末日来临般鱼离水,兽下河,鸟类成群结队往一棵棵树上撞去。   躲在不远处树干后的殷九里见到那三个人像蜂蜜一样围在白笙身边,两个小孩嘴里还喊着娘亲,眸光幽暗,嘴角勾起一抹阴冷至极的笑意。   好啊,大名鼎鼎的号钟尊者居然拖家带口进秘境以权谋私,也不知道这件事捅出去后,会发生什么有趣的化学反应。   不过那个男人的脸,看着也太普通了点,不排除用了什么幻术。   白笙安抚好他们父子三人,将集合的信号传给秘境中的弟子手中令牌,让他们尽快往她所在之处赶过来。   双手抱剑,眺望远方,状若呢喃:“秘境快要撑不下了,里面的妖兽要是一窝蜂跑进青云宗,也不知道会引起多大骚动。”   “所以娘亲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在秘境的这几天,她看着满地乱跑的零嘴却不能吃,鱼知道她忍得有多难受,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流口水。   白笙误以为她解脱的神情是想要快点回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神情难得柔和:“嗯,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   原本最应该急切的闻瑜却是一反常态地低着头发呆,宛如失了神。   飞沙走石,黄沙漫天,偶有痴情女歌吟的沙漠深处。   本以为远离那个地方就会平安无事的青瞳蟒见到拦截自己去路的男人,尾处的疼痛正源源不断提醒着眼前男人的恐怖。   “你想要做什么,你别忘记了我们同为兽类,我们要对付的是外面那些虚伪的人类才对。”   “不好意思,本皇和你这种烂蛇不是同一类。”离开白笙的闻瑜褪去了一身白甜,气场凛冽,眸含冰刃。   “本皇不想做什么,本皇只是恰好有些饿了。”话音一落,男人显出他的真身,一条色泽艳丽,额生鹿角的鲛人。   青瞳蟒尚未遁地跑远,一张形如深渊的嘴咬住他的脑袋,锋利獠牙往下一咬发出令人牙根倒酸的咔嚓声。   速度快得,皆发生在转瞬之间。   “呸呸呸,真踏马难吃。”闻瑜刚嚼了一口,发现这味道就跟他散发的滂臭是一个味,强忍着吐出来的欲望囫囵吞枣咽进去。   吃完了不忘往嘴里扔几根鱼腥草祛下味,免得到时熏到白白。   他也得要快些回去了,要不然白白说不定会发现他的异常。   他回魂的时候,秘境已然彻底崩塌。   随着白笙一声令下,其他弟子早就做好了撤退准备。   秘境外,当天空中出现一声巨响,一道掺夹着电闪雷鸣的裂缝缓缓打开。   很快,秘境里的生物像发了疯一样从黑洞里钻出来,倒不如用扔来形容更为贴切。   白笙趁着混乱之际,直接将他们父子三人打包塞进灵兽袋带出去。   当秘境里的最后一只活物被吐出来,早已被妖兽淹没的山谷中突然迎来一声巨响。   青云宗传承了上千年的青禅秘境随之化为虚无,金粉星光似雪屑纷纷扬扬洒落白头黛青发。   林承越见妖兽全部被灵山峰的人用灵兽袋,捕兽网抓了个满满当当,才想起正事。   “小师叔?秘境里可是发生了什么?”   “秘境里出现了一头八级妖兽。”至于青瞳蟒嘴里说的异宝,她并不打算同其他人分享。   “什么!八级妖兽!”里面的灵气稀少得根本不可能会孕育出金丹期,可是现在………   林承越不知想到了什么,后背升起一阵后怕,若非他们防止会出现之前有魔修混进去的情况,每次历练都会派一名元婴期以上的长老跟上,这一次难保不会发生和之前一样的惨剧。   回到逍遥山上,平日里总会第一个钻出来吃饭的闻瑜此次一反常态地慢吞吞不说,就连他最爱的烤肉也才吃了几块,就摇头说:“我吃饱了。”   白笙没有多想,顶多以为他是被秘境里的那头青瞳蟒吓到了。   毕竟在她的眼里,他无用又胆小得就像是一条娇鱼,禁不起半分摧残。   不同于其他人死里逃生后的惊魂未定,此时的殷九里正根据系统的提示前往青云宗后山,也是不允许门内弟子擅自入内的禁地。   此地属阴不得擅用火,否则会引来一些生物窥视,只是越往里走,她心里发毛得难受,身后就像是被一双眼睛给盯上一样恐怖。   “系统,这里真的有洗灵草吗?”   “当然。”   “不过这里阴森森的,好可怕,你确定不会出现什么妖兽吗。”要不是秘境突然崩塌,她早就能在秘境里寻到洗灵草,哪里还要跑出来找。   “宿主,我检测到书里主要人物出现。”   系统带着欢喜的波动音刚落下,黝黑密林中正有一男子朝她缓缓走来。   深青近墨衬得越发卓尔不凡的男人脚踩白底鹤纹黑靴,衣袂,衣摆,领口处绣着织金蛟纹,腰佩蛊雕忍冬蹀躞鞶革,眉如刀裁,眼带桃花,唇瓣抿着显得薄情寡性,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棱角之美。   他的肤色不是如同闻瑜的冷白,许烬的象牙白,而是性感十足的蜜色,就像是洒了蜂蜜的奥尔良烤翅。   此刻,男人正轻佻地抬起她下巴,阴凉的气息洒落她脸颊,像蛇的吐息循循善诱:“你这个女子怎么一点都不怕我。”   从眼前人出现,系统就将他资料传过来的殷九里自然认识眼前的男人是谁。   魔族少主,亦正亦邪的钟英皇,原书里为了女主屠了一个宗门的魔尊,也是书里女主的后宫之一,而他,也将成为她的男人。   “你我同为人族我为什么要怕你啊,还是说你会伤害我吗?”殷九里睁着那双写满天真无辜的杏眼歪了歪脑袋,似在为难。   “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会,我可是一向怜香惜玉得很。”   *   吃完饭的闻枫见娘亲要出去,想到之前在秘境里发生的事,小眉头微皱道:“娘亲,你要去找那只逃跑的妖兽吗?”   “嗯,一日不除掉它,其他弟子就会多一份危险。”如今的她不必再压制自己修为,又怎能放过它。   “我们出来的时候都没有看见那头丑陋的妖兽,说不定已经死了。”那头妖兽恐怕早就进了爹爹的肚子,再过一会儿都要消化了。   “对,我觉得枫枫说得没错。”一直拖着尾巴在院中来回走动消食的闻瑜附和道。   其他人不知道那头青瞳蟒去了哪里,他怎么会不知道。   “怎么吃得那么撑?”眉头微拧的白笙见到他吃得微微凸起的小肚子,差点儿以为他又怀上了。   “太久没有吃到白白亲手做的饭菜了,才不小心吃得有些多了,嗝……”闻瑜最近吃了太多鱼腥草,导致打的嗝都是鱼腥草混合香菜。   “可你前面分明没有吃多少。”   “我前面在秘境里吃的,怎么,不行。”人鱼叉腰,傲娇jpg。   白笙扫了眼他的肚皮,想着他一直挺着个消化不良的大肚子实在不雅,便打算教他用灵力加快身体机能消化。   “跟着我学,将体里聚集的灵力汇聚到丹田之中,察觉到丹田内有些发热,就将那团热气运转起来。”她担心他听不懂,还特意掰碎了来说。   “运转灵力的地方主要为三关三田,其中漕溪,玉枕,尾闾谓之三关,属阳。三田,主为上丹田,下丹田,子午抽添又有天上三十六,地下三十六之称。”   白笙见他憋得脸都红了,将手放在他的腹部,传了一丝灵力入内,问他:“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异样吗。”   “有。”   白笙以为他终于朽木开窍,刚打算问他是什么感觉。   男人身子前倾,附耳娇喃:“白白,我涨.奶难受,你帮我好不好。”   “???”   “滚!”白笙被他荤话气得,当场招来仙鹤前往落月山谷。   刚吃完了半头灵鹿的闻枫迈着小短腿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爹爹的肚子:“爹爹,你前面将那头妖兽吃进肚里后,是什么味道?”   闻瑜想到那个口感,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嫌弃:“肉糙,皮厚,难以下嘴,味道还带点腥臭的胆汁苦。”   总而言之就是两个字,难吃!   “所以爹爹你不是直接一口吞?还嚼了两下?”   见爹爹没有摇头,闻枫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他们谁可怕。? 第23章第23章   本以为秘境崩塌一事会就此别过的时候,宗门内突然传出了白笙以权谋私,将她的废物夫君和所生的草包儿女用了秘法带进秘境里,继而引发的秘境崩塌。   此事说得有鼻子有眼,哪怕一些人本不信,到了最后都像是被上了鼻环的牛,任由前人牵着鼻子走还蠢而不自知。   正在洞府炼制中品回春丸的白笙听到时,眸光微暗,一个愣神导致火候控制不当,好不容易成丹的炉鼎再次炸开。   看来有些人总觉得现在的生活太过于平静,想要给自己寻些麻烦事。   收拾了下炸炉丹药的白笙来到主峰,抬脚走进静阁,发现里面还有不少熟人。   敢情这一次恐怕是场鸿门宴,就是不知道谁为东道主。   “小师叔你来了。”坐在太师椅上的林承越遂先站起出声。   原本在旁捧起茶盏品茗的千苍山峰主—扶珩,灵山峰主—李西施,也跟着将视线转了过来,点头喊了一声:“小师叔。”   无论他们再厌恶她,只要她的辈分压他们一头,他们都得恭恭敬敬喊她一声“小师叔。”   “嗯,掌门用纸鹤唤师叔前来,可是有事。”伸手轻掸素灰的白笙眼梢微挑,明知故问。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想要问一下小师叔,有关于当日秘境崩塌一事。”   白笙眼睛平移,与之对视:“掌门有话,但说无妨。”   见此,林承越也不犹豫地拿出一块留影石,掌心附上一层灵力往里注入。   只见里面记载着她和闻瑜,闻枫,闻雯三鱼说话的场景,周边是黄沙密布,残肢满地,半空中红紫矆睒争斗得密不可开交的场景。   此次秘境中年龄最小的也才十二岁,不可能生得如此矮小,他们嘴里的称呼更是将她以权谋私的罪名板上钉钉。   “这是一名弟子偶然间用留影石录下的,不知里面的人可是师叔公,以及两位小师侄?”林承越说话时,不忘仔细观察白笙脸上细枝末节的变化。   因为他向来清楚,这位外表看着冷冰冰的小师叔并非同其他人所言般外冷内热。   白笙没有否认,神色冷淡地挥手将留影石定格在某一个瞬间,抬眸冷然扫向某处:“本尊好奇的是,是谁那么巧正好录到这一幕,又在所有人都明知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录下这一幕,天底下虽有巧合,但多的是蓄谋已久。”   本躲在墨韵棠轻屏风后的殷九里被来自分神期的威压锁定,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手肘碰巧推翻屏风,导致身体因为惯力作用往前倒去。   一声巨响,引来室内所有视线。   “师侄好端端的怎么躲在屏风后,不知道要是屏风倒了会很危险吗。”明明是询问的温和语气,听在心虚之人耳边却如一月寒流。   差点儿没有咬碎一口银牙的殷九里眼眶含泪,故作委屈地摇头:“师叔,是九里,九里那一次只是想要录下师叔斩杀妖兽的画面,谁知道,后面因为太紧张了忘记将留影石掐掉,才………”   “师侄真的不是故意要录下的,师侄也不知道会有人拿里面的事情大做文章。”   “小师叔莫怪这位小师侄,她前面也是得知师侄想要关于秘境中所发生之事才将这枚留影石拿出来,谁知道最后面一段会被有些人添油加醋乱传。”走过去将人扶起来的林承越为其解释。   “哦,是吗。”白笙尾音微微拉长,皮笑肉不笑。   擦身而过间,红唇半启用着仅有二人听到的音量:“小师侄小小年纪就有那么多的心眼,也不知道这心是不是莲藕做的,针空多。”   “师叔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九里怎么完全听不懂师叔在说什么,而且九里从未想过要害师叔。”扶起后的殷九里微咬下唇,含泪楚楚可怜摇头否认。   “心眼太多的人,会被挖掉哦。”鳄鱼的眼泪不值钱,还危险。   林承越见她转身就要往刑罚堂走去,犹犹豫豫道:“小师叔,此事错不在你,况且………”   “做错了事就要认罚,这是宗规,难不成掌门连这个都忘了吗。”她虽然认了,不代表会轻易放过背后阴她之人。   因为她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更非活菩萨。   白笙前往刑法堂自愿领罚,挨了二十鞭灭神鞭,被罚去思过崖一年的消息传到殷九里耳边时,系统正给她加了一百积分。   也让积分囊空如洗的她嗅到了肉的味道,就像是一头不知餍足的巨兽疯狂叫嚣着用他人血肉满足自己私欲。   殷九里还没问,系统先善解人意地为她解惑:“只要给女主增加一定伤害,虐值也能获得积分哦,女主过得越惨,宿主所获得的积分就越高,还请宿主再接再厉。”   这一句话,彻底为她以后做下的恶打下基础。   当她心情极好地寻找下一个人作为攻略目标以换取积分时,耳边总会飘来一些刺耳的声音,原先同她交好,或是对她大献殷勤的男弟子皆如遇洪水猛兽。   一些人的音量没有压低,就像是刻意说给她听的一样。   “我之前就说她虚伪,做作,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嘘,她看过来,她应该不会发现了吧。”几个女修见她看过来,立刻噤声。   殷九里哪怕再蠢笨如猪,此刻也能猜出不对劲来。   “系统,最近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话音刚落,一个手持长剑,满脸怒容的女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就是你这个贱人害死了王师兄!老娘要你偿命!”女子长剑挽花,直刺命门。   “几位师姐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王师兄?”从女人开口的瞬间,舌尖咬破吃疼的殷九里隐约能猜出点是因为什么。   “别找借口,你给我受死!”   内门发生的打斗很快引来了刑罚堂的人,白笙被罚禁闭一事就像风吹草尖,没过漫山遍野,晃得花枝满地。   正在护理鳞片的闻瑜听到白笙挨了二十鞭灭神鞭,并被罚去思过崖的时候,一不小心将整盒蜜蜡都倒了出来。   豁然起身,眼眸锐利如刀:“谁干的!”拳头捏得青筋暴起,气势外放冰封千里。   听到消息的闻枫也很愤怒,担心,可他知道绝对不能让爹爹由着他性子行事:“爹爹你冷静一点,我想娘亲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的。”   “她是不会这样做,宗门里的一些牛鼻子老道可不会这么想。”鼻间发出一声冷哼,嘲讽之意十足。   “你放心,你爹不会蠢得乱来。”闻瑜将衣袂从他掌心抽出,自然明白他在顾虑什么。   “那就好。”闻枫听他作出了保证,心里才跟着松了一口气,不过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万山之巅,苍穹之下的雪山就像一棵落在包菜堆里格格不入的花椰菜。   “小师叔要不要喝点酒暖下身子。”提着一壶酒的许烬踏雪翩然而来,眉眼间褪去寒意多了一丝春寒遇暖。   一袭月染白衣与这满天冰雪相比,竟不知谁更胜一筹。   “我不会喝酒,你忘了吗。”唯一一次喝酒还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回忆,她又怎能不对酒避之不及。   “我也不会,不过师侄听说人在烦闷的时候喝点酒正好可以排忧解难,忘却世间忧愁。”许烬难得忤逆她的意见,为她斟了一杯。   迎面扑鼻而来的是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那你有没有听过,借酒消愁愁更愁。有时候喝酒不意味着忘却,而是逃避。”落子间,不予理会。   许烬见她不接,起身将酒洒于崖边,目光晦暗不明:“小师叔,你别是对那位闻公子真的上了心。”   闻言,正在独自对弈的白笙眉梢微挑间觉得有些好笑,指尖摩挲着暖玉棋:“哦,不知道是我哪里给了你这种错觉。”   “直觉。”甚至,她给了他太多特殊。   “你要知道直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最会骗人。”忽地,白笙话锋一转,“还是说,你认为对我而言,天底下有比成仙更让我在意之事。”   成仙,是她入世初定下的目标。   纵然山会移,海会空,她欲成仙的目标永恒不变。   许烬出来的时候,正好迎面撞上前来的闻瑜。   二者相遇,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冷意。   闻瑜嘴角轻扯,双手抱胸讽刺道:“白白都已经娶夫,就连孩子都有了,有些人最好还是收收那点不安分的心,毕竟白白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瞧得上的,特别是这种一看就生得颜色寡淡的长萝卜脸。”   “好好的一个四肢健全,还能直立行走的男人,可别想不开跑去当小三破坏别人家庭,要是被发现了可是会被浸猪笼的。”   “你以为人人都如你这般表里不一吗,闻公子。”面覆薄寒的许烬见到这张精致且漂亮的脸,嫉妒,不甘滋生。   “别人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白白喜欢我就够了。”双手叉腰的闻瑜下巴一扬,将鱼正宫的气势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我奉劝一些人别放着好好的求仙大道不走,整日想着窥觊有夫之妇。”? 第24章第24章   随着山洞外再次传来脚步声,眼皮微掀的白笙见到来人之时,眉头不自觉微皱,本想要打开储物空间,手刚伸出才想起此地的特殊之处。   思过崖立于万丈高山,地势峥嵘险峻,壁立千仞之地,终年狂风霜雪不停,以至于整个山头除了冰雪覆盖,再无其他倾城色。   这里的墙,家具,皆由一整块锁灵石雕刻而成。   将衣领搂紧的闻瑜即使在进来前就做好了准备,仍是被这迎面而来的狂风吹皱了脸皮子,冷得牙齿上下打颤合不拢。   忍着风霜刮面不适,朝她走去。   冻得骨节分明的指尖处,正泛着一点红的手还未搭上她的肩膀,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他,给他传递着暖意。   “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而且你知不知道我听到你受伤的时候有多担心,难受,我恨不得那些伤是我代你受过。”他皮糙肉厚被深渊巨兽咬上一口都仍是皮毛光滑,她哪里能同他比。   白笙将外袍脱下披在他冷得直打哆嗦的身上,离开的时候手指状若无意碰到他冷得就差没有挂上冰碴子的脸颊,无奈道:“多大条鱼了,怎么连照顾自己都不会。”   “我无论多大,只要在白白的眼里长不大就好了。”披着外袍的闻瑜将她抱在怀里,心里头跟灌了蜜一样甜。   他觉得,白白的心里肯定有他,只是白白向来不善言辞。   嘴里却嘟哝道:“你又没有犯错,为什么要认罚。”   “因为宗门有宗门的规矩,我身在宗门做了违规宗门的事就要接受惩罚,知道吗。”白笙将他遮住眉眼的发丝别到耳后,好露出那张漂亮的小脸。   “我不在家的这几天,要是发生了什么就告诉小六小七或者是去找掌门他们,知道吗。”关禁闭对她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不过要说放不下的,当属家里养的三条鱼。   古书上曾记载人鱼,鲛人貌美性凶残,其眼泣则能出珠,钩爪锯牙,其利如钢。并未说过人鱼脆弱易折。   不过人鱼的头发手感很好,像是冰冷的丝绸,肌肤细腻如白玉。   闻瑜抽了抽鼻子,否认地摇头:“我不想知道这些,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一年时间很快的,别担心。”对于修道之人而言,百年间都不过是弹指之间,何况是一年。   “可我一天都舍不得和你分开,别说一年,我前面和孩子等了你差不多十年,现在我们才刚见面没多久你就又想要让我等一年,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狠啊,白笙。”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对我们父子三人而言,没有你陪伴的一年我们应该怎么过。”   白笙听着他的埋怨,控诉,只是抿唇一言不发。   因为他说的这些,她寻不到反驳的点,也不愿与他多争口舌。   闻瑜说累了,瞪她一眼像是撒娇:“白白,疼不疼。”   直到这时,白笙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摇头否认:“不疼。”   疼痛仅限于鞭子不知何时挥舞下来,且离开的那一瞬间,等过了这两个点,疼痛已经变成了麻木。   见她摇头,闻瑜更是气得牙根直咬:“怎么可能不疼,你就爱瞎逞强,白白,你偶尔也要学着依赖一下我嘛。”   “虽然我可能什么都不会,但我最起码能做一个忠实的听众。”闻瑜想到她是卸去护体真气挨了整整二十鞭,指尖微颤地触碰她早已痊愈的伤口,眼眶泛红。   “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我伤的不严重,反倒是这里风大又冷,你还是快些出去为好,免得待久了容易生病。”   “只要和白白在一起,我才不会生病呢,我知道白白肯定会保护我的。”而且,我本就没有你想的那般弱不禁风。   真实的我很强,可我怕你不喜欢那样丑陋的我。   闻瑜出来的时候,便打定了主意将窝挪来这里。   夫妻本是同林鸟,哪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别说只是单纯地分窝他都不允许。   乘坐仙鹤回到逍遥山的时候,正好与另一只仙鹤撞上。   只是一眼,男人漂亮的眉眼就像一支箭击中了少女心房,让她嗅到了狩猎的味道。   “那个男人是谁?长得可真好看。”仙鹤已远,捂着胸口的殷九里仍是久久未曾回过神来,脸颊处突兀升起两抹红晕。   “整个青云宗里除了那位外,你觉得还会有其他异域长相风情的男人吗。”系统毫不留情地嘲讽瞬间将她从少女初怀春中拉回。   闻言,殷九里的脸上就跟吃了百十来只苍蝇一样恶心,内心深处又疯狂地滋生出抢男人的快感。   “你说我要是从白笙的手上将他抢过来,她会不会气得发疯。”只要一想到这么一个漂亮得似妖精的男人会成为她的裙下之臣,为了她同白笙断绝关系,抛妻弃子只为求她一丝怜惜,那种快感简直幸福得令她疯狂。   “宿主想要知道,自己去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不瞒你说,我还真有这个打算。”即便那个男人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又如何,她到时候用积分从商场兑换一个灵根给他按上去不就好了。   此时的殷九里全然不知道她与系统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到闻瑜耳边。   她嘴里说的系统,攻略又是什么?和她说话的人又是谁?   和妹妹正站在竹篱笆前翘首以盼的闻枫见到爹爹独自归来,频频往身后望去却寻不到那抹白衫,不禁有些失落地问道:“爹爹,娘亲呢?”   “她晚些回来。”闻瑜半蹲下来,掐了女儿这张同白笙相似的脸,问,“雯雯喜欢这里吗?”   闻雯不明白爹爹为什么会问她这个问题,诚实地点了点头:“因为这里是娘亲的家,雯雯自然喜欢。”   又皱着小鼻子想到什么,连连摇头:“爹爹你不能对这里动手,要是被娘亲发现的话,她肯定会很生气的。”   “我知道。”只是他们伤了白白,一些必要的教训怎能免得了。   他的人,怎能任由其他人欺负!   思过崖,枯寒洞中。   盘膝打坐的白笙看着去而复返的闻瑜还带着两个裹得和糯米糍粑的一儿一女,目带斥责:“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自然应该在一起,而且这里除了风大点,冷了点,并没有其他缺点。”闻瑜将带来的棉被摊开铺在地上,又在上面堆满了自带温度的火焰草。   “爹爹说得对,我们是一家人,就应该在一起。”当儿子的就在旁边打打下手,力求鱼窝做得舒服些。   “娘亲,我还带了捕梦网来,这样我们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会做噩梦了。”闻雯人矮,因为挂不上起正踮着脚尖。   阴暗冰冷的山洞因为他们而带来了一抹颜色,灰暗的深渊里开出了一朵红花。   “不行,你们给我出去,这里不是你们能待的地方。”这里是什么地方,怎能由着他们胡闹。   说罢,白笙先提着两个小的扔出去,最后是大的,带来的棉被火焰草飘悠悠落在他们头发上。   被拎着扔出来的父子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爹爹,娘亲是不是生气了。”手上拿着捕梦网的闻雯鼻尖抽搦,委委屈屈。   “爹爹,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让娘亲不理我们吧。”闻枫将头发上的火焰草取下,脑袋垂着极为失落。   “你们别急,肯定会有办法的。”   而他嘴里说的办法就是继续搬进去,她扔多少次,他们就搬进去多少次。   哪怕遇到她的冷言冷脸,仍是没有放弃搬进去,比的就是谁能笑到最后。   最后仍是白笙选择了妥协,只不过他们晚上不能在枯寒洞里过夜。   要不然传了出去,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乱传她连关禁闭期间都不忘戒色。   垂挂浅蓝珠链帷幔被风吹得猎猎而响,牡丹失水娇弱无力蔫了大半,小紫叶香炉白烟袅袅满室生香。   “白白,我最近觉得鳞片灰扑扑的没有色彩,你说我是不是要换一种深海鱼油了。我觉得上一次小六给我买的那盒用龙鳞制成的百花膏还不错,就是量太少了点。还有我皮肤也有些干了,晚点得要让小六给我买点补水的海藻珍珠膏补下水才行。”   “我前天去接枫枫,雯雯下课的时候,听到他们说霓裳阁新出了好几款服饰,发簪,我想着他们能有的,我和白白怎么能没有。”   扶拂衣袂,一手蘸墨下笔的白笙见他的小嘴叭叭个不停,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话。   最后实在是被他吵得不耐烦,抬腕收笔洗砚台:“闻瑜。”   “嗯?”   “你到底是怎么品种的鱼?”   “啊?我当然是白白的心上鱼了,哪里能是什么别的品种。”满心窃喜的闻瑜以为她终于开窍了,忍着冷将衣角往下拉,露出莹白如玉的肩头,精致漂亮的锁骨。   “虽然我知道我还是一条娇鱼,不过白白不必怜惜我,我可以的,我能行。”   “???”? 第25章第25章   白笙见他面色酡红,眼里盛满跃跃欲试,无语扶额:“你今天的大字写了吗,三天前我让你背下的四书近指现在背得怎么样了。”   “要是背下来了,我正好考一下你,然意旨不无偶偏,如云圣人之训无非是学的下一句是什么。”   “你…你…你…,我明明在和你说风花雪月,你居然要和我扯四书五经,白白,我觉得我们的日子没法过了。”闻瑜听她提起这个,气鼓鼓着将鱼尾收回背对着她。   他生气了,决定今晚上要多吃两桶饭,还要将她夹给他的小青菜扔出去,晚上还要磨牙打呼噜吵她睡觉。   “嗯,门在左手边,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几盒湘雅阁的集锦墨。”对于他的臭脾气,白笙从未想过要惯着。   “白白,你这样做会失去我这条鱼的,你知不知道。”闻瑜小嘴委屈一扁,趿拉着鱼尾回了自己的贝壳小窝。   她越想让他出去,他就不出去,气死她。   白笙见他气鼓鼓地抱着鱼尾缩在角落里扣着鳞片,小嘴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骂些什么,也由着他去。   才过了一会儿,那鱼就忍不住生气地瞪她:“我都生气了,你怎么还不来哄我。”   “你要是再不哄我,信不信我要………”   白笙见霁魄砚台雪已化,方施舍了个眼神给他:“今晚上想吃什么。”   “油炸小黄鱼,凉拌黄瓜,还要多放香菜,要不然拍黄瓜没有灵魂。”气可以生,吃的绝对不能少。   七月十三,阴转多云。   趁着课间休息,闻雯正盘腿坐在树底下偷吃糕点的时候,迎面见到一个身穿月白广袖留仙裙的貌美少女朝她袅袅婷婷而来,走动间如花拂柳枝,燕落惊鸿。   随着少女缓缓走近,原先如云端隔雾观花的相貌终是揭开。   少女梳着朝云近香髻,髻别海棠小绒花流苏簪,水滴蓝宝石为眉心坠,额贴梅花钿,耳朵上戴着由小珍珠组成的耳坠,衣袂,衣摆处绣着繁桃千莲映于微光下,水浮潋滟似朝霞。   黛青眉,杏眼,樱桃唇,容貌清丽出尘如怯生生的小兔子,又带着一丝坚韧不拔的小草毅力。两种相反的气质出现在她身上非但不违和,更给人一种格外想要呵护她,了解她的冲动。   “这位姐姐,你找谁啊?”闻雯将手上的桂花糕塞进嘴里,歪着小脑袋故作天真。   “我来找你的哦,雯雯小朋友。”殷九里见到这张同白笙相似的脸,嘴角笑意更甚,心里却和系统疯狂吐槽。   “这小孩长得还真是和白笙一样讨人厌,果然什么样的娘生出个什么货色,就连长大以后也惯是个只会勾引男人的主。”   “你来找我做什么?我们又不认识。”而且这人还有模仿娘亲的一举一动,看着就惹人讨厌。   “因为师叔担心你们自己回去会遇到什么危险,便让我来接你们回家,还有你喊我九里姐姐就好。”殷九里原本想着要先接近闻瑜,好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过一想到先攻略了这两个小的,届时何愁没有理由接近他。   等白笙关禁闭出来后见到原本属于她的夫郎,孩子都向着另一个女人,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气得连肺都炸了。   “可是我们放学后都是爹爹,或者小六小七姐姐来接我们的,哪里会有什么危险。”闻雯一听就知道这个女人在撒谎,脸上努力装出和蔼的表情更是令人感到作呕。   又恰好听到上课钟声响起,一个骨碌从地上爬去,肉乎乎的小胖手拍了拍落在衣服上的紫薇花。   “我要回去上课了,这位姐姐有事的话,晚点和我哥哥说。”她的脑瓜子不如哥哥聪明,所以麻烦的事情还是交由哥哥来处理。   随着闻雯一溜烟跑得飞快,不远处正好走过来几个内门弟子。   其中一个眼尖的嫩黄长裙少女见到她,嗓音微微拔高讽刺道:“内门里什么时候由着一些不三不四的小猫小狗都能跟着进来的,可别是自个偷溜进来的,毕竟对于一些没脸没皮的杂灵根而言,能攀上一个内门弟子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林姐姐说得对,怪不得我隔着大老远就闻到一股子狐狸sao味,敢情是有一只狐狸精跑进来了。”几人肆无忌惮地讽刺,嘲笑,就像是要将殷九里所有的脸面,自尊给扔在脚底踩得个稀巴烂。   殷九里纵然愤怒得想要冲上去撕烂他们的脸,抓得掌心糜烂,脸上却挂满了十足的委屈:“我只不过是帮师叔送信给雯雯和枫枫,并不是我想要进来的,若是几位师姐不信,可以去找号钟师叔求证。”   她敢用这个理由当挡箭牌,就是拿准了他们肯定不会去问,而且白笙被关在思过崖内也作不出声明。   “哼,我看她肯定是说谎,谁不知道号钟师叔一向独来独往,而且师叔要找人帮忙,怎么会找一个残害同门的凶手,可别是将我们都当成傻子了。”   “想不到你这女人心肠歹毒就算了,就连这张嘴也是谎话连篇,怪不得能将一些光看脸的蠢男人给迷得团团转。”   眼眶含泪,欲落不落惹人怜爱的殷九里没有想到这人居然会光明正大地说出来身形微颤如风中柳叶连连摇头否认:“我真的没有将王师兄推出去,我只是太害怕了。”   “事后我也去找王师兄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话未落,泪先流,也衬得前来找麻烦的几人像是十恶不赦的刽子手。   “害怕,你知道害怕,难道王师兄就不会害怕吗,别是你这撒谎精满嘴胡诌。”   【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将他们有关于我的这一段记忆给洗干净!】对于这段记忆,她是一刻都忍不下了!   【现在宿主的积分还不足以换取消除其他人记忆的道具。】简而言之,自己想办法。   系统没有一口回绝,便说明是有这个道具的,有就好办了,不就是积分吗。   随着放学的钟声敲响,闻枫和闻雯二人才背着天蓝色小雏菊书囊出来。   见到站在竹林小道旁的金发男人,脚丫子撒得欢快朝他跑去,挂在书囊上的水灵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声。   “今天在学堂里有没有好好学习。”闻瑜接过他们轻飘飘得一看就没有书的书囊,扔给跟在身后的小六,他则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小的往前走。   闻雯接过爹爹给的糖葫芦舔了一口,才像是想起什么正事:“爹爹,今天有个奇怪的女人来找我,还说什么她是娘亲让她来接我回家的。”   闻言,闻瑜凤眼收敛:“嗯?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白白的交际圈很小,小到交好的人屈指可数。   闻雯将嘴里的糖葫芦咔嚓一声咬得稀巴烂,咽进肚里,“穿着白裙子,额头上戴着吊坠,妆容画得和娘亲有几分相似。不过那人长得没有娘亲漂亮就算了,还爱模仿娘亲的一举一动,看着就令人倒胃口。”   画虎不成反类犬,说的便是此等人。   她嘴里的形容词,让闻瑜的脑海中不自觉蹦出一个人的脸来。   还有她嘴里说的系统,会不会是某些陨落的神者碎片。   若当真如此,事情可变得有趣多了。   当日夜里,主峰中突然传来掌门的惨叫声,惊得山峰飞鸟簌簌,枯枝扫地。   “啊!”   听到惨叫声的弟子闻讯赶来,见到的是掌门正脸色苍白,满脸惊恐跌坐在地。   “掌门,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进入室内环顾一圈,并未发现任何不对。   “没有,只是我做噩梦了。”鬓角,后背皆被冷汗打湿的林承越想到他最近接二连三被梦境魇住的场景,呼吸不自觉加重。   单纯的噩梦必然不会如此逼真,不排除有人趁机入了他的梦。   他能轻而易举入了他的梦恐吓他,也说明此人能在梦里悄无声息地将他神魂抹杀,这样的人物级别最次也得要渡劫期。   他自认修道以来与人和善从未结过仇,更别说招惹这样级别的大能。   随着天亮来临,早起的父子三人味如嚼蜡地吃完早点,便提着小六小七准备好的糕点前往思过崖。   三人刚来到思过崖山脚下,远远的便看见一提着食盒的少女袅袅婷婷走了过来。   闻枫见爹爹眼睛半眯起来,浑身鸡皮疙瘩直冒,且有种不好的预感。   闻雯立刻拉着老父亲的手,说:“爹爹,那天来学堂找我的就是那个女人。”   今日特意来这边偶遇的殷九里不忘画了个如水蜜桃可口的斩男妆,身上还喷了魅惑香水。   女人想要拿住一个男人的心,往往要在第一次见面时给对方留下足够印象深刻的回忆。   最好是像一只猫儿挠得他的心抓心挠肝。   “雯雯,想不到我会在这里遇到你。”殷九里先同闻瑜打了招呼,这才捂住小嘴像是发现了旁边的闻瑜,闻枫二人。   明知故问的露出一抹少女怀春娇羞,撩起一缕发丝别到耳后:“两位是?”   作者有话说:   【然意旨不无偶偏,如云圣人之训无非是学。】   出自—《四书近指》? 第26章第26章   “他们是雯雯的爹爹和哥哥哦,姐姐在宗门里待了那么久都不认识我们,说明姐姐肯定没有什么朋友。”闻雯说完,还拧着眉头,认真地点了下头。   殷九里见这小屁孩如此拆她台,又碍于现在要刷他们的好感度,只能笑着解释:“姐姐平日里只是专注修炼,没有怎么注意宗门里的事情。”   又将视线转向闻瑜,一双杏花似水洗砚台澹澹晴空:“我前面去见师叔的时候曾听师叔提起过闻公子,想不到闻公子比我想象中的还有丰神俊朗。”   “哦,不知道她是怎么提的我。”他明知是假的,仍是想要听外人嘴里的他与白白。   不是为了别的,单纯是希望外人将他们二人捆绑在一起。   “师叔说闻公子长得极好,性子更是温润如玉,虽然是不能修炼的凡人,就连………”话未说完,殷九里故作懊悔地捂住了小嘴,连连道歉。   “啊,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突然忘记了。”   说话留三分,最为惹人遐想连篇。   “怎么会,不过你是哪位?”眼睛半眯的闻瑜对她刻意挑拨他们二人关系的可笑手段并不放在心上,甚至是觉得可笑。   对待绿茶,就得用直男的思维对付。   “那么久了,我都差点儿忘记了介绍我自己,我是号钟师叔的师侄,平日里鲜少踏进内门,所以闻公子才没有见过我。”殷九里撩起一缕发丝别于耳后,低头间露出修长的天鹅颈,泛着点粉的耳尖。   “闻公子喊我一声九里,或者阿里就好。”一个称呼,也是能拉近彼此关系的最好添加剂。   “原来是外门弟子。”轻飘飘的语气,显然不在意。   殷九里听到他的口吻里略带几分嘲讽,有些急了去找系统:【你能不能查一下现在这个男人对我的好感度有多少?】   【不行哦,我这边只能查到宿主主要攻略人物的好感度。】系统软糯的声音跟着钻进了闻瑜耳边。   【怎么不行,我现在把他也换成我的攻略目标之一不就行了吗,再说了他只是一个区区人类,难不成你连这点最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吗。】看不到他对她的好感度,她的心里总会产生一丝不安。   【不行的哦,因为这在规定里是不允许的。】此刻系统的声音里已经多了一丝不耐烦的冷意。   【你们这里的破规矩怎么那么的多。】她的小声嘟囔,瞬间惹来了系统的不快。   【宿主不允许辱骂系统,念在宿主初犯,扣除宿主10积分。】   随后殷九里听到脑海里传来“扣除积分10”的声音,一张漂亮的脸蛋闪过狰狞,破坏了原先的柔弱无害。   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与系统对话的时候,闻瑜已经带着两个小的爬上了那座高耸入云峰的思过崖。   思过崖隔绝了灵力,导致其他人想上到顶峰的枯寒洞,只能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往上爬。   台阶共有九千九百九十阶,且山路崎岖,羊肠九曲,杂草枯枝横生拦为虎,越往上,寒流袭来冻得人一个冰碴子。   他们前往枯寒洞之时,殷九里正在宗事殿内接取一些小任务换取灵石。   系统见到有一个采摘金岳草的任务,连忙让她接下。   “这个任务数量多,赏金少,为什么还要让我接?”殷九里嘴上虽嫌弃,手再诚实不过地取下。   往里输送一缕灵力,令牌跟着一亮,任务名单上添加了她的名字。   “金岳草生在后山边缘,你忘记了上一次我们还没有找到洗灵草就被人打断一事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借着做任务的时候,正好去将那株洗灵草摘下。不过获得洗灵草的同时,我还得要做一场戏,好彻底洗脱掉我现在的名声。”   一个好的名声能令她事半功倍,反之,次之。   思过崖,枯寒洞。   白笙听到小八传回的消息时,正拈起夹在双指间的黑子落子生花。   两个月前,殷九里与其他弟子外出历练,她为了救他们独自引开一头三阶的铁背苍熊,还因祸得福获得了一株洗灵草,那株洗灵草还是变异,将她洗成了三灵根的事情。   现在几个峰主正争先恐后地想要将她收入门下,三灵根在人才济济的青云宗内并不够看,能引起他们争相抢夺的应该是她背后的气运。   有时候气运这东西,可是比天灵根还要惹人稀罕的宝贝。   “主人就不好奇吗。”盘着一杯羊奶茶取暖的烛龙添了口奶,问道。   “有何好奇,你难道会每天没事盯着一些不如你的蝼蚁吗。”   “蝼蚁虽小,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成长。”   “那我静待蝼蚁成长的那天来临。”白笙见着铺了雪白毛绒毯,挂着帷幔翩跹,红梅画作,点缀着牡丹腊梅处处如春的山洞,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她是被罚来此处关的禁闭,更像是寻了个清净地悟道。   随着有客前来,将羊奶茶吨吨吨喝进肚里的烛龙跟着钻进了她袖口,眶里蓝光熄灭。   “号钟尊者,是我。”随着来人踏进内里,也被满室春暖花香晃得差点儿以为自己进错了地。   因为这里,实在不像是外人形容的苦寒之地。   “嗯。”   “我以为尊者会在这里悟道,参透天道。”   “所以看见我整日摆弄一盘残棋,觉得很失望吗。”并未抬眸的白笙捻子落下,使得原本泾渭分明的棋局再次胶着。   黑白棋局黏黏糊糊地暧昧着,完全看不出先前的势如水火。   “怎么会,其实弟子此次前来,是有一件事想要请教师………”   话未说完,便被白笙抬眸打断:“你应该称呼我为师叔,你自称为师侄。”   胥柠见她明晃晃点出他的那点儿小心机,也不扭捏的承认:“我迟早会拜师叔为师,现在只不过是提前叫了一声。”   “你就真的那么自信我会收你为徒吗,你须知修真界中瞬息万变,你自以为的高楼恐会在转瞬间大厦将倾。”   “我信,因为我有足够的自信。”   “是吗,你说本尊应该夸你一句大胆包身,还是胸有成竹。”   “师尊要是想夸的话,我都可以,不挑。”胥柠全然不在意她的冷淡,撩袍坐下,看着泾渭分明的棋局,毛遂自荐,“不知道胥柠可否能同师叔手谈一场。”   白笙并未回话也未拒绝,在他的眼里相当于默认。   很快,一人持白子,一人黑子,一虎一龙势如水火,互不相让。   正当二者都恨不得从对方身上撕下一整块皮肉之时。   “白白我回来了,我买了你前面说的湘雅阁的集锦墨,还给你买了月芙阁新出的糕点。”   “师叔公你回来了。”胥柠听到声音,笑着站起身打招呼。   “嗯。”应话之人表情冷淡,双眉间隐约带着不喜与不耐。   “既然师叔公回来了,弟子改日再来寻师叔续这盘未尽棋局。”胥柠揉了揉鼻尖,很有自知之明。   随着碍眼的人一走,闻瑜小嘴囔囔地将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蛋黄酥,枣泥酥饼,核桃红枣糕装盘后放在她手边:“那个胥家小子怎么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都没看见我们都不欢迎他嘛,怎么还整天死皮赖脸地缠上来。”   “来者是客。”   “哼,也就你会这样认为。”闻瑜见她又开始摆弄她的臭棋局,有些不满道,“白白。”   “嗯?”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要叫你一声。”   “………”   这一年中,用洗灵草成功洗成三灵根,现进入内门的殷九里看着距离白笙离开枯寒洞的日子越来越近。脸上不由露出怨毒的表情。   因为那么久了,她仍是没有攻略下那个废物美人就算了,每一次当他们两人要单独相处的时候,那两个臭小鬼总会跑出来破坏掉她的计划,果然两个小的也和她娘一样都是个贱骨头。   既然软的不行,偏要她来硬的,这可怪不得她了。   突然想到商场里有一样哪怕是大乘期尊者沾上也会中招的宝贝,咬牙道:“系统,我要兑换迷情散。”   “兑换迷情散需要五百积分,确定吗?”   殷九里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积分,狠心咬牙:“我确定。”   她就不相信她斥了重金买的宝贝都拿不下那个男人!   次日,多云转晴,楼台花影入水池。   殷九里趁着闻枫,闻雯兄妹二人前往学堂上课后,特意拦在闻瑜回逍遥山的必经之路。   为了今日,她特意穿上了同白笙相差无几的衣裙,素手挽飞仙髻,发别海棠雨花簪,额贴梅花钿,唇抿胭脂。   就在她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终见那人踩着一地碎金缓缓而来。   细碎阳光洒落其身,宛如镀上了一层朦胧浅金,衣袂处绣着的金线华星秋月,美得宛如画中仙。   殷九里敛下眼中惊艳,笑得甜美地朝他打了招呼:“闻大哥,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很有缘啊。”? 第27章第27章   “嗯。”闻瑜微微颔首,面色无波澜,内心却在探听他们会在说些什么。   遂道:“你来做什么?”   “我今天去山下的时候见到有卖桂花糕的,我想着雯雯喜欢吃桂花糕,就买了点回来给她。”殷九里见他难得开口,便以为是她前段时间多番制作的邂逅逐渐令他上了心。   毕竟天底下的男人,又有哪个不偷腥,特别是这种女强男弱的组合,出.轨的几率更是呈直线上涨。   这样的男人在遇到一个一心倾慕他的小女人,往往会产生一种名为大男子主义的爆棚感。   “不过雯雯和枫枫还没放学,不如闻大哥来尝一下味道先。”殷九里脸上笑得甜美地邀他品尝,脑海中却与系统对话。   【我可是在里面下了整整半瓶的迷情散,等你吃下去后我看你还会不会对我那么冷漠,我花了大价钱兑换的宝贝,不信你不中招。】   【系统你等下记得将我们前面一段给录下来。】眼见不一定为实,何况耳听,所以才要做两手准备。   到时候等白笙看见她的废物夫郎与一个她一直瞧不上眼的师侄颠鸾倒凤,还抛家弃子,说不定会大受打击得道心不稳,继而不是走火入魔就是修为大跌,届时就是她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   【等宿主与攻略人物发生关系的时候,系统会陷入沉睡,至于宿主说的前面一段,可以。】   羽睫半垂的闻瑜听着他们恶毒地将他当成对付白笙的工具时,心底冷嗤连连,更好奇的迷情散是什么东西?   见着她将糕点过来,眸光暗了暗,摇头婉拒:“我不喜欢吃甜食。”   “这个糕点不是甜得齁甜的那种甜,而是一种提取于花香里的清甜,闻大哥你尝一下就知道吗。”殷九里听到他一口回绝的时候,顿时急了。   “是吗,不过你都没有吃过,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想要知道迷情散是什么东西,眼前不正是有一个可以试验的对象吗。   “不如你先尝一块,我才好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男人语气特意放软,嘴角上扬带着迷人弧度。   殷九里看着这张漂亮得带着杀伤力十足的脸,像是受到了蛊惑般打开食盒,拈出一块置于朱红檀口。   色彩的极致晕染下,往往显出极致的诱惑。   一块桂花糕下了喉,殷九里马上拈起另一块递到男人嘴边,语气暧昧:“我现在吃了,味道确实不错,闻大哥也来尝一下。”   “你才吃一块,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诓我。”闻瑜见她吃了,彩虹瞳孔不忘观察着她的变化。   “是真的好吃,不信闻大哥尝一口。”被这么一张脸近乎含情脉脉地盯着,殷九里的一张脸早已涨如朝霞,一股热意从腹处涌起,她没有想到药效会来得那么的快。   “闻哥哥,我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扶我到前面休息一下。”双眸含情,脸颊酡红的殷九里想要借机倒进他怀里,却被闻瑜嫌恶地往边上一躲,瞧向她的视线就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的臭虫。   原来迷情散是这种东西,若是给白白用上。   闻瑜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蓦然变得火热起来,目光炙热地盯着放在食盒里的一碟桂花糕,跃跃欲试。   至于躺在地上双眼迷离,拉扯着衣服喊热的女人,关他鱼事。   要不是她提供了一个好东西,胆敢算计他的生物早就死了。   前面离开枯寒洞,到雪山崖边任由狂风暴雪染得睫毛缀霜的白笙回来后,见到闻瑜正系着一条小碎花蓝围裙,镀阳金发用一根白玉簪半披半束。   内里空荡荡得一无他衣,动作稍大些那几块白花花的肉便一览无余,直晃得她眼睛疼。   闻瑜见她回来了,顿时笑得像朵花似的,忙将他做好的一团看不清原本材料的米糊糊端过来:“白白你回来了,正好尝下我的手艺。”   “这是什么?”不知为何,白笙觉得今日的傻鱼有点奇怪。   无事献殷勤,非女.干即盗。   “这是我前面跟小七学着做过的桂花糕,白白尝一下我的手艺怎么样。”闻瑜也知道这卖相不怎么样,不过味道他尝过了,确实还可以。   只是一眼,白笙便移开了视线:“我不喜欢吃甜食。”   一团黏糊糊,浓稠稠得看不清内里用料,就连形状都无法凝固的流食说是桂花糕,简直比指鹿为马还惹人发指。   “你上一次还背着我们偷偷吃糖果子,怎么可能不喜欢吃。你要是不喜欢吃我做的,这里还有我今天过来的时候,一个自称你师侄的人送的。”闻瑜想到下在里面的东西,心头火热地捏起一块递到她嘴边。   “白白就尝一口,就当做是给我第一次做糕点的鼓励。”鱼尾一摆一摆,不时缠上她小腿打着圈圈,绕着转转。   白笙还欲拒绝,一块散发着甜香的糕点已经递到了她的嘴边。   对上男人似将阳光折断,揉成金粉洒入内里的期待目光,无奈只能伸手接过。   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发现味道还不错。   它的甜不是齁甜那种,而是带着花香的清甜,或许是里面添加了薄荷汁。一口咬下去后,口腔内开始弥漫着一丝凉意。   “好吃吗。”闻瑜见她吃了,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勾着她脚的鱼尾逐渐往上,意图不甚明了。   “味道还行。”睫毛半垂的白笙将最后一角咬进嘴里,沾了黏意的指尖用帕子一根根擦拭干净。   “要是白白喜欢吃就多吃点,我前面也吃过了,觉得味道其实不错。”说着,又拈起一块故技重施。   “嗯。”话虽如此,她却没有要吃第二块的打算,并躲过了他的投喂。   撩袍坐在棋局旁,抬手抓起一把白子放在手心时,热,体内忽然腾升一股烧得她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的热。   不像是练功出了岔子后走火入魔的热,更像是成千上万的火蚂蚁在她血液,骨肉里爬行却不咬她的那种痒热。   “白白,你的脸怎么那么地红?是身体不舒服吗?”同样吃了几块糕点的闻瑜听到棋子琳琅落地,扭头间见到的是面泛酡红,眼梢染艳之人。   她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几许,总是透着淡淡冷薄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潋滟春光。   像是刚从枝头落下的梨花沾了桃粉,欲其染上缱绻艳色。   “没有,我出去吹下风就好。”并不清楚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的白笙揉了揉眉心,转身往外走去。   尚未转身,滚烫的身体率先落入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中,舒服得她不禁喟叹一声。   这点凉意正好能驱赶她体内热气,迫使她不断地想要接近他,靠近他,占有他。   “现在的雪落得比前面还要厚,你要是出去了肯定会被冻成冰棍的。”   “这里不同外面,而且你………”男人的唇划过她脸颊,喉结滚动间发出吞咽口水的咕噜一声。   原先腾升的缱绻暧昧散去缕缕,气温却像是煮沸的滚水节节攀升。   “白白,我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好难受,我是不是生病了。”人鱼嗓音微微上扬,就像一根挠得人心发痒的小羽毛,一双手如铜汁浇灌而成,令她挣脱不开。   “你给我放开!”察觉到不妙的白笙冷着脸将他往旁边推去。   舌尖咬破尝到满嘴浓重铁腥味才暂时压制了那股子燥热,跌跌撞撞就往外走。   此刻的她要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恐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先前傻鱼的反常瞬间解释通透。   她瞧着他傻,恐怕在他眼里,她才傻。   还未走远,后背便贴上了一条黏糊糊的人鱼,灼热气息洒在她脸颊,脖间,痒得她难受。   “白白,我身体好热,我是不是发烧了。”抱着她的闻瑜使劲乱蹭,像是炫耀着他的漂亮鳞片,鱼鳍硬邦邦。   一个不慎被扑倒在榻的白笙对上少年染得双眼通红含泪,神情委屈得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在她面前手足无措。   “白白,你疼疼我好不好。”   吃了一次教训的白笙又怎会再次上当受骗,拎起他的鱼尾抬手就要扔出去。   “你再不起来!信不信我阉了你!”   “我不要,我都已经是白白的鱼了,白白为什么还要凶我。”闻瑜一口咬上她耳垂,一颗尖尖鱼牙细细啃咬。   “白白,疼我,疼我一回好不好。”   “滚!”   接下来的话皆被少年咽进了肚里,转而化为一声声挠得心痒难耐的猫咛。   随着山洞内的气温节节攀升,碍事的霓裳彩裳也跟着一件件减少。   放学的时候,闻枫突然收到老父亲的来信,随着信笺展开,他的小包子脸跟着皱成老茄子皮。   “哥哥,爹爹写了什么给我们啊?”闻雯舔了口手中糖人,满脸好奇。   “爹爹说让我们今晚上好好待在逍遥山,还说他今晚上不回来了。”   “啊?爹爹不回来了,那他住哪里啊。”   “能住哪里,当然是和娘亲住一起,坏鱼。”以后他要是有了孩子,才不会像他爹这样当得如此不称职。   随着天亮来临,几捧白雪不解风情飘入山洞。   药效逐渐散去的白笙羽睫微颤中缓缓睁开眼,茫然地看着飘进视线的水蓝珠链帷幔,本以为昨夜发生的一切就是一场梦。   但搂着她腰肢睡得香甜,且不时发出一两声傻笑,梦呓的男人,山洞内浓郁得几乎成型的气味,身体上传来的餍足感却打破了她的自欺欺人。   第一次能说是酒精作祟,第二次是糕点作怪,要是再发生第三次,恐怕连她都带着一点儿心理阴影了。   毕竟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同时接受得了两个大宝贝,别说这条鱼的精力,耐力,腰力好得要不是她实在受不住捏着他后颈将他打晕,恐怕现在还在进行着最为原始的运动。   “起来。”不喜欢同人贴那么近,还是肌肤相贴的白笙全然一副渣女做派,捏着他鱼尾就要扔出去。   “白白怎么醒那么早,都不再多睡一会儿。”鱼尾狡猾顺势一卷缠上她腿,搂着她腰的闻瑜被惊醒后,拿脸蹭了蹭她锁骨,像只讨食的猫儿。   “昨晚上白白怎么突然打晕我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的脖子都还疼着,不信白白摸一下,肯定还肿起了好大一块。”嗓音微微下拉,带着几分委屈。   白笙没有理会他睫毛垂泪的装可怜,将鱼推开,捡起床边道袍穿上,待见到手臂,锁骨处的斑驳暧昧,深吸一口气忍着将鱼打死的冲动:“你昨天给我吃的糕点是不是有问题。”   不是询问,而是笃定,否则她怎会变得如此失控。   “白白是在怀疑我,可我真的没有做过,就连我也不知道昨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攥着锦被一角的闻瑜眸底生出痴迷地看着正背对着他系好外衣之人,喉咙发紧,脸上却是一片被用完就扔的委屈。   “那盒糕点我也吃了,我要是知情的话怎么会吃,还是说白白连这点儿信任都不愿意给我了。”   白笙对上他泪光泛滥的桃花眼,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又想到以他的智商,确实弄不来这些东西。   不过傻鱼不一定是真傻,否则那么一条鱼怎能在沙漠中活下来。   *   那天误食了迷情散,且被闻瑜扔下的殷九里在热得快要神志不清的时候,她看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身上散发的淳苦曼陀罗花香就像是最为致命的毒药令她欲罢不能,身体也像是一条濒临渴死的鱼闻到了水汽贴上。   “万,万相哥哥是你吗。”   “是我,小九里,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从不是什么坐怀不乱之人的钟英皇双指捏起她下巴,喉结滚动间溢出一声笑意。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此刻双眸含水,脸颊泛红的殷九里只知道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格外可靠。   睫毛轻颤间,滚落几滴晶莹泪珠,我见犹怜。   “求我,我就帮你。”恶劣声起,指尖滚烫。   “求你,求万相哥哥帮我。”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顺水而落。   解了药效后的殷九里见到与她盖着同一床棉被的钟英皇,眼眶一红,泪花氤氲的低头啜涕,肩膀一颤一颤,我见犹怜。   “九里你别哭了,我会对你负责的。”或许是餍足后的男人总是格外好说话,就连他也不例外。   【钟英皇现在好感度为百分之八十,还请宿主再接再厉!】   殷九里听到他的积分突然涨那么高的时候,不禁有些诧异,因为他之前的好感度不过五十。   难不成是因为这一次的肌肤之亲拉近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么这算不算也属于一种因祸得福。   “我,我不怪万相,而且这一次要不是万相及时出现,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眼眶含泪的殷九里微咬下唇拒绝了他,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万相帮了我,现在还是快些离开后,要不然,我担心那你会找你麻烦。”   【钟英皇好感度+二】。   还未有所动作,便被怒红了眼的男人拉住手腕,留下一圈青紫,厉声质问:“是谁干的!”   殷九里又怎么敢实话实说,同时发现这是一个极好给白笙泼脏水的机会,又怎会傻得白白错过。   避开男人的视线,将脸埋进棉被中,像是想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而吓得身体颤抖:“你不要问我了…我,我不想说。”   “你是不相信我吗,小九里。”男人的语气里尽是深情,又带着令人依靠的魔力。   “我没有不相信万相哥哥,是…是号钟师叔给我吃了一块糕点后我才会这样的。”   “万相,是不是师叔还在记恨我前面将留影石给掌门的事情。”   “可我那天已经和师叔解释过了我真的没有针对她,她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殷九里敛下眼中厌毒,再次抬眸以是泪水从眼角滑落,我见犹怜。   “你说的可是那个姓白的女人。”钟英皇想到那个曾将他打伤的女人,额间,手背青筋直冒。   殷九里见他如此盛怒,心中暗喜,面上仍是担忧的连连摇头:“别,你别去找师叔的麻烦,而且我也不希望你为了我的事情和她对上。”   “欺负了你的人,本尊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别怕,我一定会让你那个劳子师叔付出代价的!”   “不要,你不用真的为了我去找师叔的麻烦,而且我相信师叔肯定不是故意针对我的。”殷九里见他真的生气了,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腰,哭得几乎令人心碎。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小九里又何必分得那么的清。”钟英皇明显很吃这一套,身上戾气跟着散去几分,捧住她脸颊时,眉眼间写着少见的温柔。   “小九里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一些心如蛇蝎的妇人欺负。”   “那你答应我,一定不要受伤好不好,要不然我会心疼的。”   男人拉过她的手置于嘴边亲了一口,嗓音喑哑:“你放心,对付一个蠢女人我还不至于受伤。”   “嗯,万相哥哥你真好。”   思过崖,枯寒洞。   今日本该在观雪落子之人却是沉溺于美人乡,久未归来。   一只雪燕落在棋局前,黑色脚趾状若无意挪动一颗黑子,一双圆溜溜的绿豆眼正盯着帷幔中人。   “那么久了,我尚未问过你,你为何会生下我的孩子。”白笙手指穿梭在他发间,白与黑的极致色彩碰撞下,皆显得缠绵悱恻。   “因为喜欢。”躺在她腿上的闻瑜抬头吻上她下巴,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可我记得你一直喜欢的是那位依穆蒂萨丽公主。”   “所以白白是在吃醋吗。”   “不过这样的白白,我喜欢。”闻瑜想到昨夜缠绵,一张脸红得像烧熟西红柿,鱼尾中部又开始变得蠢蠢欲动。   “你先休息一下,晚点我带你出去一趟。”白笙想到下.药之人,半垂的睫毛之下是遮不住的刺骨寒意。   胆敢算计她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白白和我一起休息好不好,而且昨晚上白白肯定也有些累了。”闻瑜的鱼尾缠上她的腿,下巴搁在她肩膀处,贪婪地闻着属于她的香味。   那女人说的迷情散果然好用,看来他有空得要去黑市囤些才行。   白白不行不要紧,他行就可以了!   而且白白的声音真好听,好听得他想要将她给欺负得更狠一点才行。   白笙还未去找罪魁祸首的麻烦,他们倒是先一步蹦跶在她面前,生怕舞得不够高,她会看不见一样。   那些传闻传得有鼻子有眼,要不是她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恐怕还真的信了他们的邪。   “主人,最近宗门内又流传出了不少不利于你名声的事情。”刚从外面溜回来的烛龙冷得往她腕口钻,龙须处还沾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冰碴子。   那么久了,它仍是适应不了这里的寒风刺骨,也不知道主人家养的三条傻鱼怎么那么耐冻。   “嗯。”白笙听到时,仍是神色淡然的拈棋落下,仿佛外头传得沸沸扬扬中的主人公并非是她。   “主人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吗?”   “我为何要在意。”   小烛龙挠了挠脑袋,回道:“因为一些修道者最在意自己的名声,就像鸟儿爱惜自己的羽毛一样。”   “你也说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求的是道,不是其他人眼里的我,天底下的流言蜚语数不胜数,难不成他们说我一句不好,我就要耿耿于怀。”   见它小脑袋转悠转悠,解释道:“小烛不要总将目光放在一群不如你,只会利用流言蜚语企图攻击你,抹黑你的人。”既要成仙,最忌讳的便是格局小,眼皮子低。   她要做的是与天斗,而非与人斗。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伙人的怒不可遏。   “爹爹,最近宗门里传出了好多污蔑娘亲的话,我们要不要将那群人。”闻枫说完,眼神陡然变得凶狠,并作出了一个杀。   “我觉得应该把他们都剁碎了喂狗才行,胆敢说娘亲坏话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最后是折磨多生不如死。”对比于哥哥的仁慈,闻雯更像是出自无妄海的海鱼。   面覆薄寒的闻瑜揉了揉他们兄妹二人的头发,并未说话,唯独眸中乌云翻滚。   想要根除谣言,最好的办法有两个,一个是用更大的谣言盖过去,一个是抓住散播谣言的罪魁祸首。   很不巧,他都要。? 第28章第28章   随着宗门内的传闻愈演愈烈,白笙从抛夫弃子,强抢民男,夜御十男,养鼎炉,好nen男到滥杀无辜,强抢有妇之夫,与诸多同门有着不清不楚,插足当人小三等龌龊流言蜚语都转了一遍。   就差没有将她的名声比喻得连合欢宗最为不耻的女修还要下贱,声名狼藉。   只是纵然外边传得有鼻子有眼,就连那些自称被白笙骚扰过的男人像受了极大委屈红着眼眶站出来呵斥她的罪行时,那位远在思过崖的正主全然不曾理会。   就连她的废物夫郎,草包儿女也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这等反应更坐实了之前的一则传闻。   也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埋起一颗雷。   “娘亲,这是我和哥哥在课堂上给你捏的小泥人,你看你喜不喜欢。”放学归来的闻雯将小书囊一扔,宝贝地将藏在袖中的小泥人递过去。   小泥人穿白衣,戴红花,背上背着一把弓,手上还拿着一支箭。   小表情十分高冷,好像是要将那丝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给拿捏得死死的。   “喜欢,只要是你们送的,娘亲都喜欢。”白笙接过小泥人,放在前面给他们父子三人做的小木架上,只见上面摆满了小风筝,小毛毡球,竹蜻蜓。   “娘亲喜欢就好。”闻雯见娘亲收下了,抓起一捧雪洗干净手,这才挨着白笙坐下,拿起已经被冻得硬邦邦的桂花糕吃。   四下张望不见往常总爱黏着娘亲的爹爹,问道:“娘亲,爹爹呢?”   “他出去了,等下就回来了。”   “你哥哥呢?”   “哥哥因为作业写不出来,被夫子留堂了。”闻雯想到哥哥的做得一塌糊涂的作业其实是自己的,心里突然有些过意不去。   等哥哥回来,她今晚上大发慈悲地将最后一块糕点留给他吃。   四月份的青云宗已是草飞萤长,珠蕊柳蛾黄缀花间,远远望去,粉如霞,白如雪,红似海,几株翠绿夹缝求生。   此时的钟英皇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将身上的魔气遮住,继而混进了内门,穿着内门弟子服饰招摇过市。   相貌俊美的男人搂着女人腰肢,朝她耳朵吹了一口气,笑得暧昧:“小九里,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还有我不是说了不要在那么多人面前对我动手动脚吗,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怎么办。”小脸微红的殷九里想要让他注意一下分寸,毕竟这里不是他们的小院,四面八方不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他们看见就看见了,到时候你就跟我回魔域嫁给我,当我的王妃怎么样。”眼前美人区别于其他美人,就连这味道甜美得他只是尝过一口就念念不忘。   “我才不要,而且我很喜欢这里。你前面答应过我的,可不能出尔反尔哦。”殷九里自然明白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过嘛,这男人永远都是得不到的在骚动,要是她真的轻易答应了,说不定就连前面攒下的积分也会跟着断崖式掉落。   十全十的贱骨头一个。   二人说笑间,正好迎面见到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朝他们走来。   惊得殷九里立刻与钟英皇拉开距离,脸颊染上一抹娇羞就要走过去。   一声娇滴滴的“闻大哥。”尚未出口,便被同行的男人不满地拉了回来。   “一个没有灵力的凡人,值得你那么上心!”男人的覆耳之言带着刺骨冷意,惊得殷九里原本发热的头脑瞬间冷却。   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小女人姿态十足地依偎在他怀里:“他是号钟师叔的夫郎,我只不过是见到了师叔公想要打声招呼罢了,还有你别这么说,要是被师叔公听到了,师叔公肯定会难过的。”   她的解释并未获得男人释怀,而是得到了:“以后不许在本尊的面前提其他男人,知道吗。”   “我知道了,还有我都是你的人了,难不成万相连这点儿都不愿意相信我吗。”殷九里娇嗔的拿粉拳捶了他一下。   惹来了男人爽朗大笑,耳边系统跟着传来悦耳的【钟英皇好感度+10,目前总好感为87】。   与他们擦身而过的闻枫鼻尖抽搦,嫌弃地伸手扇风:“这什么破宗门,居然连一条臭海带鱼溜进来了都不知道。”   “待在混浊的地方久了,臭的都能闻成香。”闻瑜指尖微动,一条小小的幻雷紫龙悄无声息地入了钟英皇袖口。   “走了,再不走你娘亲就要担心我们父子两人是不是被外头的野鸟给叼走饱餐一顿了。”拍了儿子脑袋一下,催促着他走快些。   “来了。”   今日心情极好的钟英皇刚打算下山,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来人裹在一团黑雾中,令人窥视不到他的相貌,修为,唯独身上释放的威压令他感到了极重的压迫。   “你是谁,你想要做什么!”只是一个照面,钟英皇便能猜出这个男人绝非善类。   “本皇当是谁一直造谣白白,敢情是一条不入流的赖皮蛇。”透过表象见到本质的闻瑜觉得儿子用的形容词极对,眼前的不正是一条臭海带鱼吗。   “你是谁!还有谁是赖皮蛇!”钟英皇听到他提起那个女人,满目戒备,掌心魔气凝聚成团。   “本皇是要你命之人。”   “呵,想要我的命,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一声暴喝,收集天下亡灵制成的百鬼幡从他袖口飞出。   四月份的艳阳天无端令人感受到无孔不入的阴寒,百鬼哀嚎在侧朝其索命。   晚上吃饭的时候,闻瑜只吃了几口便停下了勺子,目光幽怨地望向正端着一杯清茶的白笙欲言又止,还不时唉声叹气。   若是之前,白笙还会关心地问他一句怎么了。   现在的她得知这条鱼就是三天不打就皮痒的性子后,皆是冷漠居多。   闻瑜见他都叹了那么久的气,她都还不开口问他怎么回事,顿时急得伸长鱼尾拍了她的脚一下,小嘴微瘪,眉头耷拉着,拿着勺子的手敲得碗边铛铛铛。   “白白,你说我会不会又怀上了。”   白笙想到他们第一次就是这样稀里糊涂后有了闻枫,闻雯兄妹二人,这一次事后又没有做什么措施。   想着,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我不管,要是我真的有了,白白也不能嫌弃我们,知道吗。”闻瑜见她一脸冷漠,气得又拿鱼尾打了她一下。   “哼。”   唇瓣微抿的白笙并未做声,抬眸望向雪山外的一抹青笋山间,思绪不自觉跟着飘远。   距离他们约定的日子,就快到了。   距离她离开思过崖的日子,也没有几天了。   在她离开思过崖那天,许烬来了,怀里抱着一捧深山含笑。   风拂白衣猎猎作响,天下谁人配其衣。   “小师叔。”一贯清冷的语调似乎只有在见到她,才会多了一丝温度,只是这点细微的区别,有一个人从来都感觉不到。   “嗯。”二人对视一眼,好像没有什么需要说的了。   “白白,你走快点了。”走在前边的闻瑜见她正和情敌说话,立刻出声催促。   许烬并未理会闻瑜的怒目而视,将其无视与白笙交谈:“师叔这一次在思过崖里可有什么收获。”   收获,白笙忽然想到十年前在漠北神庙中得到的半卷残籍,不正是她所修炼的混沌天地录心法上册,只不过里面更为高深,深奥,也最为接近诸神之战的远古时期。   十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古越是否寻找到有关于沙漠之心的下落。   接过那捧深山含笑,摇头:“只不过是心跟着静了一年,能有什么收获。”又取出一朵深山含笑递给他。   “距离我们约定的那天也快到了,不曾想一转眼,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幽幽一声叹息,带着对故人的缅怀。   许烬也没有拒绝地接过,又将花虚别在她发间:“对比于深山含笑,还是蔷薇更适合小师叔。”   “什么蔷薇,白白最适合的应该是玫瑰才对。”在他光明正大当着他这正夫的面给白白簪花时,攒了一肚子气的闻瑜再也控制不住脾气拉过白笙扭头就走。   “送的花那么寡淡,果然就和你的长相一样,寡淡得像沾泥萝卜雕出的花。”粗俗。   唇瓣微抿的白笙则像失了神般,任由他动作,怀里的花香冲得她脑袋阵阵发昏。   几人来到山脚下,只见平日里忙得不见人的林承越也来了。   “小师叔。”   “嗯。”   白笙离开思过崖一事并未引起多大轰动,前面关于她的流言蜚语皆被查出来是一个生得眉目清秀的外门弟子曾向号钟尊者自荐枕席,谁知被拒后恼羞成怒得因爱生恨,才对外传出了污蔑的话。   逍遥山   正在树底下挖蚯蚓玩的闻雯见徐烬来了,仰头露出一抹甜笑:“许叔叔你怎么来了。”   许烬将准备好的糖葫芦递给她,问:“你娘亲现在在家吗。”   “在的,不过我娘亲可能在打坐。”闻雯也不客气地接过,好在顾忌着还有外人在,才没有囫囵吞枣地一口塞进嘴里。   推门入内,小百叶窗边洒了一地斑驳碎影。   身穿暮山紫蝴蝶襟长裙,用笔杆随意挽了个道髻的女子正侧对着他提笔作画,朦胧金边淡化了她眉间清冷,多了一份缱绻温柔。   喉结滚动间喊出的“小师叔。”三字,破坏了这丝柔和。   “嗯,你来了。”见人来了,白笙将书桌上的杂书整理干净,起身道,“走吧。”   “我还以为小师叔已经忘记了我们的约定,不过现在看来,反倒是我多想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1600:17:50~2022-03-1623:2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草莓泡芙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第29章   吃完了糖葫芦的闻雯见他们二人并排走出来,扬起小脸问道:“娘亲,许叔叔,你们要去哪里啊?”   “娘亲要和你许叔叔出去办点事,雯雯记得好好待在家里,不要乱跑知道吗。”白笙担心她会乱跑,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罐子饴糖。   “记得不要吃太多,要不然容易牙疼,知道吗。”   “雯雯知道了,娘亲什么时候回来啊。”闻雯接过糖罐子,拧开糖盖打开,从里面取出一颗糖递给她,“娘亲吃。”   “娘亲不喜欢吃甜食,雯雯吃就好。”婉拒女儿好意的白笙摸了摸她的脑袋,“今晚上娘亲回来得可能会很晚,所以不用等我吃饭了。”   “好。”   他们二人前脚刚走,带着儿子采购回来的闻瑜正后脚归家。   正纠结着要不要再吃一块的闻雯立刻张嘴告状:“爹爹,我看见娘亲和许叔叔一起出去了。”   “嗯!什么时候的事情!”男人听到许烬的名字,就像是触弹到了某一根反射神经。   “就刚出去没多久,好像是要去山脚下。”闻雯舔了一口娘亲给的饴糖,真甜。   她像是没有看见自家老父亲的黑脸,火上浇油道:“娘亲还说什么,今晚上可能会回来得晚点,让我们不要等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在外面过夜的意思。”   还是闻枫察觉到不对拉了自家傻妹妹的手,要不然爹爹肯定会被气得肺都炸了。   先前离开青云宗的二人并未去山脚下的八仙镇,而是去了距离青云宗不过百里之外的桃花镇。   桃花镇原名为清源镇,因镇中有一棵遮天蔽日,专祈姻缘的百年桃花树而得名,就连不少外地人都因为它慕名而来,久而久之改名为桃花镇。   用一个障眼法将容貌幻化成平凡无奇的白笙看着有些陌生的街道,陌生的路人一一从身边走过,竟试图想要从里面获取一份当初的熟悉感。   就像是伸手抓住月光,谁料抓住的只有一片虚无。   接过一枝红绸桃枝的许烬见她望着桃花树的方向走神,喉咙像被硬物哽得难受:“小师叔可是在睹物思人。”   白笙没有否认地点头,又见他欲言又止,这才收回了视线:“师侄有话但说无妨,还是说你我都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怎会,我只不过是担心若是我真的说了,恐会惹来小师叔不喜。”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还是说你担心说出来后会后悔。”白笙取下挂在小摊前的一对玉如意,又见旁边有卖陶瓷人偶,不由多看了一眼。   “差不多。”许烬嘴里不自觉露出一抹苦涩,取下一根如意结,问她,“小师叔你信日久生情,还是一见钟情?”   “日久生情不过是妥协,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二者有何区别。”   “小师叔对二者倒是划分得泾渭分明,就是不知道小师叔对闻公子是属于哪一种。”   闻瑜,或许他两样都不属于。   他们最开始的相识只是一个错误,有了闻枫,闻雯两个更是错误,既是错误,又何来的对。   她对他们的好,不过是建立在错中拨正。   许烬见她兀自垂睫沉默,心里苦涩渐重,开口邀请:“今日是山下的中秋,小师叔可否陪我一日。”   恐担忧她拒绝,又添上一句:“我记得小师叔刚来山上的那一年,曾拉着师侄的手说每年都要和师侄同过中秋,不知道这句童言无忌现在可还作数。”   同小贩买下一枚玉佩的白笙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抬眸望了他一眼,随后缓缓点头。   这一幕看得一直鬼鬼祟祟跟在他们身后的男人气得牙根痒痒,一不小心掰碎了隔壁摊子的木架,惹来小摊老板的骂骂咧咧,最后出钱将他摊上的所有东西买完了才堵住了他的嘴。   “爹爹,我看那个许叔叔就是想对娘亲图谋不轨,你看他们说话就说话,怎么还贴那么近。”咔嚓一口咬碎一颗冰糖葫芦的闻枫愤怒不已。   “对,男小三不得好死。”气得眼睛都红了的闻瑜差点儿没有冲上去将他们两人拉开,然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男小三指指点点。   “爹爹,什么是男小三啊?”不明白那么多复杂词汇的闻雯在里面显得像条傻白甜鱼。   “就是专挖其他有夫之妇墙角的男人,雯雯长大以后可不能学你娘那样明明有了明媒正娶的夫郎,还跑去跟其他野男人不清不楚。”短短几字,像从他牙缝中硬挤而出。   “哦。”闻雯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又连连摇头,“雯雯不会的。”   正在繁华街道上行走的二人像是没有注意到一直尾随着他们的小尾巴,要是遇到了些有趣的还会停下。   “师叔要不要吃糖葫芦。”许烬见到扛着糖葫芦棒叫卖的小贩,同人买了两串。   从未见他有过此等少年心性的白笙没有拂了他的好意,当手快要接过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一股强大的怨念,哀戚出现在身后。   “怎么了?”许烬见她久未伸手接过,问道。   接过糖葫芦的白笙抿唇摇头:“并无。”   话音刚落,本与她保持一定距离的男人纵然欺身而近,近得彼此气息相缠,也气得躲在暗中的人鱼咬碎了帕子。   “怎么了?”白笙不适应突如其来的亲密,脚步后退。   “小师叔的头发上沾了一片花瓣,我为你取下来。”许烬将手收回,他摊开的掌心中果然有一片花瓣。   这充斥着粉红泡泡的一幕,气得后边三条人鱼的眼睛都红了,且布满蛛网血丝,偏生他们又不能冲上去做什么。   “男小三,这姓许的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此时磨牙霍霍的闻瑜气得就差没有当场发疯。   在白笙二人准备回去时,他遂先一左一右夹着两个小的往逍遥山窜去。   要不然他偷偷跟踪她的事情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就不再是他站在制高点上对她指指点点,而是换成了她。   “小师叔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哪怕一直未见身后人,这被跟踪的人只要不傻,多多少少都能察觉到什么,何况他们的怨念厚重得就差没有凝成实物。   “并无,我只不过是想到许久没有吃糖葫芦了,差点儿都忘记了原本的它属于什么味道。”眼帘半垂的白笙想到前面传来的浓重怨念,唇角微扬。   爱吃醋的人鱼,可不是一条好人鱼。偷偷跟踪她的人鱼,更不是好人鱼。   等她御剑回到逍遥山,果不其然隔着大老远见到了还在亮着灯的屋子。   回想到今晚上发生的一幕幕,他恐怕早就气得鱼鳞炸开,鱼鳍拍得池中水花噼里啪啦作响。   虚掩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门外大片清辉月色争先恐后往里涌入,混合着花影绰约,照得满地斑驳。   抱着鱼尾,背对着她的人鱼正气鼓鼓道:“舍得回来了。”嗓音幽怨得与深宫怨妇别无二致。   “嗯,那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白笙本想要去看一对儿女是否睡着了,脚步刚移便被人鱼啪的一个尾巴砸水声停下了动作。   “你都还没有回答我,你今天出去做什么了,又和谁待在一起。”气得眼睛发红的闻瑜见她一脸无辜,完全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气得鱼肺都快要炸了,嘴里吐出的话不是酸就是阴阳怪气。   “还有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中秋。”她前面还吃了一个月饼,又怎能不清楚。   “你还知道今天是中秋,那你为什么不回来和我们一起过,你知不知道我们今天等你回来等了一晚上。”   “我和人有约了。”   “什么有约,你这个分明就是借口,是不是外面的人就是比我们父子三人重要。果然,这家养的鱼哪里比得上外头的野男人香。”一声冷哼,道不尽他所有委屈。   “我从未这么认为,反倒是你为什么总认为你自己不重要。”   闻瑜听到她说他重要的时候,脸上就差没有笑出一朵花,又想到他现在在生气,只能憋回去,别过脸,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你的态度,要不是你总给我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我怎么会连这点安全感都没有。”   “还有你出去做什么!和谁。”   “我有点事要处理,至于和谁是我的私事。”白笙见他今晚上肯定会问个没完没了,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你现在情绪状态不稳定,等你情绪稳定一点后,我们明天再来讨论这件事。”   她一走,双手抱胸气得腮帮子鼓鼓的闻瑜越想越不对劲。   仔细琢磨一下,他好像又上当了!   果然人类就是个狡猾的性子!白白更是其中的翘楚。   什么都不做,就光学会骗鱼了!   离开房.间的白笙被他一顿胡搅蛮缠,才想起买来送他的缀晶玉佩也忘记了送出去。   想着下次有机会了再送也不迟,当务之急是她的丹药炼制得如何了。   随着晨曦来临,乘鹤来到千浮山,葳蕤草木深的月拂柳。   见到正挽起庭芜绿袖口,舀一瓢灵泉水浇灌灵田的女人。并未马上出声,而是静静等待着她将剩下的灵田全部浇完。   一个耐着性子等,一个不紧不慢地一株一株浇着水。   绿芽淋了水,亮得像撒了一把菜籽油。   身穿绿萝直襟,一根青竹簪挽随云髻的女人浇完最后一株幼苗,这才转过身来,温和的阳光衬得她越发温柔,仿佛与周围自然融为一体。   迎着阳光对她扬唇一笑:“小师叔,你来了。”? 第30章第30章   “嗯,我前面拜托微月姐炼制的丹药,不知道微月姐现在可有进展。”白笙朝人走近,将她所要的草药都装到一个储物袋中递过去。   “等下你随我去拿就好,不过我好奇小师叔要这东西有什么用?”李青衣也不客气地接过,将葫芦瓢往旁边木桶一放,转身来到竹隐避阳的白玉凉亭,为彼此斟了一杯灵茶。   “我养的两只小宠微月姐又不是没有见过,这药,是我为他们准备的。”好在养的小宠有着或多或少的缺陷,否则她还不知道要寻些什么理由。   “也难怪,不过小明昏迷了那么久,想必过段时间也会醒了。”   二人刚说了几句话,云鸣山峰主—梵音尊者,陈言安,来了。   陈言安生得个高,人壮,肤色黝黑得像一座小山丘,偏生这样的糙汉拥有着一副堪比天籁之音的好嗓子,性子也是儒雅如翩翩公子。   白笙拿了丹药后没有久留地告辞,只因今日的月拂柳适合两人独处,非添她一多余。   回到逍遥山,见到的是收到玉佩后一扫昨夜阴霾,阴阳怪气,笑得人比花灿烂的闻瑜正坐在台阶上对着手中玉佩傻笑。   “白白你回来了。”闻瑜见她回来了,眼睛一亮就要朝她扑来,不过一想到他昨晚上明明还那么生气,不能因为一块玉佩就轻易地原谅她,要不然就显得自己太掉价了一点。   导致刚迈出去的脚一收,小脸一垮满是别扭:“那个,你,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还有昨晚上我也有些不对,我不应该不相信你,还对你闹脾气。”   “嗯。”白笙看了他一眼,下颌微扬,“你随我进屋里一趟。”   明明是在正经不过的语气,闻瑜的脸不知为何突然变得通红一片,双手捂住胸口一副怯生生小媳妇样,脚尖害羞地打着圈圈:“白白,现在还是白天,会不会有些不太好,不过白白喜欢的话,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的。”   眼一闭,腿一横地扒开自己衣服:“白白,来吧,我可以。”   ???   “你给我把衣服穿上。”白笙被他大白日遛.鸟的豪迈动作给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指挥一条棉被将他给裹得严严实实,省得那团白肉老在她眼前乱晃,晃得她眼睛疼。   “好嘛。”闻瑜见她是真的生气了,这才不紧不慢地将衣服穿好,原本幻化成两条腿的鱼尾开始原形毕露。   见她拿出一个白玉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黑乎乎药丸的时候,那股子味熏得他差点儿没有炸鳞。   心里有股不安的念头狂咽唾沫,指了指那一坨:“白白,这是什么?”   “能助你们妖修修炼的丹药。”她前面探测过他是因为经脉过于细小导致不能容纳过多灵力,才会一直是条废鱼,要是将经脉扩大开来,肯定会变得有所不同。   “我能不能不吃。”那股子味闻着就令他反胃,要是他真的吃了,指不定连胃酸都要吐出来。   “不能。”白笙眼眸锐利半眯,红唇冷然,“还是说你不想吃?”   “我怎么可能不吃,只要是白白给的,就算是毒药我也能眼不闭地吃下去。”闻瑜一咬牙一闭眼将这颗黑糊糊丹药接过,吃进肚里的时候,觉得他好像一头海牛。   过了一会儿,白笙拉过他的手,用一丝灵力探他的经脉变化。   眉心微皱:“身体里可有什么感觉?”   “没有。”而且他一个大妖,这些东西对他根本没用。   联系她的前后反应,顿时委屈地眼眶泛红,小嘴耷拉,鱼尾蔫蔫:“白白是不是嫌弃我是一条什么都不会的废鱼了。”   “我也想努力成长到能保护白白的大妖,但我努力过后才发现自己真的好废物。当初要不是遇到白白,现在的我恐怕早就不在这个世上,或者是被一些贪得无厌的人类杀鱼取珍珠,白白要是嫌弃我,我也认了。”   “我没有嫌弃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所以不要总是多想,知道吗。”白笙见他一副受了极大打击的鱼样,轻叹一声揉上他跟着变得黯淡无光的金发。   “你不会修炼也没关系,我会保护好你们父子三人的,你们要做的只是好好活着。”不过一次不行,不代表她真的会就此认命。   否则届时她得道飞升后,没了庇护的三条笨蛋人鱼不知道会落入何等境地,更何况妖修的寿命一向比人长。   “嗯。”趁机得了一个保证后的闻瑜突然想到什么,就势扑进她怀里,搂着她腰,问:“白白,最近宗门里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吗?”   只因宗门各处挂上了红色小灯笼,仙鹤脖子上戴了铃铛,平日间一向以放荡不羁为个性的弟子也开始规规矩矩地穿好衣服。   手指穿梭金发间的白笙为他解惑:“过几天会有其他宗门的人前来青云宗作为交换生,到时候人多眼杂的,你尽量少外出走动一点,免得会遇到危险,知道吗。”   前来青云宗作为交换生的队伍里有逍遥谷少主,说不定还会有当初的故人。   逍遥宗原本应该是今天到达的,却因为路上耽误了点事导致往后推迟了三天。   “有白白在,我才不会有危险呢。”闻瑜嘟哝一声,搂得她腰肢越发地紧。   白白的腰可真细,还软。   另一边,小梅轩。   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的殷九里正来回踱步,急得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   【系统,为什么我联系不上钟英皇了,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原因联系不上他。   【钟英皇受了重伤,现在血条直线下降。】恐怕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后一句系统没有说出来。   【怎么会!是不是白笙那个女人干的!】殷九里想到那张小人得志的脸,秀美的脸蛋早已被狰狞取而代之。   【我就知道那个女人肯定不会轻易地放过我,她要是知道是我教唆钟英皇去杀她的话,我该怎么办!】   要是被那个女人知道了,她说不定真的会杀了她!特别是在她现在什么都没有的前提下,她捏死自己不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   系统沉默了一下,安抚道:【宿主你先别担心,此事只要你咬死不承认就是死无对证,而且你忘记了女主的本性就是个圣母吗。】   *   乱花渐欲迷人眼,彩蝶翩跹金粉落的逍遥山。   “白白,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闭关,偶尔也陪陪我和孩子嘛。”正扒着门扉的闻瑜见她又要闭关,小声嘟囔。   “我之前闭关最少也要十年才会出关,你要知道。”白笙打开房门,让他有话进来好好说,扒什么门缝。   “我虽然知道,但我也想要让你偶尔陪我们一下嘛。”进来后的闻瑜东瞅瞅,西看看,试图想要寻找出什么。   终于找到他昨天写的大字,立刻眼前一亮,炫耀地拿过来摊开给她看:“白白,你看我这个字写得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大有进步。”   白笙停下剪枝动作,迈动脚步来到他旁边,见到比最开始确实大有进步的鬼画符,难得点了点头。   “不过你写的这是什么字?”字体张牙舞爪,下笔间飘忽不定,宛如游魂移离。   “我写的是笙,是白白的名字。”见她问起,人鱼骄傲地扬起下巴,等夸jpg。   白笙看了眼雪白宣纸上的头生爪,屋下走,还真看不出。   又见院中桃花开得极好,联想到上一次许烬送来的桃花酒,心神微动。   今日学堂只上半天课,导致闻枫,闻雯兄妹二人回来后,正好看见爹爹娘亲在桃花树下拾桃花。   “娘亲,爹爹,你们在做什么啊?”   “我和你娘在酿制桃花酒,你们还不快点过来帮忙。”闻瑜见到出现在篱笆外的一儿一女,笑着招呼道。   “来了。”两人一听,撒开脚丫子就过来。   “娘亲,等明年开春了,这酒是不是就能挖出来了,到时候我和哥哥能尝一口吗?”捧起一棒桃花瓣的闻雯朝他们吹了一口气。   花乘风,纷纷扬扬落了满林桃香红绯。   “等你们成年后才能喝酒,知道吗。”小时候笨点没关系,只要不遗传了当父亲的笨蛋基因就好。   “知道了,不过娘亲不是不喝酒吗?怎么会突然想到要酿酒了?”她之前还听爹爹说,娘亲当年就是误喝了酒才会和爹爹成事,有了他们。   “只不过是见院里这株桃花开得好,想着上一次你们许叔叔送来的桃花酒味道确实不错。”酒这东西对她而言确实有着不好的过往,不过她想的不是逃避,而是战胜它。   否则难保他们有一日不会成为她修仙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本在乐颠颠挖坑的闻瑜耳朵贼灵地听到了她说许烬,桃花酒,味道不错,顿时气得眼睛都红了。   想要发脾气,又害怕他们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恢复到冰点,顿时耷拉着小脑袋,满头金发像是失去了原本色泽。   “白白下次想要喝酒的话可以找我,我的酒量虽然不好,不过我的酒品还可以。”指尖掐得新拾桃花糜烂成泥,指甲盖跟着染了深红。   白笙见他一副想生气质问又不敢的小媳妇模样,原本的摇头拒绝变成了一个“好。”   而在逍遥宗来到青云宗的当天,霞云红绸万里,彩鹤桃梨争相竞。   正去接孩子的闻瑜远远地看见一群人,心下能猜出是谁来了,没有久留的转身离开。   白衣金发翩若惊鸿,令一个前来观竹的少年惊为天人。   眼睛直直追随佳人倩影,目带痴迷:“我刚才好像看见九天玄女了。”? 第31章第31章   “天赐,你在看什么啊?”   被称为天赐的少年生得略带阴柔,柳叶眉,瑞凤眼,一张红唇染朱而艳,二指霁空抹额勒于齐眉上,身着鹅黄窄袖长袍,衣摆,衣袂处绣着鸢尾鹤云,脚踩飞云靴,端得好一个风流俊俏少年郎。   “没什么。”阙天赐收回那抹惊艳,捂住砰砰砰直跳的心脏。   他感觉,他好像恋爱了,还是对一个不知姓名的女子一见钟情,就此陷入爱情的沼泽中。   并不知道她所要攻略的下一个目标已经来到青云宗的殷九里在打开商城,想要兑换一件道具的时候,总会跳出一个【积分不足,不足以兑换此道具】的提示音。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一旦多了,她怎能不产生怀疑。   【系统你在不在,我想要查一下我现在有多少积分。】   【宿主现在还剩下一千两百二十的积分哦。】软糯的童音说着最冷漠无情的话。   【怎么那么少!】之前明明是三千多的?怎么会一下子少了将近一半,不过她想到与钟英皇交神的那一天,系统给她加了三千积分,那么是不是说明………   系统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跟着蛊惑人心地跳出:【只要宿主和那些曾在书里出现过的有名有姓的男色角色接触,除了能获得他们的好感度积分外,还会获得额外的积分奖励哦,宿主大大也不要忘记我带你进入这本书里的主要任务哦。】闭口不提她的积分为何少了大半。   【我知道,这个哪怕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不过一想到钟英皇那么久了还没联系她,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特别是在他受伤,也是最好攻略他换取积分的时候还联系不上他,简直该死!   “九里师妹,你是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要不然脸色怎么会那么难看。”与她同行的少年,秦安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担忧道。   “兴许是昨晚上睡得不好,才导致气色差了一点,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多谢师兄关心。”殷九里拒绝了他欲搀扶她的动作,笑得怯生生如一朵雨中白梨。   *   前面接完孩子回家的闻瑜踹开.房门,兀自朝正在屏风后的女人一个饿鱼扑食,却被一道透明屏障挡住了动作。   “白白我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声音洪亮得就差没有将屋顶给掀翻。   “你我二人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什么可想的。”正在沏茶的白笙见他们回来了,为他们一鱼斟上一杯。   只不过她喝的是竹邈灵茶,他们喝的加了两勺蜂蜜的仙蜜奶茶。   小六小七将几碟糕点放下后,便去小厨房忙活着晚饭。   挨着她坐下的闻瑜不知何时将两条腿幻化成了鱼尾,有意无意缠着她的脚,直到被忍无可忍的白笙掐了一下尾巴才老实。   白笙见着两个一回来就只知道干糕点的糟心儿女,问:“你们两个今天在学堂里可有好好听夫子的话?”   “有啊,夫子今天还夸了我们一句。”提到这个,嘴边沾了一圈羊奶渍的闻雯还洋洋得意地抬起下巴,一副等待夸奖的小得意。   闻言,白笙倒是有些意外的眉梢一挑,用帕子将她脏了的嘴巴擦干净:“哦,不知道夫子夸你们什么?”   “夫子夸我和哥哥还真的是除了美貌一无是处,娘亲你看,这不就是夫子夸我们好看的意思吗。”   “不只是夫子,就连其他几位师叔见到了我和妹妹,都夸我们长得好看。”将嘴里糕点咽进肚里的闻枫附和起来。   白笙:“………”或许,她应该正视起两条小人鱼的智商水平了。   *   自从那天在竹林里对一女子一见钟情的阙天赐很快得到了有关于美人的一切资料。   哪怕他们都说他心仪的美人其实是个男子,还是那位在修真界中惊才艳艳的号钟尊者的炉鼎,他仍是不相信。   毕竟那么漂亮的一个美人怎么可能会是男的,说不定是那位尊者为了掩饰她好磨镜的借口,故意派人放出来的烟雾弹。   “啊嚏。”正在吃饭中的闻瑜突然打了个喷嚏,伸手揉了揉鼻尖,莫名有种被臭蟑螂给盯上的感觉,浑身恶寒。   “爹爹,吃饭的时候不能对菜打喷嚏哦,要不然好脏的。”闻枫嫌弃地端着饭盆想要远离他,结果招来了父爱一击。   “吃饭就好好吃饭,那么大的鸡腿都还堵不住你的嘴。”闻瑜嫌弃完这个笨儿子,侧目望向都没有怎么动筷子的白笙。   “白白,你真的不吃吗?今天小六做的铁锅炖大鹅味道真的一流。”   “你们吃就好。”她的口腹之欲极淡,即便要吃,也不过是浅尝几口,且不太爱食油腻荤腥。   白笙又想到什么,放下捧在手心的冰糖莲子汤,问他:“你最近出去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一些奇怪的人?”比如没有穿着本宗服饰的。   “没有啊,我都是将枫枫和雯雯送到学堂里就回家了。”因为嘴里嚼着鹅腿,说话都有些咬字不清。   闻瑜转念一想,她不会无缘无故问他这些,遂道:“是有什么问题吗?白白?”   唇瓣微抿的白笙摇头,见他吃得一嘴脏的模样早已见怪不怪:“没有。”又想到最近逍遥宗少主大张旗鼓地要找一个金发碧眼的白衣美人,并叫囔囔说是他真命天女一事,不自觉头疼。   满宗上下拥有着金发,异瞳的美人,除了她家里的两条傻鱼,哪儿还能寻出第三个。   只不过二者一个尚未长出腰身,一个却是个实打实的男人鱼。   第二日,闻瑜照旧送两个孩子到三癸学堂后。   才往前走几步,迎面见到眸中噙泪,眼尾晕染一抹桃红的殷九里袅袅婷婷如风中柳枝走了过来。   美人话未落,声先泣。   “闻大哥,是我,我那天真的不知道糕点里怎么会放有那种东西,要是我知道,我肯定不会拿给你吃的。”美人肩膀微颤,似狂风暴雨中被摧残的坚韧小白花。   闻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殷九里见她说了那么多,他仍是无动于衷,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想要扑进他怀里:“我知道我比不上白号钟师叔,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闻大哥。”   “你要知道,你于情于理都要喊我一声师叔公。”侧身躲过,连一眼都吝啬的闻瑜拂袖转身离去。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喜欢一个人本没有错,更没有先来后到的道理,而且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要让他知道。”殷九里见他要走,立刻不管不顾地喊出她的心里话。   “我知道我的感情肯定会给闻大哥带来困扰,但我还是想说,我喜欢闻大哥,哪怕闻大哥一辈子都不会接纳我,或者是觉得我恶心也好,我喜欢闻大哥的事情都不会变。”   “对我而言,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地说出来,这样无论对他,还是对我自己都有一个交代。喜欢一个人本就没有错,要说有错,也是错在我太喜欢你了。”美人含情脉脉,宁负天下也不负他的表白要是换成其他男人听了,恐怕早就感动得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妾绝。   闻瑜厌恶的:“丑人惯爱自我感动,实则野狗随处尝咸淡。”还没骂出,一袭嫩黄柳叶横空挡在他们面前。   “你这女人没看见他都拒绝你了吗,你还继续死缠烂打下去有什么意思。”端得公子如柳的阙天赐正踩着一地浅金碎阳缓缓走近。   走到闻瑜面前行了一礼,瑞凤眼中是藏不住的深情款款,唇角上扬露出自认为温和的微笑:“再说了两个女人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不知道在下说得对不对,闻小姐。”   前者是纯属恶心,后者是令人作呕的同时又令人额间,手背青筋暴起。   闻瑜眼眸锐利扫过,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老子是男的,你眼瞎吗!”   “要是不需要眼睛这东西,不如捐给有需要的人。”   “男,男的。”阙天赐见到他滚动的喉结,平坦的胸口,猛地咽下一大口唾沫,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怎么可能,他的意中人怎么可能是个男的!   逍遥宗少主将他错认成女子,并对他当众告白一事,瞬间引起轩然大.波。   其他人最在意的除了被告白与告白二人外,当属那位居住在逍遥山的号钟师叔,毕竟那位逍遥宗少主挖的可是她的墙角。   未至傍晚,候在院外的几只草木精怪正蔫蔫地躲在树底下纳凉。   白笙回到院里,见到大半个身子沉入池塘,任由一头海藻金发漂浮水面的人鱼蔫蔫得无精打采,将买来的桂花糕放在边上。   笑得促狭玩味地半蹲在池边:“我听说你今天被那位逍遥宗的少主错认成女人,还被当众表白了,不知道你感觉怎么样。”   “恶心,污秽。”从水里冒出头的闻瑜对上她带着戏谑玩味的视线,猛地想到她为何一直对他如此冷漠,顿时吓得瞪大了鱼眼连连后退。   嘴巴半张半合许久,望向她的目光极为陌生,又猛地咽下好几口唾沫:“白白,你该不会也把我当成女人看待了吧。”   “不会,我的眼神还没有差到这种地步。”那么高的美人,她还没瞎到不需要眼睛的地步。   听到她这样说,闻瑜这才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不过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又过了许久,有些幽怨地拉住她袖口,满脸写着委屈:“白白,我是不是长得很像女人啊。”   “不会。”一般的女人怎么会长两个大宝贝,她又不瞎。? 第32章第32章   “可是白白你都没有说过喜欢我,那么久了就连一次都没有。”说着,他不满地撅起红艳艳小嘴,掰着手指头控诉她的种种恶劣行径。   比如晚上不和他睡一个窝,还不让他为她扎小辫,出去的时候从来不牵着他手,每一次吃糕点的时候还不让他吃得过瘾,鸡毛蒜皮的芝麻大小都跟着一一数落出来,生怕漏了哪一点会委屈了他。   像极了坐在村口和其他人数落自家夫郎种种臭毛病的祥林嫂,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直到被一块桂花糕堵住了嘴,才善罢甘休。   谁知他吃完了一块,又腼着将脸伸过来,撒娇道:“我还要,还要吃白白亲手喂的。”   白笙却没有惯着他,将桂花糕从储物空间拿出放在他面前,回房间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了一句:“记得不要吃太多,要不然容易牙疼。”   “我才不会牙疼的。”   他们这边有说有笑,全然将前面一事当成笑话,但对于另一个当事的主人公,实打实是一个晴天霹雳。   被抽走了七魂六魄,状若行尸走肉的阙天赐认为天塌下来都不过如此。   他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男人!还是一个拥有了两个孩子的男人!   “天赐公子,你怎么失魂落魄的?是遇到了什么吗?”用了商场易容丹的殷九里心神微动间想要上前搀扶他,却被男人苦笑着摆手拒绝。   “你知道吗,我喜欢上的那个姑娘其实是个男人,还是一个成了婚的男人。”哭丧着脸阙天赐回想起来,肝肠寸断。   “可是喜欢一个人是不分性别和先来后到的,喜欢就是喜欢,喜欢是一种很纯粹的感情,说不定你喜欢的那个人万一也喜欢你呢,是不是啊。”   “我们都是男人,男人怎么能喜欢男人。”阙天赐很想附和她说的,心里却有道坎子一直过不去。   “谁说男人就不能喜欢男人,既然喜欢一个人就要努力争取,公平公正地和另一个人竞争,三个人的感情里,只有不被爱的那一个才是输家。要我说,说不定闻大哥也是对你有好感的,只是碍于世俗的目光才会拒绝。而且那么久了,我都没有看见闻大哥与号钟师叔一起出现过,就连闻大哥的两个孩子看样子也不怎么喜欢号钟师叔。”殷九里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淡忧愁。   又有些为难道:“而且我能感觉到,闻大哥并不喜欢号钟师叔,闻大哥要不是迫于不能修炼,也不会这样………”   一声可悲叹息,瞬间打通了少年前面还觉得不道德的任督六脉。   “我知道怎么做了,谢谢姑娘。”   他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他只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和他同性别的人,其他人都应该为他感到勇敢才对。   随着来时垂头丧气,离时志气高涨的少年一走。   系统适时出了声:【宿主那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能是什么,自然是给女主添堵,我虽然也看不起好龙阳的男人,更嫌他们恶心,不过你不觉得事情会变得很有趣吗。】殷九里撩起一缕发丝别到耳后,笑得眼里像淬了毒的刀子。   有趣它不觉得,不过能为女主添堵它是乐见其成。   随着晨曦破晓,翻了个身导致半条鱼尾掉进池塘里的闻瑜猛地惊醒,然后抓起正抱着贝壳睡得香甜的儿子摇着他鱼尾,粗鲁地叫他起床。   “起床了,再不起来上课就得迟到了!”   被他们吵醒的闻雯悠悠转醒,眼睛还未睁开,便张开双臂就要求抱:“爹爹,抱抱。”嗓音又软又糯,直接将老父亲的一颗心给叫软得像泡在水里的棉花糖。   见女儿被吵醒,闻瑜嫌弃地将儿子往水下一扔,抱起闻雯轻声道:“雯雯怎么起那么早,是不是爹爹和你哥哥吵醒你了。”   在爹爹怀里寻了个舒服位置的闻雯打了个哈欠,眼角憋出一点泪花:“爹爹和哥哥没有吵醒雯雯,是雯雯自己想起床了。”   “娘亲呢?”   “你娘最近有事要出去一趟。”闻瑜提到那人,便是牙根咬得咯咯直响。   “啊,那娘亲可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对比于爹爹,她更喜欢和娘亲待在一起。   闻瑜想到她走的时候只留了一封书信给他,信中又未曾言明她何时归,不禁起了点恼意。   他觉得白白完全就像是一个甩手掌柜,兴致来了就逗弄一下家里的孩子,要不然就是成天玩失踪,完全一点儿当娘的样子都没有。   父子三人正在屋里吃饭的时候,院里突然传来了说话声,伴随的还有阵法启动。   听到动静走出来的闻瑜见到一大早出现在院中,手捧玫瑰花的阙天赐,眉头微蹙,眼含厌恶:“你来做什么。”   “我今天见院里的玫瑰开得好,想着你应该会喜欢。”对上他的冷脸,少年越挫越勇。   “爹爹,这人是谁啊,长得小嘴小鼻子小眼睛的,好丑。”听见门外动静的闻雯正抱着一碗玉米排骨粥踉踉跄跄走过来。   “我是你们爹爹的朋友,你们喊我天赐哥哥就好。”阙天赐眼带笑意地看着同闻瑜生得相似的一儿一女,笑得越发温和。   等阿瑜接受他后,他一定会将这两个孩子视如己出。   “娘亲说过我们没有其他的亲戚,所以不能乱认亲戚。”闻雯说完,不忘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   “我们以后总会是一家人,所以不算乱认亲戚。”阙天赐想要摸她的脑袋,却被她侧身躲过,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两个孩子长得像你,和你一样好看。”   “废话,我的孩子不像我,难不成像你。”闻瑜被他黏糊糊的目光盯着,浑身上下鱼疙瘩直冒。   今早上逍遥山发生的事,正一字不落传入白笙耳边。   此时的她还打算让子弹再飞得远一些,只不过有些人却是坐不着脚为她鸣不平。   “师叔,难道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生气吗。”胥柠想到近日逍遥宗少主像个傻子正狂热追求师叔公的场景,顿时抖落一身恶寒。   “我为何要生气。”立于崖边,双手负后的白笙眺望着远处的日照香炉生紫烟,眉间舒展。   “因为师叔公可是你的男人,还是你孩子的父亲,你的男人被另一个恶心的男人惦记上就不觉得恶心,犯呕,愤怒吗。”要是有一个男人,或者女人惦记上他喜欢的女子,他恐怕早就提刀上前砍去了,哪里同师叔这般平静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些无用的情绪有用吗。”   已经气得怒意压到眉毛的胥柠想了想,这些无用的情绪确实不需要,不过见到一脸平静得像是无事发生的师叔,倒衬得他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可是师叔公再怎么说也是师叔的男人,还是师叔孩子的父亲,要是他们听到了,指不定会有多难过。”既然软硬都不行,那就打起感情牌。   “要是真有那一天来临,我想那人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明明是不曾水泛波澜的一句话,无端听得人遍地生寒。   在白笙离开青云宗的这几天,闻瑜无论去哪儿都能看见那只阴魂不散的臭屁虫。   哪怕他骂得再难听,那人仍像一只打不死的臭虫继续黏上来,嘴里还说着什么。   打是亲骂是爱,你现在对我越冷淡,以后爱得我越深沉。   你肯定也是喜欢我的,只不过是现在还没有认定自己的心意,或者你没有发现你喜欢的其实也是男人。   等你试过和我在一起后,你肯定能知道我的好了。   我知道你和号钟尊者之间没有感情,我可以帮你离开她,而且我是真心喜欢你,会将你的孩子当成是我们共同的孩子。   这些脑残言论简直恶心得他差点儿忍不住动手将他人道毁灭,先不说他厌恶同性至极,单凭他哪一点儿能比得上白白,凭不要脸?还是没有发育健全的大脑?比如用鞋底拍平的脑子。   周围的人见到那位向来高傲的逍遥宗少主此刻满目含情地走到金发碧眼美人面前,深情款款道:“这是我送给阿闻的百合花,还希望阿闻能收下。”   百合花向来代表纯洁,天真的爱情,又有着百年好合,心心相印的美好期望。   “我已经成婚了,一个男人既然成了婚,就得一心一意对待妻子别无二心。至于阙公子送的花还是转赠给其他男子为好,毕竟我一个有妇之夫是真的不喜欢男人。”如今人多,他不给他脸,休怪他无情!   “成婚了不是可以和离嘛,而且我坚信我一定会比号钟尊者对你还要好的。”阙天赐见他没有像之前一样让他滚,以为他终于发现他的好了。   “你们是你们,我是我,我既然认定了一个人,这生自然是她的人,死了也只能是他的鬼,”闻瑜状若无意撩起一缕发丝,好将前面被遮住的脖间红梅现于世人眼。   见他们的视线都望过来,脸颊娇羞浮起一抹红晕,忙将衣领往上拉,谁知道不小心暴露出了更多暧昧红梅:“诶,都怪白白一点儿都不节制,害得我的腰到现在都还有些酸。”   围观的一些弟子纷纷低头咂舌:“我们前面还说师叔性子冷淡,想不到今天就塌房了。”   “难道就我好奇师叔公嘴里说的姿势是什么吗,还有师叔最近不是外出了吗?”   “嘘,说不定这是师叔公和师叔之间的qingqu,哪里是我们这些外人能了解的。”   正准备来接人的白笙:???? 第33章第33章   回到逍遥山,揉了揉眉心的白笙想到飘入耳边之言,语气不自觉加重几分。   “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前面到底乱说了什么。”   被捏住鱼尾的闻瑜咬死不承认,眼眶泛红地连连摇头,并想要将鱼尾从她手中逃离:“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乱说,白白相信我,还是说你现在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我了。”   “白白要是不信,我可以发誓我这辈子,下下辈子喜欢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个,要不然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人鱼怯生生伸出三根手指头,满脸真诚。   白笙看着完全被吓破了胆的人鱼,真担心她的语气要是再凶一点,他指不定都要哭得满地打滚。   夜里,等两个孩子都睡着后,闻瑜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说:“白白,你送我一束百合花呗。”   “好端端,为什么想起要百合花?”眼眸半垂的白笙看着搭在她衣袂上的手指,没有拂开。   “我就是突然想到的,所以你就送我一束百合花嘛。”他想到那个男人大庭广众之下居然给他送了一束百合,担心他日后往往见到百合都会想到如此恶心的一幕。   “好,那你闭上眼,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自睁开眼,知道吗。”   “知道了。”   白笙牵着他来到院中,抬手衣袂飞扬,千缕万丝灵力从她掌心倾洒而出。   那些霁光蓝灵像是有了自主生命般钻入枕枕星河,与皓皓星光融为一景。   转瞬之间,满山百合花簇簇绽放,争先恐后沐浴于月色之下。   清风拂来,吹动他们纤细翠绿叶杆,花叶卷卷。   “白白,我可以睁开眼了吗?”闻到花香的那一刻,闻瑜早已迫不及待。   “嗯。”   少年睁开眼的那一刻,是盛放了满山的百合花朝他花枝摇曳,迎风舒展,令他置身于一片雪海香风。   “喜欢吗?”白笙见他像是丢了魂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心。   “喜欢。”   笑得眉眼弯弯如月牙的闻瑜蹲下身摘了一大捧百合花递给她,“不过我明明说的是要一束,白白怎么给我送了那么多。”本是埋怨的口吻,却带着齁甜的撒娇。   “因为我希望你以后只要一见到百合花想起的人是我,不是那等恶心腌臜。”   她虽不懂浪漫,性子更是薄凉冷淡,却总能猜出他想要什么。   或许是笨蛋人鱼不会掩藏自己的喜怒哀乐,故而将每一帧表情都定格在了脸上。   本应该睡下的两条小人鱼此刻正趴在窗边说着悄悄话。   “哥哥,你说我以后也能不能遇到一个送我满山百合花的人啊。”闻雯一脸羡慕地看着沐浴于皎皎月色下的满山百合,小手一伸,正好折了一朵在手中把玩。   “肯定会有的,要是没有人送,哥哥送给你。”闻枫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好像有点明白爹爹为何会喜欢上娘亲的原因了。   我携满山百合赠予你,仍觉百合不如你。   那天在牡丹亭里被明晃晃拒绝的阙天赐失魂落魄得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殷九里。   “天赐师兄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吗?”早已得知事情来龙去脉的殷九里善解人意地明知故问。   “原来是师妹,我………”阙天赐见拦住他去路的是那天要他大胆追爱的女子,就像是茶壶遇到了碗大倒苦水。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没有机会了,但我为什么那么地不甘心。”或许最后一句才是他的心里话,前面只不过是铺垫。   殷九里怎能猜不出他的心中所想,又怎能不顺着他的意:“既然一男不跟二妇,要是号钟尊者消失了,闻大哥不就是属于天赐师兄的嘛。”   “而且我听说号钟师叔已经离开宗门好几日不曾归家了,说明闻大哥身上留的痕迹肯定是被殴打,虐待出来的,要不然不会留存那么久,闻大哥前面故意那么做,有可能是在向我们释放出求救的信号。毕竟这修仙修久的人,特别是女人,往往都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别说号钟师叔背地里还不知道养了多少炉鼎。”说到最后,语气里是止不住的唏嘘。   “炉鼎?”   “嗯,有些话我本不应该多说的,但我要是不说,闻大哥也显得过于可怜了一点。”微微下拉,带着悲情苦彩的语气更能勾起他人好奇心。   “怎么说?”阙天赐果不其然,正吃这套。   殷九里见鱼已上钩,自然不会吝啬地开始她的扮演,眉头一拉,语气一叹:“其实当年的闻大哥是被号钟师叔强抢上山的,闻大哥那时候性子刚烈宁死不从,最后还是因为号钟师叔怀了他的孩子,被迫威胁他要是敢死就让他们两人的孩子男为奴,女为娼,最后还要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罔顾人伦相爱,闻大哥不希望两个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或者是认贼作父,便妥协地跟了回来。”   “只是闻大哥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人在一个满是修真人的地方里过得并不快乐,或者应该说是压抑。我之前好几次撞到过闻大哥躲在一个无人之地偷抹眼泪,手腕上还留有青紫痕迹,我去问他,他又总是摇头说没事。”   “她怎么敢!”光是听她嘴里说的阙天赐就感觉到了滔天愤怒,绝望,别说当事人到底是怎么能忍受得了这一切的。   “天赐师兄要是多打听一下,便能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我是因为看不惯号钟师叔明明有了闻大哥还改不了豢养炉鼎,甚至任由那些下贱玩意欺负闻大哥。”   “要是天赐师兄都不帮闻大哥,闻大哥才是真的可怜,说不定等天赐师兄一走,闻大哥,唉………”柴火已经烧得旺盛,怎能不在浇上一桶油,好来个火上浇油。   *   “啊嚏。”正摆弄着满桌百合的闻瑜突然鼻间发痒打了个喷嚏。   “可是对花粉过敏?”白笙见他鼻尖红通通的,不免有些担忧。   “只是刚才有根头发突然飘过来而已。”闻瑜揉了揉鼻尖,表示他没有大碍,“白白,等你有空带我们父子三人出去走走吧,哪怕青云宗的风景再好,看多了也会觉得腻。”   白笙想到古越前段时间传回来的讯息,或许,她得要再回漠北皇城一趟了。   “好,到时候我们回漠北一趟。”   “啊?回漠北做什么啊?”听到漠北的闻瑜鱼鳞一紧,总觉得她是不是看出了点什么。   “你不是说你家就在漠北吗,我很好奇你当初住的地方,我想你应该不会连这个都拒绝我吧。”白笙眼梢微挑,带着几分笑意注视着他。   “怎么会,就是我担心我住的地方太小,太破,你会不习惯。”闻瑜咳嗽一声,借此掩饰尴尬。   “怎会,我一个修道之人从不在意外物。”将手中百合置于瓶中,起身往窗边走去。   恰逢清风拂面而来,吹得满山百合摇曳生姿。   或许,鱼蹦跶得太久,都忘记了他的本份。   闻瑜本以为阙天赐会在那天被拒绝后远得他远远的,但他低估了殷九里的洗脑能力,傻子自以为是的英雄主义与恋爱脑。   当他们两人狭路遇见,总会引起吃瓜群众的无限热情。   手捧满天星的阙天赐一脸深情地拦住他去路,脸上是令人作呕的深情款款:“阿瑜,哪怕你是男的,我也喜欢你。”   “我愿意等,等你愿意和我在一起的那一天到来,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你。”好一出痴男怨男的表演,不知惹来多少圣母心肠的鼓励支持。   “滚!”双眸凝寒的闻瑜听到一个愚蠢的男人说喜欢他,差点儿没有压抑住滔天怒意将他当场碾死!   是不是他太久没有动杀戮,现在连一些小猫小狗也敢和他大言不惭,说些污言秽语恶心他!   “我知道阿瑜和号钟尊者在一起过得并不快乐,所以阿瑜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给我一个能同号钟尊者一起公平竞争你的机会,我会用行动证明,我比她更适合你,也更爱你。”   “就你一脸癞刺样也配和她比,果真是长得丑还想玩得花,你要是再不滚,行不行我杀了你。”   阙天赐像是看不见他的眼中杀意,有的只是深情款款向美人表达他的万千爱意:“我对阿瑜的爱是真心的,阿瑜………”   他自认为含情脉脉的表白还未说完,便被一道冷斥横空打断:“所以这就是逍遥宗少主光明正大挖人墙角的理由吗,要是这件事传了回去,也不知道少主的位置是否还能坐稳,恐怕连你们逍遥宗都会成为人人谈而论之的笑话。”   “我知道,可我喜欢阿瑜也没有错,哪怕他是个男人。”见到正主来了,阙天赐的底气也足了。   “你喜欢他是没错,你喜欢男人也没有错,你错的是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还是一个拥有两个孩子的男人,你还认为你没错吗。”白笙眼风锐利,“还是说你的道德底线如此低下,就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道德羞耻都不知道。”   “你这样,可真令本尊怀疑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能教养出你这样的单细胞生物,还是说你们逍遥宗的优良传统就是抢男人。”凤眸扫过,寒光毕现。   “我们逍遥宗的风气好得很,容不得你污蔑丝毫。而且你知道我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吗。你身为一个女人应该支持我们才对,男人之间的感情才叫真爱,你们男女之间顶多是传宗接代。”事到如今,阙天赐仍是不觉得自己错在哪里。   要是错,也是错在比她晚一步认识阿瑜。? 第34章第34章   带队的逍遥宗长老听到这边传来的动静,顾不上喝到一半的琼浆玉液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一些小辈不知道那位主的性子,他们这些打过交道的老辈怎能不明白她是一个怎样冷漠无情的人!   此次的动静也不知惹来了多少人围观,他们最好奇的是事情的走向,以及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支持,你想让本尊怎么支持。”白笙语气加重,嗓音带着无限寒意。   听到阙天赐耳边,便是她决定妥协的让步,脸上是遮不住的小人得志:“我希望你能退出,并且支持我和阿瑜的感情,我会将你们两人的孩子视如己出,因为我相信我会做得比你更好。”   “相对的,我会送给你几个新的炉鼎,我不是那种占你便宜的人,怎么样。”这笔买卖她无论怎么看都不会吃亏,他就不相信她会拒绝。   “哦,那我要是不答应呢?你应当如何,是打算明抢,还是来阴的。”脸上挂满嘲弄的白笙居高临下审视着胆敢对她大言不惭之人,还真是活得久了,什么牛马都能伪装人类出来毫无忌惮。   脚步往前逼近一分,来自于分神期的威压一出,顿时令阙天赐浑身发抖。   即便如此,坚信自己是真爱的阙天赐仍是不认定自己有错:“你,你想要干什么!本少主告诉你,你要是敢对本………”   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到清脆的咔嚓一声,原本还叫嚣着遇到真爱,要她退出,还他自由身的阙天赐就像是被拧断脖子的大白鹅扔在地上。   尚未来得及逃离的神魂被当场诛杀,魂飞魄散。   事情就发生在转瞬之间,甚至,谁都没有想到白笙会真的动手。   “对不起,本尊只是手滑,不过逍遥宗宗主有那么多的儿子,少了一个说不定还是个好事。”并不认为杀了一个逍遥宗少主有何问题的白笙收回手,下巴一抬,对着姗姗来迟的逍遥宗来人。   “既然你们来了,正好将他的尸体抬回去,顺便转告一下你们掌门,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收进宗里,省得哪天惹出了事还得自己兜着擦屁股。”   刘长老看着脖子被拧成不规则形状,七窍流血的阙天赐,敢怒不敢言地应了一声。   白笙得了回应后,不再久留地带着闻瑜乘坐仙鹤离去。   逍遥宗其中一个弟子指着她背影,气愤不已:“长老,我们就真的任由她将少主杀掉还无动于衷吗。此事要是传了出去,我们逍遥宗还如何在修真界立足。”   “闭嘴,你知不知道那个尊者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他想到掌门与那位号钟尊者之间的感情纠葛,便注定了掌门不会寻她发难。   甚至在他听了最近流传得沸沸扬扬之事,竟有些同化的认为阙天赐就是死有余辜。   一个技不如人的小辈胆敢挑衅成名已久的前辈,还大言不惭说让她让出道侣,恐怕换成任何一个人,早就受不住一刀劈了过去。   此事虽错在杀人一方,过错方又怎真的是全然无辜。   白笙冲冠一怒为蓝颜,直接将闻瑜往祸水美人的宝座上推,以至于若干年后,一个男人长霸修真界美人第一名的称呼。   回到逍遥山的闻瑜看着二人十指紧扣的手,嘴里不时发出一两声傻笑。   她还未质问,傻鱼倒是笑得荡漾的自.爆:“白白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好高兴的,你终于承认我的身份了,你还说我是你的鱼,白白。”   “………”所以傻鱼就因为这个,笑了一路。   或许,鱼妖的脑回路确实与正常人不相同。   阙天赐身死的消息传回逍遥宗,瞬间引起轩然大.波。   本在闭关的掌门得知爱子命牌破碎后,提前出关。   “掌门,少主命牌已碎,我们已经派了其他人前往青云宗交涉,势必要让他们拿出一个令我们都满意的答案。”候在门外的长老恭敬地迎上去,并将此事一五一十禀告。   “嗯。”一袭柳青直襟长袍衬得仙风道骨的男人听后,眉心微蹙,“吩咐下去,此事本尊会亲自前去处理。”   话音刚落,一个衣服华贵,妆容精致的女人从侧门走来,嗓音拔高到几乎尖利刺耳:“我看你亲自处理是假,想要见你的旧情人才是真。你别忘记了她已经成婚了,不但嫁给了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人,还为他生下了两个孩子!”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都有了我和孩子,还念了她两百多年!”女人秀丽的脸庞因为嫉妒变得扭曲,狰狞。   “晴空,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和她都已经放下了,你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们的过往不放。”男人对于她的不信任,暴怒,明显习以为常。   “呵,放下,你要是真的放下,怎么还在书房里藏了她的画像!就连我们的儿子被她杀了你都是一脸的无动于衷。”白笙,自始至终就是一根埋在她肉里的刺,别人碰不得,说不得。   但凡一碰,一说,都会让伤口跟着流脓腐烂。   *   当白笙当众斩杀阙天赐,青云宗众人本以为逍遥宗很快会来人讨要说法,谁知道那边极为平静。   仿佛死的人不是他们少主,而是无关紧要的一只麻雀,以至于令宗门内一些老人突然想到一些陈年往事。   原是百年前,现任逍遥宗宗主曾与他们的号钟师叔是一对,更是修真界内公认的檀郎谢女,后面不知因何琐事分开,就连这百年来二人从未出现在同一个场合。   早已娶妻娶夫,有儿有女的老情人再次相遇,难保不会干柴烈火老房子着火,还有一些人暗中将他们两人的过往编撰成缠绵悱恻的话本贩卖,红极一时。   如今已到筑基后期,还差一步便可到金丹的胥柠突然打起了曲线救国的主意。   这不,趁着白笙不在,闻枫闻雯正好今天学堂放假,早早地买了一大堆零嘴过来贿赂他们,好给自己开个后门。   三条鱼也是不客气地该吃吃,该拿拿,闭口不在白笙面前说好话。   胥柠将喝了一口的龙井茶放下,问:“师叔公,你知不知道逍遥宗掌门和师叔之间的过往?”单独喝茶多没意思,还是得要配上八卦食用。   “嗯?”闻瑜眉梢微挑,心里不自觉浮现一丝恐慌。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其实这件事我也是无意中听其他人提起的,说是现任的逍遥宗掌门在两百年前曾与师叔有过一段情,他们两个当年在一起的时候还被不少人称为金童玉女,谁知道造化弄人,唉。”未尽之言,皆在那一声声叹息中。   “如今逍遥宗的少主折在师叔手上,届时师叔肯定会和逍遥宗宗主再见面的。”   “所以你想要说什么。”他不傻,怎能猜不出他未尽之言里想要表达什么。   “虽然我相信师叔和师叔公情比金坚,举案齐眉,不过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师。”   有时候一句话,往往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胥柠离开后,闻瑜就待在树底下托着腮帮子唉声叹气,闻枫,闻雯尽情在池塘里玩水,夫子布置的课堂作业早已忘得个一干二净。   随着日渐西移,橘黄金阳笼罩大地,似将金子揉碎洒得金黄。   叹了第一百口气的闻瑜见到那抹白衫出现在院外,立刻迈开小脚跑过去,本想要来个饿鱼扑食,却在想到那件事硬生生止了下来。   有些纠结又为难地开口:“白白,我,我前面听说了一些事,我就想要问一下你那些事是真是假。”   “嗯,听说到了什么。”最近传得满宗沸沸扬扬之事她虽不想听,但八卦的烛龙总喜爱在她耳边念叨了百来次,久了,连她的耳朵都快要听出了茧子。   “没有什么,我们今晚上出去吃吧,我们都好久没有出去吃了。”闻瑜对上她带着茫然不解的目光,顿时觉得他怎么能不相信白白。   再说了他们俩现在连孩子都有了,还能离了不成。   白笙对上他竭力想要掩藏的不安,明白他肯定是听到了外边关于她的风言风语,握住他的手安抚他。   却没有要解释的打算,因为那些事对她而言,都是过去式。   最重要的是如今,当下,而非忆往昔。   “娘亲,爹爹,今晚上是要出去吃饭对嘛。”耳尖的两个小东西立刻围了过来,因为前面玩得太疯,头发上都沾了几颗亮晶晶珍珠。   “嗯,你们先去换一件衣服,等下去吃你们上一次说好的醉仙楼。”闻瑜低头看了眼握住的手,一双儿女,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有贼惦记,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一家四口前往山下八仙镇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同样要下山的宋瑟瑟,落葵二人。   得知他们是要去醉仙楼吃饭,宋瑟瑟撒娇买痴也要跟着一道。   白笙因为没有拒绝,竟惹了家中三条小气鱼的气鼓鼓。   “师叔,你家两个小的是不是不喜欢我啊。”宋瑟瑟见着这两小孩对她摆出一张臭脸,完全想不通她是哪里惹了他们。   “他们没有不喜欢瑟瑟的意思,只是雯雯和枫枫有些怕生。”闻瑜的解释,就像是指着醋说水,胡说八道。   偏生宋瑟瑟还真的相信了,认真的点了点头:“那我以后多来找你们玩,这样我们就不在生了。”   进入醉仙楼的时候,白笙猛地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是我,不知道阿笙可否与我这位故人相见一面。”? 第35章第35章   “白白,是这里有什么不对吗?”一直牵着她手的闻瑜见她兀自走神,有些担忧道。   远处,已经走到楼梯口的闻雯见他们还没进来,举手催促道:“娘亲,爹爹,你们快点进来了。”   “这就来。”敛睫垂眸的白笙压下先前不适,对他摇头说无碍。   这位故人,想不到那么早就来了。   只不过他凭什么以为他想要见她,她就必须得欣然应之。   他配吗?配几.把?   邀她前往应约之地的男人见杯中灵茶断了续,续了又断,一夜枯坐至天亮仍不见故人推门而来。   望向在无茶香袅袅的白瓷杯盏,伸手掩面,嘴角轻扯发出一声自嘲冷笑。   “小白,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绝情。”   并不知情的白笙在带自家三条傻鱼吃完饭后,见外头天色尚晚,又想到他说的,她整日忙着修炼没空陪他们,便打算带他们在夜市上逛一圈。   宋瑟瑟本来也想要继续跟着的,却被与她同行的青年—落葵,嫌弃地拉着衣服领子走了。   “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和师叔待着。”她好不容易见到师叔一次,且能允许这等小人破坏。   “你要是再不走,你难道没有看见师叔公和他的两个孩子都快用眼神将你杀死了吗。”   “师叔公前面说了,枫枫和雯雯只是对我不熟,等熟起来就好了。”宋瑟瑟一听,当场反驳。   “………”恐怕这种借口只有傻子才信,眼前人更是认证那种。   灯花璀璨,夜景绚烂的街道上。   “娘亲,我们下次不要再带其他人了好不好,要不然雯雯都不敢尽情地敞开肚皮吃,而且那个瑟瑟姐老是想要对雯雯和哥哥动手动脚,讨厌死了。”小鼻子抽搦的闻雯想到今晚上那两人,便是一肚子气。   白笙没有说话,只是揉了揉女儿的一头金发,又见儿子直勾勾地盯着一盏金鱼花灯,随同老板买下。   “喜欢什么跟娘亲说,知道吗。”   “嗯,知道了。”接过花灯的闻枫没有想到娘亲会注意到他,心里甜得像吃了蜜。   “白白给他们买了花灯,为什么我没有。”小心眼男人的控诉刚从喉间溢出,一盏漂亮的红眼睛兔子花灯递到了他的手上,抬眸间对上的是那人戏谑的笑意。   “现在满意了。”   “哼,勉勉强强,差强人意。”男人嘴上虽在嫌弃,心里却乐得像一朵花,手指拨弄花蕊间见到有卖荷花灯的小摊,拉着她的手走过来。   “白白,我们去放花灯吧,我听他们说要是在河里放了花灯就能向河神祈求一个愿望。”虽然他一向对这些嗤之以鼻,不过要是换了一个人,他愿意陪她一起相信。   “雯雯(枫枫)也要。”两个小的听到后,立刻屁颠颠地跑过来附和。   “好,你们先去选自己喜欢的荷花灯,娘亲等下带你们去放花灯。”白笙那句“你们玩就好。”默默地咽进入肚里。   来到杨柳依依的河畔旁,能看见有几对小年轻正虔诚地将许了愿的荷花灯放进河里,看着他们载着自己的美好期盼流向远方。   许好愿的闻瑜凑到她旁边,笑得灿烂地问她:“白白,你许了什么愿望啊?”朝她耳畔吹了一口气,笑得狡黠且孩子气。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要保密。”事实上,她什么愿都没有许。   因为有些愿望不只是说出来就不灵了,就连写出来亦是如此。   阙天赐身死一事,好像就那么轻轻地拿起,又轻轻放下,关于逍遥宗掌门欲用其子同青云宗号钟尊者求原谅一事,就像是被炒上了顶峰沸沸扬扬。   不少得知他们当年过往的故人接二连三登门拜访,还带来了一个秘密。   原来逍遥宗少主阙天赐并非是逍遥宗掌门之子,而是领养的一个养子,因灵根出色,具有悟性,这才被认为少主。听说这样的少主预备军,没有上百也有成十。   被吵得不堪其忧的白笙为了躲清静,便接了一个带领弟子前往青山镇除妖的任务,只是………   路途过半,白笙发现了队伍里多出了一个总时不时偷看她的男人,被她发现了立刻掩耳盗铃地低下头,特别是当这个男人还没有半分灵力波动的时候,心头不自觉冒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朝其走近,那股子熟悉的海盐味正若有似无地缠着她鼻尖,原先的七分怀疑早已冲上十分。   眉心微皱,伸手撕开他脸上伪装:“你怎么来了。”   随着低阶化形符被撕开,原本相貌普通的青年瞬间变成了唇红齿白,拥有一头金发熠熠生辉,彩虹瞳带着醉人色彩的貌美少年。   原本在相互说话的弟子惊呼一声:“师叔公,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们师叔就来了。”闻瑜坦坦荡荡地说明来意,站在白笙面前,对她抿唇一笑,“而且雯雯和枫枫也希望我能陪在你身边。”   “也对,要我是师叔公,我肯定也不放心。”一个弟子小声嘀咕了一声,顿时引起他人附和。   很明显,最近闹得沸沸扬扬一事他们都有所耳闻。   而且师叔公只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人,要是真的被其他人乘虚而入,届时该如何是好。   闻瑜见她不说话,且脸色有变黑的趋势,立刻将他摆放在无害弱者的位置上:“白白,我都已经来到半路了,你就把我一起带上嘛,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而且我吃的也不是很多。”   少年脑袋耷拉着,像只垂了尾巴的兔子正无措又慌张地搓着衣摆一角。   “不行,你马上给我回去,这里不是给你胡闹的地方。”很明显,白笙对于他一贯的装模作样早已免疫。   “不要,而且我也没有在胡闹,我只是担心你跟你一起来的。白白就让我留下来嘛。”   “师叔,既然师叔公来都来了,就不要赶他回去了,而且师叔公也是担心你。”其他弟子看不过去,纷纷为闻瑜求情。   “对啊,而且师叔公有师叔保护,肯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师叔公自从来到青云宗后都好久没有出去走动了,趁着这一次,师叔正好带师叔公出来散下心。”   此次一起跟来的殷九里就像是一只躲在阴暗处专啃人脚趾头的老鼠,阴恻恻地盯着他们一举一动。   甚至,她发现现在的剧情早就同书里的剧情不知道偏移了多少,完全像是往南辕北辙的方向狂奔而去,好在一些大致的主线位置还能对得上。   【系统,你有向上级获得闻瑜的等级权限了吗?】即使发生了那么多,殷九里仍是舍不得放弃那块名叫闻瑜的唐僧肉。   【上级还未回复。】   【这都多久了,可别是………】殷九里想到上一次无缘无故被扣了10积分,只能将骂街的话咽回去。   围在弟子中心的白笙被左一句,右一句吵得心烦,只能将闻瑜留下。   还打定了主意,晚点将他装进灵兽袋,省得他跑出来给她惹事。   而且她此次愿意带队的真实原因是,有人曾在青山镇附近见过魔修踪迹。   无论是真是假,都不容掉以轻心!   傍晚来临,一行人下了灵船,往宗门名下的客栈走去。   白笙见到像个小媳妇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闻瑜,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直接拎着来到宗门提前安排好的房间里。   “白白,你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外面不同逍遥山,闻瑜也没有将戴在脖子上的化形石取下,此刻正咬着唇瓣,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没有,你先在房间里好好休息。”罢了,她和一条脑子都没有进化完全的傻鱼计较什么。   “你看你还说自己没有生气,现在又是什么。”闻瑜见她转身就要走,还以为她生气了立刻抱住她的腰不撒手,原本藏得好好的鱼尾化了出来,正绕成一个圈缠着她的腿。   再次出声时已经带上了细弱啜涕,讷讷哀求:“我知道我做错了,我向白白道歉好不好,因为我不想和白白分开,哪怕是分开一天我也不想,所以才会想出这种馊主意。”   “我真的没有生气,我只是要去给你弄点吃的。”敛眉垂睫的白笙作势要将他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   觉得这鱼最近,怎么开始听不懂人话了。   “那你亲亲我,我才相信你真的没有生气。”听到她没有生气的闻瑜并未见好就收,而是蹬鼻子上脸。   “把你的尾巴收一下。”   也在这时,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条缝隙,电光火石之间。   白笙立刻扯过床上锦被想要盖住闻瑜露出的鱼尾,后者拉着她一同倒下,那条锦被正好遮住他们下半身,露出衣襟凌乱的上半身。   推门进来的宋瑟瑟见到的是一向清冷如高山之雪的师叔正将师叔公欺于身下,从她这个角度窥不到师叔神情,却能看见师叔公脸颊酡红,一副柔弱得任君采撷的娇花之态。   “啊!师叔,师叔公,你们继续!当我没有看见!”   喊完这一声,宋瑟瑟立刻捂着脸将门重重合上。   转角处走来的两个弟子见她站在门外发呆,问道:“宋师姐,你不是去喊师叔和师叔公出来吃饭吗?”   脸颊红如朝霞的宋瑟瑟回想到前面一幕,握拳置于唇边轻咳一声:“咳,我们自己去吃就好,师叔和师叔公已经在吃了,让我们不用等他们。”   至于吃的是什么,可不是她这种小纯洁能知道的。   点点缱绻旖旎的室内如今只余尴尬寸寸滋生,位于下首的人鱼极不老实地扭着鱼摆摆。   贝齿微咬下唇,眼梢晕染一抹桃绯:“白白,你能不能先起来。”   “不过白白要是喜欢这个姿势,我可以的。”? 第36章第36章   对于时不时犯病的人鱼应该怎么处理,答,打一顿就好。   另一边,同样没有下楼的殷九里在居住的房间里设下几个隔绝阵,让系统将外泄的灵力全部屏蔽。   咬破指尖,脸色苍白又恐惧地朝放置着凤凰蛋的床边走去,上一次想要滴血认主,结果要不是她及时发现不对,切断链接,恐怕早就在第一次因为全身血液被吸光成了一具人干。   明明书上说:白笙只是用了一滴血就成功让凤凰认主,为什么到她这里就不行了!   她就偏生不信这个邪了!只是必要时,还得要让系统捞她,她可不愿意为了一颗蛋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一滴血从咬破的指尖滴落到那颗因为嗅到了血腥味变得格外兴奋的蛋壳上,房间里瞬间迸发出诡异红光。   一滴,两滴,三滴………   随着殷九里的脸色越发苍白,那颗因为吸食了鲜血变得遍体通红的凤凰蛋就像是吹胀的气球,蛋边纹理仿佛活过来的小蛇肆无忌惮爬行,蠕动。   就在殷九里快要失血过多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清脆的咔嚓一声,一条黑色缝隙缓缓裂开。   欢喜得大叫起来:【系统,你快看凤凰蛋出现裂缝了,它是不是准备要出来了。】   正在青山镇附近探测魔族痕迹的白笙倏然觉得心口一疼,好像有什么属于她的东西正在离她而去。   同行的师侄见她突然捂住胸口,面色不佳,不禁心有担忧。“师叔?可是这里有哪里不对吗?”   唇瓣微抿的白笙摇头否定:“我此次只是陪同,除妖一事概不归我归。”   小鹰想要成为雄鹰翱翔天空的第一步,便是离开温暖的安全栖息之地,飞过沼泽丛林,万丈悬崖淬炼铁骨钢筋。   只不过青山镇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棘手。   最开始只是城里的乞丐莫名其妙消失时并未引起多少人注意,他们顶多认为没有了那些肮脏的老鼠就连街道上都变得整洁干净,空气里少了那股子酸臭味。   直到镇里的老人,小孩,女人,能劳作的青壮年一个个减少,原先满城繁华,如今的十户存五,才令人逐渐重视起来,县令之前也请过不少抓妖的道士,但他们每一次都是当夜失踪,次日头颅悬挂城墙,引得城内,人人自危。   前面到附近探查一圈回来的烛龙悄无声息地缠上她手腕,毛茸茸的嘴角边沾了一圈红渍,不知道又是跑到哪里打了牙祭。   “主人,我没有乱偷吃他们养的鸡鸭,我吃的只是几只小老鼠。”吃得肚皮往下掉的烛龙打了个嗝收腹,连忙解释起来。   “嗯,不过外面的老鼠不健康,记得少吃点,知道吗。”未捡回来的烛龙靠吃腐肉为生,如今只是吃几只小老鼠她有何不能接受。   白笙带着烛龙回到客栈,隔着大老远就见到了正在对峙的两人,周边火星子噼里啪啦直响,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辣椒导致的上火。   抱着软枕的宋瑟瑟见她回来了,想要朝她走近,却被另一人捷足先登。   “白白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出去的这段时间里我有多担心你。”明明生得一米九,偏爱小鸟依人的闻瑜猛地一个鱼抱,差点儿没有将她埋胸窒息。   “你才刚离开没多久,你的师侄就开始仗着她修为高欺负我,要是你再晚回来一会儿,她说不定还会对我动手了。”人鱼尾音稍稍拉长,鼻音加重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被他倒打一耙气得直跺脚的宋瑟瑟不甘示弱地说明来意:“师叔,瑟瑟前面只是和师叔公说今晚上能不能和你一起睡的,完全不像师叔公说的这样。”   “不行。”她的话音刚落,便被嗓音拔高的闻瑜厉声打断,“师侄应该明白你的师叔已经成婚,既然你的师叔已经成婚,理所当然要和师叔公一起睡,哪里有你这个小辈掺和。”   他算是看明白了,他以后不只要防男小三,就连女小三也不能放过!!!   谁让他嫁的人是一个连半点儿男女,女女边界为何物都不懂的头号渣女!   深夜来临,抱着软枕躺在床上的闻瑜却是翻来覆去不见半分睡意。   只因月色正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是干柴烈火的最好时机,那人却像一根木头杵在窗边,完全将他这条可口小娇鱼视若无睹,哪怕他的两条腿都快拧成了麻花。   “白白,你站在窗边那么久了,就不困吗?”既然敌不动,他只得率先出击。   “我夜里一般用打坐代替睡眠。”夜里是最好修炼的时刻,她又怎能错过,何况今夜的她总认为会发生什么。   “你要是睡不着,不如过来试一下这床,床铺很软,还带着阳光的味道。”既然推销他不行,这张床总能行了吧。   转过身的白笙见他将床拍得啪啪作响,决定残忍地告诉他真相:“其实所谓的阳光味道,不过是螨虫被晒死后的尸体。”   “???”   也在这时,房间外的走廊突然传来了说话声与急促的脚步声。   “妖修出现了!大家快跟上!”   屋内   “白白,他们说有妖修出现了,你不跟过去吗?”还未来得及吐槽她煞风景不懂qingqu的闻瑜怔怔地看着仍是不为所动之人,手指抓得暮山床单起皱褶。   “我又不是他们的贴身丫鬟,为何要十二个时辰都时时看着他们。”手指隔空摘下一朵彼岸花,掌心稍用力掐得糜烂成泥,染了指甲艳红。   “他们是你的师侄,这一次还是你带队的,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个小心眼掌门肯定会对你发难的。”闻瑜对上她冷漠薄情的瑞凤眼,话音越发地弱,直至消声。   “你也说了只是师侄,何况修真一途中,最不缺的就是变数,知道吗。”   “主人,附近有魔修出没。”忽然间,烛龙出了声。   前一秒还事不关己的白笙神色骤变就往外走:“我要出去一趟,你就在房间里不许出去半步,知道吗。”   “白白,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闻瑜一听,心里顿时慌了神地拉住她袖口,原本用棉被盖住的下半身一览无余。   “外面出了一些事,记住,不允许离开.房间半步,知道吗。”羽睫垂下的白笙将他捏着衣袂的手指松开,转身拂袖离去。   恁得像无情负心汉给钱就走,就连一句好话都不留。   随着白笙一走,闻瑜站在原地吹了一会儿夜风,伸手揉了揉脸颊。   褪去了笑意的眼睛像冰封的蜜刃刀尖,剐得皮肉生疼。   好好的度蜜月之行,怎地总有些不入流的臭虫前来打扰,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   离开客栈后的白笙飞快赶往烛龙所说,出现魔修气息的城南外。   或许是魔修先一步察觉到了她的气息而逃之夭夭,等她赶来后,见到的只有一缕魔气尚未消散,地上洒落着几只被吸血了血液的干瘪动物尸体。   这次的魔修,貌似有些狡猾,此举更应该说是对她的挑衅。   不远处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呼救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地血腥味。   赶过去时,只见一头五级妖兽剑赤虎即将突破他们布下的剑阵,周围不少弟子已然负伤,空气中流转的血腥味不知道令多少藏在暗中的妖兽蠢蠢欲动。   对他们而言,人修的血肉实为大补之物。   “救命!师兄救我!”就在林佳以为自己就要命丧虎口时,她见到了一层寒冰快速将剑赤虎封印,速度快得它连一声呼救都发不出,紧接着身体裂成一块块掉落。   近在咫尺的冰渣子落在她脸上,才像是找回了一丝活着的真实感。   “怎么回事。”   “师叔你来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面三师妹说这里有妖修出没,我们就马上赶过来了,谁知道会中了妖修的陷阱。”其他人见她来了,就跟见到了主心骨围过来七嘴八舌说着前面发生一事。   被称为三师妹的姑娘本是自傲张扬的脸因为恐惧吓得苍白一片,少了几分傲色:“是我,是我前面看见这里有妖修出现的。”   “可有见过那个妖修长什么样。”明明是在普通不过的问话,却吓得小姑娘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唇瓣翕动间,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生物般眼睛发直:“是,我看见…看见那个妖修,长着…长着一张人脸,有三条尾巴,眼睛是绿色的。”   【她说的妖兽肯定不是我,我虽然长了一张人脸,却没有三条尾巴。】本秉承着吃瓜的烛龙立刻出声撇清关系。   白笙安抚好烛龙,抬手以清风将少女扶起,“我知道了。”   如今妖修,魔修都在一瞬间不见了踪迹,说不定他们是一伙的,并且要行的是调虎离山。   白笙想到这个,立刻转过身,谁料看见了本应该好好待在客栈里的闻瑜突然出现在这里。   修眉微皱上前朝他靠近,呵斥道: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客栈里待着吗。”   “我见不到你,我有些不放心。”眼里带着委屈的闻瑜上前一步想要牵她,却被白笙不动声色躲开,导致眼里委屈之色更重。   得救的其他弟子纷纷走了过来,喊道:“师叔公。”   对比于整日冷冰冰得像块冰雕的师叔,他们还是更喜欢没有半点儿灵力,却总是笑眯眯的师叔公。   回去的路上,哪怕闻瑜一直找话题与白笙说话,她都是冷冷的。以至于让其他人都以为师叔肯定是生师叔公的气了。   回到客栈,双手抱剑的白笙冷着脸看他妖妖娆娆地给她倒水,打开窗牖透气,就在他再度朝她靠近时。   太清剑出鞘直指男人脖间,比覆了一层寒意剑身更冷的是女人的视线。   “你不是闻瑜,你到底是谁!”? 第37章第37章   “你不是闻瑜,你到底是谁!”   “我不是闻瑜能是谁啊?白白你是不是出去一趟人都变傻了。”歪了歪脑袋的闻瑜眨了眨眼睛,满是不解,手指抵住锋利剑身,防止她误伤。   “白白能不能先把剑收回去,要不然我害怕。”鼻尖抽搦中带着害怕。   “好,既然你不说,休怪本尊将你的皮给拆了再来认你到底是谁!”白笙眼眸锐利如刀,手中太清剑没有一丝犹豫直刺男人命门。   随着命门破碎,只见一缕黑烟从伪装的人.皮缝隙钻出。   黑烟只来得及幻化出半个头,下半身全然被寒冰冻住,僵硬地扭动脖子,转过来的脸狞笑着,大张着吐出一截红舌头的嘴:“哟,想不到我那么快就被发现了,我本来还想要多玩一下的。”   “他在哪里!”已然收剑的白笙掌心凝冰,窗牖,门边正被疯狂的寒冰蔓延,封闭。   枝头垂冰,寒气四涌。   “号钟尊者想要知道你的夫郎在哪里,明日亥时到城南的大槐树下等我。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飘幽幽的声音,风一吹便散了,遍寻不到踪迹。   唯有夹在寒冰里的纸皮人仍在。   城南古槐,魔修,失踪的居民,种种的线索都向着某一个地方指去。   对比于前者,更令她担心的是闻瑜现在去了何处?鱼身是否安全?   不过一层木板间隔的楼下。   没有同其他人一起出去抓妖的殷九里正趴在床边看着破壳而出的小凤凰,不时伸出手指头戳它,脸上的笑容是完全遮不住的得意。   你看,她就说她是这个世界的宠儿,天命之女。   或许连老天爷都想要让她来个喜上加喜,钟英皇留给她的通讯铃突然亮了起来,荡漾出雪飘霜寒。   从储物袋里取出,一缕灵力往里输入,一张带着些许脆弱的美人脸出现在屏幕中。   男人身后是一处黑黝黝的山洞,地上堆积了厚厚一层的黑红液体不知是血还是何物。   “万相你有没有事,你知不知道我联系不上.你的这段日子里有多担心你。”眼角泪花泛滥地想要伸手去触碰他,可摸到的只有冷冰冰的屏幕。   重伤中的钟英皇见她哭了,心口的疼痛远胜于身体,扯动嘴角露出一抹安抚的笑:“我无碍,小九里不用担心我。”   “你的身上流了那么多的血怎么可能不疼!万相你怎么会伤得那么严重,是不是师叔做的!”殷九里听到耳边传来的【滴,钟英皇好感度+10,现在好感度为98,请宿主再接再厉】时,哭得越发楚楚可怜,睫毛垂泪,肩膀微颤得恨不得令人将她拥进怀里好生安抚。   “我前面就说了让你不要为了我去找她,你为什么就不听,你知不知道我看着这样的你,恨不得是我代你受过,或者让我为你分担一半的伤,你就不会有那么难受了。”   “我真的没事,小九里不用担心我。”眸色暗沉的钟英皇想到先前要不是他舍弃了肉身快速逃离,恐怕现在早就神魂皆泯灭于天地之间。   那个男人有着如此恐怖的实力不可能在九婴大陆中籍籍无名,不过像这种大能一般不会轻易对他这种小辈出手,那么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殷九里见他不说话,大概能猜出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伸手抹去眼角泪花,鼻尖泛红却一脸坚定道:“你放心,她伤了你,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伴随着话音一落的是【钟英皇好感度已经达到百分之百,开启生死相随程度,奖励积分五千。】   果然,男人最吃这一套虚假的眼泪,且百试不爽。   随着第二日晨曦微亮,河畔杨柳依依缀如星梦,金镀重阳水潋滟。   双手负后枯站窗边一夜的白笙看着殷九里和其他弟子前往昨夜出现妖兽之地,眸光不自觉闪了闪。   “主人要是不放心,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过去看看?”烛龙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认为现在的主人比昨晚上看着更冷了。   唇瓣微抿的白笙并未作声,只是揉了揉它不太聪明的小脑袋。   另一边   昨夜被引出客栈的闻瑜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前面假冒白笙的怨鬼带着他穿过叠叠山林,往那山峦起伏无边界的深山密林走去。   耳边是蝉鸣沙山,夜鬼哭嚎,偶然间还穿插着一两声夜莺泣血绝唱。   “再往前走可就到头了,还不打算回头,停下嘛。”一声冷嗤在静谧的黑夜中显得格外刺耳,就像是刀子划过粗糙草纸。   走在前边的白笙这才不情不愿地停下,张嘴吐出沙哑粗糙的话语:“想不到号钟尊者的废物夫郎也不是很蠢吗,就是………”   “就是什么,你不妨说说将我引过来的目的是什么。”闻瑜卷起一缕发丝缠于指尖把玩,抬起的眸子里皆是无尽嘲讽。   怨鬼被他突如其来的口吻弄得一怔,扭过头露出那张褪去了伪装后黑雾覆盖在森森白骨的脸,两簇磷火在黑窟窿中跳动。   “小的也不是什么大女.干大恶之辈,只不过是想邀请你到一个地方小住上几日,只要你乖乖配合,小的肯定不会伤你分毫。”   闻瑜对此倒是来了丝兴趣,眼梢一挑:“要是我不愿意呢,难不成你们还打算来强不成。”   “无论你愿意与否,可不是你能决定的!”话音刚落,凝成实物的怨鬼快速朝他扑来,黑雾所沾之物瞬间无了生息变得焦黑一片。   只见闻瑜不紧不慢地站在原地,就在怨鬼朝他靠近的下一秒,一只莹白如玉的手径直往黑雾里抓去。   紧接着下一秒,原本剑拔弩张的空间里传来格外清脆的咔嚓一声,黑雾散去,原先被遮住的皎皎月色争先恐后撒落山谷。   拎着一颗脑袋把玩的闻瑜鄙夷冷笑地捏得对方头盖骨从中间裂开:“本皇当是谁呢,感情是一只不入流的小鬼。”   不过想到他前面所言,貌似也不是不可行。   要不然白白这一次出来都光顾着冷落他了,哪儿还给他感情升温的机会。   作为一条目标相妇教子,上得厅堂,暖得被窝,带出门还倍有面子的好鱼,他得要率先出击,不能坐以待毙。   当天夜里,白笙如约来到城南的古老槐树下。   古槐约有上千年历史,粗壮的树干,纵横交叉得遮天蔽日的树枝上写满了斑驳岁月。   其间不知道从谁流传起拜古槐树能延年益寿,心想事成,导致不少人信以为真让自家孩子认了古槐为干爹干娘,枝干上面挂满了善男信女写着对美好期盼的红绸条,旁边还立了一小庙供上香火。   久而久之,沾了民众香火的古槐会成精,成仙也不足为奇。   随着月渐偏移,月色将树影拉得无限诡异,仟长。   围着槐树转了一圈的白笙终听见了身后来人的脚步声,藏在袖袋中的烛龙跟着悄悄冒出了个脑袋。   扭头转身,只见那人的脚漂浮在半空,发出的声音是由一双走在地上的鞋子发出的。   鞋子是画着福禄双全,寿比南山的大红纸靴,衣服是双盘扣朱红马面褂,上面的百花争艳,山河春秋看久了,就像是上百个张牙舞爪,面目扭曲的亡灵朝你龇牙咧嘴一笑。   前额剃光,后发梳成牛尾辫的男人正顶着那张,眉粗如板斧,樱桃小嘴抿香花,面如粉漆掉二两,腮红盒扣两团的脸露出一口尖牙,眼睛瞪得大大的笑起来:“桀桀桀,想不到号钟尊者来得那么早,看来肯定是很担心你的那个废物小夫郎。”   “要是号钟尊者的小夫郎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高兴,桀桀桀。”笑声尖利刺耳得像老鼠刨沙。   “本尊已经按照你的约定来了,现在可否将他交出来。”双眸凝寒的白笙知道来的不是正主,至于那位正主,指不定就躲在哪处偷窥。   “不急,尊者的小夫郎现在还好好的,小的肯定不会虐待他的,毕竟那么细皮嫩肉的一个美人要是真的受伤了,我可是会很心疼的。”   “不过小的没有想到的是,大名鼎鼎的号钟尊者真的会如同外人所说那样,喜欢上了一个丝毫没有修炼天赋的凡人就算了,更自甘堕落地为他生儿育女。”伴随着尖利得划破耳膜的声音一落,察觉到不对的白笙刚想要离开,却发现她早已身处阵法之中,狼光将她层层包围。   “尊者果然是关心则乱,居然连自己进了阵法都不知道。”原先的纸男狞笑着尖叫,随后化成轻飘飘的一个纸人落下,还未接触地面就被一团磷火燃烧成灰烬。   耳边传来的是来自于远古洪荒的沸反盈天,百兽咆哮。其中一声龙鸣与在当初漠北神庙中听到的相差无几。   不好!这是流传至上古的杀阵!甚至此杀阵区别于其他杀阵。   要是用一句话概括,无外乎:醉生梦死,梦魂颠倒。   等她想要逃离此阵的瞬间,人已被卷入阵法之中。   想要破阵,唯有走进梦里寻找到阵眼,或是强行破阵。而强行破阵很有可能反噬到自身。   毫无疑问,她率先选择前者。   进入阵法后,起先是一团模糊着世间万物的白雾遮住了她的视线,越往前走,白雾渐消。   随着最后一缕白雾消散,她发现这里赫然就是青云宗,却与她记忆中的青云宗有着些许不同。   尚未拧眉沉思,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冷至骨髓的寒:“我说过了多少次了,我对师叔从未有过半分男女之情,还望师叔自重。”? 第38章第38章   白笙转身扭过头,见到的是一向矜贵冷漠的许烬正气得面色铁青,脚边散落着一地不知名野花,一封撕碎的浅樱粉情书。   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人,便说明那些话是对她说的,就连这些礼物也是她送的。   事情好像逐渐变得有趣了。   许烬见她没有像之前一样红着鼻子抹眼泪,或是小声抽涕拉着他袖口哀求认错,还以为她终于想通了不会再纠缠他。   谁料………   “巧了,本尊一心有的只是天道而非男女私情,师侄最好记住你今日所言。”白笙冷漠地扫了眼震得瞳孔错愕的男人,转身拂袖离开。   至于前景发生了什么,与她何关,她要做的是以最快速度寻找到破阵的眼。   否则待在此阵越久,潜藏在暗中的危险越深。   乘坐仙鹤回到逍遥山,竟发现这里吵闹得堪比山下菜市场,一眼扫过,只见大团花瑟锦绣,彩蝶娇鹊花枝跃,就像是一幅泼墨油画晕染泼洒。   仙鹤落地,一个眉眼清秀,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的少年立马像只雀跃的小蝴蝶朝她扑来,许是身上抹的胭脂味过浓,人未靠近便惹了她冷脸。   “白姐姐你回来了。”   却被冷着脸的白笙侧身躲过,兀自回了房。   扑了个空的少年有些委屈地咬着手指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娇嗔跺脚:“白姐姐今天怎么那么奇怪啊?”   “也许是被许烬师伯拒绝后变得心情不好吧。”另一个粉衣少年安抚道。   “许烬师伯也真是的,明明白姐姐那么喜欢他,还放下女子矜持几次三番的对他表白,可他又是怎么做的。要我是师伯,怎么会那么对白姐姐。”   他们的对话,正一字不落地传入白笙耳边。   难不成阵法里的她,是另一个世界的她?   这个念头刚浮现就被她摇头否认,天底下怎会有如此荒诞无稽之事,不过想到许烬对她厌恶至极的视线,倒是有些有趣。   魇梦阵外   后赶来的闻瑜正焦灼地寻找着破阵的眼,因为他不敢强行破阵,生怕会引得身处阵法中的白笙遭遇反噬。   躲在暗中的罪魁祸首正满脸兴奋地看着这一切,手上拿着一瓶代表时间流逝的黄金沙漏。   她花了将近两千积分换来的杀阵,就不相信她还能活下来!   如今的阵内,阵外就像是完全相反的一个天地。   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好比朱红宫墙,深黛柳苑。   一只花鹊停在屋檐上梳理漂亮羽毛,清风吹得檐下蓝花铃铛叮叮当当作响。   还在门外叽叽喳喳的几个少年正在谈论着今晚上要吃什么,霓裳阁又新出了什么衣服时,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推开。   闻音扭过头的少年见她发间素净得只别了一根白玉梅兰簪挽发,手腕,脖间不曾点缀。最爱的霓裳羽衣也换成了月白色符纹宽袖,下搭赤锦莲纹裙,靥生两态之娇,竟觉得此人格外陌生   脸仍是相同的脸,周身通体气质全然脱胎换骨。   心疼地认为她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才会转变那么大:“白姐姐你别难过了,许烬师伯不喜欢你,我们喜欢你就好了,而且许烬师伯冷冰冰的,哪里好了。”   “对啊,而且我听说霓裳阁最近新到了一批彩霞云鲛,白姐姐穿上肯定同神女一样好看。”   “白姐姐之前不是一直不喜欢红配白吗?怎么今天突然想起穿这套了?”话刚说完,他才想起先前师叔回来时,穿的也是这一身。   眸底染上寒意的白笙冷眼看着堆积着人世繁华的穷凶极恶,觉得这不像是一个修道之人所住之地,更像是一个养在深闺中被骄纵得只知贪花好玩,整日沉溺于情情爱爱的小女孩。   “日后没有本尊允许,不得擅自靠近逍遥山半步。”剑气所过之地,冰封万里,满山奢侈繁华皆沦为废墟。   “白姐姐你怎么了?是我和哥哥有哪里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了吗?”两个少年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冷,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直往四肢百骸钻。   “本尊说了让你们滚,没听见吗。”如今的她耐心有限,听不得他们装疯卖傻。   *   最近几日难得清静不被打扰的许烬踏出洞府后,忽听门下弟子在讨论白笙性情大变一事。   “最近师叔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许师伯拒绝得太狠了,都开始努力修炼了,还将之前逍遥山上养的莺莺燕燕都给赶了回去。”   “要我说,号钟师叔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心,而且你忘记了师叔这个人最是吃不点半分苦。”   “你说,这会不会是号钟师叔新想到的吸引师伯的法子,之前师伯不是说过他喜欢实力强大到能与他比肩的女修吗。”青年还欲八卦下去,余眼瞥到不远处的许烬,立即吓得将话头咽进肚里。   心虚地低下头,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师伯。”   “嗯。”   许烬对于他们先前所讨论之言只觉得可笑,这百年来白笙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他怎么不清楚。   恐怕这又是她新想出来吸引他人的小花招,只因这百年来她间歇努力用功的程度堪比仰卧起坐。   当他来到主峰千杀阵,见到一白衣红裙女子正手持银练翩若惊鸿,回裾转袖锵腰玉铃。   她的剑招不是好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而是连门外汉见了都不得不抚掌拍上一声好。   无意识散发出的剑气将千株万岁竹裹上一层寒冰盔甲,空气中流转的磅礴剑气,令他觉得眼前正持剑而舞的女人格外陌生,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她。   不过一想到她之前也曾用过这种卑劣方式接近他,原先的欣赏之情瞬间转为厌恶。   竹林中忽有一暧昧声响传来,黏稠得像是掺了蜜的情人耳鬓厮磨。   “小白,你怎么又在舞刀弄枪了,我不是说过会保护你一辈子的嘛。”一声埋怨里藏着无尽深情纵容。   白笙察觉到一缕魔气朝她靠近,衣袂收袖,剑柄转手飞快刺向来人。   “你不是小白!你是谁!”男人看着就快要刺破他丹田的剑,眼中浮现惊恐之色连连后退,双手解印才堪堪挡住她一招。   “青云宗乃为修真界第一宗门,岂能允许魔修如入无门之地。”   “你不是小白!你把小白藏哪里了!”满脸恐惧的钟英皇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女人,有种她真的会毫不犹豫将他人道毁灭的直觉,就连她的修为同样深不可测。   “你给本尊等着!本尊是不会放过你的!”音落,一团黑雾凭空散去。   竹林深处适时响起脚步声:“师叔倒是好雅兴。”   “远不如师侄看了一出好戏,不知道这场戏,师侄看得可还过瘾。”白笙收剑转于后,眸如晨间水清澈透亮,一缕发丝凌乱黏在面靥侧。   许烬知道她是在借机暗讽,回想到先前一幕,不禁伸手做了一个请:“不知道师侄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师叔比划一二。”   “荣幸至极。”   许烬见她居然应下,也不客气地将温养在丹田内的本命剑召出。   只是剑刚入手,一根平凡无奇的竹枝朝他扔了过来。   “你我二人只是切磋,我担心要是打碎了你的玄灵剑害你受了重创,到时候可就变成了我的过错。”如今的他不过堪到元婴后期,她一个分神期的也不能太欺负人。   “师叔就那么自信能打得过我吗。”被小看了的许烬也不拒绝地伸手接过竹枝,再次抬眸,内里盛满的皆是认真。   “还请师叔用尽全力,不要放水才好。”   白笙凝视了他一眼,随后缓缓点头应了一个好。   不过一个回合,胜败已见分晓,那片被剑气卷起的竹叶都尚未落地。   竹枝抵住男人喉结半毫之离的白笙红唇微启,溢出一声冷漠:“师侄,你败了。”   “我是败了,不过我好奇你到底是谁。”从未想到自己会输得如此彻底,就连一招都接不住的许烬冷眼扫向居高临下的女人。   他记忆中的白笙完全是一个仗着好天赋,好身份从不修炼,且只知道醉生梦死,奢侈无度的烂泥,并非拥有着恐怖实力的眼前人。   “我不是我,我能是谁,师侄怕不是受了打击变得神志不清了。”白笙看着连一招都接不住的男人,心中鄙夷连连。   梦境中的她在其他人眼里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废物就罢了,幼年时就能以气凝剑的澹台居然弱得连她一招都接不住。   “不过师侄怎么变得那么弱了,也不知道是否还能担当得起修真界新秀第一人,可别是声名在外,实际上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一枚。”   被打败后的许烬看着转身背对着她,云绸发带随着墨发飘扬的女子,心脏就像是被一支箭刺中,这种感觉在之前是从未发生过的。   对比于之前的废物,很明显他更崇拜强者。   那天他们二人在剑阵比试一事,就像是三月份的倒春寒,涌入每一寸春的痕迹。   “喂,你们听说了吗,号钟师叔一剑就将许烬师伯给打败了。”   “等等,号钟师叔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强了!你别是胡说八道。”   最近被议论纷纷中的二人谁都没有在意那天的输赢。   进了阵法半个多月的白笙因为仍未寻到破阵的关键不禁变得心烦起来,更担心闻瑜的鱼身安全。   偏生这个节骨眼上总会有些不怕死的人。   “白姐姐,是我。”身着绿粉襦裙,梳着双环髻的少女怯生生地推门走了进来。   下唇微咬,楚楚可怜的眼角泛起泪花:“白姐姐是不是还在生绿芽的气,绿芽知道错了,白姐姐就原谅绿芽一次好不好,绿芽求求姐姐了。”   “绿芽真的不是故意和师伯提前透露了姐姐准备的惊喜,不过姐姐要生气,也是应该的。”? 第39章第39章   “你是谁。”本在翻阅书籍寻找破阵之法的白笙看着这个从一进门就哭哭啼啼抹眼泪的少女,也不知道她泪腺有多发达。   “师叔,是我,我是绿芽啊,你之前还说过我们两个会是一辈子的好姐妹,你忘记了吗。”进了屋的绿芽见到原先的霞鲛软烟纱,浅语朱霁牡丹都换成了冷冰冰的竹编石椅,忍不住唾骂她暴殄天物,丑人多作怪。   “一个连筑基期都没有到的外门弟子,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进来,且胡乱攀关系。”   “白姐姐,你之前和我做姐妹的时候,可是说过不会在意我的修为,我的身份,你现在为什么又要提起。你是不是还在生气许烬师伯送给我的那一串手链,我可以解释,还有那条手链我本是不想要的,谁知道许烬师伯一定要我收下。”被戳到了痛伤的绿芽眼里闪过怨恨毒辣,脸上却是一副哭得楚楚可怜的倔强小白花。   “本尊从来不和修为低的人交朋友。”这一次,就连眼神都吝啬。   修为低,但足够努力的人她会给予欣赏,帮助,对于这种明知修为低还不知努力,只知道我弱我有理,道德绑架他人的,她平日里遇到都不会多看一眼。   被一句话给气得不轻的绿芽还欲再说些什么,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她已经被一缕清风送到了篱笆外。   嫉妒怨恨的表情还未滋生,扭头看见一袭白衣的许烬,泪眼朦胧的小声抽涕:“许烬师伯,白姐姐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她前面还说,还说绿芽不配和她做朋友,是绿芽做错了什么事惹了白姐姐生气,所以她才会这样说的吗。”   “师伯你快去哄一下白姐姐好不好,白姐姐最听你的话了。”想要伸手拉住男人衣袂,却被侧身躲过。   对于她的反常,许烬也是无从下手。   正欲敲门,紧闭的竹门先一步从内打开,二人跟着打了一个照面。   “师叔,是我。”许烬对上这张他曾经厌烦至极,如今处处透过孤寒清傲的脸,竟认为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他。   “有事。”白笙见他像根木头杵在门外,侧身让其入内。   “师叔是要去哪里?”许烬见她一副要外出的模样,问道。   “师侄应该知道,身为晚辈不得质问前辈的去向。”   “师叔说得极对,是师侄逾越了。”唇边弥漫一抹苦涩的许烬对上她冷若冰霜的脸,一时之间竟有些不适应。   白笙准备好东西后,便招来仙鹤前往山脚下。   她此行前往的方向正是漠北,她当年是在漠北遇到的闻瑜,他也曾说过他的家就在漠北。   当她来到漠北一带,哪怕将居住在附近的妖王都抓起来盘问了个遍,他们给出的回答都是一致的出奇。   沙漠中不说人鱼,光是鱼类都没有办法生存下来。   最令她感到恐惧的是,随着在里面的时间一点点流逝,她有关于外界的一切记忆也跟着一点点消失,最后说不定会完全同化在这个世界里。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若是寻不到阵眼,唯有强行破阵一招,纵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青云宗,沧岚山。   正准备闭关的许烬看着护山大阵突然启动,又不曾见有魔气溢出,警戒铃响起的时候,顿感奇怪。   当他走出洞府,一个满身是血的弟子正被仙鹤驮来,见到他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呕出一口血爬过去。   “师伯你快出来!师叔突然入魔发疯了!”   “怎么回事?”闻言,许烬眉头紧蹙。   师叔前段时间不是刚外出一趟吗?怎地好端端的会突然发疯。   许烬赶来的时候见到的是白笙正提着沾血长剑,宛如从尸山血海中闯出,偏生她的眼中一片清明不见半分浑浊。   “师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极致的愤怒中藏着连他都不知情的颤意。   “我自然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在破阵。”她从入阵时便发现自己身处于青云宗,宗门各处又无阵眼的存在。   前些日又恰逢在一本破旧的古老手札中翻阅到,以人为眼,诛之即破。   是不是也在告诫着她什么,比如有些人能杀妻证道,她为何不能灭世离阵。   阵内一月,阵外一日,变故往往就发生在转瞬之间。   就在沙漏里的时间即将流走之时,沙漏中间忽然裂出细小缝隙,炙热的温度烫得她立刻松开手。   离了手的沙钟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碾碎,也导致殷九里带笑的嘴角僵硬如石膏寸寸破裂,嗓音拔高得尖利到刺破耳膜:【怎么可能!】   【系统你不是说这个杀阵一定能将白笙诛杀在里面嘛!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沙钟破裂,便说明阵法已破。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要知道有些道具就算用了,也不可能达到你要的十全十美,何况是这些阵法。】系统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个变故,更被她的指责起了火。   【那现在怎么办!这都除不掉她,那我以后怎么办!】   【你是不是傻,你已经抢走了属于她的凤凰,接下来将她拥有的机缘,男人全部抢了过来不就行了,商场里还有那么多的东西。】   随着阵破,只见一道冲天蓝光直冲天穹,照得黑夜亮如白昼。   蓝光之下,满身是血的白笙正靠太清剑才不至于跌跪在地。   睁开被血糊得看万物都朦朦胧胧的双眼,嘴角一扯便会扯得伤口作疼。   你看,她就说她会活过来的!   心急如焚的闻瑜想要冲上去扶住她,谁料被许烬抢先一步。   白笙意识逐渐迷糊的时候,见到的是闻瑜正慌张着朝她跑来的画面。   笨蛋人鱼没事,真的太好了。   醒来后的白笙发现自己正躺在聚灵阵中,用灵力探查体内受伤情况,发现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有人给她用了高阶回春丸。   “白白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失踪的这段时间里我有多担心你,又有多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闻瑜见她醒了,端着药碗就要过来。   “我昏迷了多久。”白笙的视线是望着同在床边的许烬说的,瞬间惹来了人鱼的滔天陈醋,又碍于她身上有伤不敢发作。   “师叔昏迷了三天左右,师叔之前在阵里也待了三日。”坐在床边的许烬倒了两颗回春丹给她服下。   “三天………”梦里的她快过了三月之久。   几颗回春丹下肚后,白笙才想起正事,问:“青山镇除妖一事,处理得如何。”   “已经处理妥当,师叔不必担心。”许烬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将连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   原来镇上的失踪人口都是被城南那棵已经成了精的古槐树抓去,也正因为它的身上有着微弱功德,才会躲过了他们的追踪,或者说是不将那等害人的妖联想到它的身上。   原本像它这种由百姓香火供奉出灵智的精怪最后都会变成地仙,成为守护一方的存在。   谁料有人在槐树快要生灵智时,往树根下埋了尸体,洒了骨灰,又用九九八十一根阵魂钉布阵锁魂,以至于那些怨灵缠上了槐树,日积月累之下槐树变成了鬼树。   那些失踪的百姓皆化成了累累白骨藏在树根下,随着树倒,巨大的磅礴黑气带着煞气想要逃离时,快速被许烬斩杀,还了青山镇一片宁静。   因着破阵伤了元气,白笙没有马上回逍遥山,而是打算在此地休整几日,免得家里的两条小人鱼知道了恐怕会哭得将屋顶都给掀了。   也为了理清青山镇中令她百思不得其解之事,与其说幕后黑手是槐树精,倒不如说槐树精只是被推出来送死的小喽啰,真正的幕后黑手正躲在暗中。   恐怕不久后的九婴大陆,也会变得不平静了。   刚从外面回来的闻瑜推开门,满脸兴奋地将鲤鱼灯拿给她看:“白白,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外面有好多地方都挂上了花灯,还有人在卖蜘蛛,彩线,你知道这是什么节日吗?”   “七夕。”   “原来是七夕啊?不过七夕是什么节日.啊?”嘴里不自觉带上一丝期待的明知故问。   “七夕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也是一些有情人互诉衷肠的日子。”不知不觉中,他们都离家快有两月之久,也不知道家里的一双儿女有没有闹腾。   “哦。”闻瑜听完后没有多大兴趣,而是两根手指捏着他的玫红蔷薇衣摆在她面前转圈圈,一副等待她夸奖的小得意,“我前面买了一件新衣服,你看我穿在身上是不是特别好看。”   “嗯。”   “骗人,你看都没有看一眼就说好看,实在是太敷衍了。”气得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都咽回了肚里。   “我今晚上有事要出去一趟,你想要出去的话,让小五陪你。”白笙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个小泥人,往里输入一丝灵力。   只见小泥人瞬间像是涨大的气球变得魁梧十分,与魁梧身材不搭的是那张清秀如玉的脸,奠定了她颜控一事。   “你要去哪里,和谁。”闻瑜一听,就像是嗅到了雷点。   白笙想到她要是真的实话实说了,他肯定会生气,倒不如………   “只是一位好友。”抬手间为他斟了一杯灵茶润润嗓子。   “确定只是好朋友嘛。”接过茶杯的闻瑜仍是不相信地望着她,嘴巴两旁的腮帮子一鼓一鼓,不像人鱼,倒像是一只鲶鱼精。   “当然,还是说你连这点信任都不愿意给我了。”走人鱼的路,让人鱼无路可走。   闻瑜见她居然套了他的人设,小嘴一瘪伸出手戳了戳她脸颊旁的面靥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咳,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因为这个时间,她也说不准,也担心她说早了,他会空欢喜一场。   与其留着一场欢喜最后任由失望吞噬,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留。? 第40章第40章   白笙离开的时候,闻瑜不舍地拉着她袖口再三挽留,嘴巴弧度委屈得就差没有挂酱油瓶。   “白白将我带上好不好,我保证不乱吃飞醋,也不惹事生非给你添麻烦,你就带我一起去嘛。”要不然他的心里总不踏实,就像是她背着他要出去偷吃一样。   “我这一次是和友人相约,实在不方便带上.你,下次,我一定带上.你好不好。”衣袂从他手中抽离,已是拒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闻瑜知道他要是再胡搅蛮缠下去,反倒衬得他不懂事了。   拉着她衣袂的小手又实在是不甘心地收回,两指摩挲指腹:“白白出去之前,我能亲你一下吗。”   白笙没有回答好与拒绝,而是踮起脚尖,仰头在他脸颊啄了一口。   “你不可以亲我,但我可以亲你。”   “……!!!”耳尖红得能滴血的闻瑜脸上强装着镇定,其实心里早就是土拨鼠疯狂尖叫。   啊啊啊!!!   白白第一次主动亲他了!是不是说明白白真的很喜欢他!他以后就是她一人的心上鱼了!   安抚好闻瑜的白笙走出客栈,来到一家门前放有两盆红牡丹点缀招客的茶馆。   尚未走近,便见茶馆旁正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人手持折扇轻摇。   男人面容虽普通得泯灭大众,但那周身的清贵之气总会令人下意识忽略掉他的长相,只会为他气度所折服。   许烬见她如约到访,唇角不自觉浮现一抹弧度:“师叔,你来了。”   “嗯,进去吧。”   他们两人并肩走进茶楼的一幕,正被咬着帕子尾随的闻瑜尽收眼底,他更是气得连眼睛都红了直跺脚。   “渣女,前面还骗我说是和故人有约,感情是和男小三蜜里调油去了,不行,作为一条好鱼,我得要为了维护婚姻而努力!”   茶馆二楼。   推门入内,只见内里正有一人立于小青竹屏风后背对着他们折一玉兰把玩。   白笙见之,当即就要拂袖转身离开,那人这才不紧不慢跟着出声。   “你我二人好歹也是旧情人一场,难不成现在连见个面你都不愿意吗,小白。”   “你我二人之间没有任何好说的,何况你与我见面一事被你家那位知道了,她指不定又得闹起来。”提到那人,白笙眼里是遮不住的嫌恶,怒而不争。   “所以你还在气我当初选择了她吗,小白。”男人有些苦涩地望向她,眸里写满他自以为是的深情。   “不知道双叶掌门是从哪里得出的这个依据,本尊只不过是不想再与不相干的人捆绑在一起,免得伤及无辜。”果真是当了掌门的人就是不一样,连人话都开始听不懂了。   “若是我说我后悔了,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吗。”男人望向她的视线里满是追悔莫及的深情。   “你认为有可能吗,双叶掌门。”一声冷嗤,道不尽的嘲弄冷讽。   马撞到墙知道要拐了,大鼻涕流到嘴里知道甩了,之前骗她不要修无情道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另一边,攒了一肚子气的闻瑜决定先回客栈,等她回来了在寻她发难。   刚从楼梯口走下来的殷九里见到独坐在一楼角落里的闻瑜,心里顿生了小九九朝他走来:“闻大哥,今天过节你怎么一个人待在客栈里不出去啊?师叔呢?”   “你别和我提那个负心女。”嘴上说着甜言蜜语哄骗他说去和故人聚会,结果转身和小白脸进了客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知道会不会老房子着火,一想到这个,他就坐不住脚想要过去来个捉女.干在床。   他要是真的这样干了,白白会不会直接破罐子破摔将那个男人带回来,依男小三不要脸皮的程度,难保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还不是他。   以后那个男人不但要睡他的床,吃他的饭,还会打他的娃。   殷九里一听,便知道他们肯定是闹了矛盾了,这不正是给了她趁虚而入的好机会吗。   手指捂住嫣红朱唇,有些不可置信地微微拔高音量:“天啊,师叔肯定不会是这样的人,会不会是师叔公和师叔之间哪里有了误会。”   “哪里来的误会!我都看见他们两个人一起进茶馆了!”一提到这个,他就是一肚子气,怒意攒上眉间。   茶馆里虽然对一部分人而言只是吃饭喝茶的地方,但是对他而言,和其他男人待在一起就是不行!   谁让他那么多年,仍是改不了小气和小心眼的一条人鱼。   “啊,茶馆不是普通吃饭的地方吗?哪怕师叔在如何,也不可能会做出对不起师叔公的事来,而且师叔公那么好的人,要是换成任何一个人都肯定不会这样做的。”殷九里嘴上字字句句都在为白笙辩解,但细听之下,皆是抹黑陷阱。   【系统,你有没有什么能让一个男人短暂对我死心塌地的道具!】   【温存丸,温存酒,不知道宿主大大需要哪一个。】   殷九里点开商场,发现这两样最便宜的也要500积分,积分难赚如狗,花如流水。   【这两样道具确定都无色无味?用了也不会被他察觉到吗?确定用了就真的能让他对我死心塌地?】很明显,前面花了大积分购买的阵法仍令她心有余悸。   【商场里的道具什么时候出错过,只要宿主得到了他的人,何愁得不到他的心,还是说宿主对这副改造过的身体不自信。】   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的闻瑜正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听入耳边,他们嘴里的东西效用肯定和之前的迷情散相差无几。   相比于他们嘴上说的,他更好奇那个商场里到底有多少宝贝。   “我想起来我在厨房里熬了一锅桂花莲子八宝粥,还做了点巧酥,我现在就去端出来。”她笑靥如花地讨好闻瑜没有听见,反倒是听见了【宿主购买温存丸一枚,扣除积分五百十二。】   在她将洒了温存丸粉末的饭菜端出来的时候,一楼里哪儿还有闻瑜的影子。   急忙询问正在敲算盘的店掌柜:“掌柜的,你看见刚才和我同坐一桌的男人去了哪里吗?”   “他啊,刚才和一个女人出去了。”   “不过那个女人看着很普通,我想着应该是那位公子家的下人吧。”   被他们嘴里议论纷纷的闻瑜正低着头,手指搓着衣角像个小媳妇一样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气得眼角泛红仍是一句话不说。   直到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取了一盏并蒂莲花灯递给他,他却双手抱胸,赌气的别过脸不愿收。   又有些不甘心地嘟哝起来:“你不是说今晚上要和故人见面,还要很晚才会回来的嘛,怎么回来得那么早。”虽然,他不想承认他的心里存着一丝小窃喜。   “你不是想要让我陪你过七夕吗,所以我和他们见面后就离开了,若你不想,那我走?”白笙说完,提着花灯作势就要走。   闻瑜见她真的要走,急得立马拉住她衣袂,喊道:“不许走。”   “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眼帘半垂的白笙看着被男人拉住的手,浅眸中不自觉闪过一抹笑意。   “回来都回来了,正好陪我去逛一下。”闻瑜变扭地哼了一声,又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好,那这盏花灯你还要吗。”   “你买给我的,我怎么能不要。”所以,拿来吧你!   白笙深知他们二人都没有什么艺术细胞,更不懂对月吟诗附柳,所以她只能带着笨蛋人鱼尝完一条街的美食。   同老板要了两碗桂花糖芋苗端过来的时候,闻瑜正吃完一整只果香烧鸡在舔手指头,见她看过来,竟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嗝,立即红着脸捂住小嘴低下头。   “白白你前面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看见哦。”他这么丢鱼的一面,怎么也不能让她看见才行。   “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白笙见他急得耳根都红了,难得没有再逗他。   将桂花糖芋苗放下后,不忘取出帕子让他将嘴擦一下。   接过帕子的闻瑜早就sao得耳根子通红,用白瓷勺舀起一大口放进嘴里,立刻被那味道给折服了。   “白白,这个桂花糖芋苗好吃,下次我们带枫枫和雯雯一起来吃好不好。”他们在外面吃好喝好的时候,铱誮也不知道家里两个小的有没有按时吃饭。   白笙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又见他吃得像是饿死鬼投胎,说道:“慢慢吃,我又不和你抢。”   话音刚落,一颗散发着奶香的圆滚滚小芋头递到了她嘴边,视线所及之处是那双璀璨如繁星的眸子。   “白白你也尝一口,味道真的很不错。”他就像是极力同客户推销产品的小贩,嘴里甜得像抹了蜜。   “就一口,味道真的很不错。”   “不,我不想。”因为这些白色的汁体,总会令她联想到之前他不小心误食了大量木奶果后的日子。   如今想起来,她的嘴里似乎都还带着一丝奶香,就连他仰头猫咛的声音都回荡在耳边久久未散。   她称不上有多讨厌那味道,只是不愿回想起桃粉旖旎的一幕。   闻瑜并不知她心中所想,正舀着一勺子芋圆戳到她嘴边要喂她。   “尝一口,白白就尝一口嘛。”   “白白说好今晚上要陪我的,但是你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吃,你什么都不吃吧。”   白笙拗不过他,只能张嘴将那勺快要戳到她脸颊的小芋头吃进肚里。   酥烂软糯的芋头虽然也是带着奶香,又区别于上一次。? 第41章第41章   闻瑜见她吃了,眼底像星光揉碎朝她凑近,笑问:“好不好吃啊。”   鼻尖相触,带着一丝被烫到的温度。   “尚可。”被他突如其来动作弄得有些不自觉的白笙身子后扬,拉开彼此距离。   突然间,她的传讯符亮了起来。   往里输入一缕灵力,只见一张带血的脸怼进她眼球,震撼力十足。   “师叔,城南有魔修出没,还请你速来一趟。”周边散发的魔气即使是隔着一道屏障,她都能感觉到魔气冲天。   事不容缓,须得尽快赶往。   “城南出现魔修,你自己先回客栈,我等下就回来。”白笙在赶过去之前,仍不忘叮嘱他。   “好,不过白白记得注意安全。”闻瑜没有同之前胡搅蛮缠说要跟着一起去,而是乖巧地答应下来。   等她赶来城南,发现这里并没有所谓的魔修痕迹,又想到被她扔在摊位上的闻瑜。   “调虎离山!好啊,当真是好得很!”   前面吃完最后一勺桂花糖芋苗的闻瑜听到脚步声朝他走来,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曼陀罗花香,压下唇角浮现的嘲讽,假装眼一闭晕倒过去。   等他睁开眼后,发现眼睛被一条低劣的隔绝符纸遮住,手上,脚上用的是最为普通的粗麻绳打成死结。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有多看不起他,还是太过于看得起他。   破庙中的两个男人正对着这张脸评头论足:“这便是号钟尊者自甘堕落也要为他生孩子的男人吗,看着实在普通。”   “不过能将号钟尊者给迷得七荤八素,也说明是个有本事的男人,指不定是那方面特别厉害也说不一定。”猥琐的笑声令人一目了然。   两人谈话中,遍布斑驳青苔的大门正被人一脚踹开。   皎皎清辉月色下,来人一袭白衣,剑镀霜寒。   “本尊当是谁呢,敢情是几只不入流的小老鼠趁着主人不在,干起了这等下三滥勾当。”白笙见到被绑在角落里的闻瑜正安然无事,才跟着松了一口气。   “快跑!”原本还在对话的两个男人没有想到她会来得那么快,刚准备往脚上贴两张迅疾符,却见到一层寒冰冻住了他们的脚。   随后眼睁睁看着寒冰不断往上,将自己彻底冻成一具冰雕,而后冰裂,风来,卷走冰齑。   四肢被捆绑,嘴里塞了一团抹布的闻瑜假装看不见她,正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向她求救。   随着嘴里抹布被扯开,闻瑜立刻扑进她怀里,眼泪化作珍珠滚落衣襟:“白白你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前面有多害怕。”你要是再不来,我担心会将他们都给撕成碎片。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不会再有下次了。”满心愧疚的白笙任由他哭着揉搓她衣服成酸菜干,取出一件外袍遮住他吓得直打哆嗦的身体。   “嗯,我相信白白。”   回去的路上,闻瑜抱着那盏已经被弄破的花灯死活不愿撒手,鼻尖,眼睛都红红的,明显还处在先前恐惧之中。   忽然间,他停下脚步,拉过她手指把玩,低着头,一脸认真:“白白,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想要一直黏着你,做你身上唯一的挂件。   “嗯,我知道。”   若非喜欢,一个男人怎会心甘情愿生下孩子,还千里迢迢携子寻她。   若换成她怀了孩子,恐怕第一个念头就是将他胎死腹中,因为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除了修道之外的一切。   回到客栈,双手搂住她脖间的闻瑜正像只惊吓过度的奶狗蹭了蹭她,带着浓重鼻音道:“我们明天回家了好不好,我有点想雯雯和枫枫了。”   “好,我听你的。”   离家多日,家里的两个小孩也应该想他们了。   回去的那个早上,白笙在下到一楼,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时,眉心不自觉浮现一层厌恶。   “你怎么来了。”不待见的人,语气又怎能称得上一个好。   “我今天就要离开青山镇了,想着在离开之前再与你见上一面。”手持拂尘,端得仙风道骨的男人一如他们初遇那年。   昔年在凌霄树下折花朝她遥遥一笑的少年,正与如今立在楼下拦住她去路,鬓垂两绺,青莲冠高束露出美人尖,墨发半披的男人重叠相合。   只不过昔年的男人体型修长偏瘦,穿着一袭洗得发白的慕青五莲纹道袍,腰间佩一把三尺七寸桃木剑,一头乌黑的发丝被一顶四面三叶莲花冠高高束起,瞧着便是一个穷苦修士,哪儿比得上现在的贵气逼人。   “人只要还活着,总会有见面的一天。”当年她有的不过是些许好感,但那点儿好感早已随之时间流逝,何况又发生了那等恶心龌龊事。   如今的眼前人对她而言不过是陌生人,也就只有当初自以为是的知情人认为她还放不下,更为了报复他,甘愿为一普通男人生儿育女。   “话虽如此,但我想要早一点见到你。”阙五音对她的冷漠并不在意,只因当年的他们在确定关系后,也不遑多让。   “白白,你怎么起那么早都不喊我一声。”闻瑜没有想到那个不要脸的老树皮居然敢光明正大的地挖他墙角,再也装不下去的小跑下来挽住白笙手腕。   又明知故问地看向阙五音,问:“这位是?”   “故人。”白笙介绍完阙五音,不忘为他介绍起闻瑜,“我的夫郎。”   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个男人听到“夫郎”二字时,截然相反的反应。   “哦,不过这个故人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是不是不太熟悉的故人。”挽着白笙手腕的闻瑜带着敌意地扫了他一眼,拉着她就往外走,“我们出来那么多天了,等下得要去买点礼物带回去给枫枫和雯雯才行,要不然他们说不定会生气的。”   “我前面听说这镇上的兰花根,龙须酥。沙琪玛都不错。”   “我听你的。”从未想过要给家里儿女带礼物的白笙忽然间发现,她这个当娘的实在是做得一点儿都不称职。   笑意凝固脸上的男人看着他们二人说笑从他身边走过,嗓子眼像被硬物给堵住般难受,掌心玉佩转瞬间化为齑粉。   回到青云宗后,白笙没有马上归家,而是前往主峰一趟将前面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   若是魔族真的卷土重来,三界之中必有一场浩劫,他们也得要尽早做好准备。   提前收到来信得知爹娘今日回家的闻枫,闻雯二人正翘了夫子的课蹲在大门外翘首以盼。   等看见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的爹爹,却没有见到娘亲时,问道:“爹爹你终于回来了,娘亲呢?”   “你娘等下回来。”一手抱起一个的闻瑜想到等下他要布置的事情,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抹期待。   又拍了拍他们的小脑袋瓜子,叮嘱道:“等下你娘回来了,记得让她一个人推门进来,你们不允许跟着进来,知道吗。”   “是爹爹想要准备什么惊喜给娘亲吗?”接过一串糖葫芦的闻雯问道。   “差不多。”闻瑜想到放在灵田里的宝贝,可不是惊喜吗。   “记住,只能让你们娘亲一个人进来,要是有其他人想要跟进来,必须给我拦住。”进去之前,仍不忘再三嘱咐。   “知道了。”   处理了杂事的白笙回来后,已是霞光彩云披,倦鸟归林栖。   见两个小的正撅着屁股挖蚯蚓玩,又遍寻院中仍不见大的身影,眉心忽有些不安地跳了跳。   就在她开口间,最先发现她的闻枫说道:“娘亲,爹爹说他给你准备了惊喜,还说了一定要让你亲自推门进去。”   “哦,那你爹爹可有说过是什么惊喜吗?”不知为何,白笙觉得他准备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的陷阱。   “这个爹爹没有说哦,娘亲想要知道的话,只能自己进去。”虽然他也很好奇爹爹在里面捣鼓什么就是了。   “好,娘亲知道了。”   随着紧闭的房门被推开,原先悬挂在门边的一串红绳铃铛相触间发出玉石琳琅,一捧花瓣从她头顶兜下,落了个衣襟留香。   映入眼帘的满室红绸繁花,洒了一地的玫瑰花瓣,点燃中的蜡烛,差点儿令她误以为走错了地。   绕过千鹤清河屏风,只见洒了桂圆,红枣,花生的喜床上正端坐一个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大红鸳鸯喜帕遮住脸的少年。   少年的身上穿着织金喜服,鞋子用过长衣摆遮住,好营造出三寸金莲的美感。   白笙来到床边,径直用手将盖住的喜帕掀开,有些好笑道:“一般都是新娘子盖盖头,你怎么盖上了。”   盖头下的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眉眼生花,不知从哪里听来了乱七八糟的传闻学着贴了花钿,描了眉,唇抿胭脂。   “二者有什么区别吗,而且对我而言娶和嫁的意思都是一样的,反正白白现在掀了我的盖头,我以后就是白白的鱼了。”因为娇羞,少年如玉脸颊跟着染上桃绯。   “笨鱼。”白笙的嘴里不自觉冒出这一句,冷清的眼底因着满室艳红染上了一丝暖色。   “我才不笨呢,我明明很聪明。”听到她说自己笨,闻瑜立刻不干了将喜帕盖在她头上,又揭开,眉眼弯弯中倒映着她的脸,“白白揭了我的盖头,现在我揭了白白的盖头,扯平。”   “嗯,你很聪明。”只是原先的那点儿聪明,恐怕都用来换取美貌了。   绣着鸳鸯的大红喜帕落下,正好盖住了他们两人的带笑眉眼。   即便什么都不做,都是情意蔓延。? 第42章第42章   阳影斜斜的窗牖处,总能看见几簇烛火跳动剪影。   搬着小木扎坐在树底下的闻瑜将嘴里桂花糕囫囵吞枣咽进肚里时,突然想到:“哥哥,你说娘亲今晚上会留在房间里过夜吗?”   被问题难倒的闻枫挠了挠后脑勺,明显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要是娘亲真的留夜了,爹爹这个小心眼的会不会不让我们进房间里睡觉了?”   “应该不会吧。”这句话连他说出来都明显底气不足,又怎能让人信服。   毕竟当儿子的他怎能不知道自家老父亲小心眼又爱吃娘亲的醋,有时候这酿的醋味连他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到,也就娘亲不开窍。   屋内   双瞳剪水,眸含期待的闻瑜本以为她会留下过夜,谁知道这人将酒一饮而尽后转身离开,速度快得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   简直过分,甚至是不合理!   正捧着西瓜排排坐在檐下吹风纳凉的闻枫,闻雯见她出来,眼睛瞪圆道:“娘亲你怎么出来了?”   “我想起来有些事要处理。”一杯薄酒下肚后的白笙明显有些不胜酒力,好在身体内并未产生任何异样,除了酒量过浅,导致她双脚走起来略带虚浮。   错误的事情发生过两次就好,事不过三。   “娘亲要是就这么走了,爹爹肯定会很伤心难过的。”闻雯见她真的要走,立刻抱住她大腿不撒手。   “所以需要你们进去安抚一下他,知道嘛。”白笙半蹲下来捏了捏女儿急得不行的小脸,“有些事,等雯雯长大后就明白了。”   “可是雯雯不想要长大,雯雯就想要一直陪在爹爹,娘亲身边。”   “傻孩子。”一声轻叹,带着酒意的无奈。   无论他们二人再怎么让她留下来,她的主意都不会改变分毫。   再说了她只是不留在屋里过夜,又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   随着她一走,闻枫,闻雯担忧地推门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半块西瓜。   原先的满室香花红烛,朱锦绸幔早已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只余满室清凉孤寂。   “爹爹,娘亲怎么突然走了。”将西瓜递过去的闻雯踩掉鞋子就往床上钻,还没爬上去就被亲哥拎住后衣领子扔下去。   谁知一向最疼她的爹爹就当没有看见一样,正咬着被角恶狠狠骂道:“走了就让她以后都别回来。”   抱着鱼尾巴缩在床角的闻瑜想到前面那么好的氛围,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酒也下肚了。   她怎么能忍得住将他推开,就这么不想要和他生个三胎吗?再说了十月怀胎的是他,又非她。   “啊?是娘亲在外面有人了吗?”忽然间,闻雯的脑瓜子蹦出了这么一句,吓得闻枫立即捂住她的小嘴,生怕她再蹦出什么刺激到老父亲脆弱的小心灵。   “她敢!”短短两字,完全是从男人牙缝中硬挤而出的阴戾森寒,置于团花锦上的手指捏得咯咯作响。   “我收拾不了你娘,还收拾不了外头的三儿!”不过一想到白白将他推开,闻瑜便气得牙根痒痒,更认为她肯定是睡腻他了QAQ。   难道女人就是这样得到了他鱼身,就不珍惜的物种吗。   离开院子的白笙并没有回到修炼的洞府,而是去了藏书阁。   青山镇发生的事情,不得不令她将训练计划尽早提上日程。   否则下次她要是晚一步找到他,或是她离开青云宗外出游历,闭关时他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天有不测风云,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样率先来临,唯有将他的自身实力提高才是最好的法子。   闻瑜在那天亲自盖上了盖头后,就像是打开了某一种不可言明的禁忌关口,更多的是想要证明他还是一条有魅力的雄鱼。   不知打哪儿跑进院里的奶牛猫正蹲在池塘旁掬水玩,眼睛看向此刻正顶着烈日,脚上,手腕上都绑着沙袋挥剑的闻瑜,瞳孔瞪大得像是看见一条移动的巨大鱼肉。   “白白,我的手酸了,可以停下了吗?”正在挥剑一千下的闻瑜觉得他又累又晒得快要变成一条鱼干了,还是完全脱水那种。   “不行。”站在檐下避阴的白笙见他才刚挥剑了五百下就叫苦叫累,也侧面反映了他的废鱼体质过分得有多么令人发指。   “可是我现在真的是手和脚都好酸的,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下,等下再继续好不好。”闻瑜眼巴巴看着一脸严肃教导他往体修上走的白白,喉结不自觉滚动咽下一口唾沫。   这样认真的白白,可爱,想………   “不行。”为了防止重蹈覆辙,她无论如何都得要训练他一下。   另一边   自从入了内门的殷九里在不少男人间如花蝴蝶游走,秉承着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的作为不知惹了多少女修明里暗里的嫉妒。   这不,就有人借着宗门新秀—宋青书给她递了口信,邀她前往鹤霞山一叙。   对此,殷九里又怎能不欣然应之,当她如约而来,却不见宋青书,见到的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的孙长老孙女—孙恬霖。   “本小姐前面还以为宋大哥喜欢上的女子会是何等仙女,谁知道会是这么一只隔着大老远就能闻到味的狐狸精。”一袭红裙衬得她娇艳如阳的孙恬霖见到她后,当即手持玄灵鞭朝她迎面鞭挞。   “你说谁是狐狸精!”玄灵鞭破空而来,殷九里一时躲闪不避竟被伤到了手臂,疼得她立刻让系统将疼痛屏蔽。   “谁应声骂的就是谁,本小姐活那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上赶着找骂的。”孙恬霖见她居然躲过了,眼神就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再次朝她鞭挞。   她今日约她来这,存的便是杀人毁尸。   只要这贱人死了,她就不相信宋大哥不会回心转意!   “想要杀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见她招式狠辣,目露杀意的殷九里立刻在商场中兑换了一枚能将修为瞬间提升到金丹期,且没有任何副作用的增灵丹服下。   随着殷九里灵力大涨,隔空握住朝她挥来的玄灵鞭,稍一用力将它抢夺到手,而后百倍逢还!   玄灵鞭离手的孙恬霖还未反应过来,便挨了火辣辣的一鞭子,在第二鞭挥过来的时候,身体下意识往后躲,却忘记了她身后正是万丈不见底的悬崖。   “救命,救我,快点救我!”   “殷九里,本小姐命令你快点拉我上去!”等反应过来时,已是向那贱人求救之时。   殷九里看着仅凭一只手抓住悬崖边凸出石块的孙恬霖,笑得甜美又温柔:“姐姐怎么那么不小心啊,前面不是还很凶的叫嚣着要将妹妹给杀了吗,怎么现在都向妹妹求教了。”   “你这个贱人还不快点把我拉上去,我可以既往不咎你前面对我做过的事情。”孙恬霖看着朝她走近的殷九里,骤然满心恐惧仍是不忘咄咄逼人。   “啊,不好意思脚滑,我想姐姐应该不会怪罪我吧,毕竟妹妹也是不小心的。”杏眸微微瞪大的殷九里微掩小嘴,满是无辜,而她的脚正用力碾踩着孙恬霖的手指。   “哎呀,姐姐的手怎么跑到妹妹脚下了,这样妹妹不小心踩到了可怎么办。”嫌脚踩不过瘾,直接取出匕首往她掌心扎去,才刚切下一根手指,满脸怨毒的孙恬霖早已疼得面部扭曲松开了攀崖的手,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往下坠落。   “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好啊,那我等着你到阎王爷面前告我一状,不过你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因为我会得道飞仙。”殷九里敛下眼里的得意爽快,脑海里正不断与系统对话。   【系统,她现在掉下去了怎么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本来只是想要给她一点教训,谁知道她自己摔下去了。】   【她是孙长老的孙女,要是被孙长老知道是我将她孙女推下鹤霞山的,我肯定会被报复,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宿主来这里赴约的时候可有告诉过其他人?】   【没有,我怎么可能告诉其他人。】特别是这种类似于偷情的场合,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给别人可乘之机。   谁料系统继续不紧不慢地说下去:【宿主对孙恬霖此人可有过了解。】   提到她,殷九里的眼里满是不屑,鄙夷:【不过就是一个会投好胎,且没有半点脑子的蠢货罢了,要我是她,别说一个舔狗宋青书,就连整个宗门的男人都会为我着迷。】   她对其他的不自信,对这具用了诸多积分改造过的躯体却是极为自傲。   【那么依宿主来看,她会不会将来这里的事情告诉给其他人听?】   【肯定不会。】忽然间,殷九里猛地反应过来,秀美的脸皮浮现一抹阴冷【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借刀杀人,栽赃嫁祸。】   至于栽赃嫁祸的人选是谁,他们的脑海里都有了既定的人选,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他们留下一个直指白笙的罪证。   最好是一个让她死无对证,且百口莫辩的罪证!   孙恬霖命牌破碎的瞬间,立刻被还处在闭关中的孙长老得知,强行破关导致受到反噬。   等她赶来鹤霞山,只在崖地找到了孙恬霖被妖兽啃食大半的尸首,怒意滔天削平了鹤霞山,也引来了各山峰主,掌门。   “掌门,你一定要为老身讨个公道,将胆敢害我孙女之人找出来绳之以法!”   “孙长老你放心,我一定会为孙侄女讨回公道,将凶手绳之以法。”   “阿霖,你从前面开始就一直支支吾吾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啊。”本来不曾起眼的少年被人一推,加上推人一句话,瞬间处于众矢之的。   从未被那么多人注视过的少年搓着手指头,结结巴巴道:“我,弟子那天,那天看见号钟师叔正好出现在鹤霞山附近。”? 第43章第43章   “你确定。”孙长老双眼猩红地盯着他,顿时吓得少年打了个寒颤,头皮发麻地连连点头。   “弟子确定,弟子那时还亲自同号钟师叔打了招呼,不过号钟师叔走得太快了没有听见。”毕竟整个宗门中,只有号钟师叔一人宽袖白衣配红裙,脚系铃铛不着靴袜。   直到这时,充当着背景板许久的掌门才出声:“你是哪位尊者的弟子?”   “弟子是幻音山的。”   *   正吃着一小块西瓜的白笙没有想到,她好好地待在自家山头都能惹来飞来横祸,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多闲给她找乐子。   “白白,我和你一起去。”   白笙看了眼飞快换好一身清爽蜜枣色长袍,玉冠高束的男人,点了点头。   等他们二人踏进主峰的刑事堂,才发现除了闭关的,外派的长老,其他人皆到场。   “小师叔今日可有出去过。”林承越没有一来就咄咄逼人,而是用着再稀松平常不过的语气询问。   “白白一直都和我在逍遥山上待着,哪里去过什么鹤霞山。”白笙尚未出声,闻瑜先一步帮她应答。   人群中不知道谁酸溜溜地来了句:“师叔公是师叔的夫君,他肯定是帮师叔说话。”   “要是我的夫君做错了事,哪怕明知是错的,我肯定也会维护他,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生物,那些大义灭亲的只是少数,指不定还是一些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一句歪理,顿时引来不少人附和。   “本尊做错了事情自然会承认,不过巧的是本尊最近几日确实一直待在逍遥山中,并未踏出半步。”白笙将目光锁定在前面开口的女弟子身上,素手轻掸衣袂处本不存在的灰尘,红唇微启:“本尊倒是不知道宗门内招收弟子的素质已经低到了,牛马都能披上一层皮伪装人类的地步,要是长此以往下去,本尊还真的是为宗门担忧。”   “一个人若是连最基本的善恶都不分,本尊想着哪怕修为,天资再高,恐怕此生也止步元婴期。特别是那些连尊师重道四字都不会书写的人,怕是最容易当出卖宗门的叛徒才对,不知道我说得可对,掌门。”这么一顶高帽扣下来,谁能抗得住。   原本靠近少女的人纷纷远离,仿佛她是什么污秽之物。   气得浑身发抖,掌心抓得皮肉瘀紫的林秀秀抬起那双掩下恶毒的眼,避重就轻地反驳起来:“师叔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出去过,那么你可能拿出证据来,毕竟这里可是有人亲眼看见师叔在孙师姐出事的时间段里出现在鹤霞山。”   “我敢以心魔立誓,问心无愧,你敢吗。”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因为心魔誓只要是迈入修真界的人都不敢轻易发,同时当一个人敢立心魔誓,也说明此人是真的问心无愧,坦坦荡荡。   也在这时,刚从外面赶回来的许烬出声道:“孙师侄出事那天,我正与小师叔在讨棋论道,不知道我可否能做人证。”   “许师伯算不得人证,就算你用心魔立誓也代表不了什么。”此时的林秀秀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就像是一条逮住人就咬的疯狗。   “心魔誓是做不了证,不过本尊倒是好奇,这位师侄为什么就一口咬定看见的那个人是本尊,一定不会是其他人假冒的,你要知道本尊若是想要杀一个人,怎么会蠢到将人约到这种地方,还正巧被一些小傻瓜给看见。”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师叔和孙师姐突然爆发的矛盾,毕竟我之前可是听说过孙师姐曾暗中对师叔公表白过,还说过师叔配不上师叔公这样的男人!”事到如今,她只能破罐子破摔,倒不如说是被吓傻了的语无伦次。   前面第一个指出在鹤霞山见过白笙的少年也跟着站了出来:“因为我看见那个人穿着白衣服红裙子,整个宗门上下,只有号钟师叔一人会这样穿。”   闻瑜听后,差点儿被笑哭:“你口口声声说整个宗门上下只有白白一人穿红衣白裙,你就没有想过会有人栽赃陷害吗。要是我说我在鹤霞山附近看见一个穿着和你一模一样衣服的人,说是你凶手,你怎么想。”   “师叔公你这句话分明就是强词夺理。”少年见其他人怀疑地看向他,顿时急了。   “你前面胡乱给人泼脏水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你是在强词夺理,可别说是你知道真凶是谁,明摆着维护真凶才对。”   一时之间,剧情好像变得扑朔迷离起来,直到刑法堂外走来一个人。   来人内搭珠白月影诃子,下配庭芜绿尾裙,外罩一件暾玉轻拢浮光纱,腰系碧璨为丝绦,下垂霞红彩坠。   身姿修长,步伐轻盈,行走间环佩作响,发挽堕马髻,髻别琉璃冠珠牡丹,额前垂一串米白珍珠,耳垂上戴着一对翡翠水滴,肤不敷粉而白,眉不描而黛,檀香唇一抿,嫣如丹霞。   本是面目含情,清冷艳丽的脸,却因为一丝嫉妒,怨恨硬生生破坏了那丝秀美。就像是上好的天青色瓷器多出了一条丑陋疤痕。   “一个不知廉耻擅挖人墙脚的破鞋做出这些事有何奇怪,毕竟有些人比这种更恶心的事情都做过,不知道我说得可对,白笙。”   “是你。”白笙见到孤身前来,且满目怒容的女人,并不意外从她嘴里吐出的污言秽语。   “是我,怎么看见我很惊讶吗。”于晴空眼梢一挑,饱满的红唇因为抿着显得尖酸刻薄,眼里翻滚的愤怒就差宛如实质。   “一个女人的嘴巴那么毒,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斤砒.霜才会天煞孤星。”闻瑜见到这人胆敢辱骂白笙,眸底暗戾滋生。   “哟,这便是你瞧上的小白脸,瞧着倒是有几分姿色,可惜是个不能修炼的凡人。”于晴空用打量货物的目光上下挑剔,冷笑连连。   “本夫人看你这小夫郎只不过是个被你拿来当幌子的可怜虫才对,要不是这样,怎能抵挡得住那些被你抢了男人的女人们的报复。”   林承越见这位主来了,立刻打破背景板出来,头疼地打起招呼:“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风,将阙夫人给吹来了。”   “本夫人爱子丧命在青云宗,于情于理本夫人都要过来为他讨回公道,省得有些杀人犯逍遥法外不知悔改。”虽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人有谁不知道指的是谁。   “你的爱子没有错,又怎会惹来杀身之祸,归根结底不过是他惹了不该惹的人。”白笙知道来者不善,又怎会没有应对之法。   有些人认出了前来找茬的女子是谁,不禁低下头和其他人议论纷纷。   “我前面就好奇号钟师叔好端端地怎么会带队前往青山镇,敢情是约会老情人去了。”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师叔公可真是惨,现在老情人的原配还找上门来了,也不知道事情会如何收场。”   “嘘,我们说话小声点,要不然被师叔公听见了怎么办。”   孙长老眼见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偏,气得吹胡子瞪眼喊道:“掌门!你一定要帮我可怜的孙女讨回公道,找出凶手将其绳之以法。”   “孙长老你放心,我一定会给孙师侄一个交代。”眼见着事情越闹越大,还牵扯到了当年之事,林承越下意识将求助的视线投向白笙。   “既然本尊已经洗清了嫌疑,现在是否能离开了,省得总有些狗见到人就乱吠。”   在离开之前,不忘扫向气急败坏的林秀秀,手指贴上双唇,红唇微启:“小朋友,下次说话之前记得先想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不然这截舌头师叔看着不如不用。”   “至于阙夫人想要的赔偿,本尊愿赔一条灵脉给你们逍遥宗,就当买了那位少主的命,不知道阙夫人意下如何。”   “白笙!我的儿子可不是让你当打发叫花子的东西!”于晴空听到她像打发叫花子的语气,早已控制不住挥鞭朝她鞭挞。   鞭声尚未破空,便被一截寒冰彻底冻住。   “阙夫人需要知道这里是青云宗,不是容你放肆撒泼的逍遥宗。”话落,转身离去。   “那人死就死了,白白怎么还赔人家一条灵脉,要我说,那人就是死有余辜。”闻瑜跟她走出去时,不忘啐了一句。   “死者为大。”   “白笙!你给我站住!”被寒冰住双脚的于晴空见她被无视得如此彻底,原先装出的优雅,体面早已不复存在。   关于孙恬霖在宗门内遇害一事,则全权交给刑法堂处理。   满心不甘,险些走火入魔的孙长老离开刑法堂后,正好遇到刻意等在外面,假装偶遇的殷九里。   殷九里不但不心虚,反倒是担忧地上前拦住他去路,欲言又止道:“孙长老,其实,我之前曾看见孙师姐和一个人爆发过激烈的争吵,就是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凶手。”   “你确定?你可有看清楚那个人的脸长什么样!”孙有为一听,就像是快要疯魔之人仅抓住的一根稻草。   “弟子怎敢骗孙长老,只是,只是………”许是遇到了难以启齿之事,竟令她低下头呢喃不知所言。   “只是什么?”因为爱孙突然离世,早已变得草木皆兵的孙长老见她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又岂能不上当。   被他摇着肩膀的殷九里似乎极为难地在做抉择,眼一闭,鼓足勇气:“其实是我之前曾看见过孙师姐和师叔公说过几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惹了师叔生气,毕竟师叔公………”   “我也知道我现在说这些有种抹黑师叔的行径,所以孙长老不要将我说的这些话放在心上就好。”话刚说完,殷九里立刻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摆手摇头否认。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又怎能不令人生疑。   “白笙!果真是你吗!”? 第44章第44章   【宿主此计借刀杀人倒是用得极妙。】离开后,系统忍不住出了声。   【这刀子都递到了我的手上,我要是不捅出去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殷九里媚笑地伸出新做的浅粉镶钻指甲置于阳光下.流光溢彩,【你说,白笙这一次能不能洗脱罪名,假如能洗脱的话,又会用什么法子。】   【等下将于晴空的资料整理好后发给我,我记得她在书里曾有过出场机会。】有时候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   跟在后面出来的闻瑜一想到那个女人骂得那么难听,早已气得眼睛发红,头发竖起几根:“白白,那个女人骂得那么难听,你怎么就只是将她的脚给冻住,不给她一点儿教训看看。”   要是换成他,早就将她的腿给砍了,而后抽筋扒皮,将她的灵魂囚禁在无妄海的灭神阵中,让她时时刻刻享受着神魂剥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间地狱。   “狗咬了你,你还要回咬一口吗。”白笙知道他在气什么,遂剥了一颗栀子糖递到他嘴边。   “话虽如此,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的媳妇怎能允许其他人如此诽谤,辱骂。”闻瑜张嘴将糖叼走的时候,舌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舔到了她指尖。   “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有时候有些气不一定真的要争。”白笙将手收回,眯着眼睛看向远处,“枫枫和雯雯就要放学了,今晚上我带你们到山下吃饭怎么样。”   “哼,你休想用转移话题逃避,也休想用区区美食贿赂我。”他嘴上说得义正词严地拒绝,心里却开始盘算着等下要点什么菜。   三癸学堂   随着放学铃声一响,背着小书囊出来的闻枫,闻雯一眼看到了竹林尽头的父母。   加快脚步蹦蹦跳跳过去,扬起大大的笑脸,异口同声:“娘亲,爹爹。”   被娘亲牵着手的闻枫见到黑着脸的爹爹,有些奇怪:“爹爹的脸那么臭?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哼,还不是被你娘气的。”抱过女儿的闻瑜想到先前之事,仍是薄怒未消。   “娘亲怎么会气爹爹,肯定是爹爹做了什么惹娘亲生气的事情才对。”在他的印象里,一直闯祸的都是爹爹。   白笙见这父子两人就要不对付起来,连忙出声:“好了,娘亲带你们去山下吃饭怎么样。”   “就吃你们上一次说的螃蟹龙虾,凤尾酥,烤桂花酥饼。”   “好耶。”   一家四口去的地方,还是上一次吃的醉仙楼。   在进去之前,白笙见到有卖糖葫芦的小贩,没有同前面那样财大气粗地一起买下,而是给他们一人买了两根,免得山楂吃太多了过于开胃。   接过糖葫芦的闻雯张嘴咬下一口,扬起胖乎乎的小肉脸问道:“娘亲不喜欢吃糖葫芦吗?”   “娘亲不喜欢,你们吃就好。”她不喜欢吃酸酸甜甜的东西,哪怕是糖醋排骨,糖醋鱼也不能幸免。   由于醉仙楼采用的菜肴皆是取自妖兽,用灵泉水浇灌长大的蔬菜水果,单是这里一盘青菜的价格就能令人望而却步。   点的饭菜尚未端上来,门外倒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抱着白笙大腿的闻雯探出一个脑袋,见到门外正站在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总觉得来者不善。   “你谁啊?”   “你怎么来了。”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软糯,一个清冷,两张脸又生得极为相似,致使男人眸底浮现一抹冷意。   端得仙风道骨的男人手持拂尘,伸手做了个移步手势:“我有些话想要同小白说,还请小白借一步说话,我想有些话,小白也不想被第三个人听见才对。”   男人嘴里喊的“小白”情意绵绵,就像是含了一口春水在嘴里反复咀嚼,含吞,任谁听见了都会认为里面有猫腻。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好,我是白白的夫郎,又有什么话是听不了的。”本来欢欢喜喜等着上菜的闻瑜走了过来,搂住白笙的腰,无声宣示着他的身份,二人非同一般的关系。   阙五音没有理会闻瑜,只是眸带温柔的望向白笙:“小白意下如何。”   抬眸与之对视的白笙唇瓣微抿,点头应了一声“好。”   随着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咬着手指头的闻枫不敢抬头去看爹爹的脸色,只因肯定敞亮黑如厨房锅底。   “爹爹,那个男人看娘亲的眼神我好不喜欢。”要不,我们寻个机会将他给做了?   “雯雯也觉得,就像是癞.蛤.蟆一样黏糊糊地看着令人倒胃口。”   *   白笙看着走在前边的阙五音,又见走廊处再无走动之人,遂停下脚步,出声道:“这里已经没有人了,不知道阙掌门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这个故人说。”   阙五音没有想到她连这点儿耐性都没有,苦笑地转过身:“小白,我代晴空向你道歉,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会来找你的麻烦。”   “若只是这点小事大可不必,毕竟令夫人对我的仇视,敌意早已不是一天两天。”   “就因为这样,我才更应该和你道歉。”   “行,我接受你的道歉,既然你的道歉说完了,那我可以走了吗。”她对于缘断之人早已无话可说,何况还是在彼此各有家室的情况下。   “小白,你难道就真的如此绝情,连和我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吗。”阙五音见她要走,胸腔冷然一片。   闻言,白笙脚步顿住,紧接着头也不回往前走:“你我二人之间有何可说的,别忘了你我二人已有家室,应当避嫌。”   难不成像村口婶子那样抽出她的裹脚布,细说当年做过的蠢事。   她可做不到。   二人没有丝毫防备的一次会面,谁知道会被有些人录下,并用此传播。   青云宗   正在食堂打饭的一个男人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满脸八卦地说着他刚知道的趣事。   “诶,你们听说了吗,有人看见逍遥宗掌门和号钟师叔一起出现在醉仙楼,听说两人还格外亲密。”此言一出,顿时惹得不少人纷纷围过来吃瓜。   毕竟今日逍遥宗的掌门夫人才刚大闹过刑罚堂,或者说是挑衅号钟师叔,谁知道今晚上就能吃到这口热乎的瓜。   “他们两个不是自从分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一个场合了吗?怎么这一次会那么巧地被人撞见?”也有一个弟子提出异议。   “嘘,肯定是两个人想要旧情复燃了,要不然逍遥宗少主的事情怎么会那么轻飘飘地落下,就连前面来宗里吵闹着要说法的逍遥宗人怎么会说不追究就不追究。”   “要我说,号钟师叔除了性子冷冰冰,其他的哪里差得过如今的修真界第一美人。”摸着下巴的青年说完,笑得猥琐。   并不知情与阙五音说话一幕被人录下,且添油加醋诬蔑他们二人关系的白笙回到订好的包厢。   手刚放在黄梨木雕花门,门先一步从里面被人推开。   闻瑜见她回来了,还往她身后瞟了好几眼,带着点儿酸溜溜的小委屈:“白白,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你们去做什么了。”   “只是说了一点话罢了。”进来后的白笙看着桌上一口都没有动过的饭菜,有些奇怪,“是点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我们只不过是想着等你回来了一块吃,一家人吃饭,哪有不等你的道理。”闻瑜将椅子拉开让她入座,他则坐在了她旁边。   “娘亲,这道辣味油焖虾好吃,娘亲尝一下。”闻枫见她回来了,乖巧地夹起一只大虾放进她碗里。   “哥哥说的那个太辣了,还是荷叶糯米鸡好吃。”当妹妹的也不甘示弱往她碗里夹菜。   “红烧排骨好吃,白白尝一下排骨。”   “嗯,你们也吃。”白笙见他们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也明白了她要是不动筷子,他们也不会吃,便夹起碗里的糯米鸡尝了一口。   父子三人见她吃了,这才动起了手。   一顿饭吃得肚满嘴足归家,闻瑜将两个孩子哄睡完,走出院子正好看见坐在秋千上兀自发呆的白笙。   走过去,推着秋千让她荡起来:“白白,你是不是有了心事。”   “我能有什么心事,要说有心事的人是你才对,反倒是你从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唇瓣微抿的闻瑜突然停下了手,双手捧着她的脸,将她的头掰过来与他四目相对。   满脸写着认真,又藏着一丝坎坷:“白白,你会离开我和孩子吗,我说的假如。”   只因人心易变,他怕她会离开他,也怕他无论怎么做都挽回不了她。   白笙有些好笑地仰起头与他鼻尖相触,语气坚定不容人质疑:“不会,也没有假如。”   “我在成功飞升之前都不会离开你们,所以你们得要努力修炼才行,知道吗。对于外面的那些传闻你也不必总是耿耿于怀,要是我真的和他有了什么,怎么会到现在才爆出来。”   “我认定的东西从未改变过分毫,哪怕明知开局是个错误,也会负责到底。”若非他意外怀了她的孩子,恐怕他们终其一生都不会再有多余交集。   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承诺,却听得闻瑜眼泪稀里哗啦落了一地珍珠,猛地将她抱进怀里揉乱了她髻发。   白笙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不禁感叹人鱼也太容易感动与落泪了点。   繁星划过,月盛星朗。   “白白,我们要个三胎吧。”搂着她腰肢的闻瑜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第45章第45章   “???”   “我拒绝。”家里三条笨蛋人鱼她都自认照顾不来了,何来的三胎。   “为什么?”闻瑜一听,立马不乐意起来了。   人类都讲究多子多福,到她嘴里怎地就不愿了,再说了又不需要她生。   “没有为什么,现在很晚了,你得要回去睡觉了。”轻按眉心的白笙知道依他的性子肯定会胡搅蛮缠得恨不得挖出个理来,只能用了最笨的法子将他哄走。   “你看,你………”闻瑜刚想要闹两下脾气,在望进她带着些许寒意的瞳孔,只能将那点儿作咽进了肚里。   又不甘心地凑过来亲了亲她脸颊:“白白记得早点睡哦,我会为你暖好床的。”   “………”大可不必。   白笙目送着闻瑜进去,屋内且歇了灯,一改先前慵懒,凤眸半眯透着危险弧度凝视不远处。   红唇轻启:“阁下来了那么久,还不打算现身吗。”   周身沉沉夜色散去,缓缓将来人真面目显露出来,惨白月色在他深青烟雨袍角勾勒一地蜿蜒银蛇。   “白笙,我孙女是不是你杀的!”今日的种种迹象,证词,人证都指明了她是最有嫌疑的一个。   白笙并不意外他会来寻他,意外的是他会蠢到连被人当枪使都不自觉:“孙长老难不成也老糊涂地开始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了吗。”   “我前面已经解释过了,而且我也没有谋害你孙女的动机,退一步来说,我一个当人师叔的,真的会有那么闲的功夫亲手杀人吗。我明白孙长老的心情,并不代表我就要认可你的做法。”   “呵,你能蒙骗得了其他人,休想蒙骗得了我,别人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   “白笙,我要你为我的孙女偿命!”此时的孙有为又怎会听进去。   五指成爪,猛如鹰钩朝她心口抓去,其招阴狠毒辣得完全不打算给她活路。   侧身躲过的白笙眸光一沉,却没有使出本命法器,抽出了太清剑挡住他的又一波攻势。   覆上一层寒意的太清剑宛如冷月降临人世,孙有为同样不甘示弱地招出他本命法器,两柄遍体漆黑的伪神器,亢龙锏。   亢龙锏一出,龙鸣虎啸,带着令人臣服的威压。   若是遇到与他同阶,或是高一阶的修士或许能赢,但他错的是遇到了比他高了不止一个分水岭的强者。   满目震惊的孙长老被寒冰冻住之时,听到动静的执法堂终是姗姗来迟。   待他们见到冰封千里的寒冰带着渗人威压,冰面宛如深渊巨兽趁人不备就会活过来将他们吞噬入腹,才惊觉小师叔的道法居然高深到如此地步。   “师叔,你有没有事。”执法堂长老—林启看了眼被冻得嘴唇青紫,四肢隐有裂痕落冰,老脸褶子挂上冰棱的孙长老,竟有种感同身受的冷。   已入出窍期的孙长老都接不住小师叔一招,他一个元婴后期的,又如何能承受得住。   “本尊怎么可能会有事,反倒是孙长老因为痛失爱孙受了不小的刺激,隐有入魔趋势,你们最近还是看好他一点。”   “师侄遵命。”   谁料刚送走一波,又来了一个,衬得今夜的逍遥山可真是热闹至极。   “白笙你这个贱人!”话音至,几枚淬了毒的梅花镖借着乌云遮月朝她袭来。   纯白宽大衣袂一甩,正好将暗器尽数挡下。   被打折了方向的梅花镖扎入土囊,树木,而被他们所沾到之物皆散发着被毒液腐蚀后的焦臭,灼烧。   “阙夫人要是连话都不会说,本尊倒是不介意教阙夫人一些最基本的道理,免得阙夫人的嘴巴臭得跟外面刨了好几个茅坑的狗嘴似的,满嘴喷粪。”眉头微蹙的白笙伸手捂鼻,仿佛真的被那股子灭顶的难闻臭味给熏到了。   “呵,你的这张嘴还真是和当年一样牙尖嘴利。”乌云散去,只见竹篱笆外站着的正是面色狰狞的于晴空。   “阙夫人的嘴不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嘛,明明会说话,却总是爱学狗叫,整得你一出现,本尊院里养的大黄都跟着兴奋起来要摇尾巴。”只是一眼,白笙便能猜出她是因何事前来兴师问罪。   那么多年来,她都一直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才会令她像条不折不扣的疯狗追着她咬。   双目猩红能喷火,手背捏得青筋直爆的于晴空用那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她:“本夫人今晚上来找你可不是和你耍嘴皮子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段时间为什么会去青云镇!”   “瞧夫人这话说的,本尊只不过正好接了宗事殿的任务,怎的在阙夫人嘴里,倒成了一些下三滥的腌臜事,可别是有些人的心是肮脏的,她所见之物皆如此。”   与此同时,今日与她在八仙镇见过面的阙五音也跟来了,似乎很诧异于晴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晴空,你怎么来了。”   “呵,我要是不来怎么知道你们两个一个有夫,一个有妇的狗男女会背着我偷偷幽会。”见到来人,于晴空八分的怒火此刻早已爆表,不忘恶狠狠剜了眼不远处的女人。   “我只不过是来找小白有点事商量,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阙五音轻揉眉心,似乎极为无奈她的这种行为。   “有什么事情需要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在一起商量,我还没有傻到这种地步,我想她的那个废物夫君再怎么窝囊,没用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妻子同其他有妇之夫有染才对。”掌心抓得糜烂的于晴空看着这张令她嫉妒得发疯的脸,理智早已在边缘旁徘徊,游走。   “我们不是遇到,难不成阙夫人还希望我们二人是瞒着你过来幽会的不成。”白笙似乎嫌这把火烧得不够旺盛,特意火上浇油。   “你们敢!”   “阙夫人想要的不就是这句话吗,无论本尊与阙掌门怎么解释,恐怕在阙夫人眼中都坐实了我们二人私会一事,既然如此,本尊为何不能坐实。”她骂得如此难听,还不允许她反击了。   “白笙,你真恶心!就和当年一模一样令人感到恶心!”   “晴空,你别在这里胡闹了好不好。”阙五音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杀意,厉声呵斥。   “呵,我怎么是在胡闹,阙五音,那么多年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是因为什么原因答应娶我的,怎么,现在看我没有靠山了就想要将我一脚踹开,好继续跟你的老情人相亲相爱,双宿双飞不成,我告诉你!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我还告诉你们,其实你们敬仰的号钟师叔就一个破鞋,烂………”烂□□三字还没骂出,来着分神期的威压令她弯了脊骨匍匐在地,左半边脸挨了一掌。   声音清脆得就像檐下冰棱一分为二,又很快被划破蟾宫的尖利叫声盖过。   哪怕白笙留了三分力度,仍是将于晴空扇飞出去,寒冰如跗骨之疽盘绕而上。   “阙夫人,本尊容忍你并不是给你撒泼的借口,随意污蔑本尊的理由。”锐利凤眸扫过,皆是藏不住的阴寒刺骨,掌心寒冰凝聚。   “小白,她在如何也是我的夫人。”阙五音连忙将被扇得左脸高高肿起,泛着血丝的于晴空扶起,愧疚的望向面覆薄寒之人,“你要是有气就冲着我来,好嘛。”   “阙掌门对令夫人的感情可真是令白某瞧之落泪,见之欣喜,不过阙掌门与其和本尊道歉,倒不如寻条链子将不听话的狗拴起来,省得见人就咬。”白笙抬眸看向怀里抱着自己女人还频频与她解释的男人,当真恶心到了极点,甚至反思当初的她是被多少斤猪油蒙蔽了眼才会答应与他交往。   于晴空准确捕捉到他们的眉眼官司,不顾脸上疼意,张嘴骂道:“你这个贱人!你骂谁是疯狗!”   “晴空,你不要太过分了。”她话刚出口,便被忍无可忍的男人冷声喝止。   “怎么,我现在才说了她几句你就心疼了,那我呢?陪了你两百多年的我是什么?我就比不上她的一根手指头吗。”状若癫狂的于晴空伸出手指头戳着男人胸口,好像是要看他到底有没有心。   他们这里的动静,自然而然引来了不少一直关注着逍遥山的弟子们。   混在人群中的殷九里看着对峙中的三人,满眼急切:【系统,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白笙那个贱人怎么提前和逍遥宗掌门搅和在一起。】   书上分明说,逍遥宗掌门阙五音是在丧妻百年后,也是剧情快要大结局的时候才会出来的,现在怎么提前出来了,还和白笙认识!   听他们的描述,他们两人之前还曾有过一段情,如今阙五音的原配不像是白月光,更像是恶毒女配。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与其有空问我这个,倒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攻略其他人物,你可别忘记了你现在的积分所剩无几。】特别是当它向上级寻求权限的时候,每一次都石沉大海后,越发令它心急如焚。   【我知道,你不要催我吗。】提起积分,殷九里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屋内早已被吵醒的闻瑜将一双儿女安抚好,随意披了件缟羽粉荷外套,头发用竹簪松垮垮挽就,推门走了出来。   “我当院外为什么那么吵,敢情是有些不知规矩的阿猫阿狗进了院里。”闻瑜打了个哈欠,走过去牵住白笙的手,鼻音浓重地撒起娇来,“白白怎么还没有回来,你都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第46章第46章   “小白,我代晴空向你道歉。”   “虚情假意的道歉我家白白才不需要,你要是真心想道歉,最好带着你家那位离我家白白远点,免得看着你们就倒胃口。”闻瑜拉着白笙的手就往回走,生怕他会忍不住给他一锤。   白笙回握住少年的手,抿唇一笑:“我倒是觉得他的提议极好,不知道阙掌门认为如何。”   被问的当事人尚未出声,反倒是于晴空迫不及待冷哼一句:“我们当然是求之不得,你以为谁愿意见到你这张狐媚子脸。”   随着主要的当事人都走了,一些自认为吃到了热乎瓜的猹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满山百合花被清冷夜风吹落了几瓣,又卷至半空,飘悠悠没了半个影。   离开青云宗的路上,脸上已经消肿的于晴空害怕得不敢直视面前浑身散发着冷意的男人。   “夫君,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就好像我的情绪完全不受我本人控制一样,你要相信我,前面那些恶毒话真的不是我的心里话。”   她想要伸手拉住他衣角,却被男人冷漠地甩开。   一个细微的小动作,身为枕边人的于晴空怎能不了解他是真的生气了。   因为恐惧,眼泪不受控制从眼角滑落,猛地跪在地上拉着他衣摆苦苦哀求:“夫君我知道错了,我道歉,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就只有你了。”   “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不要不理我,我可以去向白笙道歉,我去和她道歉好不好。”   气场冷然,眸中泛寒的阙五音全然不顾昔日枕边人哭得有多撕心裂肺,有的只是回想起那两人十指紧扣离开一幕时的怒意滔天。   也不知道气的,怒的到底是什么。   随着孙长老发疯被关进刑罚堂,逍遥宗掌门夫人因为跑来逍遥山发疯被其夫带走的那一刻起,好像代表着孙恬霖去世,阙天赐一事彻底翻了一页。   只不过私底下关于他们三人之间扑朔迷离的混乱猜测却是层出不穷,至于闻瑜,则是被广大吃瓜群众心疼的那一位。   毕竟男人头上戴绿,实在不是一件值得人津津乐道的好事。   今日午后阳光不燥,暖风徐徐,最适合书盖脸小恬片刻。   躺在贵妃椅上美滋滋吃着葡萄,覆着桃花珍珠面膜的殷九里听到谋害孙恬霖的真凶抓到后,猛地直起身坐起,咬着手指头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这一次明明都万无一失了!白笙怎么还能洗白!这个消息会不会是假的,就是为了将我诈出去!】   对,没错,说不定就是像她所想的那样。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系统对于她最近接二连三地失误明显弄得格外火大,特别是一直没有收到上级的回复,恼怒之中还多了一丝不确定因素。   【你与其一直盯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不如想想怎么将其他人物给攻略下来。】进入书里那么久才攻略了一个钟英皇,它带过那么多届新手,唯独眼前这个最为蠢笨无脑。   被系统披头泼了一桶冷水后,殷九里彻底冷却了几分,咬着手指头,问道:【商城里有没有什么能夺走他人气运的宝贝。】   她觉得她的运气就是太差了,才会接二连三地将一件好好的事情搞砸。   【造化玉碟】   殷九里听后,立刻打开商城,只见里面确实有一个叫【造化玉碟】的伪神器,不但积分就要一万多,就连使用次数也才只有三次。   又打开显示她积分那一栏,发现她的积分才剩下了不到两千多,明明很富裕的家庭在顷刻间变得一贫如洗。   【除了这个,还有没有………】话未说完,殷九里突然扫到商城最下面有一颗因为打折,现在只需两千积分就能兑换的变异洗灵丹。   又想到她如今还是一个没有选师父的三灵根,要是用上洗灵丹洗成单一灵根,届时拜进许烬的门下,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开启一场轰轰烈烈的师徒虐恋情深岂不美哉。   也怪她,最近差点儿要被书里的各色美男迷了眼,竟忘记了她最初想要攻略的人物就是他!   几天后,内门中突然爆发出一则爆炸性消息,风头直接压过了白笙与逍遥宗掌门不得不说二三事。   原来是内门的素客仙子意外得到一个机缘,成功将原本的三灵根洗成了单一灵根,且成功突破到了金丹期,如今各个峰的峰主都等着她醒来后收她为徒。   只是听说她醒来后拒绝了其他峰主,唯独跪在了并未前来看望的澹台尊者面前,脸上虽带着未散病容,却一脸坚定道:“九里可否拜入澹台尊者门下。”   “本尊暂时没有收徒的打算,师侄还是另觅良师为好。”坐于高位上的许烬目光淡淡,对于外界议论纷纷的天道宠儿全然不在意。   “若是师侄的手上有关于青沧剑法的下落,不知道这个线索,可否能让尊者收我当下弟子。”此时的殷九里像极了引诱过往船只的海妖塞壬。   许烬听到青沧剑法的那一刻,捏着白子的双指骤然握紧,半垂羽睫下瞳孔紧缩,随后听见他悠悠地回了一个好。   “谢谢师尊,弟子一定不会辜负师尊所教一切。”   系统适时跳了出来,问:【宿主怎么知道他会因为残卷收下你?】   【你忘记了我可是将全书看过,就差没有倒背如流的女人,而且我还知道青沧剑法对他而言不单单是普通的神阶剑法,还是他们许家流落在外的传家宝。】   书的明页上说过:许烬是在前任沧岚山峰主一次外出中捡回来的,因着根骨绝佳被收为关门弟子,番外则提过许烬并非无父无母的孤儿,而是出自洛阳一个名不见经传小门派的少主。   有一天小门派里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伙贼人,得知他们拥有半卷来自上界流传下来的剑法要他们交出来,他们不肯,从而引来了灭门仇人。   时值五岁的许烬躲在家里厨房水缸里才躲过一劫,并眼睁睁看着一群自诩除魔卫道的伪君子一把火烧了他的家,杀了他的亲人。   后面随着他正式踏入金丹期,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手刃仇人,只不过那被他们许家世代守护的青沧剑法却如同大海蒸发,了无音讯。   所以她才敢用这个引起他注意,并让他收她为徒,至于真正的青沧剑法,番外里并没有提起过在何处,她到时候瞎指一个地方不就好了,要是找不到,只能说他运气不好。   *   逍遥山,因着上一次的满山百合吸引来了不少鸟雀安家,以至于白笙有空不得不修剪花枝。   远远望去,白如雪,叶如翡翠,浅浅金阳镀霞光。   “主人,那个叫殷九里的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将三灵根洗成了单一金灵根就算了,还成功突破到了金丹期,这运气,说是天道之女也不为过。”头顶百合的烛龙啧啧称奇,小嘴一叼,将一颗葡萄咽进嘴里。   “所以你想要表达什么。”白笙拈了一颗葡萄塞进它嘴里,静待下文。   “我只是在想,这种由天材地宝堆积出来的修为,真的能行吗?”烛龙张嘴将葡萄吞下去,继续张大了嘴等待投喂。   “能不能行,小烛去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突如其来的修为是好,只不过这样得来的修为前期看着是令人艳羡不已,但是到了后期,一些弊端也会跟着一一暴露出来。   比如用丹药,天材地宝堆积出来的修为,你会发现他们往往打不过同期,不,或许是比他次一级的都打不过。修炼就像造房子,地基都没有建稳固,又怎能求它不倒,倾斜。   就连他们的经脉里都会堵塞过多灵丹杂质,或是灵根经脉过于窄小灵力存储少,这样的人,往往飞升的概率很少,除非,他们是真正的天道宠儿。   不过是与不是,皆与她的关系不大。   “我才不要,再说了我只是喜欢八卦,才不喜欢以身作则。”烛龙溜走之前,不忘将那串葡萄给顺走,等下好寻个舒服地晒太阳。   “白白,你在和谁说话啊?”正扛着小锄头,戴着草帽的闻瑜走了过来。   “不过是在自言自语,对了,我过段时间要出去一趟,家里就麻烦你多照顾一下。”白笙将另一串葡萄递给他。   “去哪里?和谁?”闻言,手中锄头差点儿没有直接将他的脚趾砸开花。   “我一个人。”   “既然你一个人不妨将我带上,我吃得不多,摸起来冬暖夏凉还能暖床,我还可以给你唱曲解闷。”接过葡萄的闻瑜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不了。”白笙想到之前他兴致勃勃地说要给她唱鲛人求偶歌,差点儿没有给她留下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搭建的老房子都被他给唱垮了。   “为什么不嘛,还有你是要去做什么?”闻瑜剥了一颗葡萄递到她嘴边,总觉得有猫腻。   白笙想到这一次是要前往青丘那边摘一种能让妖修重塑妖骨的草药,也是妖修一族的宝贝,定然不能提前告诉他,随寻了个借口。   “你上一次不是说喜欢吃南海那边的椰子吗,所以我打算去挖几株回来种在院里,到时候你想吃随时都可以吃。”   “你怎么突然那么好心,是良心发现了吗?”闻瑜眼珠子骨碌一转,明显不信。   毕竟这些年来,她每次发好心的前提都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心虚事。? 第47章第47章   话说另一头,殷九里自从拜入许烬门下后,整日里想的不是如何修炼,而是变着法子与其偶遇,制作浪漫邂逅,并为其素手做羹汤。   “师尊,九里新学着做了一道桂花甜羹,你尝一下味道怎么样。”穿着广袖月白罗裳,额带珠链,面点靥妆的殷九里正巧笑嫣然地端着乌木托盘推门入内。   许烬对于她的示好,每一次都是冷漠拒绝。   被拒绝后的殷九里眉头微拧,粉唇微咬,杏眸蒙上一层氤氲水雾,带着小失落道:“师尊是不喜欢吃甜羹吗,师尊喜欢吃什么,下次九里给你做好不好。”   “修道之人应当懂得禁欲,无论是口腹之欲还是喜,怒,哀、惧,欲,恶,爱。”   殷九里对他嘴里的大道理不以为然:“我并不认为修了道就要戒掉师尊嘴里说的七欲,我认为做人就应该有着最基本的yu望,无论是食欲,贪欲,seyu都是人之常情,要是这些七情六欲全部戒掉了,这个人还能称之为人吗?”   见男人脸色蓦然阴沉下来,低下头小声嘀咕:“哪怕像号钟师叔这样一心为道,当初差点儿修了无情道的人,不也没有完全抛弃七情六欲吗,要不然怎么会和师叔公有了两个孩子。”   “够了,你给我出去。”听她提到白笙,袖袍下拳头紧握的许烬就像覆盖一层寒霜,令人不敢直视。   “够了,怎么是够了,九里不过是和师尊实话实说罢了。”见他被挑起愤怒,殷九里乘胜追击。   “再说了要是人真的能完全戒掉七情六欲,师尊最开始应该修的是无情道才对,而且承认自己有yuwang,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丢人的,丢人的应该是自己明明想要,却强撑着自欺欺人。”   *   殷九里被赶出来后,系统好奇地出声:【宿主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和他吵架?并试图激怒他?】   【不和他吵架,怎么引起他的注意力,让他认为我和其他人不一样,而且这种冷冰冰的美人,你不感觉看他脸上多出了其他的表情会变得很有趣吗。】见着一朵蔷薇花开得正艳,伸手折下。   只待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   恰逢一只展翅白鹤从黛青山腰飞过,最后停留百合深处。   外出历练归来的胥柠听说殷九里拜入了澹台尊者门下,不禁也起了软磨硬泡的想法。   俗话不是说得好,烈女怕郎缠,冷师怕顽徒。   “师叔,你看我还差一步就能成功步入金丹期了,你就收了我吧,我保证你收了我当弟子不会后悔。”笑得脸蛋褶子都要出来的胥柠正谄媚不已。   “你看我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家世才华悟性根骨皆出众,长得也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像我这样乖巧听话,随叫随到的徒弟不但拿出去能独当一面,光是看着都赏心悦目。”典型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我当初答应你的是两年之约,现在距离两年之约还有不到半年。”正折下一朵百合花置于掌心的白笙对于他的百般讨好视若无睹。   何况这两年之约他本以为他会改变主意,谁知道他倒是越挫越勇,修为也没有滥用丹药,而是实打实地一步一个脚印。   若是换成其他人恐怕早就动容了,偏生她就是软硬不吃。   胥柠知道走她这条路肯定行不通,只能重新将目光放在那一大两小身上,接下来几天更是每天前来报到的端茶送水,要啥有啥。   勤快得像是每天按时打卡领工资的人员正朝老板娘抛媚眼,暗示涨涨工资。   “师叔公,你要是能说服师叔将我收下,我以后包了你和雯雯,枫枫这一辈子的零嘴怎么样。”胥柠拍着瘦弱的胸口做出承诺。   “不好。”将椰汁绿豆凉糕咽进肚里的闻瑜摇头拒绝。   “为什么不行,师叔公难道就不想每天都吃到好吃的糕点,拥有霓裳阁内最新出的珠宝首饰衣服嘛。”打蛇须打七寸,拍马屁要恰到好处不能拍到马腿。   “不行还是不行。”   他们二人的对话正好一字不落传到白笙耳边,sao得胥柠在见到师叔归来后,只得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脚底抹油跑得飞快,因为实在是过于丢人了点。   “我以为他能贿赂到你的。”白笙将买来的椰奶绿豆沙,蜜枣豌豆糕,冰凉豌豆糕放下。   “有些原则性的问题,不行就是不行,这可是白白教我的。”洗干净手的闻瑜捏了一块冰凉豌豆糕递到她嘴边,“我听说你的那位好师侄收了个弟子,白白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接过糕点的白笙一听,便知道他是准备了陷阱让她跳下去,她又怎能真的如了他的愿。   手指捏着他最近养得白白胖胖的小脸往旁边一扯,将那块糕点往他嘴里一塞,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拍了拍:“我见你最近休息得差不多了,正好可以增加训练的难度了,要不然我见你整日吃得白白胖胖,就连腰都胖了几寸。”   见她说自己胖了的闻瑜一听,顿时急了倒在她怀里装柔弱:“白白,今日这太阳好大,我才晒了一会儿就感觉头晕,难受,犯恶心。”   白笙看了眼隐约要下雨的天边,眼角微抽:“今天是阴天。”   “那我应该是对阴天过敏,须得出太阳才行,要不然我总觉得胸腔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之前还说晒太阳久了会导致你脱水,中暑,我倒是瞧着阴天最适合你不过。”所以你别想逃!   沧岚山   最近不堪其扰的许烬回到房间,刚推开门便察觉到里面有一股陌生的气息。   走至小青竹屏风,一道衣鬓香影猛地朝他扑来,若非他反应过快,恐怕早被扑了个满怀。   待看清是谁后,横眸冷嗤道:“你在做什么!”   眼梢染艳,仅用一根窳白梨花簪松垮垮挽就,身着清凉的殷九里见自己被推开了,委屈更盛:“师父,九里突然觉得好热,是九里的身体出现什么岔子了吗。”软糯的嗓音像初绽樱花,散发着诱人缠香。   她的双手抱住内里只着了件轻薄藕粉吊带的胸前,挤得越发波涛汹涌,隐约可窥小半樱花粉,两条白嫩嫩小腿正在蕾丝纱雾下若隐若现,涂了大红色指甲油的脚趾正散发着欲拒还休的诱惑。   怯生生如初生小鹿的杏眸,只要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住的诱惑。   谁知许烬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直接取出一件法衣遮住她躯体,厉声冷然:“出去。”   “师父,是九里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师父生气了吗,只要师父说,九里马上改。”泪水氤氲杏眸的殷九里双腿陡然失力跌坐在地,白皙的手指拉着男人袍角,泪水从眼角滑落,“九里真的是身体不舒服才想要让师父帮忙看一下是不是修炼出了岔子,完全不像师父所想的那样。”   “九里也知道师父的心里是藏了人的,九里断然不敢取代师父心里人的位置,九里也不知道前面醒来后会穿成这个样子。”   “本尊说了让你出去!”双眉凝寒的许烬见她仍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声线就像是坠入深渊的寒风刺骨,“有些话,本尊不喜欢说第二遍,你应该知道本尊为什么会收你做徒弟。”   随着男人一走,殷九里愤怒地将屋内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个稀巴烂,仍不解气。   她都穿成这样了,这狗男人居然都不多看她一眼!   【系统,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将他的元阳之身给破了。】她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也别想得到。   【宿主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你别管,我想知道商场里有没有这种东西卖。】   【有,只不过这个效用不大,而且宿主还不会获得任何积分,我不介意你使用这个道具。】一向让她出卖身体换取积分的系统,难得犹豫。   殷九里想到没有积分,顿感头疼的打开商城,忽然眼尖地看见一瓶致幻香水,想到背包里还有上一次用剩下的迷情散………   *   先前拂袖怒而离开沧岚山的许烬在回过神时,发现他正站在逍遥山。   满山百合随风摇曳生姿,白如雪的是花瓣,绿如翡翠的是叶子。   光是站在这里,都能令人感到心旷神怡,唯独见到那个戴着草帽,满头金发的男人时顿感厌恶,甚至是不甘心。   “你来这里做什么。”对方看见他的时候,刚锄好草的闻瑜恰好抬起头来。   “闻公子,我是来找师叔的,不知师叔可曾在屋内。”许烬说着,便抬脚往院内走去。   “白白不在家,而且我这里可不欢迎你,要走赶紧走,别耽误了我锄草。”   许烬见他用着那么蠢笨的人力锄草,心中讽刺不已。   嘴上不自觉脱口而出:“我见这里的野草生得如此茂盛,闻公子一个人清理,不知道天黑了是否能清理一小块。”   “你放心,哪怕我清理不干净,等白白回来了她肯定会帮我一起,我看啊,有些人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我在这里作为一个娶过妻的男人,还是奉劝某些人一句,别以为自个多生了二两肉,真当全世界都围着你转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个脸。”许是跟白笙待久了,就连他骂人的词汇越发刁钻。   白笙回来后,见到他正气呼呼地坐在变异的巨型百合花下,脚边的野草皆被他给拔了个精光,头发上还沾了一根野草,不禁有些好笑。   “今天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第48章第48章   “能是谁,还不是你的那位好师侄突然阴阳怪气地嘲讽我是个不能修炼的凡人,还说什么像我这种凡人没过几年就是一捧黄土给埋了。”闻瑜见她回来了,立刻添油加醋将今日之事往夸张了说。   埋怨完,又带着点儿委屈:“白白,要是我真的是一个普普通通,不能修炼的凡人,然后当我老了,满脸起了褶子,脸皮松垮垮往下耷拉,满嘴黄牙的时候,你还会爱我吗?”   白笙想了想傻鱼要是真的变成这个模样,决定满足他这个要求。   从储物空间取出一块水晶镜,往里输入一缕灵力后递过去。   不明所以的闻瑜以为她是想要让他欣赏美貌,喜滋滋地接过来,一伸脑袋,差点儿没有被镜中头发干枯如杂草,满脸褶子多得能夹死苍蝇,脸皮失了弹性往下垂的脸给吓得魂飞魄散。   “啊!!!”   “鬼!白白!这镜子里头有鬼!”   “哪里来的鬼,这镜里分明是你前面形容的样子。”白笙担心他将镜子砸了,不忘抬手用清风托起。   一句话,瞬间将怕得就差没有把镜子给砸碎在地的闻瑜定在原地。   直到过了许久,僵硬地咽下一大口唾沫,指尖发颤地将拿着镜子的手收回,伸出手指头点了点他,又点了点脸皮松弛往下掉,且长满黑点老人斑的镜中人。   满是不可置信得一副见了鬼:“怎,怎么可能,我怎么会长这个样子。”假的,肯定是她诓骗他的!   “你前面不是假如你要真的是一个普普通通,不能修炼的凡人老了后的样子吗,这便是我的答案。”有些承诺嘴说无用,远不如亲眼所见。   闻瑜一听,吓得立刻伸手捂住她眼睛,嘴里疯狂碎碎念:“忘掉忘掉,白白最好将前面看见的全部忘掉。”   “你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看见。”他怎么可能长成那个样子,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也会藏好不让白白看见的。   因为他只想让她记住他漂亮,光鲜亮丽的一面,而非丑陋不堪。   随着夜幕降临,自外归来的许烬推开门,正见一白衫女子手持灯笼踏月而来。   皎皎月色镀银边,星影水朦胧。   “师叔,你怎么来了。”喉结滚动间,藏着一丝连他都尚未发现的欣喜。   “我想到最近几日都没有见到师侄,担心你出了什么事,便过来看看你。”喷了致幻香,打扮成白笙模样,并模仿她一举一动的殷九里将准备好的玉冰烧拿出,取出月光杯为彼此小斟上一杯。   “我听说你今天去找我了。”抬眸间,虽冷漠淡然,又多了一丝容易令人误解的暧昧。   “嗯,我只是没有想到师叔会不在山上。”许烬对于她主动邀他饮酒一事,受宠若惊。   “最近出了点事,师侄尝一下这酒的味道如何。”玉手配白玉,竟不知谁更胜一筹。   许烬像是受到了蛊惑,没有犹豫地一饮而尽:“这酒的味道,自然是极好。”   “既然好,师侄可要多饮几杯,毕竟这酒可是师叔亲自酿造的。”她担心药效不足,便将剩下的半瓶迷情散全部倒了进去。   几杯酒下肚后,许烬突然觉得身体变得燥热起来,一向克制守礼的他竟不知道这种感觉由何而来,又应当如何控制,直到………   他一直心存妄想,只可远看不可亵玩的师叔抚摸上他脸颊,艳靡红唇似有如无的划过他脸颊,眼里带着令他足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女人温热的呼吸洒落他脸颊,就像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划过他的宁静心湖,泛起滔天巨浪。   “师叔,你…你别这样。”他想要推开她,但他的身体往往比他还要诚实。   原先的虚推成了半搂,彼此间只相隔一层单薄布料。   二人也从月下移至室内,温度正在一寸寸增加,旖旎蔓延。更多免费好文在【工/仲/呺:xnttaaa】   香肩半露的白笙伸出手指点了点他胸口往后一推,身子如水蛇缠上他,媚笑道:“师侄嘴上说着不要,其实内心很希望师叔对你做些什么的,对嘛。”   “只要师侄说出来你想要什么,师叔就给你什么好不好。”   “难道师侄就没有想过亵渎师叔吗?”一声又一声,宛如塞壬诱惑着本就道心不坚定之人。   “想。”   *   “啊嚏…”正磨着藕粉的闻瑜突然鼻尖发痒打了个哈欠。   “娘亲,藕粉好吃吗。”伸出手指头蘸了一点放进嘴里的闻雯尝了一口,觉得味道淡淡,并无多少出彩的地方,也不知道爹爹怎么能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好不好吃,等你爹爹做出来就知道了。”白笙见光着膀子,呼哧呼哧浆洗莲藕的闻瑜,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   要求是他提出的,她怎能拒绝他的一片好心。   闻瑜见到自己累得快要成鱼干了,她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小嘴一拉:“白白,我手都起水泡了,我能不能不要磨了。”   “是你自己说想要吃藕粉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那我不当君子了。”已经累得不想动一根手指头的闻瑜瞪了她一眼,总觉得她就是存心报复他。   “嗯?你不想当君子,你想要当什么。”   “自然是当你夫君,我们两个可是掀过盖头的关系,你别想否认。”说到这个,他还傲娇地抬起小胸脯。   “那你可知,在我们这里无论男女娶嫁都须得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十里红妆,且经过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才得以结成夫妻,要不然顶多属于无媒苟合。”   “啊???”   “可我从出生的时候就没有见过我爹娘,我也没有见过白白的爹娘,还哪里来的父母之命。”闻瑜的脑袋将这句话转过了一圈,猛地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珠子。   “白白,你在诓骗我!”   “我可没有。”白笙见他一晚上才磨出了一点藕粉,便让暂时居住他们山上的草木精怪过来帮忙。   自个抬脚往屋里走去,又见他仍是气鼓鼓得像只河豚生闷气,说道:“进来,我给你的手上药。”   “这就来。”   第二日,一夜混乱的许烬醒来后没有看见枕边人,便以为她是提前有事离开了。   回想到昨夜一事,白净脸庞浮现一抹红晕,放在棉被上的手不自觉收紧。   他没有想到,师叔也对他抱有这样的心思,更没有想到他也会有得偿所愿的一天到来。   师叔。   *   原本应该出现在床上,在摆出一副睡眼朦胧什么都不知情的殷九里此刻正眼眶泛红,泪花氤氲地抱着眼前男人不放。   “万相你终于来找我了,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受伤的时候有多害怕,又有多担心你,我好怕,好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嘴上虽说着担心,脑海里正和系统疯狂吐槽。   【md,要不是这个煞笔突然出来,还没有自知之明的来找我,我早就能攻略下许烬了,要不是现在还需要稳定住他的积分,谁会出来看他。】   【要死干脆死远点,或者直接死了算了。就那么一点伤还要等那么久才好,不是废物是什么,亏他拿的还是未来魔尊的剧本,依我看,简直就是一个垃圾。】   “对不起,是我让小九里担心了,我保证,以后再也没有下次了好不好。”并不知道被骂作废物的钟英皇怜爱地抚摸着少女脸颊,指尖为她拭去眼角泪花,又轻轻落下一吻。   “那些胆敢伤害小九里的人,本尊一个都不会放过!”   接下来的几天,许烬一直没有离开房间,也不让任何人靠近,视线频频望向那张曾发生过旖旎春.qing的床榻,就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记得师叔曾在眼梢染绯时,附耳对他说的一句:“等我,等我处理好一切我就来找你。”   师叔说的处理,是要与那条人鱼和离,而后与他结为道侣吗。   光是想想,他便期待不已。   最近的殷九里因为钟英皇一直待在她身边迟迟未走,导致这个误会越发地大,堪比东非大裂谷。   好不容易将钟英皇送走后,谁知道迎面就听来了一个晴天霹雳。   “小师妹,你有没有发现师父最近的心情看起来很好。”沧岚山大师兄见她闷闷不乐,便打算寻些她感兴趣的话题。   “啊?”   “就是师父最近不但变得和颜悦色不少,有时候还会笑,你知不知道我看见师父笑的时候,差点儿还以为师父中邪了。”说着,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宛如撞鬼般不可置信。   “我好像是听说同号钟师叔有关。”正在浇花的二师兄也跟着凑了过来。   “嗯,什么情况,展开讲讲?”惯爱吃瓜的宋瑟瑟不知道何时冒了出来,还好心地给他们都分了一把瓜子。   “好像是号钟师叔和师叔公闹了矛盾。”   “师叔和师叔公闹了矛盾和师父有什么关系啊?”一些不知情的人只觉得一头雾水,且听得云里雾里。   “你们就没有发现,我们师父对待师叔格外不同吗。”一人出声,如手拨乌云。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有什么,你一说我倒是有些奇怪,不过师叔都已经娶夫了,师叔总不能抛夫弃子跟师父在一起吧?”不过想想,貌似也不是不可行。   毕竟师叔公只是个普通人,肯定活不了多久。   接下来他们说了什么,耳边嗡嗡嗡作响的殷九里早已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不行!   她辛辛苦苦用了大积分购买的东西,还努力了那么久,怎能凭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第49章第49章   乘坐仙鹤前来的殷九里见到满山百合随风荡漾,粉蝶翩跹垂枝艳,端得岁月静好,心中怨恨横生。   正在院中手持长嘴银壶浇花的白笙听到动静转身望去,只见身着白渐粉花瓣长裙的少女下唇微咬,楚楚可怜地看着她。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的殷九里见她看过来,鼻间抽搦地推开夕颜缠竹篱门走了进来:“师叔,我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   “师侄有话但说无妨。”正在浇花中的白笙连多余的视线都吝啬。   殷九里见她开口了,宛如受到了天大委屈红了眼,手指无措地捏着衣角:“师叔,我…我…我………”   “其实这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和师叔说,但我要是不说,我心里总难受……我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师侄若是不想说,便不说。”白笙见她一副扭扭捏捏勾她上当,引起她好奇心好让她追问下去的模样,并没有顺着她的意。   闻言,殷九里顿时咬碎一口银牙暗恨不已,脸上却端得楚楚可怜,羽睫垂泪:“其实是我怀了师尊的孩子,我不知道要不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嗯?”这句话的信息含量实在是过大了些,她须得缓缓。   “其实师侄也是病急乱投医了才会找到师叔,因为,因为整个宗门内与师尊交好的只有师叔一人。而且我想着师叔生过两个孩子,肯定比我更有经验。”殷九里见她被勾起了好奇心,怎能不乘胜追击,“我那天和师父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稀里糊涂地有了孩子。”   “我知道依师父的性子肯定不会同意我将孩子生下来,但孩子毕竟是我和师父的第一个孩子,要是让我那么轻易地打掉,我又于心不忍,他还那么小,都还没有来到这个世上看一眼就走了,对他而言未免过于残忍了点。”   白笙的目光这才放在她如今尚未显怀的肚皮上,眸光不自觉暗了暗。   在探查她灵体,确实是失了元阴。她不了解这位师侄的本性,对于那位自小一起长大的师侄却是极为了解。   就是因为了解才会诧异,还是说,男人果真拒绝不了任何投怀送抱的女人。   阙五音是,许烬亦是。   也在这时,抱着一大筐红彤彤果子的闻瑜正提溜地走过来。   鼻尖泛红,眼角泪珠未拭的殷九里怯生生地抬起头打招呼:“师叔公在吃什么啊?”   若是不知情者看见这一幕,必然以为是白笙仗势欺人。   “山楂。”闻瑜吐出嘴里的山楂核。   “好端端的怎么吃起山楂了,我记得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吃酸吗。”白笙看见他抱着一箩筐山楂,光是看着就觉得牙齿都要酸掉了,偏生当事人正一口一个往嘴里塞,吃得不亦乐乎。   “我也不知道最近为什么喜欢吃酸的,白白要不要也来一点。”说着,还特意挑了最大,最红的一颗递给她,“这颗甜,白白尝一下。”   “不了。”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酸东西,别说还让她吃了。   “师侄要不要来点。”闻瑜见她不吃,遂将目光放在另一人身上,却没有递山楂的打算。   “不了,师叔公吃就好。”同样厌恶吃酸的殷九里亦是摇头拒绝。   闻瑜见她拒绝,转而问起:“对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啊?”   “九里并未和师叔说什么,我想起来师父还有事吩咐我,我先回去了。”她这句话是看着白笙说的,目光也像钩子似的求她挽留。   白笙全当看不见,而是叮嘱他少吃点。   随着殷九里离开,闻瑜也懒得再将山楂核吐出来,一口一个。   “白白,那人好生奇怪。”   “说奇怪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吃那么多山楂,就不担心将牙酸掉吗。”也不知道他的牙口到底有多好。   “才不会呢,山楂顶多开胃,又不会酸掉牙齿。”闻瑜将一颗山楂连皮带籽咽进肚里,才想起正事,“我奇怪的是,我当时怀枫枫和雯雯的时候就是又馋酸又馋辣的,哪里像她这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可能是在撒谎。”有些事,往往一点就通。   “差不多吧,不过我也不好凭借这个来猜测,而且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跟我们俩完全没有关系。”虽然他也很讨厌那个女人,不过一想到他讨厌的两个凑在一起,不知怎地就感觉神清气爽。   白笙刚想要说些什么,没有注意到嘴边被喂了一颗山楂,张嘴咬下的时候,差点儿没有酸到面部扭曲。   张嘴要将那颗山楂吐出来,一个轻飘飘的吻怼上了她的唇,一颗果糖紧跟着塞进嘴里,刚好缓解了那点儿酸。   “现在甜了嘛。”   “不,我觉得有点恶心。”山楂的酸混合着柠檬糖,这简直就是酸上加酸,还酸出了涩苦。   “?你过分!”   因为这个,导致闻瑜气得都不想和她说话,觉得她太过分了一点。   就在他单方面冷战的档口,白笙正好接了宗事殿的一个任务,需要前往临洛城。   明明还在生闷气等她来哄的闻瑜听到这则消息后,立刻打包好行李,左右手各提溜着一个来到她面前,完全忘记了先前的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晾她十天半月。   “白白,你能不能把我们父子三人带上。”   两个小的一被放下,就像两根葫芦藤缠上。   “娘亲你就把我们带上吧,我们保证不给你添任何麻烦,好不好嘛。”   “娘亲出去的时候我们就乖乖在客栈里等娘亲回来,保证不惹是生非。”大的不管用,两个小的正眨吧眨吧着大眼睛装可怜,就差没有挤出两滴眼泪。   “不行,有些原则性的问题不行就是不行。”有了第一次,难免就会出现第二,第三次。   “为什么不行。”闻瑜听后,嗓音跟着微微拔高。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将他们父子三人扔下的白笙乘坐仙鹤前往山门的途中,正好遇到了许烬。   他的身上褪去了惯有的孤寒冷漠,且多了一丝温润,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师叔。”许烬见到她的那一刻,即便满心克制着欢喜,有些东西仍是能从眼睛里跳出来。   “师侄也是接了宗事殿的任务。”   “嗯,我听闻兽潮即将来临,又怎能束手待毙。”许烬担心无话可说,又添了句,“我最近修炼遇到了瓶颈,正想外出寻找突破。”我最想的,还是与你多单独相处。   等云船启动,许烬不自然地再次出声:“闻公子这一次没有跟来吗。”   “此次一行危险重重,他们三个没有半分修为的普通人当真随我前来,我才是不负责。”   “可是………”许烬话未说完,只是伸手点了点她身后,示意她回头。   “爹爹,这还是我第一次那么近地接触白云,你说他们的味道会不会和棉花糖一样好吃。”趴在云船栏杆的闻雯正试图抓住一朵白云塞到嘴里。   “云朵才没有味道呢。”嘴上说着没有味道的闻枫却心口不一地在抓白云。   “你们两个小心点,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了怎么办。”闻瑜没有像他们那么无聊,正拿着串糖葫芦在吃。   白笙猛地一个转头,发现站在她身后的不正是被她扔在家里的三条傻鱼又是什么。   顿时气得脑壳子嗡嗡嗡作响:“你们怎么跟来了,我不是让你们在家里好生待着吗。”   “白白你别对孩子生气,你要气也是气我,是我不放心你才跟来的。”闻瑜见她生气了,顿感不妙。   “既然如此,怎么跟来的,就给我怎么回去。”白笙还记得这里有其他人没有拎着他的脚,而是拎着他们的衣领子,作势就要将他们给拎回去。   同样跟来的宋瑟瑟立刻求情起来:“师叔,既然师叔公来都来了,就让他们留下来也没有什么,而且师叔公和两个小师侄肯定是不愿意和你分开才会出此下策。”   “对啊,瑟瑟姐说得没错,我和哥哥就是不舍得离开娘亲,才要跟着娘亲一起的。”   “雯雯和哥哥才刚见到娘亲没有多久,才不舍得那么快就要离开娘亲。”闻雯撅着小嘴抱着白笙的大腿不撒手。   “不行,你们三个给我回去。”   “不嘛不嘛,雯雯不想要离开娘亲。”   “白白,我们父子三人真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而且你这一走,我们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难道你这一次还想要和之前那样,让我们父子三人一等,便是等上十年吗。”闻瑜见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提起当年之事让她心存愧疚。   “娘亲是不想要雯雯了吗,所以才不想要带上雯雯。”拼命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往下落的闻雯惹人怜惜得,只想要抱在怀里好生安抚。   “要是娘亲不喜欢我们,枫枫会和爹爹离开,以后再也不会来烦娘亲了。”泛红鼻尖抽搦的闻枫说着就去牵妹妹的手离开。   眼泪浅的宋瑟瑟早就哭得稀里哗啦:“师叔就将他们一起带上吗,要是你没有空看他们,我可以帮忙照看。”   “宋师侄不用为我们求情了,既然白白不想见到我们父子三人,我们还是离她远些,免得遭人厌烦还不自知。”这一句,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夜里,内心坎坷不安又满怀期待的许烬终是鼓起勇气,敲响了她的房门。   待见到她推门出来,一颗心就跟跳到了嗓子眼上紧张。   “师叔,那天夜里的事………”? 第50章第50章   白笙以为他问的是那次他私自带来阙五音一事,毫不在意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并未有邀人入内的打算。   “师叔真的是这么想的吗。”闻言,许烬心头不自觉产生一丝钝疼,掩于袖袍下的骨节攥至泛白,掌心皮肉瘀紫。   “人总要往前看,为何一直沉溺在过去的事情上,我记得师侄可不是这样的人。”白笙觉得今晚上的他,有些奇怪。   “但我发现,我远做不到像师叔那样豁达。”男女一事上,一般吃亏的都是女子,师叔为何能做出这副无所谓之态。   难道是师叔不满意他的表现?要是他有哪里做得不好,他可以改。   “白白,你帮我拿一下毛巾过来嘛。”本在屏风后泡澡的闻瑜突然扯了一个大嗓门,伴随的还有噼里啪啦拍水声。   “毛巾就放在你左手边,自己拿。”她虽答应了他们跟她一起前往临洛城,并不代表就要惯着他的臭脾气,省得他得寸进尺。   “我不要,我就要你拿。”   “自己没长手吗。”   “小气。”努力伸长着脖子往门边看去的闻瑜嘟哝了一声,决定不拿了,何况让她拿毛巾一事本就是个借口。   同为男人的许烬怎会猜不到他突然出声为的是什么,内心鄙夷不已,更暗恨像师叔这样的人物怎地就中了这等男人的当。   “这里不适合说话,不知道师叔可否与我换个地。”话音刚落,身后忽然随风传来。   “师尊,师叔。”   许烬听见殷九里的声音,双眉间不自觉浮现一层厌恶,抬手隔绝出一个安静的说话地。   被隔绝在小天地中的二人,本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暧昧,唯独生不起半丝缱绻旖旎。   喉结微动的许烬看着这张前些日子还与他耳鬓厮磨,现在却冷漠地说着要与他划清界限的脸,心口钝疼得像被刀子戳得千疮百孔。   想到一向厌恶他人接触的师叔会同屋内男人耳鬓厮磨,相枕而眠,张嘴间弥漫的皆是嫉妒,“师叔,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尚未点名道姓,彼此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白笙对于他的问话,只觉得奇怪:“责任所在,谈和喜欢不喜欢,你不觉得谈论情情爱爱的你,有些过于肤浅了。”   她对待世间万物的情感都极为淡漠,多的是责任。   “但是师叔有没有想过,或许我本来就是那么肤浅的一个人呢。”许烬垂眸与她对视,眼里是遮不住的嘲弄,又或许是不想再听到从她嘴里吐出的冷漠,竟生出了极大的勇气朝她逼近,低头吻上她额间。   这个吻就像蜻蜓点水,水过无痕。   “晚安,师叔。”   “晚安。”对于这个吻,白笙并不在意,也许就像闻瑜说的那样,她对于男女交往的边界过于模糊。   当事人不曾认为有什么,腰间只围着一条浴巾的男人早已暴跳如雷,双目猩红地走了出来。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滔天怒意从牙缝中硬挤而出,宣示着主人的滔天愤怒。   “我们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反倒是你现在在做什么?”衣衫不整,且披头散发地出来,实属难登大堂之雅。   “要是说几句话干嘛要贴那么久,还有白白怎么能让那种脏东西亲你!你都不知道那种东西有多脏。”他回想到前面一幕,就恨不得将那个男人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霸道的捧住她脸,用手指将她被碰过的那一块皮肤擦红了还不甘心。   “你在做什么。”不明白他大晚上发什么疯的白笙作势将他推开。   “我要把他的味道盖住。”说着,一个吻落在了她额间,不同于第一个蜻蜓点水的一触即离,更像是饿了许久的狼崽子见到肉一样狠狠地扑上去撕咬。   “好了,别那么幼稚,都多大个人了。”察觉到吃疼的白笙立刻将人推开。   “我哪里幼稚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情况有多严重。”被推开的闻瑜不满的磨着小尖牙,明显薄怒未消。   双手抱胸的白笙眼梢一挑:“哦,那你说说有多严重。”   “就很严重,要是我被其他女人亲了,你会不会很生气,很愤怒。”有时候有些事就得要换位思考一下,要不然她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刚和哥哥在甲板上疯玩了一圈回来的闻雯见到站在门口说话的娘亲,爹爹,还以为他们是在玩什么游戏。   小短腿一蹬地跑过来:“爹爹,你和娘亲在说什么啊。”   “你爹爹说想要让雯雯亲他一口。”白笙见一双儿女回来了,打算祸水东引。   雯雯不明白爹爹为什么想要她亲他,不过娘亲说的话准没错,小脚一踮也才刚到他腰。   知道女儿想要做什么的闻瑜将人抱起,咬牙控诉地盯着正笑得不好意思的女人,气得牙根痒痒:“女儿不算,我说的是外面那些陌生女人。”   “你会让他们靠近你吗。”不答反问,随便欣赏他的暴跳如雷。   “怎么可能,我自从是白白的鱼后就一直为白白守身如玉,怎么会让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随便靠近我,这不是不守男德又是什么。”话刚出口,闻瑜猛地琢磨出一点儿味来。   “不对,你又坑我!你过分了!你在这样,信不信我真的会生气不理你!”   “好啊,那我今晚上出去睡。”白笙眼梢一挑,脚一抬就往外走去。   “哼,你要是真的敢走出这个房门,我可真的生气了。”他好不容易和她挤一个窝,怎能允许她说走就走。   “哦,那你的意思是?”闻言,白笙踏出去的脚一收,饶有兴趣地等待他回复。   “当然是留下,还能是什么。”他哪怕在生气,也不会将快要入嘴的肉拱手相让。   得知娘亲要留下来过夜后,两个小的格外积极,就像是得知来了贵客的老鸹将楼里最好的一切都拿出来,并用尽手段让她留下。   “娘亲要不要听故事书,雯雯给你念。”穿着粉色小碎花亵衣,扎着两颗小丸子头的闻雯踢掉鞋子钻上了温暖被窝。   “娘亲,枫枫给你泡了一杯热牛奶,喝一点能有助于睡眠,我还往牛奶里面多加了两勺糖。”   “那么久了,这还是你第一次跟我们父子三人留在一个屋里过夜。”没有显摆鱼尾,而是显摆两条修长美腿的闻瑜正用手指头挖出一大坨珍珠养颜膏涂在脚上。   “听你的口吻,好像是在埋怨我这个当娘的不称职。”白笙接过牛奶,夸奖地揉了揉儿子的脑袋。   “怎么会,要埋怨也是埋怨你不会疼人。”   “嗯?疼谁?”   “能疼谁,当然是疼我了,难不成除了我,白白还有其他的鱼不成。”果然,他就知道和她多说两句话,气到的总是自己。   “怎会。”   “那还行,我可告诉你,你要是背着我有了其他人,我是不敢对你怎么样,并不代表我不能对他们怎么样。”谁让他的心眼小得跟针尖一样大,还容忍不了半粒沙子。   白笙对于他嘴里像是威胁的话并不在意。   毕竟一条什么都干不了,整日只知道干饭臭美的笨蛋人鱼也翻不出多大的风浪来,要是有,顶多一哭二闹三上吊威胁她要离家出走,顺带拿珍珠砸晕她。   随着青云船驶进一朵乌云,夜风卷动珠帘,室内蜡烛骤被吹灭,只留青烟袅袅。   “你来了。”留下那个吻开始,许烬便知道有些人肯定会过来,否则不会静坐窗边沐月执棋。   “你倒是一点儿都不惊讶我会来取你狗命,还是说你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双眸泛红,视线如寒冰刀刃的闻瑜此刻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有何好奇,不过你就不好奇师叔为什么没有推开我吗。”从他留下吻的那一刻,他就清楚地明白他想要什么。   执念不除,恐生心魔。   “能是什么,自然是你这个男人不要脸,下贱,什么不学偏学剑,最后好到达天贱合一的地步,果真不愧是玩剑的男人。”闻瑜见他一副完全不知自己有错的模样,只觉得愤怒滔天。   “我和师叔睡过了。”状若无意的一句话,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周边空气跟着静了一瞬,凝重的氛围像干透的水泥笼罩。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在清楚不过,你以为单凭你的一面之词我就会相信你不成。”闻瑜嘴上说着不信,泛起血丝的眼睛像是充血爆裂,五指成爪凝聚一团黑雾。   “没关系,只要本皇杀了你,白白的心自然会重新回到我的身上,而你,顶多换来她的一声可惜。”   “想要杀我,也得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许烬眼中杀意横生,“反倒是你一条鲛人假装凡人混进青云宗一事被揭发,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师叔,毕竟人妖通婚,为三界所不容。”   就在二人一触即发,紧闭的房门恰好发出“吱呀”一声。   殷九里看着出现在房里的闻瑜,手指捂住红唇,诧异道:“师叔公,你怎么在师父的房间里。”   “我只是正好路过。”敛下杀意的闻瑜出去前,不忘冷嘲热讽,“师侄最好管好你的男人,省得他像条发qing的公狗。”   “闻大哥你乱说什么啊,我和师父才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嘴上虽竭力撇清关系,但脸上的两抹红晕早就出卖了她。   “现在很晚了,我还是明天再来找师父吧,要不然被其他人看见我和师父待在一起,并误认了的话就糟糕了。”? 第51章第51章   闻瑜前脚踏出房间,忽有弟子匆匆来报。   “师伯,不好了,我们遇到了妖兽袭击!”   听到妖兽来袭的瞬间,许烬就将目光对上了还未走远的男人,厉声冷然:“是你干的对不对!”   闻瑜也不否认,笑得一脸残忍轻掸衣上青烟:“只有这样,白白才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要怪,只能怪你窥觊了不属于你的东西,还连累了其他人。”   闻瑜回到房间的时候,正好撞到一脸严肃的白笙。   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恐惧地扑进她怀里,身体微微颤抖:“白白,外面发生了什么,怎么好多妖兽。”   “应该是正好遇到了前方妖兽渡劫,或者是惹来了一群小心眼的鸟类。”除了这两样,她实在想不出为何会遇到鸟兽暴走的盛况。   “接下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们都不允许离开.房间半步,知道吗。”白笙再三叮嘱了他们父子三人后,不忘在他们待的房间外设下几个阵法,省得他们被一些不长眼的鸟妖给叼走了。   “嗯,白白记得一切小心,要不然我们会担心你的。”闻瑜不舍地拉着她袖口,满是担忧与不舍。   “我会的。”   随着白笙离开,原本抱着小鱼枕装睡的闻雯睁开了眼,一个鲤鱼打滚翻下床,眼里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稳重,杀伐之气。   “爹爹,你将那个人杀掉了吗。”   “我刚准备动手的时候被一个女人发现了,而且那个女人的身上还藏着有趣的秘密。”闻瑜走过来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眸底暴戾之气藏无可藏。   “什么秘密啊?”歪着小脑袋的闻雯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等爹爹将她的灵魂抽出来,雯雯到时候就知道了。”在没有弄清楚她嘴里的商场是什么时,他尚且不会轻举妄动。   趴着窗牖的闻枫对他们的谈话并不感兴趣,而是将注意力全放在被一圈鸟妖包围中的娘亲身上。   随着一只铁嘴喙朝娘亲袭来的那一刻,他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   “爹爹,那群笨鸟应该不会伤到娘亲吧。”虽然他知道不会,但心里总归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我给他们的脑海中都下了禁忌,让他们全力攻击那个姓许的!”不过一想到他胆敢污蔑白白和他睡过,满身阴戾之气险些遮不住。   什么脏东西也敢窥探,肖想他的人!   遮天蔽日的鸟类就像是庞大的乌云遮住了所有光线,锋利如刀刃的剑羽正避无可避收割着他们鲜血。   没有抽出玄灵剑,甚至都没有使出全部实力的许烬见她来了,眼睛不自觉亮了一亮。   “师叔。”   “嗯,可有查清楚这群鸟类是怎么来的吗。”白笙见到这群袭击云船的鸟类虽多,但修为最高也不过元婴中期,最适合他们前往临洛城前练手。   这里的小小危机,远不及临洛城兽潮的万分之一。   “或许是云船误入了他们上空领地,导致他们前来报复。”即便说出真相,师叔也不一定会相信,还会怀疑他是否别有用心。   白笙对于他的猜测没有否认,神识放大笼罩住整条云船,说:“在天亮之前,恐怕他们都不会散去。”   “相比于在船上打坐一夜,恐怕他们更希望真枪实弹地大干一场,师叔之前不是曾与师侄说过一句话,叫‘纸上谈兵终为浅’。”许烬说话时,视线一直不曾离开她半分。   唇瓣微抿的白笙并未言语,只是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青羽弓,灭神箭已然握手。   之前一直疯狂朝云船攻击的低阶妖兽感受到了来自血脉,等级的压迫而停止了攻击,并争先恐后逃窜,也撞得云船摇晃。   其他弟子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你们现在立刻给我回到房间里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出来半步!”   “师叔,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有几个反应过来的弟子问道。   “有些话我不喜欢说第二遍,还不给我进去!”   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能猜到肯定是遇到了棘手之事,否则师叔定然不会如此。   命令声刚响起,只见云船正好撞上了一个庞然大物,猩红眼珠宛如巨大的灯笼与她对视。   宽约数百米,高约楼层平地起的云船在这庞然大物面前竟显得格外渺小,且不堪一击。   “师叔,注意身后!”   声入耳畔那一刻,白笙已经张弓搭箭朝那只趁其不备想要偷袭她的鸟妖射去。   带着雷霆之均的箭矢破空而响,所及之处寒冰凝固。   随着天亮来临,那群袭击了云船一夜的鸟兽终是散去,仿佛昨夜的庞然大物只是一个错觉。   在屋里坎坷不安了一夜的闻瑜冲出禁忌,见到满身是血,傲立在残尸碎肢中的女人,心口涨疼得厉害。   又奇异地冒出一丝与有荣焉,瞧,他喜欢的人就是那么的厉害。   “白白,你有没有事。”闻瑜担心的话刚从嗓子眼冒出,便看见白笙完全无视他朝另一个男人走去。   “你有没有事。”   脸色有些苍白,其实并无大碍的许烬看着朝他伸来的手,扯出一抹笑意将手搭上,摇头道:“我无碍,多谢师叔关心。”   白笙施了两个净尘术,取出一瓶回春丸扔给他:“你从前面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是发生了什么吗?”   双唇抿得血色尽失的许烬摇头否认,靠着她才勉强站起身来,又因重力不稳跌落她怀。   视线看向不远处气得肺部都要爆炸的闻瑜,扬唇露出挑衅一笑。   玛德!等他寻到机会,一定要将这男小三给撕了!   不,还得将他抽筋扒皮!点了天灯!   七天后,终于抵达了临海的临洛城。   每隔十年一次的临洛城外,那片泛着霞红的海域都会爆发出令人难以招架的大型兽潮,他们身上还携带着魔族气息。   哪怕在兽潮过去一个月,空气中都仍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拍打在河岸的海水猩红刺鼻,还能打捞到一些不完整的海兽尸体。   还未下船,捂着额头的闻瑜叫囔囔着不舒服,身子一软往白笙怀里栽去,宛如病美人无力弱三分。   “白白,我好像有点晕空。”   “我现在觉得手软,脚软,哪哪儿都软,脑袋还晕乎乎的特别难受,我是不是生病了。”   白笙以为他真的不舒服,直接将他打横抱起,大跨步往城里走,好寻个医修给他看一下。   有生之年第二次体会到公主抱的闻瑜脸颊烧红如番茄,特别是周围还有那么多人注视着,小拳拳捶她胸口娇嗔起来:“白白你快点把我放下来了,我一个大男人你这样抱着我,我怎么好意思。”   “你不是说不舒服吗?”   “我虽然是不舒服,不过这里那么多人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差没有将脑袋往她胸口埋,“我在如何也是个男人,我既然是男人,哪里能让你一个女人抱着。”   虽说吃软饭是很舒服,又香。   白笙见他脸颊红得能煎蛋,以为他是真的不舒服就没有理会他嘴里说要将他放下一事。   直到他抗议,才将人放下,只是放下后不忘倒出了两粒回春丸看着他吃下才行,要不然她不放心。   随着一行人入了城,城内早有一位身穿青云宗长老服,两鬓花白的男人等候多时。   见他们到来,立刻笑着迎上去:“师叔,师伯,你们来了。”   论年龄,眼前的男人必然比他们高出一截,但修真界中向来论的是实力,而非年龄。   其他几个小的,皆恭恭敬敬喊了一声:“浩宇师叔。”   “师侄们好,我为你们准备好了房间,你们坐了那么久的云船,正好趁着现在休息一下养精蓄锐。”刘长老为他们简单介绍了临洛城的大致情况,便将他们带到了暂时落脚的地方。   随着兽潮将近来临,其他门派的弟子也陆陆续续到来,到时候入住的人越来越多,就连他们三大宗都要匀几间房给他们。   白笙因为拖家带口,又是他们的长辈,便得了间单独的一进一出小院,不巧的是,她隔壁住的正是七天前到来的天恩寺。   抬脚踏进月洞门,忽听身后随风而来:“号钟道友,是我。”   蓦然回首,只见身着青白袈裟的男人正手持佛珠立于菩提树下,阳光从层层叠叠地枝丫洒落,落了一地斑驳。   金镀其身,宛如神佛降临。   “空青师傅。”白笙见他出现在这里顿感好奇,而且二人自从上次一别后,已是许久未见。   “娘亲,这位叔叔是谁啊。”躲在白笙身后的闻雯好奇地探出一个小脑袋。   “是你空青叔叔。”又向男人介绍起来,“这是我的女儿,雯雯。”   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陵游笑道:“这孩子长得倒是同号钟道友相似。”   “我是娘亲的女儿,当然长得和娘亲像了,要是不和娘亲像,还能和谁像。”闻雯小嘴一撅,觉得她不喜欢这人。   “白白你快点进来了,不是说好要帮我按一下太阳穴的吗。”已经进了院子的闻瑜见她迟迟没有过来,出声催促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   “既然闻公子有事,贫僧晚些再来寻号钟道友。”话里带着不自觉惋惜,佛珠捻转。   白笙没有应声,只是点头应了一个好。   回到屋内,闻瑜暼见她脸色不佳,也明白他肯定又惹她生气了,委屈地拉着她衣角,脑袋耷拉着像做错了事情的人鱼。   “白白,你是不是生气了。”? 第52章第52章   “你不是说不舒服吗,躺下,我为你上药。”进屋后的白笙拿出医修给的小药瓶,示意他躺好。   本应该是坐着的闻瑜枕上她大腿,眼睛看着她紧抿的唇角,一看就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手指勾住她下垂发丝缠玩。   尖牙咬得红唇留下小印子,鼻音浓重泛着哀求的委屈:“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会了,所以白白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前面会这样说,也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每一次看见你和其他男人说话我就会生气,还爱拈酸吃醋,这个毛病我也想改,但我发现我压根改不了。”当年她说过会回来,可他在无妄海一等,便是十几万年都等不来她的只言片语。   所以他怕,怕她再次消失,或是离开他,届时的他不知道又要等上多少个万年。   他不想等,也等不起,唯有将她一直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你生气也是应该的,不过我希望你偶尔能分得清场合,知道吗。”要不然每一次看见她和其他男人说话,他是不是都得要跟防贼一样弄得彼此都尴尬得下不了台。   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对彼此都好。   “我知道了,所以白白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会改的。”他嘴上说着要改,其实心里没有半分悔改之意,有的只是下次一定要注意点,万不能再被她抓到了。   白笙没有说话,只是让他闭上眼躺好。   余晖散尽的傍晚来临,本要睡下的闻瑜听到她起身的动作,连忙睁开眼。   “白白,你要出去吗?能不能把我带上。”说罢,便起身来到衣柜旁,快速从里面取了一件衣服套上。   “下次。”白笙看着连衣服带子都系错的男人,并没有上手帮忙的打算。   “下次下次,你每一次都说下次,可………”少年拈酸吃醋的话尚未吐出喉咙眼,对上她不虞的目光立刻咽了回去,“好嘛,那你记得早点回来,我和孩子们会在家里乖乖等你回来的。”   白笙见他将爪子收回了,面色稍霁:“嗯,我会回来早点的。”   等她一走,被吵醒的闻雯,闻枫也跟着围了过来。   “爹爹,娘亲好像是和许叔叔,今天的空青叔叔一起出去,你说他们会去哪里啊。”   呵,孤男寡女的哪怕是去看星星看月亮,他都能酿出一肚子酸醋。   *   白笙离开居住的小院,走至月洞门,便见到已有人等候多时。   时隔多年,她回想到这一幕仍是久久未能释怀,并想着若是她没有选择他,如今一切是否都会有所改变。   身着月白僧袍的陵游折花抬眸一笑:“号钟道友,你来了。”   “师叔。”宋瑟瑟与许烬异口同声,跟在后面的落葵不紧不慢。   “嗯,走吧。”白笙见人已到齐,抬脚往外走。   眼里涌上星光的宋瑟瑟见她来了,蹦蹦跳跳的就要过来牵她手,好来个师叔侄贴贴。   白笙因为不喜欢和其他人过于亲密接触,不动声色地拉开彼此距离。   他们此行要去拜访的,正是驻守在临洛城的各宗长老,以及临洛城城主。   被拒绝了的宋瑟瑟仍是不曾死心,见到有卖糖葫芦的小贩便买了几串回来。   递到她面前的时候,还特意多此一问:“师叔要不要吃糖葫芦,可甜了。”   “我不爱吃糖葫芦,师侄吃就好。”白笙视线撩过个大红脆,外皮包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糖皮的糖葫芦,仿佛能透过外层尝到里面的酸。   又想到自家三条傻鱼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实在想不通。   就在他们快要走到城主府的时候,不怎么说话的陵游突然出声,眼里带着促狭揶揄的笑意:“号钟道友,你的那位小夫郎倒是不放心你。”   心下一个咯噔的白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好看见一角还未来得及藏好的嫩黄缠枝袍角。   走过去,见到正躲在小灯笼柱后面,还戴着一张面具欲盖弥彰的男人不是闻瑜还能是谁。   不禁无语扶额:“你怎么跟来了。”语气称不上有多好。   “我不放心你。”闻瑜见自己被发现了,也没有遮遮掩掩地从灯笼架后走出,手上还拿着一串没有吃完的糖葫芦。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反倒是你出来了,雯雯和枫枫谁照顾。”都是当爹的人了,怎地性子还跟小孩一样跳脱。   “娘亲,我们也和爹爹一起跟来了哦。”两个小的紧跟着冒出头,担心会被发现,还戴上了一张花狐狸面具。   白笙看着这一大两小,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听到动静的宋瑟瑟立刻凑过来,满脸欣喜:“师叔公,小师侄你们也来了。”   “瑟瑟姐好。”   宋瑟瑟见到这两个小家伙一脸乖巧地喊她姐姐,血槽都快要跟着萌空了,小手摸摸他们的脑袋,觉得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手捻佛珠的陵游正走了过来:“既然闻公子都跟着一路了,号钟道友要是再将人赶走,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对啊,所以白白就把我们一起带上吗,我们保证不会给你惹是生非的。”少年态度虔诚得就差没有对天起誓。   靠近城主府时,白笙不忘叮嘱了他们父子三人不要乱看,乱说,免得得罪一些不该得罪的人。   “白白说的这些我都清楚,还是说白白就那么不相信我们父子三人。”闻瑜觉得他们之间的信任逐渐崩塌。   难道新鲜感一过,他们的爱情也跟着散了吗?   “我没有不相信你们的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闯祸后而自责,继而影响到自己心情。”她好心好意地叮嘱,谁知道听到笨蛋人鱼耳边反倒是成了不相信他。   “这才差不多。”闻瑜听了,勉勉强强觉得原谅她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来到两座戴着红绸花的石狮大门前,远远看见身着银纹花绸直襟长袍,月白发带高束马尾,端得英姿飒爽的女人站在外边。   女人见到他们,笑着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号钟尊者,空青尊者,澹台尊者你们来了。”   “叶城主。”   “你们喊我小叶就好,叫城主什么的可太见外了。”叶黯与他们打了招呼,这才将视线移到眸色,发色皆与他们不大相同的一大两小身上,询问道:“这几位是?”   平日里最爱以他夫郎身份自居的闻瑜此刻就像是一个糊了嘴的葫芦,且频频将希冀的视线投向她,就差没有在脑门打上【求身份】三个大字。   白笙握拳置于嘴边轻咳一声:“我的夫郎还有两个孩子。”   “原来是令郎,怪不得看着便一表人才,气质傲然。”听她提起,叶黯才想起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之事。   说那位向来一心向道的号钟尊者迷恋上了一个异族男人,更自甘堕落为其生儿育女,今日一见,这男人果真有几分姿色。   “叶城主说笑了。”白笙对于她的夸奖从不入耳,反倒是她身旁的少年骄傲地抬起了小胸脯。   “我哪里是说笑,我可是实话实说。”   几人在门外寒暄了几句话,叶黯才想到什么将人迎进内里。   白笙想到等下要与他们讨论兽潮一事,转过身对正一手牵着个孩子的男人,说:“我和叶城主有些话要说,你们就在花园里玩一下,晚点我来找你们。”   “嗯,那你记得早点回来。”闻瑜想了想,又添了句,“我和雯雯,枫枫会老实在这里等你的。”   ………   前往议事厅的时候,许烬忍不住带着点儿醋意出声:“师叔未免太惯着闻公子了点。”   “我的人,惯着点又何妨。”恐怕天底下也找不到一个会甘愿为女人生儿育女的男人。   他们前往议事厅的时候,闻瑜正带着一双儿女在花园里喂鱼,见着鱼料的味道还不错,不时偷扔几粒进嘴。   “爹爹,你看这湖里的锦鲤好肥啊,我们能不能捞几条回去吃。”趴着白玉栏杆的闻枫眼睛放亮地盯着池里最为肥美的一条锦鲤。   “吃吃吃,你就整天知道吃,没看见自己都快要胖成什么样了吗。”说到胖,他猛地想到先前白白就说过他的腰比之前粗了几寸。   顿时眼睛瞪大,坎坷不安地用手往腰肢一圈,惊恐地发现。   他的腰不但粗了,就连脸都胖了!!!   所以她最近对他那么冷淡的原因,就是他胖了?   不行,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他要减肥!!!   *   和他们商量结束出来的白笙见到花园里只有闻雯正趴在栏杆旁盯着彩尾锦鲤目不转睛,却不见另外两人的身影。   问:“雯雯,你爹爹和你哥哥呢?”   “他们先回去了,说是要去买什么东西。”闻雯将鱼饲料往池里一扬,就要她身上扑,“娘亲,我们现在是要回家了吗。”   “嗯,我原本还想要带你们逛下夜市的,谁知道他们两个先回去了,既然如此,娘亲就带你一个人去逛。”白笙蹲下来捏了捏女儿胖乎乎的小脸蛋,仿佛一掐能掐出一手的油。   “好耶。”   回去的路上,闻雯牵着白笙的手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一双眼睛看啥都新奇得紧,就差没有上手抚摸一二。   “娘亲,这是什么啊,看起来好可爱一只。”那么可爱的兔兔,烤起来吃一定更美味。   “你看的这个叫雪兔,雯雯喜欢的话,娘亲买来给你当宠物养好不好。”白笙见到竹笼里的小兔子,刚打算买上几只给他们父子三人解闷时。   闻雯摇了下脑袋,“不了,雯雯只是喜欢而已,不一定真的打算要买。”   远处又恰逢随风一句:“白姐姐你来了。”? 第53章第53章   “白姐姐你来了。”   觅声看去,只见身穿朱瑾蔷薇直襟圆领宽袍,外罩霞光流溢织鲛绡,马尾高束的少年正倚着二楼栏杆,满街红袖招朝她笑着打招呼。   两颗尖尖虎牙显得他狡黠中又带着一丝少年气,鼻间一颗朱砂痣,不知会成为谁人心头朱砂。   “叶澹。”白笙见到他的时候,也有些诧异。   “是我,我可是等了姐姐好久,姐姐要是再不来,我都差点儿以为姐姐将奴家忘记了。”少年见她尚未忘记他名字,直接一跃从二楼跳下,想要朝她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却被侧身躲过。   “姐姐与我许久未见,难道连让我抱一下都不行吗,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撅着嘴的少年满是委屈,眼神就跟在瞧什么负心汉似的。   正拿着牛肉烧饼啃的闻雯好奇地看着这位陌生的小哥哥,鼻尖抽搦间能闻到一股狐狸味。   好奇道:“娘亲,他是谁啊?”   有些尴尬的白笙揉了揉眉心,开始思考起怎么解释他们的关系。   闻雯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六脉,一拍手:“哦,我懂了,这肯定是娘亲偷偷养在外面的三儿。”   ???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没有在外面乱养小三。”闻瑜平日里乱看一些杂书就算了,怎么连女儿都跟着被带坏了。   “娘亲你不用解释,我懂的,毕竟大家都是女人,偶尔犯点错无关紧要。”闻雯见娘亲突然咳嗽,以为娘亲担心她会告密,立刻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保证,“娘亲放心,我保证不会告诉爹爹,哥哥听的。”   不,她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回去的时候,哪怕白笙再三解释,闻雯仍是坚持已见。   再说了,娘亲只不过是犯了天底下女人都会犯的错罢了。   白笙:………罢了,心累。   尚未靠近居住的小院,便见檐下挂着两盏灯笼,屋内烛火摇曳待君归。   “爹爹,哥哥,我和娘亲回来了。”   “我还和娘亲去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哥哥,小哥哥还给雯雯做了一只草编蝴蝶。”前面信誓旦旦说着会守口如瓶的人,一进门就立刻自爆。   正穿着月白短打,转着呼啦圈的闻瑜一听,滔天愤怒立刻爬上僵硬的脸。   “白白,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你们去做了什么!”   “我们只是随便出去逛了下。”白笙揉了揉鼻尖,竟有些心虚地不敢与他对视。   “哼,要是随便逛了下,你的身上怎么会有其他男人的味道,我告诉你,我的鼻子可灵了,你休想要骗过我。”担心她不信,还真的凑过来闻了一下。   “所以你是属狗的吗?”鼻子那么灵。   “谁属狗了!”他分明属鱼才对。   随着十月份一到,那片本就动荡的海面像是撕开了封印符纸,变得躁动不安。   夜半时分,海面上突然浮现一层带着腐蚀性的浓雾,那雾气厚重得盖住了海水拍岸,夜鸥拍翅,哨岗执勤员的声音,就像是迎接着不久后,即将到来的黑暗。   忽地,一只夜鸥泣血惨叫,划破了这层虚假宁静。   正在蒲团上打坐的白笙倏然睁开眼,原本睡下的闻瑜就像是被吵醒一样缓缓睁开眼。   “白白,外面是发生了什么吗?”少年的手指拉着她衣摆一角,总觉得外边发生了什么。   “没有什么,你们待在屋子里不要出去就行。”   “是兽潮来了吗。”在临洛城待的这几日,他哪怕再蠢也会多多少少听到些什么。   “你们安心睡觉就好,其他的事情不用你们担心。”衣摆从他手中抽离的白笙安抚好他们。   出去的时候便听到了一个修士喊的一句:“兽潮来了,大家快准备!”   从她所站之处看去,只见河岸处早已钻出大量形如万丈高楼,铁角藤触的怪物肆无忌惮地想要攻破第一层防线。   遮天蔽日的黑红二色,彰显著兽潮来临。   来到河岸,才发现情况比她所想的更要严峻,带着腐蚀性的黑雾一旦沾上人的皮肤,就会产生大片如火炙烧流脓。   “师叔,你来了。”同样被惊醒的弟子见她来了,纷纷像是寻到了主心骨、   “嗯,你们还不快点回到后方,这里不是开玩笑的。”   宋瑟瑟见她来了,也知道凭借自己的实力还留在第一线完全就是找死的存在。   但在兽潮来临时,即便是一些最普通的妖兽都令人感觉到难以对付。   他们的灵力总有用竭的一刻,偏生那群海兽比那恼人的水蛭还要密密麻麻。   此次兽潮的数量庞大得相当于前面几十年总合,以至于抬头望去,所见之处皆是黑红翻滚,残骸堆山。   刚斩杀一只二阶水蛇龟的宋瑟瑟尚未来得及取出两粒回春丹,身后贸然出现一只五级海章鱼朝她挥舞着吸盘。   墨液滴落之处,皆是腐蚀后的黑烟,黏稠黑液。   就在宋瑟瑟以为她要彻底交代在这里的时候,一柄能斩山河,破虚空的剑气横空而来,来人不忘为她搭起一层防护罩为她抵挡黑血扑面。   被劈成两半的海章鱼轰隆一声倒地,她跟着身子一软跌坐在地,带着死里逃生的庆幸。   眼睛瞪大的看着一袭白衣宛如天神降临的师叔,左胸腔中的那颗心正在剧烈跳动,为她奏乐。   宋瑟瑟见她朝她走近,并伸手的瞬间,那人直接越过她伸出的手无视她往后走去。   “你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人跑来这里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一剑能斩山河的白笙见到出现在战场上的闻瑜,话里是藏不住的愠怒。   “我自然是来帮忙了,我虽然是个不能修炼的凡人,但我总能帮上一点忙的。”而且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处于危险之中。   他又不是不能保护她,只不过是为了维持废鱼人设罢了。   “你先回城里,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现在的情形容不得和他争吵。   “可我想要待在这里帮忙,哪怕是那么一点点小忙也好,还有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白白相信我。”话音刚落,空气里突然翻涌着烈火灼烧皮革的刺鼻气息,一个状若海上飙风的黑洞正在逐渐形成。   黑洞形成的速度极快,且离白笙不过拳头远。   不远处黑浪滚滚滔天而来,形如深渊巨兽之口。沾染魔性的海兽正红着眼发了疯到处乱窜,只为了远离那个黑洞。   “师叔小心!”   “娘亲!”   “白白你快抓住我!”   声音的传播远比不上光速,甚至,谁都不知道飙风口的尽头是什么。? 第54章第54章   白笙以为自己卷入无妄海后肯定必死无疑,最后一刻想的居然是。   要是她走了,家里的三条傻鱼怎么办,会不会有人欺负他们,她留下的几条灵脉是否能足够他们快活潇洒完这辈子。   那场海上飙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就连今年的兽潮也提前结束了。   甚至结束得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只是………   宋瑟瑟看着被飙风卷进黑洞的师叔,眼泪止不住大颗大颗往下滴落,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师叔………”   *   无妄海深处并非同外界所传闻般不见天日,随处可见的飙风形成或大或小的龙卷风席卷着一切。   放眼望去是墨蓝海水一线天,这里随处可见的锁灵石完全将修道者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除了他们的寿命比普通人长。   体修在无妄海遇到海兽尚可一搏,皮薄血脆的法修只能祈祷他们今天吃饱了,现在还不饿。   被削成镜面的黑墨石上,被阳光直射得有些刺眼的女人睫毛轻颤,似两只欲展翅飞舞的蝴蝶。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白笙睁开眼后,三张放大的脸瞬间占据了她的眼球,也遮住了刺眼阳光。   “白白(娘亲)你醒了。”异口同声的话瞬间将她拉回现实,也带来了一丝活着的真实感。   “嗯?这里是?”许是黑洞遗留的后遗症,致使她的脑子还在嗡嗡嗡作响,就像是倒灌了大量海水导致里头进水。   闻瑜将前面收集好的清水用贝壳装着,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嘴边喂她喝下,仿佛如今的她是什么易碎的瓷娃娃。   “这里好像是你们之前说的无妄海。”   临洛城每十年就会爆发一次兽潮的主要原因,便是他们囊接口正是九婴大陆三大禁区之首的无妄海。   此地就连即将飞升的大乘期都不敢轻易踏足,更是滋生魔气,海兽的培养皿。   “无妄海吗………”喝了几口水的白笙这才恢复了一丝力气,嘴里不自觉呢喃着相同的一句话。   “白白你放心,我们父子三人会保护好你,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用手为她遮挡阳光的闻瑜见她抿唇垂眉不作声,还以为她是为安全担心。   “你没有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探查过附近了,这里没有大型妖兽,就连这里还有不少水果种植,要是白白想换口味的话,我就下海给你捕鱼,今晚上吃鲍鱼贝壳,明天大闸蟹,后天小龙虾怎么样。”在她未醒之前,这座不会有任何人经过的小岛早已被他改造成适合他们一家四口居住的乌托邦。   白笙听他絮絮叨叨了许久,终忍不住出声:“我好奇的是,你怎么知道这里是无妄海?你们又是怎么跟进来的?”   话里的槽点,疑点过多,导致她不得不往细处想。   “你忘记了黑洞形成的时候我就在你旁边吗,雯雯和枫枫其实跟我一起去了海边,因为害怕你担心,我就用灵兽袋将他们装起来。”   这样,貌似能解释得通,不过………   恐怕自家养的傻鱼,不是真傻,而是太有心计了些。   或许是她灵力完全被禁锢,扰乱的缘故,许久未感受到饥饿的肚子时隔百年后,唱起了第一首歌。   当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她尴尬得恨不得寻条地缝钻进去。   就在气氛尴尬得逐渐凝固时,趿拉着漂亮鱼尾的闻雯滑了过来,小雀跃的将烤好的咸鱼递过去:“这是雯雯刚烤的鱼,娘亲尝一下味道怎么样。”   “枫枫烤了小螃蟹,还在上面撒了花椒,娘亲快来尝一下味道。”   “辛苦你们了。”白笙接过后只是尝了一口,差点儿没有被又咸又苦,外焦里生的味道给劝退。   想要吐出来的时候,又看见饱含期待的两张小脸,只能强忍着不适咽进肚里。   “好不好啊?娘亲。”   “嗯,挺好。”艰难地将生肉咽进喉咙,也失了再尝第二口的勇气。   偏生两个小的见她吃了,就像是受到了鼓舞一样欢呼雀跃:“要是娘亲喜欢吃,以后我和哥哥天天抓小螃蟹,小咸鱼来给娘亲烤着吃好不好。”   不,大可不必!   随着日渐中移,他们也在岛内寻了个山洞用作暂时休息的落脚地。   奇怪的是物资丰饶,地广树茂的岛屿有些过于安全了,安全得连一头大型野猪都没有,有的只是人畜无害的兔子,小鹿。   今夜月色甚好,白笙没有睡在铺了水晶草,海藻珠的山洞里,而是选择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白白是睡不着吗,还是在担心什么。”夜里担心她凉的闻瑜正像个火炉贴抱着她后背,并将一对儿女扔在山洞。   嫌热得慌的白笙将他推开,双手枕着脑袋看着天上繁星:“我在想,我应该要怎么做才能离开这里。”   体会过抬手间移山倒海,翻手搅弄山河的强劲实力后,谁愿意当一个连只鸡都杀不了,甚至是任人宰割的普通人。   “这里不好吗?就我们一家四口一直生活在这里多好,还没有外人打扰。”鱼尾缠上她双腿的闻瑜自认,这是他一直梦想的生活。   白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伸出手想要试图抓住些什么,谁料抓住的只有一片虚无,反问道:“你喜欢这里吗。”   “只要能和白白待在一起,无论哪里我都喜欢。”闻瑜拉过她的手置于唇边落下一吻,满目虔诚,“对我而言,有白白在的地方才是家。”   流萤落花间,枝影月绰约。   本是提升感情的氛围,原本被扔在山洞里的闻枫,闻雯突然冲了出来,高高举着他们得来的胜利品,扯着嗓子大喊。   “娘亲,爹爹,你们看我和哥哥捡了好多漂亮的贝壳。”   “我和妹妹还抓到了几只螃蟹,明天早上我们吃螃蟹好不好。”   “………”   闻瑜:他想要宰了这两条鱼崽子的心都有了!!!   日子就在岛上一天天过着,因着这里没有外人,没有天敌,白笙经常能看见三条鱼敞着肚皮在草地上晒太阳,泥里打滚。   甚至不止一次庆幸过,好在他们是鲛人不是水蛇,要不然她看见的就是三条挂在树上的蛇吊着脑袋朝她咧嘴一笑。   为了不让自己完全忘记时间的流逝,每到太阳升起的新一天,她都会在山洞里的石壁上画上一横。   三个月后,她终于等来了离开这里的一艘海船。   用弄哭了人鱼的十颗珍珠作为报酬,终是离开了这座岛屿。   也明白了无妄海内的岛屿也有人族居住,只不过他们大部分是体修,少有法修,或者这里的法修应该称为巫修。   “白白,我们在岛上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啊。”戴着一顶草帽遮阳的闻瑜实在不了解她在想什么。   “因为我喜欢人世间的烟火味,即使我不融入他们,但我想要感受那种氛围。”白笙站在栏杆处,双手负后眺望着那座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小岛屿。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父子三人不是人了。”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严格来说,他们是人鱼,真不是人。   鱼类本不能离水,他们不但能离还爱晒太阳,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人鱼。   下了船,久未见到尘世人烟的白笙站在城门口,听着小贩沿街叫卖,左右往来吆喝声,竟有种恍如隔世感。   “白白,这座城里我感觉好奇怪的。”搓了搓胳膊的闻瑜觉得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跟着冒出来了。   “一切小心。”即使城里有些古怪,但这里有人,有烟火气,便说明这里肯定有人知道回去的法子,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遇到跟她一起被卷入无妄海的道友。   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的闻雯见到前面有不少人围在一起,立刻来了兴趣:“娘亲,爹爹,前面好热闹哦,是发生了什么吗?”   话音刚落,正好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来,也解了惑。   “你听说了吗,城主今天打算抛绣球招亲呢。”   “我也听说了,不过城主好端端地怎么想到要招亲,还是以这种荒诞的法子?”   “这大人物的想法岂是我们这种小喽啰能猜测的,不过我要是能接到城主的绣球,都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去去去,咱们现在连个绣球的影子都还没有看见,你倒是跟着做起了春秋大梦。”   “城主招亲。”白笙仔细咀嚼了这四个字,总觉得哪里奇怪。   “娘亲,什么是招亲啊,还有什么是抛绣球?”将蟹黄饼咽进肚里的闻枫一脸好奇。   “招亲说的是给自己寻一个如意郎君的意思,抛绣球就是一个女子站着高楼上拿着绣球往下抛,谁要是接到了绣球,便说明是那位女子的良人。”   “要是接到绣球的是自己最讨厌的人怎么办?岂不是连后悔都做不到吗?”   “人家会不会后悔与我们无关,因为这属于人家的私事,或者家事。”而且抛绣球又没有说过不能悔婚,不是吗?   “哦。”闻枫听后,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或许是人都爱看热闹的心理,他们也跟着来到了据说是抛绣球招亲的琉璃塔。   来到后才发现,这处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刚靠近琉璃塔,一个七彩缤纷带着金线流苏的绣球正准确无误地朝他们所在飞了过来。   而后,不偏不倚落入白笙怀中。   “娘亲,这绣球会不会不小心抛错了啊。”咽了几大口唾沫的闻雯看着稳稳当当落在娘亲怀里的绣球,觉得肯定是抛错了。? 第55章第55章   “娘亲,这颗绣球?”瞪大了眼珠子的闻雯看着娘亲怀里的绣球,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兴许是不小心飞过来的。”说罢,白笙将绣球往地上一扔的时候。   穿着朱红对襟长袍,鬓别花,腰系大红带,生得像鲶鱼成精的管家正带着几个奴仆急匆匆赶来。   见到手拿绣球的白笙,先是愣怔了一会儿,良好的职业素养很快将表情调整完毕,笑得褶子花开,伸手做了一个请:“小姐,你接了我们城主的绣球,我们城主请你上楼一趟。”   “我记得我是女的,这枚绣球………”白笙刚想要拒绝,但是一想到城主说不定会知道离开这里的法子,遂点头应下,“麻烦这位大人带路了。”   “娘亲,我们和你一起去,要不然我们不放心。”闻雯见她答应了,不禁心慌地拉住她袖口。   如今的娘亲完全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要是没有他们的保护怎能行,哪怕这一片海域都是她家后花园。   “这是?”管家看着和她眉眼相似的小姑娘,问道。   “我的丈夫和我的孩子。”换位思考她要是为一个男人生下一儿一女,肯定也希望对方在外人面前承认她的身份。   “你的丈夫长得可真是好看。”只是一眼,管家便心生恐惧地移开视线,掌心不自觉冒出一层细密薄汗。   “一个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连自己娘子的心都拴不住,唉,说来也是我没本事,留不住人。”闻瑜掩下内心欢呼雀跃,唉声叹气中宛如被抛弃的糟糠之夫。   “这………”   “他前些年摔到了脑子。”摔到脑子,总比他智商低龄化要好。   “原来如此,怪不得。”管家的话里不禁带上几分惋惜。   不过转念一想,老天爷给了他无上的美貌,剥夺一点儿智力的缺陷无可厚非。   “白白,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闻瑜见她在外人如此埋汰自己,顿时委屈起来,又不曾忘记了正事。   “不好意思,我们城主只邀请了这位小姐一人,还请公子不要让我为难。”管家有些为难的婉拒。   “我怎么是在为难,我只不过是想要和我媳妇一起去城主府做客而已,再说了你们将我媳妇一个人带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闻瑜嘴里的“媳妇”二字念得格外顺口,也不知道私底下偷偷练习了多少次。   “还请这位公子不要为难我们。”   “我怎么是在为难,你去和城主说一下不就行了吗,要是不让我陪她一起,那她就不去了。再说了只是一个城主而已,见不见也无所谓。”   白笙知道能见到这位城主,便能寻到回去的法子,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闻瑜破坏,伸手捏了捏他手心,示意他闭嘴。   “还请大人带路,至于我的夫君也是因为太过于担心我,才会吐出此言。”   “白白!”   “听话,我去一下就回来了,不会出事的。”小明即将从沉睡中醒来,烛龙属妖,锁灵石对它并无任何副作用。   闻瑜见她隐约发怒,也不敢再说要跟着一起去,满头金发像是丧失了所有色彩,脑袋耷拉着像被丈夫嫌弃的小媳妇绞着衣角,眼角隐有泪花浮现。   “那白白记得早点回来哦,我和孩子都在这里等你,你可不能像之前那样被其他野男人给勾走了魂。”   “我会煮好你爱吃的饭菜等你晚上回来吃饭的,无论多晚,我和孩子们都会等你。”语气微微拉长,像疾风吹残了满地荼蘼。   闻瑜几句话下来,不禁惹得一些围观路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那位大妹子看着挺老实漂亮的一个人,谁知道背地里是这种德性,要是我嫁给了那么漂亮的夫君,我恨不得日日黏在他身边,别说还生了一对漂亮的儿女。”一个大婶想着自家那位晚上睡觉打呼噜磨牙,便止不住唉声叹气当年眼光不好。   生得面白无须,看着柔柔弱弱的男人吊着嗓子骂道:“哼,谁让这女人都是得到手了就不珍惜的物种,之前都骂我们男的渣,如今瞧瞧,那个大妹子也不遑多让。”   好在这些话是在白笙离开后说的,否则她难保不会回头将那条总是胡说八道的人鱼给胖揍一顿。   原本是要上玲珑塔,半路突然拐了弯换了一个角。   随着白笙一走,原本柔弱得不能自理的闻瑜一改反态,周身气势外放令人脚软匍匐在地。   藏在暗处的男人走了出来,单膝下跪:“王,您回来了。”   双手负后的闻瑜微微颔首,目光一直望着白笙先前离开的方向久久未收。   “陈叔叔好啊。”见到来人,闻枫,闻雯也跟着钻出了小脑袋,笑得露出一口森森小白牙。   “大殿下,小殿下安好。”陈齐安见这两小魔头也跟着回来了,脸上顿时露出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王本身就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主,再摊上两个小的,他觉得这十年里的平静日子白过了。   “对了,娘亲这一次跟我们回来了,你记住让他们藏好自己的尾巴,不允许吓到本殿的娘亲知道不,要不然本殿就将他们扔到赤焰口做烤鱼。”闻枫想到如此憎恶妖兽的娘亲得知了真相后,会不会一气之下将他们都扔了。   “还有这城里是不是新换了一批人了,要不然怎么连本殿下都不认识。”   “这些话哪怕不用殿下说,小的也晓得的。至于城里的人,确实是新换了一批。”只因在王入境的那一刻,他们便收到了讯息,更好奇王的女人是谁?   毕竟能被那么一条性恶好斗,脾性阴晴不定,暴戾不仁的鲛人盯上,不见得能是一件好事。   另一边   白笙随着管家穿过九曲回廊,垂藤紫落小廊,再往前行数十米,只见满墙风车茉莉如霜雪落了满枝,原先带路的管家早已不知所踪。   警惕的踏入待客大厅,只见身着红裙烈目的女人正饶有兴趣地把玩着红釉茶杯。   女人的发尾带着挑染后的胭脂红,就那么不扎不束随意披散,肤色不是类似于她的瓷白,闻瑜的冷白,更像是某种冷血动物身上的那种漆白,浓稠,阴冷,就连屋内因为被风车茉莉遮住了光线照射,显得格外森冷。   “你就是前面接了本城主绣球的人。”女人眼梢一挑,端得妩媚生姿,就像是瞧见了猎物的猎手。   “是我。”   “倒是个生面孔,想必又是一个被飓风卷进来的倒霉修士。虽说卷来无妄海的修士是有不少,但能活下来,还没有缺胳膊断腿的可是少之又少。”要是体修她恐怕不会那么好奇,谁让她是个皮脆血薄的法修。   “城主既然猜出来,想必也能猜到我答应过来的原因。”双指摩挲中的白笙抬眸与之对视,毫不掩饰来意。   “你想要什么。”偏生有人喜欢装傻充愣,或者说,更想要听到从对方嘴里说出的。   “我想要离开这里,不知道城主可否助我离开。”既然她不说,不妨由她开这个口。   “本城主要是助你离开,能有什么好处。”古萝蔓忽然朝她贴近,两指抬起她下巴,朝之吹了一口暧昧,“我对你的那位夫郎可没有什么兴趣,我有兴趣的人,是你。”   “城主说笑了,在下可不好磨镜。”白笙并未别过脸,就那么坦坦荡荡与她对视。   “不巧的是我也不好,不过对象若是换成你,本王好上一次又有何妨。”女人原先抬起的手变成了暧昧摩挲,一指抚上她红唇,覆耳亲昵,“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本王相信你跟了我,定然不会吃亏。”   “要是我拒绝呢。”白笙眼眸半眯,寒光乍现。   “不行哦,我生怕最厌恶被人拒绝了,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我才对。”   随着日渐西边移,面色不佳的白笙离开城主府。   刚走出大门,远远地见到站在蔷薇花墙下,眉眼带笑朝她招手的男人。   细碎金光镀其身,点点彩晕朦胧。   “白白你终于回来了,那个城主有没有说什么刁难你的话。”闻瑜见她回来了,立刻扑向她,小鼻子在她身上嗅来嗅去,生怕她的身上会沾上不属于他的味道。   “没有,而且你认为我是那种会任人欺负的性子吗。”白笙好笑地拍了拍他后背,示意他松开。   没有见到一双儿女的身影,问道:“雯雯和枫枫呢?”   “没有就好,要不然我一直在外面提心吊胆,怪害怕的。”闻瑜顿了下,才回,”我把他们安排在附近的茶楼里。”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今晚上想要吃什么。”白笙见他发间沾了一片海霞花,踮起脚尖为他取下。   眸中闪过一丝狐疑,这附近都没有海霞花,他又是从何沾上的。   怀疑就像是一颗种子,即便你置之不理,它也会暗中发芽生长。   并不知道被怀疑上的闻瑜正板着手指头,嘴里念念有词:“想吃桂花糕,麻辣兔头,红烧肉,清蒸带鱼,大闸蟹,醉虾。饭后甜点要水晶红豆糕,糖蒸酥酪………”   念叨结束后,又伸出手与她十指相扣,“不过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谁陪我吃的。”   “等接雯雯和枫枫过来后,就去吃你前面说的那几样。”白笙接过他递来的蔷薇花,反手别在他发间。   果然傻鱼还是簪花漂亮。   闻瑜伸手摸了摸鬓角蔷薇,笑得眉眼弯弯:“好,我都听你的。”? 第56章第56章   哪怕白笙那天严厉拒绝了古萝蔓的要求,她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人更是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宛如屋内女主人,也将原本的屋内男主人晾到一旁。   “小白不欢迎我吗,我今天来可是给你送聘礼的。”穿得清凉的女人放下手中茶盏,眼梢一挑皆是风情。   “古城主一个女人收到另一个女人送来的聘礼,会开心吗。”语气冷上三分的白笙没有理会女人狎昵的话里有话。   “也对。”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的古萝蔓想了想,放下茶盏,手抚红唇笑道:“假如那个女人是小白的话,我不单单是开心,还会立刻自荐枕席,只求春风一度。”   “不过我想了想,春风一度不过一度,如何抵挡得过日夜相伴,抵死缠绵的美好。”   离座女人的手即将抚上白笙脸颊时,院外正好传来了推门入院的声音。   “娘亲,我们回来了,还买了好吃的鱼摆摆哦。”   女人紧跟着话锋一转:“我不介意阿笙有过丈夫和孩子,我也会将你所生的两个孩子视为已出,不过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与那个男人见面才行,要不然的话,我可是会吃醋的哦。”   没有回答与否的白笙目光冷然看着她:“我好奇的是,为什么是我,城主大人可别和我说什么可笑的一见钟情。”   天底下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日久生情不过是将就。   “你没猜错,本城主确实是对你一见钟情,难不成阿笙都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吗。”脸是其次,最为惹人见之不忘的是通体冷漠淡然中又蕴含了一丝暖意,就像是开在寒冰墙壁上的一朵蔷薇。   惹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折下,置于鼻尖嗅香。   “聘礼已经送到,本城主也得要回去准备嫁妆了。”话落,人离。   “娘亲,那个讨厌鬼怎么又来了,哥哥和爹爹呢?”闻雯朝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扮了个鬼脸,杀心渐生。   “他们出去买菜了,等下回来。”白笙接过女儿递来的一捧桃花,揉了揉她扎成小揪揪的细软墨发。   说曹操,就曹操到的父子二人正提着买好的菜回来。   推门进来的闻瑜见到快要堆满小院,用红布绸花装饰的红木箱子,眸底闪过一抹阴戾,再抬眸,澄净的琉璃眸跟着爬满不解:“白白,院子里怎么突然多了这些红箱子啊?”   “若我说,这些另一个人送给我的聘礼,你信吗。”将桃花枝插在柳叶瓶的白笙走出屋内,接过他提在手上的两条大青鱼。   大青鱼很有活力,挣扎起来的蹦跶鱼尾就差没有打到手。   “啊???”这句话明显让闻瑜消化不了,眼睛微微瞪大得有些呆怔。   “开玩笑的,这些东西我晚点会让人抬回去,想要回去的法子并不是只有一个,我断然不会委屈了自己。”她不想再提这个话题,继而道,“今晚上我给你们煮鱼汤喝好不好。”   “那我帮忙打下手。”或许有些人天生不适合进厨房,比如他。   前面在大酒楼里偷学了好久,然后兴致勃勃回来煮一锅鱼汤求夸奖,求表扬,谁知道差点儿害得白白昏迷不醒,自从,他也绝了下厨的心。   因为有时候不行,就真的是不行。   随着夜幕降临,星罗棋布镀汪洋的无妄海外。   许烬在那天眼睁睁看着师叔被飙风形成的黑洞卷入无妄海,持续一个月的兽潮跟着提前消失的时候,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萎靡不振。   “师父,师叔肯定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要是师叔还在的话,肯定不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知道这个时候最适合乘虚而入的殷九里当起了解语花。   “无妄海虽然凶险,并不代表进入里面真的会无人生还。”最好是早点死在里面,还是死无全尸那种才好!   她自以为是的安慰,换来的只有冷漠。   被清风送至院中的殷九里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中暗恨得咬牙切齿。   【系统,你现在能查到白笙的生命值,血条吗?】有些猜测,远不如数据精准。   【女主的个人信息好像被什么给屏蔽住了,暂时无法获取到有关于她的信息。】系统看着停留在女主页面的大红色X,显得格外烦躁,特别是它和主界面的联系正在一点点削弱时,莫名觉得不安。   【怎么会?好端端的怎么会被屏蔽了?你之前不是说过你们是创造这个世界的神灵吗。】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头脑一热签订了卖身契。   【有些小世界存活的时间久了就会自动诞生属于他们的一套法则,神明,对于这些,我们无权干涉,阻止。】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小世界已经不归你们所管辖了?】   殷九里见它消了声,整个人就差没有暴跳如雷!告它一个欺诈罪!   她在门外迟迟不愿走的时候,宋瑟瑟正好提着灯笼走了过来。   见她脸色铁青地站在房外,问道:“九里师妹,那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秒变脸的殷九里勉强挤出一抹虚弱的笑:“我担心师父因为师叔被卷入无妄海遇难一事而变得道心不稳,就做了点宵夜送过来,想劝说一二。”   “嗯,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那么晚了,你还是一个女孩子,还是不要待在师父的院子里太久,要不然容易惹来风言风语。”宋瑟瑟见她的手上没有提着食盒,也并未多问。   “我知道了,谢谢宋师姐,不过宋师姐那么晚了过来做什么?”殷九里见到来人,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原书中曾提过宋瑟瑟此人胸大无脑,仗着家世好疯狂迷恋上属于白笙的男人,其中不断作死被打脸,最后更为了一己之私将护山大阵打开放魔族进来。   完全就是恶毒炮灰的命,也是为了撮合男女主感情直线发展的炮灰。同时,也是她能拉拢的猪队友。   “原本是落葵那小子来为师伯送资料的,谁知道他   贪嘴多吃了凉菜,导致现在还在厕所里蹲着,这不,就麻烦我来帮他送了。”宋瑟瑟担心她不信,还将手上抱着的卷轴在她面前晃了一眼。   “不过我师父现在不在屋里,宋师姐还是晚点再过来为好。”下唇微咬的殷九里见她为难,又道,“要是宋师姐忙的话,不如将东西交给我,我帮你转交给师父。”   “不行,落葵说过这东西一定要让我亲手交给师伯才行,现在很晚了,九里师妹还是回去休息比较好。”   “嗯,那就有劳师姐了。”   随着殷九里一走,宋瑟瑟突然闻到了一丝奇异的香,紧接着脑袋昏沉沉得难受。   她想要离开这里,往外走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突然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一头栽去。   “哼,你不给我看,我偏要看下里面是什么宝贝。”从暗中走出的殷九里吹灭手中迷香,从她怀里抽出画轴。   谁知摊开一看,只是一幅很普通的山水画,不禁令她有些失落。   又不甘心地问:【系统,你帮我检查一下这画里是不是藏了什么?】若非藏了什么,她不可能会如此小心翼翼。   【里面并没有藏任何东西。】   【要是真的没有藏的话,那可奇了怪。】话虽如此,她却没有将画归还的打算,而是从商场里购买了一张相差无几的画掉包。   在她的固定思维里,一般需要人亲手交付到手上的东西,都不简单。   既然不简单,说明这个东西就是属于她的,谁让她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天道之女。   海卷残星,桃落三两瓣。   跟两个孩子睡在屏风后的闻瑜听到她起身的细微声响,睡眼朦胧地跟着睁开眼。   “白白,你怎么突然起来了。”睡意未消,倦意绕梁。   “我有些睡不着,想要到院外走走。”白笙应声时,正取过放在木施上的梨花白广袖外袍穿上。   长至脚踝的外袍只需系带一系,便能将内里穿的亵衣遮住,三千墨发用一根芦花簪松垮垮挽就,端得恣意随性。   “那你等下,我陪你一起。”说罢,他也顾不上盘绕着满头的瞌睡虫掀开薄被下床。   “嘘,小声点别吵醒他们了。”   “嗯。”   坐在屋檐上,沐浴皎皎月色之下,令人原本烦闷的心情也跟着烟消云散,变得豁然开朗。   “白白,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想要问你,我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闻瑜的脑袋搭在她瘦削如兰的肩膀,一只手圈住她的腰。   “你是不是想要问,要是没有一对儿女,我们现在会不会在一起看月亮看星星。”许是今夜气氛过于迷人,白笙头一次没有将他的咸鱼手拍开。   “我想问的就是这个,谁知道白白先猜出来了,白白真聪明,要是我能像白白一半聪明就好了。”幻想了好几万年的愿望,终在此间落实,以至于总令他不合时宜地产生一丝不真实感。   “你也很聪明,莫要妄自菲薄。”闭口没有回答他第一个问题。   闻瑜也没有再问,因为他的心里有了答案。   他当初要是没有下那一剂狠药,或是没有伪装成这副她认为无害的模样接近她,又怎会有今天。   “白白,我喜欢你。”   “你现在不喜欢我不重要,我希望你终有一天会喜欢上我,哪怕我在你的心里只有一丁点的位置我也甘之如饴。”   他的爱,向来是将他放在卑微如尘埃的地步,只愿祈求她偶尔回头看他一眼,或是停下脚步等他一下,他便满心欢喜。? 第57章第57章   随着天亮来临,海面蒙上一层灰纱久久未散。   翻了个身就差没有一骨碌滚下床的闻雯刚想要张嘴喊疼,便被一只手捂住了嘴,致使瞪大了眼瞌睡虫散去。   “嘘,你别吵醒了爹爹和娘亲。”捂着妹妹嘴巴的闻枫轻声道,“我现在把手放开,你记得不许发出声音哦。”   闻雯虽觉得奇怪,仍是老实的点了下头。   等没有看见睡在旁边的爹爹,瞬间明白了什么。   顿时小手捂住小嘴,压低声音道:“之前爹爹和娘亲都是分床睡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爹娘睡在一起,这一幕我怎么也得要录下来才行。”   “你放心,你能想到的,哥哥怎么会没有想到。”说着,闻枫得意举起前面用留影石录下的画面,想着晚点得狠狠敲诈爹爹一笔。   他的捞钱大计还未执行,便被一缕化爪清风收走。   清风的尽头是已然醒来,亵衣松垮垮穿着露出大片腹肌的闻瑜。   “爹爹,你醒了。”闻枫揉了揉鼻尖,莫名心虚得不敢与之对视。   “嗯。”闻瑜将留影石扔进丹府,见到正拉着他衣角睡得香甜的女人,眸光不自觉柔软一片,“我要出去一趟,你们两个记得看家。”   “爹爹是要去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城主吗,带上我,我和你一起去。”闻雯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搓着小手。   “爹爹这一次是要去处理事情,所以雯雯就和哥哥好好待在家里。”担心吵醒她,闻瑜决定将亵衣脱下留在床边,起身来到藤蔓罗子衣柜,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件凝脂白虎蔷薇外衫套上。   “可是雯雯也想要去看热闹。”小嘴一撅,有些不开心。   知父莫若子的闻枫立即出声道:“要是妹妹也出去了,娘亲起床后没有看见你说不定会不高兴的。”   歪着脑袋的闻雯想了想,觉得哥哥说得对。   要是他们都出去了,娘亲醒过来找不到人怎么办。   *   离开藤枝小院的闻瑜一改温润如玉娇憨柔弱,周身气场锐利嗜血,宛如刚从尸山血海走出的屠龙者。   城主府落座在背对着阳光的城西,道路两侧种植大片夜来香,爬山虎绕墙而生郁郁葱葱。   正在密室里研究如何将一个修士的血肉灵力尽可能一滴不浪费提取,且转化为自身实力之时,古萝蔓忽然察觉到府中有客来访。   离开密室,来到蛇挂葡萄的正院,见到浑身凝聚黑煞,却被一团黑雾遮住五官的男人,心下咯噔。   强忍着满心恐惧不让自己露出一丝怯懦,冷声质问:“你是谁?”   “要你命之人。”闻瑜锐利眸子扫过,寒光乍现,煞气如云涌。   “你想要做什么!”掌心凝聚光团的古萝蔓脚步后移,眸子半眯思考着打败这个男人的几率有多大。   “本皇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取你一条狗命。”话音刚落,凝成实物的黑雾像一团黏哒哒的海绵裹住了来不及逃窜的古萝蔓。   诡异的黑雾禁锢了她的一切力量,里面蕴含的黑暗之力就像是带着针尖的锤子又狠又重地敲着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块骨头,无数的触手撕扯着她的灵魂。   烈火焚烧,刀锯鼎镬的酷刑不过如此。   “还以为无妄海里什么时候出了一条海狗,感情是一条不入流的海蛇。”肋骨断裂的古萝蔓听到自称“本皇”的男人,银瞳惊恐缩成一条细线。   猛地想起无妄海中三大霸主之首,不正是一条好勇斗恶,生性狡猾且阴晴不定,生了一头金发,拥有七彩琉璃瞳的鲛人。   不可能的!他不是离开无妄海了吗,怎么会突然回来!   直到覆盖男人脸上的黑雾散去,也像是给她彻底判定了死刑。   被黑雾折磨得骨头寸寸龟裂的古萝蔓呜咽着求饶:“王,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白小姐是您的皇妃,求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一回好不好,您就当小的是个屁给放了。”   “想要本皇不杀掉你,你凭什么求本皇。”闻瑜薄唇上扬,两指一捏,只听到一道极为清脆的咔嚓声传来。   “王,现在应该怎么办。”陈齐安看着被捏成两截,因为不想死拼命蠕动的白化海豹蛇,见怪不怪。   “叫兰来。”有时候这戏要唱,最好是唱全了来。   *   从未睡得那么沉的白笙醒来后,见到正围在床边,想要伸出手指头戳她脸蛋的一双儿女。   有些好笑地坐起身来,问:“你们爹爹呢?”   “爹爹说去菜市场给娘亲买一只王八回来补补。”哥哥的说明,当妹妹的还认真地点了下头。   王八???   尚未等闻瑜买王八回来,院里倒是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从不觉得自己为客的古萝蔓笑意盈盈地推门入内,见到还躺在床上没有起来的白笙,脸色骤变:“阿笙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看着那么差。”   “也许是睡得有些不好,城主今日怎地有空闲过来了。”靠着软枕白笙也没有解释的打算,任由她误会。   “我自然是与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才想着处理完琐事后来看你。”古萝蔓毫不客气地坐下,脸颊朝她逼近,“你我才几日不见,阿笙怎么都瘦了,也不知道那位闻公子怎么照顾你的。”   “我们当女人最重要的还是得要找一个知冷知热的,相貌什么的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对自己好,要不然你看看,你现在还病在床上,却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   羽睫半垂的白笙听着她实际上为她着想,背面却挑拨离间的话,不过是左右耳一进一出,放在绸花被上的指尖微笼。   鼻间弥漫的不再是曼陀罗花香,而是蛇类最厌恶的决明子,女人的动作,口吻虽轻浮,眼里却是一片清明,就像是努力凹好一个人设。   若她非她,又是谁?   古萝蔓见她不说话,以为是说到她心坎上了,继而乘胜追击:“阿笙不是想要离开这里吗,只要阿笙愿意嫁给我,我就告诉你离开这里的线索。”   白笙抬眸与她对视,直到过了许久,才冷然启唇吐出一个“好。”   只要能离开这里,忍一时与一女子成婚又有何惧,她惧的是一辈子像个孱弱无能的凡人活着。   古萝蔓见她答应了,眸底先是诧异一瞬,紧接着笑得妩媚:“既然阿笙都答应了,七天后正好是一个良辰吉日。晚点我就让裁缝上门给你量身定做嫁衣,许你十里红妆。”   说好去买王八,结果拎回来一条大草鱼的闻瑜听完全过程,猛如遭雷劈在原地。   “不行!我不同意!”草鱼落地,拳头捏得咯咯直响,眼睛里冒出血丝。   “本城主要娶的人是阿笙,并非闻公子。”简言骇之,你拒绝也没用。   随着人一走,闻瑜就像是踩到了尾巴的鱼儿一蹦三米高。   “白白,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答应她!”   “你是女人,她也是女人,天底下哪里有两个女人在一起的道理!”   “因为我想要离开这里,而她能帮助我离开。”眼帘半垂的白笙将扔在地上的草鱼捡起来,对他的暴怒视若无睹。   有时候想有所得,就得有所失。   先前离开院子的古萝蔓刚走出这条如繁花覆盖的巷口,走至拐角,只见不远处正有一个身穿黑色斗篷,只露出一个光滑尖细黑下巴的男人。   男人见他被无视得彻底,轻咳一声:“兰。”   “嗯,你怎么过来了。”闻言,女人才停下脚步,转身与之对视。   “对比我为什么会过来,我更想要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被王选中的女人罢了,你放心,王的选择就是我们的选择。”只是这次见面,她感到大失所望。   也不知道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之女,为何能让他们的王惦记了上万年,更不惜装傻充愣。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男人见她神色并无异样,那颗来时高高提起的心才跟着放下。   屋内的白笙,闻瑜正因为此事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争吵。   “我不同意,为什么我们离开这里就必须得要牺牲你和其他人成婚,哪怕是个女的我也不同意。”   “这是我们能离开这里的唯一法子,难不成你想要待在这里过一辈子吗。”   “我虽然也想离开这里,但我一想到白白要和另一个女人拜堂成亲,我的心里就不舒服,你都没有和我拜过天地,就被一个女人给抢了先,我的心里怎么能舒服。”男人袖子一抬,眼泪一抹,眼泪化珍珠粒粒落地。   他和白白都没有拜堂成亲过,怎能便宜了其他人。   依照白白之前的想法,恐怕只有拜了天地的男女才真正结为夫妻,白头偕老,恩爱两不疑。   随着婚期接近,白笙有心想要和他解释,闻瑜倒是铁了心不理她。   被夹在中间的闻雯,闻枫看着冷战中的二人,急得落了一地珍珠。   随着饭点一到,兄妹二人决定一人喊一个,势必要拉拢两人一起坐下。   “爹爹,娘亲,吃饭了。”   坐在秋千架上的闻瑜冷哼一声,余眼却忍不住偷偷暼她。   推开.房门走出来的白笙像是没有看见他别扭又带着希冀的小眼神,径直往外走:“我不饿,你们吃吧。”   闻瑜一听,顿时也来了脾气:“不吃拉倒,正好我们还能多吃点。”   又见她不说话,完全将他无视地推门出来,顿时有些急了,“你要去哪里。”   唇瓣微抿的白笙看了他一眼,不言,转身往外走。? 第58章第58章   随着她一走,闻枫,闻雯二人马上急着围过来。   “爹爹,你要是再继续和娘亲生气,说不定娘亲真的不想理你了。”   “娘亲答应嫁给那个坏女人的主要原因也是为了离开无妄海,又不是真的因为喜欢。”   他们还欲再劝时,这里哪儿还有老父亲的身影,恐怕早就心急如焚地追了出去。   离开小院,往人潮涌动闹市走去的白笙看着一直尾随身后的人鱼,遂走到卖馄饨的小摊前停下,好等他突然撞上来。   两只眼睛一直黏着她的笨蛋人鱼一个转身没有看见她,急得马上加快脚步追上来,结果一不小心撞进了一双带着戏谑揶揄的眼睛里。   “你不是还在生气吗,跟出来做什么。”   “我不是担心有些人连晚饭都没有吃,出来的时候还没带钱,万一饿肚子了怎么办。”明明是担心,嘴巴却不愿示弱。   “客官,你要的两碗馄饨来了,请慢用。”将汗巾往肩上一搭的王伯正端着两碗煮好的馄饨走过来。   一碗撒上碧绿葱花点缀还不够,还得往里加一大勺香菜,佐以红辣椒,炸得金黄酥脆的黄豆点缀,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另一碗只是简单地洒了几颗葱花,飘飘悠悠在金黄汤汁上。   白笙见他拉长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坐下,抬眸间明知故问:“还在生气吗。”   “生气,我怎么可能不生气,我现在都快要气炸了。”手中木筷应声而断。   “即使你再生气,我的想法都不会改变分毫。”她想要离开这里,迫切地想要离开。   她被卷入无妄海快有四个多月,期间她无论多努力都寻不到离开的法子,如今有一个现成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就像是在一个饥肠辘辘的流浪汉面前摆放着满汉全席,又怎能让她不心动,并摇着头,捂着肚子说不饿。   白笙不知道他听进去与否,只是见他连馄饨放凉,泡胀了都没有动过白瓷勺。   随着七日一到,因着城主大婚,城内城外,远的近的都挤了进来看热闹,亦或是为了沾沾喜气。   也不知道城里又混进了多少妖修,致使妖气冲天得连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铺满鲜花红毯的十里长街,商铺锦旆都挂上了大红灯笼,琉璃美人玉,两街道两侧摆满了她所钟情的鬼罂粟。   但这位城主,又怎知她钟爱鬼罂粟?   着高领金线牡丹百合大红马面长褂,高束马尾,额间牡丹花钿与靥边红痣相呼应的白笙看着身穿凤冠霞帔,腰间玉石流苏飘带,一张喜帕遮住花容月貌的新娘在丫鬟的搀扶下入轿时,总觉得她有些奇怪,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只是那丝奇怪,很快随着落轿烟消云散。   穿红衣,鬓别红花的喜婆见她愣在原地不动,小手一扬,香帕一甩催促起来:“新娘子,你还不快点将城主从轿里抱出来,要是耽误了吉时怎么办。”   喜轿内的新娘也听到了声音,没有等来她的回应先一步掀开轿帘,朝她伸出了那只白皙修长的手。   白笙敛下眼中思绪万千,弯下腰将人打横抱起。   在围观群众不可置信的声响中,跨火盆,进正厅,随后听着喜婆高声唱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或许是城主结婚,嫁的还是位女子,就连半个闹洞房的人都无,也让白笙跟着松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不喜欢应对人际关系,更不喜欢当猴被人围观。   原本以为在家中待着的一双儿女,此刻正眼眸亮晶晶地躲在角落,手上还抓着一把松花粽子糖。   “哥哥,娘亲今天好好看。”她说完,还吸溜了下口水。   “娘亲哪天都好看。”   “嘻嘻嘻,哥哥说得也是,娘亲哪天都好看。”舔了一口糖葫芦的闻雯继续说道,“不过今天的娘亲比往日都好看。”   又左右寻不到咬着小手帕的爹爹,问起:“今天怎么没有看见爹爹?爹爹去哪里了?”   烛火摇曳,红绸悠悠的喜房内。   走过双梅红莲绣屏风的白笙看着手捧滔婆的女子,眉心烦躁异常,也没有上前掀她盖头的打算。   二人就那么僵持着,任由空气冷凝。   直到外边传来一声鸟叫,白笙想着继续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遂拿起置于红布上,系着绸花如意的如意秤。   掀开盖头的那一刻,呈现在她眼前的是额贴牡丹钿,唇抿胭脂,眉如墨染,九颗珍珠连成珠颜妆,整个人就像是一株含苞待放玫瑰花的少年。   少年身穿金线绣牡丹喜服,领子偏低能看见他精致的锁骨,露出的一小块皮肤雪如凝脂,本就纤细的腰肢更被勒得不足盈盈一握,耳边戴着叮叮当当的红珊瑚珍珠耳挂,额佩水滴珍珠。   “白白,是我。”捕捉到她眼中惊艳的闻瑜笑得越发甜美,心里就跟含了一口蜜。   “你怎么在这里?”惊艳褪去,怀疑形如潮水。   “我作为你的夫君,不出现在这里应该出现在哪里,而且我们可是拜过天地,在月老的姻缘簿,三生石上写过名字的夫妻了。”他虽然知道这个理由漏洞百出,不过能拜了堂就是极好。   白笙有太多的疑问还未整理妥当,少年已经将倒好的合卺酒递了过来。   小脸红扑扑,眸含期待:“白白,我们该喝合卺酒了。”   随着合卺酒一饮而尽,闻瑜的脸蛋红得宛如滴血,紧张又羞怯地拉着她衣角:“白白,今晚上………”   “睡吧,我有点困了。”白笙见他一脸跃跃欲试,又怎能猜不出他想要做什么。   不行,绝对不行。   “今晚上可是良辰吉日,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日子,你怎么能说困了。”闻瑜说着,就要去解她腰带,哪儿管她同意与否,将人给吃了才是今晚上最主要的重头戏。   “我们两个连孩子都有了,你还胡闹什么。”在他伸手的那一刻,白笙立刻握住他的手严防死守,绝对不给这条可耻人鱼半分可乘之机。   “你也知道我们孩子都有了,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亲热。”又忽然想到什么,桃花眼微微瞪大,“白白,你是不是不行啊?还是我真的对你一点儿吸引力都没有了,所以你才会这样对我的!”   “你不要总是胡思乱想。再说了一个男人整日将‘不行’挂在嘴上,成何体统。”有时候白笙真的想将他脑袋敲开,看下里面装的是什么。   “要是你能给我足够的安全感,我怎么会胡思乱想,还不是你没有给我安全感。”   “那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有安全感。”   “很简单,我要白白亲我一下。”最高明的猎人,往往会伪装成猎物进行狩猎。   一脸嫌弃的白笙看着那张放大的脸就快要怼上她的唇,勉为其难地贴了一下。   这一贴,更给了闻瑜得寸进尺的理由。   “既然白白都亲了我,我勉为其难地也亲白白一口。”   *   院外大门的台阶上,正吃着满嘴沾油的闻雯看了眼还亮着灯的喜房,有些好奇。   “兰姑姑,你知道爹爹是怎么和娘亲认识的吗?”   “我能说我也不清楚吗。”更不清楚王怎么想到要假装一个废材去接近一个人类修士?还神速的有了一儿一女,最令人发指的是那个女人还对王始乱终弃!   至于两位小主子看着倒是挺可爱的,就是这心眼蔫坏蔫坏。   “殿下可知道王为何会伪装成这样吗?”   鼻尖抽搦的闻雯想了想,回:“我之前听爹爹说,好像是怕娘亲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会被吓到,这才用了普通的身份接近。”   “………”   话虽如此,不过这动不动就哭鼻子,抹眼泪的主,真的是那个能令小儿不敢夜啼,各大深海霸主听着闻风丧胆的主吗?   光是想想,她觉得那个被主盯上的女人貌似挺惨的,又由衷地生出一股钦佩感。   亮如白昼,繁花细枝的室内并没有他们所想的旖旎满春,更恰当来说,应该是十不搭九,八不配七。   “白白,为什么大晚上的还要让我写大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过分!”眼眶泛红,咬得牙齿咯咯直响的闻瑜愤恨地看着摆放面前的文房四宝,想要将他们撕碎的心都有了。   他幻想中的洞房花烛有很多种花样,姿势,就是完全没有想过他会趴在书桌上写大字,就连身上穿的大红喜服都没有换下。   “你四书五经背了吗,我之前让你默的弟子规,百家姓现在认识几个字了。”手持戒尺的白笙笑眯眯道。   “我明明认识他们了,是他们不认识我。这些作业我明天写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今天。”   “今日事今日毕,明日事明日言。”   “可今天是我们俩洞房花烛夜的日子啊,你能不能放过我。”毛笔一错,致使刚写好的一页大字瞬间报废,整条鱼急得顿时要哭了。   要是在这样下去,天都快亮了,他都还没牵上一个小手手。   端着一盘葡萄过来的白笙拈了一颗递在嘴边,摇头:“不行哦,你应该知道无论做人,还是做鱼都得今日事今日毕。”   “听话,吃个葡萄后我们继续写。”说完,又拈了一颗葡萄递到他嘴边,又掐了他气鼓鼓的小脸蛋。   想要马儿干活,怎能不给点甜头。   随着天亮来临,起了个大早的闻雯,闻枫二人正蹲在房门口等着他们起床。   更暗中打赌,爹爹和娘亲会不会再给他们添个哥哥姐姐。   只是………? 第59章第59章   闻枫看着眼下挂着一团乌青,眼角泛着红的爹爹,不自觉咽下一大口唾沫:“爹爹,你的黑眼圈怎么那么重啊。”   “还不是你娘。”提到昨夜之事,小脚一跺的闻瑜便气得牙根痒痒。   “嗯?”刚走出房门的白笙听到他埋怨不已的语气,眼梢微挑。   “我现在不想要和你说话,我决定要和你冷战一天,哼。”闻瑜双手抱胸别过脸,一副待人哄的娇鱼样。   闻雯好奇地凑过来,拉住她眼角,扬起天真的小脸:“娘亲,你们昨晚上做什么了?爹爹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走至院中石桌,正给自己沏了一杯茶的白笙斯条慢礼地吹了一口茶,语气幽幽:“只不过是让他抄写了三本四书五经,稳固一下知识。”   “啊???”成婚还要学习?还要写一晚上大字?未免也太可怕了一点!   至于那天的事,白笙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婚房里,闻瑜也没有问,二人都默契地没有提。   他不知道的是,有时候信任的崩塌往往需要一点小谎言就能全盘皆输。   一家四口就欲打道回府时,一个身着玫红烟笼低胸裙,水红团蝶披帛悠长飘于半空的丰腴貌美女子走了过来。   “我是城主的姐姐,尊夫人与尊夫喊我一声兰就好。”女子盈盈一笑,似满池春水荡开的罂粟花,美丽而具有毒性。   “我得知我妹妹干的那些混账事后,已经教训过她一顿了,改日等她伤养好了就亲自带她上门赔礼道歉。”礼数周到得完全令人挑不出刺来。   下意识将他们父子三人挡在身后的白笙并未理会她嘴里的道歉,趁机追问:“不知道兰大人,可否能告诉在下离开无妄海的线索。”   闻言,眉头微蹙的兰摇头:“我从出生就待在斐济群岛内从未离开过半步,恐怕我妹妹之前也是骗你的。   “那么兰大人可知道,除了我,一些同样被卷入无妄海的修士如今在哪里?”   “被卷入无妄海的修士,现在活着的只有尊夫人与尊夫三人。”甚至,连她能活下来都是多亏了王。   “好,多谢兰大人告知。”   既然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只能另辟蹊径。   就是不知道是谁在说谎,目的只是为了将她困在无妄海。   回去的路上,闻雯好奇地问:“娘亲,依那个姐姐的意思,是不是没有出去的路了?”   “不,她在撒谎。”语气笃定得令人信服。   “啊?娘亲是怎么猜出她在说谎?”   唇瓣微抿的白笙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揉了揉她的一头金发。   临洛城滩外每隔十年就会爆发一场兽潮,要是无妄海的人修出不去,生活在无妄海的海妖又怎能出来,她又怎会卷入无妄海。   天底下有进的洞,自然有出的洞,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十年相当于一个分界线,也是打开无妄海连接外界的一条线,她只要在这十年中寻找到那些海妖是从哪一个地方被迫卷出无妄海,便能找到离开的口。   昨夜未曾合过眼,导致她一回家就沾床睡了过去,直睡到艳阳高照,柳条蔫儿无力才醒过来。   推开门,见到正抱着一大罐蜜糖,用手指蘸出一点吃得见牙不见眼的人鱼。   顿时坏心地捏着他最近胖了不少的脸蛋往旁边扯,笑得露出一口森森白牙:“闻瑜,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我啊,我还能是谁,难道白白睡久了,连我这个枕边人都忘记了吗。”闻瑜委屈地眨了眨眼睛,又见到她目光落在他怀里的蜜糖罐,猛地一拍脑袋,“白白是不是因为我吃蜂蜜没有告诉你,所以你生气了。”   “不过我回来的时候见到有卖桂花糕的,特意给你买了回来。”   “我不………”   拒绝的话尚未说完,一块甜香软糯的桂花糕已经递到嘴边。   “好不好吃,我买的时候还特意让老板娘多放了点糖,要是不觉得不够甜,可以蘸上蜂蜜食用。”   “???”她合理觉得这条人鱼是想要活生生齁死她。   无妄海外,青云宗。   殷九里得知许烬要闭关时,立刻赶了过来,泪眼婆娑,嫣红朱唇翕动:“师父为什么突然想要闭关。”   “师父你就不想要知道………”接下来她想要说的话,就像是自己消了音。   “嗯,想要知道什么?”许烬见她半张半合许久都吐不出一个字,双眉间隐约带上一丝不耐。   “没什么,只是师父这一次打算闭关多久,九里担心太久没有见到师父,会想师父。”   【系统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每一次想要和他说那晚上的人是我,都会被屏蔽,你给我出来解释清楚!】一次两次她还能容忍,要是次次这样,她还怎么攻略男主!   【响应净网行动,杜绝黄赌毒。】   【???你在开个鬼的玩笑!】   【宿主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吗。】系统见她发怒,也收起了调侃语调。   经它提醒,殷九里才想到一些存活时间较久的小世界会产生属于自己的神明,运作法则。   【所以你的意思是,可能是这个世界的新生法则屏蔽了我想要说的话!】由于她没有注意看路,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少女翩跹身姿即将落地之时,便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搂住,继而往怀里一带。   四目相对,桃绯增生。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这位仙子,我刚才没有撞疼你吧。”清润如玉的嗓音,似夏日山涧澹澹而流的溪涧水。   系统的声音瞬间在耳畔响起【滴,书中男四号已经上线,请宿主记得刷满好感度,努力赚取积分哦。】   红唇微张,杏眸染上一层水雾欲语还休的殷九里摇头,“我并无大碍,反倒是我见这位道友来去匆匆,可是出了什么事?”   “实不相瞒,我迷路了。”少年忙将搂着腰肢的手松开,恭敬行了一歉礼,“先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仙子见谅。”   *   时间一点点流逝,外面的山水,人物在变,斐济群岛里的桃花又横生两枝丫。   自从窥到离开这里之法的白笙开始变得早出晚归,还花大价钱买了一些她之前连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的法衣,法器,符箓备上。   至于钱怎么来的,惹哭家中人鱼即可。   如今的她完全是一个除了活得久,其他一无是处的孱弱凡人活在妖兽横生之地,怎能不为自己多做打算。   等她像往日踩着落日余晖归家,正看见闻瑜满脸凝重地站在朱红大门外等她,惊得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   才刚靠近,便被男人长臂一搂拥入怀。   “白白,我想通了,我哪怕我再喜欢这里,你不喜欢的话我也不喜欢。”   “嗯?”白笙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突然对她说这些,只是伸手揉了揉他柔软光滑的头发。   “有白白在的地方才是家,要是白白在这里过得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只要她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无论身处哪里他都愿意。   又想到厨房里的菜不够今晚上吃:“白白,你今天陪我一起去买菜好不好,那么久了你都一次没有陪我去过菜市场呢。”   知道她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闻瑜彻底代入家庭煮夫的角色,只不过他负责买菜,她负责煮。   将手从他怀里抽出的白笙想了想,点头。   既然现在寻不到合适的思路,何不折换条新的思路,说不定会找到新的大道。   一到落日,原先只有小猫三两只的菜市场也挤满了前来买菜的人。   “卖鱼咯,新鲜的小黄鱼,大螃蟹过来看一下,瞧一下。”   “小黄鱼看着挺新鲜的,我们去买一点来吃怎么样。”挎着菜篮子的闻瑜牵着她手,笑着询问她意见。   “嗯。”   白笙见到卖鱼老伯藏在衣服底下的两条螃蟹腿,很想提醒他一下,转念一想,这座岛上的纯种人类应该少得可怜。   第一次见到时虽诧异,恐惧,但是见他们并无伤人,害人之心又很快放下。   也许,斐济群岛相当于另一个世外桃源。   一日午后   正有了点线索的白笙在屋里拿着龟壳,铜钱,桃木,红绳,罗盘推测着什么,只见周边隐约浮现天地法则。   紧闭的房门猛然被人推开,来人扯着能震破屋顶的大嗓门喊道。   “白白,我好像找到能离开这里的办法了。”进来之人一个屁股墩坐在她旁边。   “嗯?”白笙将龟壳收好,免得担心会被他拿去磨牙。   “你还记得我们被卷入无妄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当然记得。”难不成他脑子进水变得略显聪明一点了?   “所以我想到的就是,我们要是再遇到一个由飙风形成的黑洞,然后钻进去,就肯定能回去了。”他可真为自己绝妙小脑袋瓜子想到的主意嘎嘎嘎直叫。   “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危险系数太高,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另一个危险之地。   “所以我这个方法是不是可行。”得了肯定,钻出来的鱼尾高高翘起等待夸奖。   鱼尾还未翘上天,就被她的一个摇头弄得蔫了下来。   嗓音微微下拉,藏在金发里的耳鳍耷拉着:“我这个方法不行,难道白白还有什么好的方法吗。”   “有。”   “能不能告诉我。”   白笙见他觍着脸伸过来,嫌弃的用手别过:“你这段时间只要别来吵我就行。”   有些事在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之前,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好。   免得给了希望,最后又泼了一盆冷水。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119:24:05~2022-04-0319:5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鹭20瓶;silhouettess5瓶;不吃香菜2瓶;桃花伊人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第60章   夜幕笼罩之下,海岸波浪泛着粼粼蓝光的斐济群岛。   闻瑜在白笙睡着后,又再三叮嘱了一对儿女看好家门,这才怒气冲冠地来到海岸。   见到踏浪而行,头生杓携双角,骧首俊朗的男人,双眉间是遮不住的冷嗤哂笑:“敖磊,你这条臭泥鳅倒是不怕死!”   “你都没死,本皇又怎会先你一步。”被称为敖磊的蛟龙身着玄墨五爪金纹袍,眉眼间的傲气破坏了自身俊美,只余傲慢。   “本王听说你这条疯鱼带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修回来,藏得那么宝贝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美人,不过人修吗,尝过了也就那个回事,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将那女人玩腻了赏给你的奴才们玩玩。”轻佻,自大的口吻每一句都在闻瑜雷点上蹦跶。   “找死!”   “本皇看你这条臭泥鳅太久不挨打,居然连本皇的女人都敢编排!”   一蛟一鱼化为原型正在海边打得山崩地裂,不可开交,却一点儿动静都未曾传到白笙耳边。   本睡下的白笙在半夜觉得口渴,起来找水喝的时候,走过岫烟山岚屏风没有见到往常睡得四仰八叉尾巴垂下床底的闻瑜。   眉心不安地一跳:“你们爹爹呢?”   “爹爹应该是出去捡贝壳了,晚点会回来。”本睡得香甜的闻枫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应答。   “大晚上的去捡什么贝壳?”   “娘亲忘记了之前说想要几串贝壳风铃挂在屋檐下吗,我想爹爹肯定是因为这句话才去捡贝壳的。”而且他总不能说爹爹又跑出去和臭蜥蜴打架了吧。   因为爹爹说过娘亲不喜欢总是以暴制暴,成天打架惹是生非的鱼。   白笙对于他话里的解释秉承不信,只是那么晚了,他到底去哪里了?   随着天亮来临,因着心里藏了事,白笙下半夜早已没有睡意。   随意披了件外衫沐浴窗鱅青月,手中拿着一枚串了红线的龟裂铜钱。   随着晨曦破云,照得林翳处影影绰绰,紧闭的大门被人推开,惊得枝间鸟雀扑棱棱展翅而离。   “白白,我回来了。”   “我给你捡了好多漂亮的贝壳,你看你喜不喜欢。”眼眸亮晶晶的闻瑜将他捡了一麻袋的贝壳倒出来。   五颜六色,色彩缤纷的贝壳落了一地,宛如水晶镀银,向阳而生。   “你送的我都很喜欢。”白笙捡起一块珊瑚纹贝壳放在阳光下欣赏它色泽漂亮的纹理,仔细想想,她好像从未送过什么礼物给他。   反倒是他路上遇到了好看的花朵,石头都不忘捡回来送给她,美其名曰好东西就要一起分享。   “白白喜欢就好,也不枉费我拾了一晚上,要是白白喜欢,我晚点还去给你捡一麻袋回来。”闻瑜揉了揉鼻子,骄傲jpg抬头。   白笙对于他的讨好,摇了摇头,伸手抚摸上他有一块青紫的脸上,担忧道:“以后不要在晚上出去捡贝壳了知道吗,还有你的脸上怎么受伤了。”   这伤口不像是普通的摔伤,更像是与野兽撕咬斗殴后留下的。   闻瑜赶忙解释:“海边的石头太滑,我不小心摔倒的,等下白白给我上个药就好了。”   岛外   陈齐安,兰正拦住来人去路。   “王说了,不允许任何人踏入斐济群岛半步,难不成蛟皇连我们家王的规矩都忘了吗。”眼睛斜睨,扬唇微哂。   “还是说昨晚上王给蛟皇的教训还不够。”   被拦住去路的敖磊想到昨晚一事,咬牙暗恨:“等着!老子总有一条要那条人鱼付出代价!”   既然你那么宝贝那个人族,老子就将她抢过来,当着你的面撕成碎片!老子看你还能不能那么神气!   *   端着一大盆蒜蓉生蚝出来的白笙忽然觉得背后发寒,仿佛是被野兽给盯上。   “娘亲,你看爹爹每一次都抢我们零食吃,过分了嗷。”原本在吃炸芙蓉肉的闻枫见她出来了,立刻告状。   “小孩子吃那么多零食身体不好,知不知道。”   “好了,先吃饭,你们正在长身体,还是少吃点零食比较好。”不理会每天闹剧上演的白笙将蒜蓉生蚝放下,转身进厨房看那锅鲫鱼鸡蛋汤熬得如何。   在她转身进厨房的时候,闻枫压低了嗓音,有些不安道:“爹爹,你这一次怎么那么不小心,要是被娘亲发现了怎么办。还有那条小心眼的臭带鱼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说不定还会对娘亲下手,这几天我们得要保护好娘亲才行。”   “哥哥说得对。”   正往鱼汤里放了两勺盐尝咸淡的白笙并不知道外面的父子三人在密谋什么,只知道接下来的几天里,无论她去哪里,身后都会多了三条甩也甩不走的尾巴。   好不容易将他们甩开,独自出门时。   走至青藤蜿蜒而生的白墙青瓦小院外,身后忽地传来一道低哑暗沉的男声。   “这位小姐,你的帕子掉了。”   白笙听到那么老土的搭讪方式,眼角忍不住直抽,本欲无视离开,谁料这人喋喋不休一定要让她认下那块帕子才行。   只得无奈转头:“不好意思,我从来没有随身携带帕子的习惯。”言外之意,这条帕子不是她的。   “是吗,不过这条帕子是小生亲眼见它从姑娘身上掉下来的。”捏着梅兰绣帕的男人明显不死心,人也不断朝她靠近。   “兴许公子眼花。”   “既然这条帕子不是姑娘的,我和姑娘相逢极是有缘,不知道斗胆询问姑娘芳名。”一计不行,再生一计。   “不好意思。”若是连这点拒绝之意都听不到,实属糟糕。   谁料男人听到她的再次拒绝,猛然变了脸:“是吗,不过这可由不得你!”   顿感不妙的白笙抬脚直踹他命门,毫不恋战转身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虽然修为不在,基本的对战经验,身体的本能反应却不会消失,但,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们不是普通的妖修。 第61章第61章   坐在一叶小舟上的白笙正手持罗盘,聚神盯着不远处暗紫,金蓝,且不时伴有矆睒银龙炸裂的海平面。   再过半个时辰,通往外界的门就会打开,他们必须得要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   时间拖得越久,后面的妖兽修为越强劲,她不知道以她现在的实力是否能护得住自家三条傻鱼。   “娘亲,你等下记得要牵好我和爹爹的手,知道吗。”闻枫捏了捏娘亲的手,示意她不要过于紧张。   “嗯,你们记得注意安全。”   “我们会的。”无妄海对他们而言就像是自家后花园,哪里有什么好害怕的,反倒是娘亲紧张得连肌肉都绷紧了,他又苦恼不能告诉娘亲真相。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无论是内,还是外的人都坐立不安地盯着被红藻染血的海面。   十年的兽潮再度来临,一直没有离开临洛城的宋瑟瑟,落葵二人正站在水天一色的边缘线上,提着嗓子眼等待一个奇迹。   很快,第一只妖兽钻出了头,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密密麻麻得像肆无忌惮的水蛭。   密集的水蛭越来越多,他们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一头六级鬼车冲破防线朝他们扑来的那一刻,一道磅礴剑气破天而起。   剑雪生光,正照无边。   琼台瑞雪之下,身着白裙的女子宛如天神降临,手中寒秋斩山河,破虚空。   “师叔!”   “师叔你没事太好了,你知不知道瑟瑟有多担心你。”褪去了青涩的宋瑟瑟随着寒光散去朝她跑去,想要扑进她怀里诉说这十年担忧,却被一个满头金发,生得娇艳如花的少女拦住。   “师侄忘记我的命牌就放在青云宗,只要命牌一日亮着,便说明我的性命无忧。”她不知道的是,自从她进入无妄海的那一刻,放在长生殿内的命牌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   宋瑟瑟还在思考拦住她的金发女子是谁时,金发女子先一步盈盈出声,笑着露出一颗尖尖小虎牙。   “瑟瑟姐,我是雯雯啊。”她虽然不明白娘亲为什么让她伪装大人模样,不过娘亲说的总没错。   “我是枫枫。”高大的黑发蓝眸青年紧随其后。   他们在无妄海里仍是长不大的模样,但在出来时,白笙为了不让他们过于引人注目,随手为他们施了个障眼法。   有时候普通,才是最好的保护伞。   “你们是雯雯和枫枫?你们都长那么大了!”宋瑟瑟看着其貌肖父,生得完全同师叔不像的两小师侄,不知为何心里有种淡淡的失落感。   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彼此身高,悲催地发现,她现在是几个同门中最矮的。   闻瑜不满被冷落搂住她腰,虚弱之色渐深:“白白,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先回去休息了好不好,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对对对,师叔公这句话说得极对,师叔现在确实应该好好休息才对。”宋瑟瑟看着师叔公这张脸,感觉比之前看起来还要年轻。   难不成师叔公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亦或是因为爱情的滋润?   落脚的地方还是先前那一间,这些年来宋瑟瑟只要有空都会过来打扫,好营造出还有人居住。   尚未入院,只见那棵生得郁郁葱葱的菩提树下。   眉眼如画,眉心金卍印的白袍和尚正手持佛珠,抬眸间唤她。   “号钟道友。”佛音缭绕,令人梦回大雷音寺。   “空青师父。”白笙见他出现在这里,也有些诧异。   寒暄一二后,陵游方说明来意,“不知道号钟今夜可否有空。”   见自己被冷落的闻瑜立刻见缝插针挤进来,挽着她手臂装柔弱:“白白说好今晚上要陪我的,你可不能食言,和大师的约,恐怕要改天了。”   “不会的。”白笙拍了下他的手臂以示安抚,“我今晚上有事,空青师傅的约恐怕得要晚点了。”   “你我二人都在临洛城,贫僧随时欢迎号钟道友前来谈经论道。”掌心佛珠对上男人挑衅的唇角,碾得蛛网密布。   原本的随时却因着青云宗传来了讯息,导致白笙连夜归去。   得知她离去,且没有与自己告别的陵游正手持佛珠沐浴着庭院惨白月色,萧寒伫立如孤竹。   前去解手的小沙弥见他站了许久,遂走过来问道:“师叔可是在看什么。”   “不过是在想世事无常。”多年相伴比不上一张好看的脸。   世人都言男子好色薄情,其实有些女子同样不遑多让。   “嗯?”不过天上什么时候出了一颗叫世事无常的星星?   得知她从无妄海平安归来的那一刻,许烬立刻结束了闭关。   痴等逍遥山门,宛如望妇石。   但是那人并未马上归山,而是去了主峰,他为了能尽快见到她,也追了过去。   一回一返,正好擦身而过。   逍遥山   “师叔,是我。”   转过身的白笙见到憔悴,清减了不少的许烬,想到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殷九里与修真界新秀是璧人一事,忽然间觉得他有些可怜。   看这情形,那位九里师侄应该是将孩子打掉了。   “师叔能让我抱一下好吗。”许烬见她眸带怜悯,竟有些读不懂她的意思。   难得地,白笙没有拒绝。   “白白,你们在做什么!”从小厨房端出一碟桂花糕的闻瑜见到桃花树下相拥的两人,已然气得怒发冲冠,双眸猩红隐有火星跳跃。   “他心情不好,我安慰他一下。”白笙见他出来了,心虚地将男人推开。   他心情不好关你什么事,一个男人心情不好会找你一个成婚的女人安慰,恐怕也就只有你傻得相信。   无论他心里骂得再难听都不在脸上表现,不动声色横在他们两人中间,顺带拈了一块桂花糕堵住她的嘴:“要是师侄心情不好可以找师叔公,师叔公毕竟是过来人,对于感情一事也能为师侄出谋划策,前提是师侄不要终日妄想着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要不然啊,这腿恐怕会被打断的哦。”   “白白,可能是师侄最近太闲了才会整日胡思乱想,要不我们给他介绍几个修真界的仙子怎么样。我前面听别人说,有时候当一个人单久了,身心难免会出现什么问题。”   “师叔是怎么想的。”没有理会闻瑜矫揉造作的许烬望着她,想要从她嘴里明白他的地位。   将嘴里桂花糕咽下的白笙:“我觉得他的提议挺好。”   有些事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些事不说,不过是为了给彼此留一个体面。   他已心生执念,若一日不将其放下,终有一日难免会被心魔所噬。   “师叔也是这样认为的。”即便如此,许烬仍是忍着情凄意切再问,纵然喉间溢出一口腥甜。   白笙并未言语,唯有点头。   刚送走一个,另一个也跟着来了。   或许他们是打算在今日,都见上她一面才肯甘休。   “师父,弟子已经修成金丹了,你按照承诺必须收我为徒的事情可不能食言,你要是不信,可以问他们我是不是在两年之期内修成的金丹。”身高八尺的青年站在篱笆外,龙章凤姿,谦逊温和。   正准备将树下桃花酒挖出来的白笙看着从少年成长为青年,现在仍未拜师的胥柠,不明白他为何一定要执着于她。   轻揉眉心,语气带着无奈:“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收你为徒,你明知我并未有收徒的打算,说不定还会拒绝你。”   “想要拜师哪里有那么多的理由,要说有,也是因为我觉得师父生得好看。”美人临川而立,美目盼兮见之不忘兮。   话音刚落,便挨了一扫帚,身后寒气袭人。   “好啊,我就说你这小子怎么一直缠着要白白收你为徒,感情打的是这个主意,你放心,我现在就帮你师父清理门户,打死你这个逆畜。”   *   殷九里得知白笙没有死在无妄海的时候,正和西山妖王花前月下,你侬我侬。   闻音,手中花枝应声而断:【怎么可能!书里不是说过只要进了无妄海的修士都绝无生还的可能!那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要是系统有表情,现在肯定在翻大白眼。   “九里,你的身体不舒服吗?”林照见她面色不佳,还以为是她不舒服。   “我现在有林照哥哥陪着,身体哪里会有什么不舒服啊。”脸颊泛红的殷九里将脸埋在青年胸膛,嗓音娇软,“我觉得我能认识林照哥哥,真的是老天爷给我的福气。”   既然白笙回来了,她正好试一下新买的道具。   她就不相信她的气运,能好到老天爷次次帮她化险为夷!   等她结束游历回到青云宗,正好得知白笙今日不在逍遥山,顿时计上心来。   袅袅婷婷来到逍遥山,见到样貌不输当年的闻瑜,俏脸微红,嗓音软媚:“师叔公是我,我是九里。”   “嗯,你来做什么。”正在拔草的闻瑜扭过头看了一眼,继而专心拔草。   “我…我有件事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既然犹豫,那就不用说。”反正他也不想听。   “假如是关于师叔的事情,师叔公也不在意吗?”殷九里见他完全视若无睹,心下暗恨,只觉得这男人真是不识好歹。   要是关于白白的,他勉为其难听一下也没事。   “其实我刚才看见师叔和逍遥宗掌门出去了,去的方向好像是山脚下。”   “马上就要天黑了,也不知道师叔同双叶掌门会不会回来,毕竟今日可是山下的七夕。”? 第62章第62章   白笙确实和阙五音外出,但同行的队伍除了他们二人,还有许烬,一直与她不对盘的于晴空,本在闭关却强行突破出关的月淳。   “阿笙,想不到我才闭关几年,你倒是连孩子都弄出来了,你这速度可真是快得令人叹为观止。”点花钿,抿胭脂,身材火热的女人正姐妹好的与她勾肩搭背。   本是美艳大气的脸,却带着一丝格格不入的猥琐。   月淳又忽然想到什么,有些唏嘘道:“我当年以为你和双叶会走到一起的,谁知道造化弄人,不过看见你们都有了自己的另一半,也挺好。”   “当年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月淳还是不要再缅怀过去为好,毕竟这人嘛,总不能一直活得固步自封。”于晴空一听顿时不满,却碍于阙五音在侧。   “晴空说得对,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都应该往前看。”阙五音温和一笑,搂着于晴空肩膀,诉说着他们夫妻恩爱。   月淳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将目光放在脸色如常的白笙身上,“阿笙,你和你那位小夫郎是怎么认识的?我听他们说你的小夫郎比你小了快两百来岁,你是怎么做到吃上这一棵嫩草的。”   啧啧啧,两百岁,这中间不只是隔了一个祖宗辈那么简单。   不过单看好友这脸,顶多也才十七八岁。   “我能说,只是一个意外吗。”对于他们的相识,白笙觉得万分无奈,特别是当其他人问起他们相识的起因。   “嗯?我怎么嗅到了瓜的味道?”   就在这时,于晴空突然出声,目光带着丝不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某人的小夫郎不放心某人,开始眼巴巴地跟来了。”尖酸刻薄的话一听,便知道针对的是谁。   白笙扭过头往后望去,熙熙攘攘的人潮后,一个容貌艳丽的男人正伸长着脖子朝他们所在看来,待见她回首,眸中璀璨如星火璀璨。   山海河川在望他,他隔着满天蜿蜒星河看她。   白笙朝他走近,秀眉微拧:“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就跟来了。”手提莲花灯的闻瑜也不遮遮掩掩地走过来,并将花灯递给她。   “我们只是去拜访一位友人,你有何不放心。”而且他最近过于黏人点,连点私人空间都不给她。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放心。”队伍里有两个情敌,他怎能放心。   “原来这就是阿笙的小夫君,看着才十七八岁的样子,你倒是会老牛吃嫩草。”月淳见他嫩得能掐出一把葱油的小脸,啧啧赞叹。   心里则在盘算着,她从哪里拐来的美少男,她有空也得要去拐一个。   别的不说,单凭这张脸看着就足够赏心悦目。   闻瑜听后,脸色骤变将白笙挡在身后:“我只是看着年轻罢了,还有你怎么能用那些字眼形容白白。”   “哈好好,是我的错,还希望阿笙不要生气才好。”月淳见他如此护人,顿时生了几分调侃。   白笙见着再耽搁下去,恐怕这天都亮了,遂说道:“好了,你先在附近的茶馆里等我,我晚些过来找你。”   拜祭友人,本不需要多余的人前往,以免扰了他的清净。   “好嘛,那你记得不要把我忘了。”难得地,闻瑜也没有说着跟去,只是叮嘱了几句让她早些回来。   “不会。”白笙见他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狗,剥开一颗糖衣,将糖果塞进他嘴里,“乖乖等我回来。”   “嗯。”舌尖一卷将糖果含入,嘴里的那丝甜淡化了心头涩意。   *   离开小镇后,一路来沉默不言的许烬忽然停下脚步,望向她出声:“师叔在看什么。”   “我只是望月色如流水,握不住半分。”   怀里抱着一包糖饼酥的月淳跟着挤了进来,眼里促狭玩味:“阿笙,你那个小夫郎家里还有没有其他兄弟姐妹,有的话,介绍给我认识怎么样。”   经她提起,白笙才想到那么久了她从未了解过他半分,他也未曾透露。   就像是咸菜缸上盖着一层白布,只要不掀开,谁都不知道里头藏的是什么。   他们此行去的地方为枯寒城,名虽为城,其实不过是一处低岭山腰。   月色倾洒之下,满岭深山含笑不自来,枝丫斑驳洒银辉,静听风雨落花。   只因他说过他最爱的花为深山含笑,死后也希望埋在此地。   几人站在无字墓碑前,谁都没有说话,倒好的酒洒落墓碑,折一枝深山含笑赠予他。   好像他们在前来祭拜他的时候才会聚在一起,说来还真是欷嘘又可笑。   随着月渐中移,白笙遂先离去。   回去的途中见到一株未开牡丹,随意使了点手段催熟,收获了一捧满蕊攒金粉。   等她重返八仙镇,已是临近黎明,天上忽地下起了一场细雨绵绵添春雾。   闻瑜担心她回来后找不到他,在茶馆打烊后可怜兮兮地站在屋檐下,衣摆,尾梢处跟着染上薄雾湿意,一双眼儿湿漉漉得像沾了水的桃红。   烟雨朦胧,岚烟未散的黛青山脉下。   手持水墨油纸伞,怀抱一捧牡丹,缓缓走来的白笙像极了黎明破晓前绽放的一株白莲,清冷,孤傲。   白笙将牡丹花递给他,笑问:“喜欢吗。”   “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不过白白,你能和我说一下,那位故人是你的什么人吗。”许久未收到花的闻瑜笑得人比花娇,脸颊蹭着花瓣不自欢喜。   “有些事,等以后我再告诉你。”   “好嘛,那你以后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才行,知道吗。”她现在不想说,他总会等到她愿意开口的那天。   不远处的殷九里看着他们二人其乐融融的一幕,气得直咬牙跺脚!心里疯狂诅骂着一切。   她前面目睹白笙与阙五音一起离开!为何现在不见阙五音,这样一来不就验证了她在说谎。   白笙从那天夜里出过一次远门后,最近一直窝在逍遥山上逗弄三条鱼。   直到收到了来自漠北的简讯。   最近抓了几只山鸡圈养的闻瑜见她推门出来,脑海中的雷达跟着冒起:“白白,你这一次又要去哪里,是打算给我挖椰子树,还是抓椰子鸡回来养。”   谁让她上一次说过,又迟迟没有兑现。   “我这一次不会离开太久,一个月左右就会回来。”却没有说要去做什么。   “啊?你去做什么要一个月啊?你知不知道一个月对我而言有多久。”男人将喂鸡的竹陶罐放下,心有不满。   “听话,我很快就会回来。”语气像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那你亲我一下,我才同意。”闻瑜想到她前几天说的距离能产生美,只得将那点儿不满咽进肚里。   因为他能感觉到,最近白白有些烦他。   闻瑜尚未等她同意,直接凑过去在她红唇亲了一下,脸颊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双手双脚扭扭捏捏:“我现在亲了白白,轮到白白亲我了。”   “………”   明明是一条老色鱼,却总爱装纯情鱼。   白笙刚凑过去,还未行动,一张散发着鱼腥草的吻落了过来,令她骤然脸色大变。   只能快速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强忍着腹部翻涌的恶心捂住胸口:“现在满意了吗。”   “嗯,勉勉强强。”闻瑜不满她只是亲了脸颊,不过对比之前的拒绝已经好太多了,他得要知足才行。   在她离开前,摇着小花绢再三嘱咐:“记得早点回来哦。”   唇瓣微抿的白笙并未应话的点了下头,心里却想着等回来了,必然要把种在山上的鱼腥草,芫荽全部拔光。   原本是打算前往漠北处理沙漠之心一事,却在经过青丘时停下脚步。   刚踏入妖族领地,便被巡逻的几只狐狸发现,而且她的本意就是引来他们注意。   为首的狐狸怒目而视:“人修,你来我们青丘做什么!”   白笙对上他们防备的武器,不紧不慢地说明来意:“本尊此次前来,想要同令族借一样东西,作为交换,我这里有三颗十级妖兽的内丹,一颗合体期的魔物内核。”   青云宗,小梅轩。   趴在床边的殷九里正伸着手指头戳新孵出来的小朱雀:“小朱雀,马上就要到宗门大比了,到时候你可得要好好努力帮我才行哦。”   “我要是赢了,我就去找火灵珠回来给你吃。”   宗门大比,也是她将白笙踩在脚底的第一步,她远近闻名的美名有了,又怎能没有实力匹配。   当一个有实力,又有美名的仙子出现在修真界,怎会不引得众人追随。   察觉到有人来访,刚将朱雀收进丹田,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搂住了她的腰,往后带。   鼻间嗅到熟悉的淳苦,又带着回味绵甜清冷曼陀罗花香,顿时身体放软,娇嗔一声:“万相,你怎么来了。”   “本尊想小九里就来了。”   “嘻嘻嘻,我也想你了,想不到我们两个倒是心有灵犀,你这一次可得要多陪我待几天才行。”伸手回搂男人,一副全然依赖他为生的菟丝花小女人。   “小九里想要让我留下,无论留多久都行,只是………”忽然间,男人话锋一转,“不过我见你最近和那个西山妖王走得倒是挺近。”   “我和他走得再近也只是普通朋友,他的位置哪里有你重要,反倒是你的伤还没好,怎么又溜进来了,就不担心会被他们发现吗。”这伤,指的还是十年前留下的暗伤,也一度被她鄙夷。   “你们在做什么!”他们二人相拥的一幕,正好被推门进来的男人尽收眼底。? 第63章第63章   “林照哥哥,你怎么来了。”殷九里见到出现在门外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慌张立刻弹开。   “我问你,你们在做什么!”本来想要给她一个惊喜的林照,万万没有想到小丑居然是自己。   “我们,我们,我们………”殷九里同时对上两个男人的质问,恨不得时间倒流。   只得焦灼地询问系统:【系统,我现在怎么办!有没有能将时光倒流的道具!】   【他们两个迟早都会遇到,宿主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将他们收服,三人行,积分翻倍哦。】最后一句微微拉长,像蛊惑亚当夏娃吃下苹果的撒旦。   “小九里,这就是你说的你们两个没有关系!”拳头捏得咯咯直响的钟万皇见她满脸心虚,冷哼。   “九里,你给我说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你们两个又是什么关系!”情敌见面,自是火药味十足。   特别当他们都以为自己,才是她的唯一真爱。   殷九里看了他们一眼,泪花婆娑,鼻音浓重:“万相,林照哥哥对不起,是九里的错,是九里太贪心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九里知道这样的自己是不对,可是天底下同时为两个男人动心的女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要是我的存在让你们两个为难,我走,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喊完这一句,掩面往外跑去。   漠北皇城   提前收到来信的古越早早在漠北城外等候多时,二十年已过,他靠着当初那颗化金丹正式步入金丹。   见到御剑而来的翩跹白衣,恭敬地上前一步,拱手行揖礼。   “尊者,您来了。”   “嗯,那位夫人是?”视线撩过立在城墙上,正被几个宫女侍女簇拥中的貌美妇人,觉得有些眼熟。   顺着视线望过去的古越解释道:“当年的四公主,依穆蒂萨丽,我的夫人。”   白笙扫了一眼,说明来意:“本尊要的东西,可有眉目?”   古越愣了片刻,伸手做请:“还请尊者随属下来。”   回到手可摘星辰的七星堂,屏退他人。   古越才将整理好的资料装在铁铜花盒中递过去。   “这些是属下在漠北收集到的所有资料,还请尊上过目。”身体半屈,双手高举铁盒于她面前。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不?”白笙随意翻看几眼,发现他收集到的资料都是七零八碎,极难拼凑起来。   古越对她的追问,羞愧得低下头。   “属下无能,恐违尊上所托。”   接下来几日,白笙并未急着回去,而是将居住在沙漠附近的妖兽通通抓起来盘问一遍。   得出的结论同当时在幻境中的一样。   沙漠中别说人鱼,就连普通的鱼类,草木精怪都无法存活。   果然,傻鱼非是沙漠中出来的沙鱼,应当是从无妄出来的,专以美貌,歌喉诱人捕杀的鲛人。   傻鱼不傻,不但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优势,还懂得拿捏她的愧疚。   既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白笙也没有再久待,将一些辅助修炼的丹药,灵石留下后立刻动身前往青云宗。   距离她离开青云宗,不过半个多月。   原本提前回家想要给他们一个惊喜的白笙,没有想到他们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尚未靠近逍遥山,她便察觉到了一缕细微的妖力波动,心头咯噔一声,顿感不妙。   足踏清风疾来逍遥山,手中寒冰凝聚成剑尚未出手。   只见她那位素来柔弱得不能自理,平日里稍微磕磕碰碰到都能红着眼眶,闹委屈说疼的小夫郎正化身为鲛同一条遍体漆黑,头顶残杓携龙角的蛟龙撕扯缠斗,鳞片蛟虚落了一地。   至于为何无人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则是逍遥山被施了结界罩住,外人看来,此地仍是一副岁月静好。   再将视线往缠斗中的一蛟一鲛看去,明显是鲛处于上风,或者说是鲛存心戏弄蛟。   她的一双儿女正手持瓜子在旁全然无惧得像是习以为常,还不时嬉笑打闹的画面,就像是一记重雷锤得她瞬间打通了任督六脉。   蛟龙降世初修为便可达元婴后期,此条蛟龙已然成年,说明修为已达合体期,那么………   低头沉思时,忽听龙吟虎啸,金裂蛛碎。   吃瓜子不吐瓜子皮的闻雯望着那条逃之夭夭的黑蛟,有些埋怨道:“爹爹,你怎么将那条臭蜥蜴给放走了啊。”   “蛟肉不好吃,下次爹爹给你打一条龙肉回来。”褪去蛟形,身披墨玉牡丹蛟绡的闻瑜一改她面前的柔弱小白莲,整体气质冷傲不可攀。   脸还是一样的脸,但绝对不会令人联想到这是同一条鱼。   一声埋怨,也将白笙远去的思绪拉回。   好像只有这样,之前她不了解,并百思不得的事情也能解释得通了。   她为何探查不到闻瑜的修为,跌落无妄海后能全身而退平安落地,斐济群岛内的居民对他们一家四口过于热情的态度。   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方向,他的修为远超于她,也怪她蠢得一直看不出来。   白笙没有立刻出去打草惊蛇,而是默默给自己贴了两张影身符箓离开此地。   她须得要缓上几日,才能控制因被欺骗后产生的滔天愤怒。   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   她刚乘风离去,轻抚衣袂褶痕的闻瑜猛然扭头往她先前所在之处看去。   嘴里不自觉呢喃:“白白。”   “娘亲还要过几天才会回来,爹爹是不是因为太想娘亲导致眼花了。”   “也许吧………”但他的心里总归有几分不安。   *   前面拼尽修为逃出结界的敖磊终因体力不支,散去修为晕倒在了草丛里,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正朝他所在走来。   时值三月,碧玉妆成一树高,绿杨结烟垂袅风。   【咦,这里怎么有一条蛇,看着恶心死了。】生平最厌恶蛇的殷九里想都没想,直接抬脚上前想将他碾死,脸上闪过一抹施虐的快意。   就在她的脚即将碾爆蛇头时,系统紧急出声阻止:【宿主你别踩他!这是书里的男五号,无妄海之主!】   【?!你确定这条看起来就奄奄一息,都没有我手指头粗的蛇是无妄海之主,你真的没有开玩笑?】毕竟无妄海可是九婴大陆三大凶地之首。   【我什么时候骗过宿主,宿主还不趁着他受伤不能维持人形的时候怒刷他好感度,你可别忘了书里有名有姓的男性角色比你现在攻略的那些角色积分多得多,说不定还能一键触发隐形支线。】   【女主从无妄海活着出来,说明她身上气运非比寻常,要是宿主用商场兑换的造化玉碟夺取她的全部气运,到时候女主的一切,不就是宿主的吗。】循循善诱的系统正不断放大她内心的贪婪,yuwang。   也完全蛊惑了殷九里,勾起她满心贪念。   她想要的,自始至终不正是白笙的气运,机缘,男人吗。   一个月后   白笙还未回到逍遥山,便被好友传来的纸鹤截胡。   时值正午,街道上走动的人屈指可数。   八仙镇的茶肆二楼,身着朱红牡丹薄纱,发挽飞天髻的貌美女子见她来了,迎阳倚栏招手,衬得额间花钿灼灼生艳,美得不可方物。   “阿笙,这里,你要是再不来我都以为你不会来了。”   “你最近倒是有空。”   白笙并未一跃二楼高坐,抬脚踏进茶肆,走上二楼。   “我哪怕在忙,该和小姐妹相处的时间还是有的,你我二人多久没见了,你都不说想我。”月淳倒了一杯灵茶给她,人却来到窗边双手负后。   状若无意:“阿笙可有怀疑过当年你父母的死因。”   “你想要说什么。”闻言,敛眉垂睫的白笙捏着茶盏边缘的手不自觉收紧。   “我只是觉得当年的事情有些蹊跷,按理说伯父伯母的修为已经到达出窍期,即便真的中了魔族圈套,也不可能真的死无全尸。”   “所以你的意思是?”再次抬眸,眼底阴翳埋下只剩一片清明,掌心茶盏化为齑粉。   “我怀疑当年灭魔一役中出现了叛徒,要是你真的想要找答案,不如前往孤寒林一趟,说不定那里会有你想要的线索。”面色凝重的月淳担心口说无凭,将准备好的泛黄信笺递过去,“这里面的字迹,阿笙应该比我更清楚出自谁手。”   那些字迹只是一眼,便令白笙指尖发颤,心口泛疼。   特别是翻开里面,隐有血迹浮现,足以令她窥到当年血腥一角。   随着她一走,原本与她对话的月淳身体一软跌落在地,紧闭的黄梨花雕花门被人推开,一角粉桃蝶吻长裙入内。   【宿主这一招诱捕倒是用得不错。】   【那是自然,我就不相信这一次,她还能活着出来!】殷九里抬脚踹向月淳,唇角上扬,“这女人蠢是蠢了点,但是还挺好用的。”   *   青云宗,逍遥山。   才吃了一碗饺子就没有多少胃口的闻雯将海口碗放下,叹了一声,目光幽幽眺望远处。   “爹爹,一个月快要到了,娘亲怎么还没有回来呀?是不是路上被什么事给耽误住了。”娘亲一日不回来,她吃饭都不香了。   “兴许还在路上,晚些就会回来了。”正扒饭中的闻瑜,总觉得心里极为不安。   恐忧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她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   被他们记挂上的白笙正孤身前往孤寒林,无论是真是假,她都要去一探究竟。   途经一片夜风萧瑟,残竹卷西风的竹林。   正有一人手持青玉灯笼朝她走来。? 第64章第64章   随着薄翮青雾散去,来人终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   “号钟道友,你这是要去哪里?”声落,恰逢遮月乌云散去,银镀霜华啼满天。   “空青师父。”白笙脚步后移,掩于袖袍下的掌心凝冰成针。   手持青灯的陵游从她所行方向猜出她的目的地:“号钟道友此去一行,注意安全。”   “我会的,多谢空青师傅关心。”简单寒暄了两句话,白笙与之告别离去。   有些事耽误越久,中间就会产生越多变化。   孤寒林被誉为九婴大陆三大禁区的根本原因,是里面无论晴天,阴雨天都笼罩在一片茫茫白雾中。   一旦当白雾凝聚得过于密集,就会产生一种带着魔气的腐蚀性雨水,耳边传来的是亡灵索命,铁链趿拉皮骨。而这里,曾在万年前为魔族献祭活人求邪神降临的祭祀之地。   不但要防止白雾凝聚而成的酸雨沾到皮肤,还要防止藏在林中的野兽,拥有着惑人心智的千足虫百魅妖,被围困在林中不得投胎的怨鬼亡灵。   从踏入林中的那一刻,正提着青行灯的白笙将神识放大笼罩周边,往信笺上所言之地走去。   越往深处,万鬼哭泣咆哮犹如附耳亲昵,藏在角落处的黏哒哒青苔正贪婪地想要将她往无边地狱拉坠。   忽地,一道沙沙声紧贴头皮响起。   “桀桀桀,既然来了个不怕死的,那就将命留下来!”   “小的们!上!”不见其物,先闻其声。   带着腐蚀性的白雾遮挡视线,神识覆盖处见到的是密密麻麻的红色虫子快速朝她所在爬行,掌心凝冰,冰封万里。   以自身为中心的白笙并未将来人放在眼底,甚至打算活抓他问出祭台的确切位置。   林间白雾遇冰,凝聚成团,也将原先遮遮掩掩的景物彻底暴露。   不远处正高举镰刀,生有百足,面似蜈蚣,甲为铁的百足兽见他的藏身之地已被暴露,恼羞成怒地指挥着密密麻麻的百血虫朝她扑咬。   又见百血虫还未近她一米纷纷冰封落地,气得高约百丈如高楼的身躯平地而起,一双灯笼眼猩红如月,巨颚张合往下滴落碧绿黏液。   “想不到这一次来了个有本事的,不过再有本事,你也休想活着出去!老夫正好吃了你补身体!”庞大的身躯并不笨重,只是脚太多过于碍事。   并未将他放在眼里的白笙面覆薄寒,不但不躲,更提剑朝他步步紧逼:“本尊问你,祭台在哪里。”   “只要你进了老夫的肚子,老夫就带你去!”岐尾铁甲片鳞开,铁腭向阳两边开。   “号钟道友小心!”   因为不放心跟来的陵游喊完这一句,便见白笙持剑将千足虫妖的内丹活生生掏出,原先试图攻击她的千足亡灵纷纷惊恐散去。   掌心覆寒将内丹冰镇的白笙见到他时,眉头一皱:“空青师傅怎么来了。”   “我前面见你来的方向是孤寒林,有些不放心你。”话音刚落,随即扑向她就势往旁边一滚,大喊道:“号钟道友小心身后!”   而她刚才站立的地方,正是一只蠕动肢体的嘴。   *   本以为这次万无一失的殷九里难得做了一个好梦,梦到闻瑜将白笙抛弃,转身投入她怀里,并为夺她一笑,用尽手段折磨白笙。   惨遭抛弃,又被她抢夺了气运的白笙就像一条丧家之犬跪在她面前求她,求她将她的孩子夫君还回来。   已经成为她男人的闻瑜含情脉脉地搂着她腰诉说着甜言蜜语,在见到白笙时鄙夷又恶心地让她“滚”。   梦里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   随着晨曦破晓,几缕阳光从半开桃纹窗牖洒入,投于六扇春日屏风落了一地斑驳花影。   本是美好的一天,却在系统嘴里得知孤寒林并没有留下白笙的那一刻,秀美的脸庞狰狞扭曲为恶鬼,留长的指甲硬生生掰成两截。   【什么!这样都还弄不死那个贱人!】少女尖利拔高的音量好在被结界降低,才没有传到外边。   【系统你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做才能弄死那个贱人!】   同样以为万无一失的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回:【宿主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的计划每一次都会失败吗。】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在商场里买了多少道具想要置她于死地,你也向我保证过这一次一定能行,可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一想到她花了大几万的积分都没有伤到白笙的皮毛,愤怒已然凝成实际。   【宿主可还记得我之前跟你科普过的,有关于气运一事吗。】   闻言,殷九里眉心高高攒起,指甲抓得锦被成条:【你这是什么意思。】   【女主本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这个小世界又诞生了新的运转法则。】好在这个世界的法则尚未完善,才会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嗯?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忽然间,殷九里的心里咯噔一声。   【有时候想要彻底摧毁一个人,不如先摧毁,夺走属于她的气运,当她身上的气运消失,天道必然会另择气运之子。女主能被天道庇护一次,两次,可是第三次,第四次呢?人身上的气运往往是有限的,就像不可再生的灵脉。】   殷九里听完,顿然恍然大悟:【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前面做的这一切并不是无所用功,而是在一点点地摧毁属于女主的气运,等她的气运逐渐变得薄弱,也就是天道彻底抛弃她的时候。】   ——孤寒林——   前面为白笙挡住一道藤鞭的陵游见她要过来,咬声喝止:“号钟道友不要靠近贫僧!”   白笙被他一喝停在原地,瞥见他面色通红,双唇咬得糜烂时,脑海中陡然冒出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   先前的汁液有毒!或者不应该说是毒,所以解毒丸才没有用。   眼见他越来越难受,白笙心生了将他冰封起来,等他药效过了再放出。   陵游像是似有所感,用那双被qingyu折磨得泛起艳红的眼睛望着她,十指成爪,额条青筋直冒。   “帮我,麻烦号钟道友将我打晕。”   “多有得罪,还往空青师傅见谅。”只因,这是最好地解决法子。   白笙担心胡乱移动他会出现不可逆转的变数,便守着他在孤寒林,不让任何人靠近。   拿着前面从月淳手上接过的信件反复观看,揣摩,研究里面的一字一句,并试图将父亲写下这一封信的场景复制,推测出来。   因为那么多年了她仍是释怀不了,当年说好只是出去一趟就会回来的爹娘,就连一具尸首都不留给她。   如今有了一个线索,即便是假的,她也不想放弃。   随着第二日晨曦破晓,浅浅阳光透过云层照耀在层层叠叠的树叶上,反射出浅金银光的摇曳光晕。   眼梢含艳的男人褪去了眉间难以言喻的神灵堕落,变得面色泛青,眉间覆盖寒霜,白笙才将封印住他的冰块解冻,从须弥中取出一件道袍披在他身上。   倒出两粒回春丹递给他:“现在好受点了吗。”   被冰火两重天折磨了一天一夜的陵游接过道袍,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简青锦袍,摇曳光晕斑驳落在他身上,矜贵得像是旧世贵族。   带着一丝迷茫的眼里像是丧失了有关于之前的记忆,修眉微拧地注视着她:“号钟道友,我前面是发生了什么吗?”   “你为了帮我挡住攻击不小心晕了过去。”再多的,她竟不知如何开口。   一个不愿说,另一个不会多问。   有时候这种相处模式对彼此来说都是最舒服的,但仅适用于好友,并非爱人。   随着天色大亮,清风吹得袍角猎猎作响,绣着竹纹银丝衣摆相触。   已经恢复了往日束身自修的陵游见她要走,明知故问:“号钟道友要走了吗。”   “嗯,我离家已有一个多月,要是再不回去,他们难免担心我出了什么意外。”有些事情并不适合逃避,而是需要直面相迎。   “号钟道友在离开之前,可否与我逛一回灯市。”难得的,他第一次朝她发出了邀请。   白笙对于他的邀请有些诧异,随即抿唇一笑:“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不知道我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空青师傅共游夜市。”   “荣幸至极。”陵游看着朝他伸来的手,清冷的眸底多了一丝晦暗。   将手搭上,冰冷的手心贴上她的温度,竟贪婪地想要更多。   就连他都不知道,它是何时动了佛心,偷了贪婪。   随着黑夜笼罩大地,点点星光缀天边。   白笙见前边有卖花灯的,同老板买下两盏莲花灯,一盏自用,一盏送人。   接过花灯的陵游眼底微光浮动,指腹摩挲灯柄,立于千盏花灯朝她弯唇一笑:“号钟道友可还记得,你我二人当初也曾像今日这般逛过繁华长街。”   白笙对于这段记忆并无半分映像:“许是过于久远,我倒是有些忘了,佛子莫怪。”   陵游对于她的否认明显有些失落,一张嘴便是苦涩弥漫,骨节攥得灯柄泛白:“你可是对那位闻公子动了真心。”   “不过是责任。”可笑的是连这一份责任都建立在谎言上。   甚至,她不明白他为何要接近她?目的又是什么。   天底下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爱。   “贫僧一般都是听男子对女子负责,还是第一次听到女子为男人负责。”不知不觉中,他对她的称呼已经变了。   只是这点儿小细节,谁都不曾在意。? 第65章第65章   从街头逛到街尾的二人,也到了要说告别的时候。   敛睫垂眉的白笙想到之前从陵游身上无意识溢出的一丝纯真魔气,心有怀疑且不安。   毕竟一个以普度众生,六根清净,四大皆空扬名的佛子怎会是魔,说出来不知道有多贻笑大方。   那缕魔气又由不得她忽略,他为何会那么巧出现在孤寒林外,还在里面救了她。   一次可以说是意外,那么两次,三次呢?   ………   时隔一月,白笙终归了逍遥山。   态度比起半月前,大有不同。   早早收到来信的闻瑜正蹲在山头,伸长着脖子形如望妇石。   等见到那抹白衫踏清风而来,立刻捧着准备好的百合朝她扑去,还未碰到她衣角,却被冷漠地躲开。   不禁失落得有些委屈:“白白你终于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得要担心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怎会。”白笙不动声色收回手,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审视。   他到底是怎么骗了她那么多年?演一个傻子能演得如此浑然天成,且毫无破绽。   “娘亲。”刚到她胸口位置的小萝卜头正欢喜的围着她,外人眼里见到的则是两个成年男女。   “嗯。”原本好不容易接纳的一双儿女此刻落在她眼中,却成了那等帮凶。   “娘亲喝口水,娘亲出去了那么久才回来,肯定辛苦了。”并不知情的闻雯正将泡好的桃花胶茶递过来,因着娘亲嗜甜,里面还多加了两勺蜂蜜。   “雯雯喝就好,娘亲不渴。”白笙来到院中,从储物空间取出之前说好的东西,零零碎碎摆满了院子。   “我给你们带回了上一次说的椰子树,月昙花,灵魂石。晚上让小六,小七姐姐给你们做椰子鸡吃好不好。”   “人回来就好,还带什么礼物啊。”不满被冷漠的闻瑜再次挽上她手臂,没有注意到白笙的身体有过瞬间僵硬。   晚上吃饭的时候   闻瑜见她时不时望向他,脸颊浮现一抹羞赧,拿鱼尾拍了她一下:“白白吃饭就吃饭,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是不是白白太久没有见我,觉得我又好看了不少,所以被我迷住了。”距离产生美,诚不欺鱼。   “不,我只是看见你的头发上多了一片海藻,想要问你,你多久没有洗头了。”时至今日,白笙仍是无法将这条臭美又臭屁的人鱼与先前那条矜贵冷漠的鲛人联想到一起。   “?!!!”   随着宗门大比临近,其他几个宗皆派了不少弟子前来。   美其名曰,相互交流,实际上为的不过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前面用灵泉泡澡,滋补躯体的殷九里看着将近悠悠转醒的小蛟龙,挤出一抹自认为甜美的笑戳了戳他的残角。   “小蛇蛇你要快点好起来哦,到时候我就能带你出去玩了。”   “你的身上怎么受伤那么严重,是不是被其他小动物给欺负了,要是谁欺负了你,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还未睁开眼的敖磊听到耳边传来的甜美女声,迫切地想要睁开眼看她是谁,同时对闻瑜的恨意水涨船高!   *   并不知道被人记恨上的闻瑜正拿着新做好的兔子风筝推开书房门,朝着抬袖执笔作画人走去。   “白白,今天天气那么好的,你陪我出去放风筝好不好。你回来后到现在都没有出过门,也不嫌闷。”就连对他也变得越发冷淡。   之前的夜里爬.床,顶多是提着他鱼尾扔出去,现在则变成了她走,他留下。   “在家里放风筝不就行了,为何要出去?”因着他的打岔,导致描梅的笔一错。   原先隔纸闻香的雪地红梅,多了一条丑陋狰狞,也打断了她继续绘画的闲情逸致。   “因为在家里放的感觉和外面不一样,所以你就陪我去嘛。”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闻瑜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只敢偷瞥。   “自己去。”白笙将毁了的画作卷成一团扔在地上,双眉间隐约透着一丝不耐。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果然啊,这年纪大的鱼就是不讨人喜欢,说不定还讨人厌。我本以为你是不同的,谁知道天底下的女人都一个样。”再三被拒绝的闻瑜也不走了,一个屁股墩坐在她旁边。   小嘴一拉,有些委屈:“白白,我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情,所以你才不理我的。只要你说出来,我改。”   “我没有在生你的气,所以不要多想。”她知道鲛人对于情绪的敏锐度一向极高,只是没有想到会那么高。   “你怎么会没有在生气,你算一下你回来后才对我说了几句话,看过我几眼,我每一次想要让你带我出去玩的时候,你总会拿忙做借口。”甚至,肉眼可见对他的敷衍,冷漠。   将毛笔搁在青瓷笔架上的白笙指揉眉心,露出一抹疲惫。   “我最近有些累了。”并寻思她最近是不是做得太过,才惹来了他的怀疑。   闻瑜听到她说累了,原先积攒的愠怒不满凭空被一盆冷水浇熄,拉着她衣角干巴巴道:“要是白白累了就好好休息。”   “不过你要是有了什么心事记得和我说,你们人族之前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叫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眼眸半垂的白笙看着被拉住的衣角,抿唇不言。   或许,她要换一个思路。   另一边   自从得知她回来后的许烬同往日点上一炉曼陀罗花香入睡,好继续先前那一场糜乱缠梦。   连他都明白他病了,且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溪涧水流澹澹阅清潭的十里桃花林。   脚踝处系着红绳铃铛的红裙女子见他来了,洒金翠羽小扇遮脸,扬唇一笑:“师侄昨日不是刚来师叔这吗,怎地今日又来了。”眉眼轻佻,又带着浑然天成的妩媚。   掌心抓得留下青月牙的许烬喉结滚动,又松开手:“想师叔,便来了。”   “哦,不知道师侄想的哪一样。”白笙见他来了,一对涂抹着艳丽金粉豆蔻的脚趾缠上他的腿,诉说着诱惑。   许烬见到这张明明同师叔相似的脸,却总是做出孟浪行径的女人,眉间厌恶滋生,又因为这张脸从未会推开她。   闭上眼,再次睁开,眸间一片冷漠:“你不像她。”   “那你说说,我要怎么做才像她。”“她”字咬得极重,说话时温热吐息如兰洒落他脸颊,似隔靴挠痒。   “师叔没有你轻佻,更不喜穿红衣。”他连她的一举一动都会仔细放在心上揣摩,才更厌恶连赝品都当不好的心魔。   “你的师叔是不喜欢穿红衣,不代表不喜欢穿红裙,反倒是师侄今日来寻师叔是有何事。”被他明晃晃地指出来,白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脚,轻拢月瓣衣领。   “师侄想到许久未与师叔手谈一场,有些技痒。”手谈是假,想要见她为真,即便是赝品。   “好啊,既然是师侄要求,那我要白子。”   二人说是下棋,彼此的心从未落在棋局上。   执子落局的许烬看着垂睫端坐在他面前的女人,恍惚间以为真的是师叔,捏着黑子的手指不自觉用力。   白笙见他目露痴迷地盯着她,抬眸间带着少女娇嗔:“下棋要专心,难不成师侄连这点浅而易懂的道理都忘记了。”   或许是女人不说话的时候像极了她,许烬身子前倾,伸手抚摸上这张令他求而不得的脸,呢喃苦涩:“师叔可喜欢师侄。”   “若师叔不喜欢师侄,又怎会应了师侄之约。”女人非但不躲,还将脸凑近过去。   “那我和他相比,师叔更喜欢谁。”要是他好,为何不选他。   “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哪里比得上师侄在师叔心里半分重要,还是说,师侄连我们多年的情谊都不信。”   “我要是真有那么好,师叔之前为何同我说那番话,难不成男人的贞洁就不重要了吗。”这件就像是无法消灭的心魔反反复复折磨着他。   他想要去质问她,又苦于没有勇气,只能日复一日地折磨自己。   “怎么会,师叔之前那样说,不过是不想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暴露太多,要不然师叔担心师侄届时空欢喜一场怎么办,难不成师侄不相信师叔对你的情意吗,还是说师侄不相信你连那么一个男人都比不上。”   接下来的一切,好像都是那么地水到渠成,又带着他压抑的阴暗面。   好像只有在梦里,他才敢对那人吐露出对她的畸形爱意,偏执占有欲。   黄粱一梦有多美好,醒来后就有多残忍。   小紫银百叶炉内香烟燃尽,拂窗清风涌入内,卷起帷幄边边,吹散满室石楠。   面带酡红的男人从打坐中转醒,脸上没有所谓的餍足,反倒是空虚居多。   醒来后的许烬看着空无一人的室内,回想到盘绕在他耳边久久未散的撒旦之言,师叔与他附耳交肩时的甜言蜜语。   他明白,他有了心魔,否则他怎会看见师叔出现屋内。   香风浮动间,默认为现在还在梦境中的男人眼梢似沾了桃花瓣朝她伸手。   “师叔,可否渡我。”   “可是身体不适。”先前来到院中的白笙听到屋内有声响,遂推门入内。   谁料会见到一向穿衣严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行为举止端正得挑不出一丝错的师侄正眸染春水的朝她走来。   一句“不适”才刚脱口而出,泛着樱花薄粉的唇突然吻上她的唇,滚烫的手搂住她腰。   灵巧的舌头带着横扫千军的势头撬开舌尖,往里攻城略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118:53:44~2022-04-0620:3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未语先休、老橘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鹭40瓶;爱丽丝38瓶;YY、听~~~20瓶;貂貂、池墨、4439167110瓶;不吃香菜、未语先休6瓶;silhouettess5瓶;桃花伊人2瓶;25744097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第66章   正在院中像只辛勤小蜜蜂的闻瑜见她顶着张破了皮的唇角回来,手中银壶落地发出闷沉的咕嘟一声。   “白白,你的嘴巴怎么破了!”尖锐拔高的音量惊得枝间麻雀簌簌而离,徒落鸦羽几根。   白笙伸手抚上稍微一碰就刺疼的嘴角,眸光闪过一抹不自在:“前面不小心吃核桃咬到的。”   “哦,那你吃的是什么核桃啊,居然能将嘴角咬破,我倒是也有点想吃了。”恐怕吃核桃是假,被某些不要脸的小贱三咬的才是真。   “你要是想吃,下次我给你带回来。”白笙回想到前面一幕,眸光暗沉。   之前虽隐约察觉到澹台对她不同寻常的好感,未曾想到他会偏执到这等地步。   若是再不加以阻止,恐会酿成大错。   但师侄喜欢的人不是九里师侄?他们二人不止有了夫妻之实,就连孩子都有了,只不过那个孩子尚未来到人世间。   是她错漏了哪一笔?还是忽略掉了一直被她掩藏的真相。   双手抱胸的闻瑜见她竟然当着他的面发呆,冷哼一声:“哼,那我要吃和你一样的核桃才行,要不然我不吃。”   白笙对于他嘴里说的“核桃”含糊不清的随意糊弄过去,似乎没有注意到男人磨得咯咯直响的牙口。   她本以为事情会就此翻篇,谁料在夜间回到居住的房间,一掀碧波丹阳水青帷幔。   只见牡丹红锦被上,正躺着一个仅用霞光鲛绡遮住腿根,外罩缟羽薄纱的男人,周边洒满大片玫瑰花瓣营造气氛。   及腰金发柔顺遮住小片光景,戴着玫瑰花环的男人正单手撑着脑袋侧对她,一双桃花眼里是诉说不尽的春池泛滥,眼角,额心贴上亮晶晶贝壳水晶点缀,修长白皙的腿微微半屈,致使柔软鲛纱缓缓地,轻软往下滑动,试图让她看清他的本钱。   欲遮不遮,欲露不露的诱惑最为勾人,抓人眼球。   尚未等白笙消化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男人带着钩子的委屈先一步闹诉:“外面的人有我好看吗,有我会讨白白欢心,有我的腿长吗。”   咽了口唾沫的白笙扫了一眼,当即取出一件道袍把他遮得只露出头发丝,太阳穴被气得突突直跳。   “你穿成这样成何体统,你又在胡闹什么?”被气得太过,手指轻按眉心才稍微缓解一点。   将外袍一脱的闻瑜作势朝她走来,行走间两条腿白得若隐若现,腰间吊坠玉石琳琅作响:“我哪里是在胡闹,反倒是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那么久了,他感觉到她对他有的只是责任,而非爱意。若非他当初行了一招险棋,恐怕如今的他们仍是对面不相识。   侧身躲避饿鱼扑食的白笙对于他的质问,抿唇不言。   “好嘛,我就知道你的心里肯定住了其他小妖精才不要我的。”即使他心里明白,但明晃晃听到还是忍不住心口钝疼。   “我的心里没有其他人,更没有你嘴里子虚乌有的那些事,还有你给我出去。”白笙放下揉眉的手,目光复杂。   “哼,女人的嘴骗人的鬼。”用道袍系在腰间遮住大宝贝的闻瑜冷哼一声,张牙舞爪朝她扑去:“我不管!今晚上.你无论如何都得要从了我!”   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就只有过两次肌肤之亲,他担心自个要是再憋下去,难免憋坏了。   “起来。”一时不查被扑了个满怀的白笙话里愠怒不散。   “我们两个都已经成婚了,亲一下抱一下睡一觉又没有什么。”即便如此,他仍是不愿退缩。   “白白,你为什么都不喜欢和我亲近,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小脑袋往她胸口蹭蹭,试图寻找答案。   “你没有做得不好,是我的问题。”   “白白才没有问题呢,要有问题的也是我。”耷拉着耳朵的闻瑜拢紧外衫,小声抽涕,“既然白白不喜欢我待在房间里,那我走。”   脚步刚往外挪出一步,见她仍是站在原地并无所动。   顿时鼻音浓重,嗓音拉长道:“你为什么都不说一句挽留我的话,我就真的那么不值得吗。”   还是有些改不了心软毛病的白笙见他哭得眼泪糊了一脸,鼻尖红红的小可怜样,轻叹一声:“我只是在想,我要不要答应你。”   这句喜出望外的话就像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答应答应,白白一定要答应我才行。”   “我保证乖乖听话,不会闹白白太晚的。”   但她忘记了,天底下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的嘴,特别是蓄谋已久的男人。   昨天夜里被赶去山头另一边居住的闻雯,闻枫正坐在屋顶上看星星,两条鱼尾于皎皎月色之下散发着霞光潋滟。   “哥,你说娘亲哪天发现我们是在骗她的怎么办,她会不会很生气,然后再也不理我们了。”说着,不忘抿了一口香气扑鼻的桃花酒。   对于这个问题,闻枫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好在随着天亮,谁都没有再继续昨夜话题。   原本趴在池子里睡得香甜的闻雯察觉到有人即将靠近,倏然睁开眼。   将鱼尾幻化成腿,穿戴整齐来到山口,见到一群穿着其他门派服饰的乌合之众,小脑袋歪了歪:“你们是谁啊?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七星岛的人,这一次前来青云宗做客,今日特来拜访号钟尊者,不知这位仙子是?”为首的白袍男人看着眼前金发黑瞳的女子,来人的身份早已呼之欲出。   “我叫闻雯,你们找的人是我的娘亲。”闻雯想到爹爹娘亲现在还没起来,眼珠子咕噜一转,“爹爹和娘亲昨晚上有事去山下了,恐怕要过几天才会回来。”   “这样吗。”男人有着难掩的失落。   “当然,你们要是找我娘亲有急事的话,我可以代为转告。”下巴一抬,明显一副赶人之态。   “我们只不过是想来拜见一下号钟尊者,并非什么大事,既然号钟尊者现在不在,我们晚些时日再来。”   “好勒。”   随着乌泱泱的人一走,胥柠也跟着溜达过来。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见谁都是笑眯眯。   “雯雯,我回来的时候见有卖糖葫芦的,特意给你买了串。”他说的串,指出的是扎着糖葫芦的那个稻草棒为一串。   “师父和师叔公呢?”   “他们出去了,过几天才会回来。”鲛人发qing期一般持续半个多月,爹爹憋了那么久,也不知道会不会将娘亲折腾得下不了地。   转念一想,说不定爹爹会被娘亲给冻起来都不一定。   *   因着宗门大比的缘故,作为修真界第一交际花的殷九里正长袖轻舞周旋在各大青年才俊面前。   或温柔,或大方知性,或恬静柔弱,或坚韧不拔,完美诠释了何为千人千面,也收获了不少男子芳心,将素客仙子的美名传播更甚。   同行的少年见她忽然面色不虞,担忧道:“九里,可是身体不舒服?”   下唇微咬,眼里流露出一丝恐惧的殷九里摇头否认,过了须臾,又有些不大确定道:“我,我前面看见师叔居住的逍遥山有魔气溢出。”   “也许是我看岔了都不一定,毕竟师叔怎会与魔族为伍。”   *   刚吃完一串糖葫芦的闻雯见到去而复返的一群人,张嘴就来:“你们要是来找爹爹和娘亲的话,他们现在还不在山上哦,等晚点再过来。”   “我们不是来找师叔的,是,是………”殷九里身子轻颤,极难吐出“魔修。”   她的拥护者看不过去,站出来出声:“我们怀疑师叔的山上有魔族踪迹,特前来一探。”   “?”   “我们住的地方有魔修出现,我怎么不知道,可别是有………”闻雯的话尚未说完,便被一道拔高的声音打断。   “找到了,这缕气息确实是魔族留下的。”   就在大家气得愤起群攻地认为白笙同魔族私通时,原本说去了山下的人正闲云野鹤般走来。   白笙见到这里围了那么多怒不可遏的人,眉梢一挑,带着丝嘲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来了那么多人围在本尊这里。”   “号钟尊者,我们在你居住的山上看见魔修留下的痕迹,希望你给我们一个交代!”只要是修道者,有哪一个不是对魔修恨之入骨。   “我相信师叔肯定不会和那些杀人如麻,丧尽天良的魔修为伍,这里面肯定是产生了什么误会。”戏台已经搭好,殷九里又怎会错过。   “我们都亲眼所见了,素客仙子不必为她解释。”   “魔修?”白笙见到这位明面上为她辩解,暗里将屎盆子往她头上扣的师侄,哪儿还有啥不明白的。   “你们说的可是这个?”抬袖间,几只感染上魔气的红眼兔子从竹笼里蹦跶出来。   “最近灵兽宗里出现了不少被魔气感染的妖兽,本尊便同他们要了几只过来饲养,若是几位师侄不信,大可去寻灵兽宗的管事一问究竟。”   殷九里看着自己布好的局,轻而易举就被化解,一口闷气卡在胸腔堵得难受。   此时的白笙才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扬唇哂笑:“反倒是师侄一直观察师叔住的地方,不知情的恐还以为师侄对师叔爱得深沉。”   脚步迈开朝她走近,双指捏住她吓得苍白如纸的下巴,瞳孔逼近,“即便师侄有心,师叔却不好这口。”   “师侄与其整日寻着法子在师叔面前找存在感,不如先将身上的虱子抓干净,或者洗干净你身上那股子味。”? 第67章第67章   屋内   被捆妖绳绑得只露出半张脸的闻瑜正呜呜呜挣扎着,一条鱼尾砸得水池噼里啪啦、水花四溅。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正冲刺的紧要关头会被白白打晕,再次睁开眼就变成了一条用稻草捆住的咸鱼。   对于那个胆敢搅坏他好事的罪魁祸首,绝对,绝对不能放过!   *   前面离开了逍遥山的殷九里回到居住的沧岚山,正满脸不安地在屋内来回踱步。   回想到离开时,白笙带着警告的视线,便明白她这一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日后再想下手,肯定难上加难。   【系统,我现在要是使用造化玉碟,能不能直接将她的气运给抢过来。】她之前曾用过一次,谁知道差点儿被天道发现,就连她的气运也折了不少在里面,时至今日回想起来,仍是懊恼得满肚子气。   系统斟酌了一下,不太赞同道:【女主身上的气运还很强盛,要是宿主贸贸然对她使用造化玉碟,恐会反噬到自身。】   【这不行那不行!那我要猴年马月才能将她踩到脚底下,你没有看见她今天那副趾高气扬的贱样有多令人作呕吗,更不要脸抢了属于我的男人。】   在她的认知里,她是书里的女主,那么书里所有的一切,无论是男人,尊敬,羡慕,天材地宝都应该是属于她的!白笙就是一个偷了她东西的小偷。   【宿主忘记我前面和你说过的,只要让女主出现道心不稳,或是名声败坏,痛苦等负面情绪,那么庇护她的气运就会有所减弱。】   【该试过的我都试过了,难不成还有比这更好的法子。】   “谁!谁在门外!”听到动静的殷九里推门来到院子,却不见半个人影。   难不成前面是自己紧张太过,产生幻听了。   *   离开沧岚山的闻瑜想到先前听到的造化玉碟,抢夺他人运气,已经肯定那个被她称为系统的东西不是什么陨落的神灵碎片,更像是来自某一个位面的入侵者。   这些入侵者,他在十万岁那年曾遇到过。   那时的他尚未听到什么叫系统的词,只记得那个愚蠢又无脑的女人口口声声说着要拯救他,救赎他,还做些惹人发指的蠢事。   要是这个殷九里和那个奇怪的女人来自同一个地方,事情,好像变得逐渐有趣了。   归家途中,见池塘荷花开得正好,不忘辣手摧花一把。   急吼吼回到逍遥山,待见到背对着他浇花的白笙,捏了大腿肉一把,小脸耷拉,琉璃瞳弥漫一层氤氲雾气。   “白白,我今天出去了一圈,发现宗门里来了好多年轻又漂亮,说话还甜的年轻人。”   “嗯?所以你想要表达什么。”正在浇花的白笙动作一顿,静待下文。   “我一条不会修炼的人鱼在他们的衬托下,你还会心仪我吗。”   “爱”这个字过于沉重,喜欢又过于轻佻,唯有心仪恰到好处。   “………”他要是废物,恐怕天底下都没有天才,白笙没有理会他贬低自身获取她同情安慰的话术,而是反问他,“闻瑜,我们认识多久了。”   手指头一扒拉:“准备到第三个七年之痒了。”要是真的细细盘算起来,他认识了她差不多十六万年。   “已经二十多年了吗………”这二十多年来她竟然发现不了一丁点儿不对,到底是他藏得太深,还是她过于蠢笨,才会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嗯,白白突然问我这个,是打算给我什么惊喜吗?”闻瑜将荷花递过去,小脸带笑。   说到惊喜,白笙不由想到上一次她提前回家,他们给她准备的惊喜。   嘴角微僵:“你想多了。”   “好嘛。”闻瑜将荷花往她怀里一塞,不见往日这个点正在翻肚皮晒太阳的一对儿女,“雯雯和枫枫呢?”   “他们去抓银雪鱼了。”   后山的银雪鱼一直是掌门的宝贝疙瘩,谁知道自从自家三条傻鱼来后,基本被他们吃得灭绝了,以至于气得掌门三天两头翘着小胡子来找她唉声叹气。   青云宗后山林壑优美,纷红骇绿,一条银练飞流直下三千尺落成一汪翡翠小湖,风来,叶落,水声澹澹而响。   湖面上弥漫着一层浅薄氤氲白雾,显得湖水深湛碧绿。   宛如清幽镜面的湖泊却被岸边两道嬉戏打闹划破,水漂破面,泛起片刻水花荡漾,潋滟层层递进,而后回归平静。   【系统,你确定只要这两个小杂种死了,就能让白笙道心大乱,进而消减她身上的气运吗。】躲在灌木丛中的殷九里正目不转睛盯着湖边捞鱼的年轻男女。   【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出错过,还是说宿主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怎么会。】殷九里干巴巴假笑一声。   貌似已经通过他们身死见到白笙走火入魔,闻瑜与她恩断义绝的一幕,不过那个叫闻枫的男人长得倒是不错,要是他乖乖地成为她裙下之臣,她不介意将他收了,届时用商城里的道具帮他重塑灵根。   至于那个一直和她作对,且无视她讨好的雯雯,还是下地狱合适!   “哥哥,你有没有觉得旁边有人盯着我们?”正拿着捕鱼网的闻雯耳尖微动,仿佛被什么黏糊糊的阴暗生物盯上般不适。   “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小虫子罢了,你注意脚下,要不然将鱼都吓跑了我们吃什么。”   “对哦,哥哥,你的脚过去一点,别吓到我的鱼鱼!”   时值正午,阳光映得水面波光粼粼。   本是平静祥和的逍遥山突然被一道声音打破宁静,惊得百合花瓣簌簌落地。   “师叔不好了,两位小师侄在后山遇…遇害了!”来人跑得太急,就连一口气都喘不匀。   “什么!你再说一遍!”闻瑜听到这个噩耗,骨指绷紧到近乎断裂。   前来传信的张越对上面色铁青宛如能吃人的师叔公,脑袋嗡嗡嗡作响,唇瓣翕动间竟吐不出半字。   他就知道,不该来接这个倒霉差事。   听到闻雯,闻枫出事后,白笙与闻瑜立刻赶来出事的后山。   这里已经围满了不少人,池里弥漫着几缕未散血腥,捕鱼的网子,水桶孤零零落在旁边,诉说着先前发生的惨景。   林承越见她来了,竟心虚愧疚得不敢与她直视。   过了半晌,干巴巴安抚道:“师叔,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两位小师侄了,小师侄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逢凶化吉。”   假如这句话对普通的修士来说尚有可信度,但他们谁人不知师叔家的一对儿女是个完全不能修炼的凡人。   冷眼扫过的白笙没有在意他们话里的狡辩,最在意的是:“他们是怎么遇害的!”   “魔修,弟子看见这里有魔修出没。”第一个发现的弟子早已吓得双腿瘫软站不起身。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魔修闯入宗门,可别是有些人吃里扒外里应外合。”白笙将视线移到含胸低头降低存在感的殷九里,直觉告诉她,她有古怪。   “不知道出事时,九里师侄在哪里。”   冷不丁被点到的殷九里强装镇定露出一抹甜笑:“我今天一直和七星岛的章师兄待在一起,哪里都没有去,师叔不信可以问章师兄就知道我有没有在说谎了。”   被点到名的章师兄适时站出来,双手前行作揖礼:“今天素客仙子确实一直和在下待在一起。”唯独掩去了她中间觉得不舒服前回院里拿东西一事。   “是吗。”   殷九里抬起那双因受到委屈而泛红的杏眸:“当然是真的,难不成师叔还以为我和两位师侄的失踪有关吗。”   “师叔你别太过分了,两位师侄遇到危险我们也很担心难过,但这不是你随意污蔑,怀疑他人的理由。”一个看不过去的弟子挺身而出。   掩下嘴角笑意的殷九里怯生生拉住他袖口:“小六师兄你别这样说,我能明白师叔肯定是担心两位师侄才会这样的。加上之前的事,师叔会怀疑到我的头上也是人之常情,我不会怪师叔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两位师侄,确认他们的安全。”在她找到那两个废物时,恐怕留给她的只有一堆白骨。   “九里师妹就是太善良了,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这样,才会让一些人平白欺负你。”被洗脑得彻底的弟子愤怒着为她抱不平。   *   前面不慎中招被掳走的闻雯,闻枫二人发现他们正被捆绑扔在山洞中,空气中弥漫着根部腐烂后又恰逢连日阴雨天。   山洞内壁被几簇来自地狱的幽灵之火点亮,徒增恐怖阴森,白骨累累旁正坐着一个背对着他们修炼邪术的黑袍老者。   形如侏儒,面上流脓的黑袍老者听到动静,立刻转过身用那双跳动着红光的眼睛盯着他们,仿佛他们是什么无上美味。   像两条线缝合的乌黑嘴唇裂开一笑,露出尖锐黄牙:“醒了,醒来也好,老夫最喜欢在人活着的时候折磨他了。”   “你想要做什么!”佯装害怕得花容失色的闻雯惊叫连连躲在哥哥怀里。   “听说修道者子女的血肉很补,想不到这一次会便宜了我孙老头。”黑袍老者见他们吓成一团,越发兴奋,“你放心,老夫一定不会让你们死得过于轻松,老夫会带你们体会一下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闻枫强忍着漫天杀意,指骨绷紧到近乎断裂,试图从他嘴里套出一些关键信息:“你是谁派来的。”   若非有内贼,普通的魔修怎能钻了护山大阵进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418:49:58~2022-04-0721:2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老橘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丽丝38瓶;YY、听~~~、鹭20瓶;池墨、4439167110瓶;不吃香菜4瓶;桃花伊人2瓶;25744097、快去学习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第68章   “你是谁派来的。”   “想要知道,等你下辈子投胎就清楚了。”阴声落下,老者五指成爪朝他心脏口抓来,“要不是那人让老夫进来,老夫做梦都想不到身为修仙大宗里的青云宗里会有凡人。”   “桀桀桀………”   *   离开青湖的闻瑜正跟在白笙身后,脸上并没有所谓的急迫,担忧,仿佛被魔修拐走的不是自家儿女,而是无关紧要的一对猫猫狗狗。   直到停在被称为禁区,不允许弟子私自入内的后山脚下。   曾来过几次的闻瑜装傻充愣拉住她衣摆,脸上露出一丝迫切:“白白,这里是哪里啊?”   “这里是后山,我曾在他们的玉佩里留了一缕神识。”白笙不动声色将衣袂收回,将内里蕴含着她一道剑气的玉佩递过去,“你在外面等我,要是有什么不对就将我留给你的玉佩捏碎。”   哪怕她知道他很强,但现在还不是揭穿他的时候。   鱼要一点点地诱他上钩,再破腹取籽,也要弄明白他的实力如何,接近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别是可笑的爱情,你要是对狗说爱情,狗都会吠你,追着你狂咬三条街。   谁料闻瑜捏紧了玉佩对她摇头,又目光坚定地跟上她步伐:“我和你一起去,要不然我不放心,你忘记雯雯和枫枫也是我的孩子吗,我作为他们的父亲怎能不跟着一起去。”   羽睫半垂的白笙看着拉攥她衣摆不放的手,沉思片刻,应了一声“好。”   日光从林翳间洒入,晃得光影斑驳。   摘下一朵淡紫色小花的闻瑜突然蹙眉出声:“白白,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更像是有人刻意针对我们。”   白笙没有回话,明显是默认了他的猜测,至于针对她的是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她无害人意,虎有伤人心。   *   周边阵法亮起的山洞中。   就在孙老头的手穿进闻枫胸口,取出他心脏食用之时。   谁知道眼前会浮现出一幕令他感到恐惧的画面。   被他用法绳系住双手双脚的男女不知何时挣脱开来,继而露出尖利长牙,从腰部往下幻化出了一条生满鳞片的鱼尾,庞大的威严令他覆盖着一层黑雾的皮肤层层绽放,迸发出腐烂恶臭,甚至是动弹不得。   “妖修!你们是妖!”话音刚落,又不愿相信地连连摇头,“不可能,那个人说过你们就是普通人。”   “很可惜,你发现得太晚了!”以退为攻的闻枫瞳孔眯成一条直线,五指化爪直取他命门,“不过你要是说出来那个人是谁,说不定本殿还会留你一条狗命。”   谁料黑袍老者突然桀桀桀笑得令人毛骨悚然,手中骨杖往地下一敲,招来驯化完全的恶灵,“是妖修正好,妖修的妖丹可比普通人的心脏要大补,老夫这一次赚了。”   “找死!”   魔气对常年生活在无妄海的妖兽没有任何优势,那些围在闻枫身边的亡灵就像是在挠痒痒一样被他虚空一抓,捏成碎片。   “怎,怎么可能!”黑袍老者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取出两枚烟雾弹朝他们投掷就要冲出去。   拦住去路的闻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齿:“放心,本殿不会让你死得太轻松。”   闻雯眼见哥哥就要对他进行搜魂,尾巴忽然僵直起来。   “哥哥,我好像嗅到了娘亲和爹爹过来的味道了。”   “我们快点将这里清理一下,要不然被娘亲发现就糟了。”有时候一个谎言的诞生,往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掩盖。   白笙踏入山洞后,见到的是一块块不完整的肉飞溅糊墙,空气里弥漫着腐烂腥臭的魔气。   “爹爹,娘亲你们终于来了。”虚弱得倒在血泊中,头发凌乱沾血的闻雯见他们来了,泪滚衣襟落珠。   只是一眼,白笙便能看出他们是在做戏,却没有着急拆穿的怒目而视:“是谁干的!”   “是,是一个魔修。”扑到娘亲怀里的闻雯小声抽涕,小小的身体因为惧怕抖成一团。   白笙抱着女儿安慰的时候,闻瑜正与儿子说着密语:“怎么回事。”   “爹爹,我怀疑是有人故意针对娘亲,你想一下我和妹妹要是真的出事,娘亲肯定会自责,厌恶自身,继而影响到道心不稳。”也在这一刻,他不止一次庆幸他并非真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可有查出来是谁。”男人话里是压抑不住的怒意。   “我前面想要对他搜魂的时候,谁知道他突然自爆了。”闻枫想到先前一幕,眸底阴翳滋生。   “嗯,先回去,至于接下来的,会有人来处理。”胆敢动他的人,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   前面回到沧岚山的殷九里正满心欢喜地等着那人完成任务过来,谁料先听到了系统传来的:【孙老头身陨。】   怒不可遏即将爬上她秀美脸蛋,系统急忙出声:【宿主,敖磊醒过来了。】   得知敖磊醒来后,殷九里快速变脸来到床边,见到已经睁开眼,身体盘成一卷蚊香的未来无妄海之主,脸上笑得越发甜美。   “小蛇蛇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见你一直昏迷不醒的时候有多担心你,好在你醒了。”伸出手想去摸一下他的脑袋,却被躲过。   她也不恼,只是气鼓鼓着腮帮子佯装生气:“小蛇蛇你不要怕我哦,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要看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而已。”   “你现在刚醒来肚子肯定很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不过我厨艺不怎么好,你不要嫌弃才行。”说完,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你是谁。”许是刚从沉睡中醒来,他的嗓子格外嘶哑,就像即将报废的破风箱。   “啊,蛇蛇你居然会说话。”素手捂住红唇的殷九里瞳孔微微瞪大,脚步后退。   “你叫什么名字。”他如今醒来,肯定会被那条鲛人发现他的气息,从而追赶过来。   殷九里对上他逐渐变得不耐的视线:“我叫殷九里,小蛇蛇你叫什么名字啊。”   “好,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女人。”话音一落,只见原本躺在床上的黑蛟幻化成一个身形高大,相貌邪魅的男人伸出两指捏住她下巴,低头吻上她双唇。   “我叫敖磊,记住我的名字,女人。”   随着敖磊一走,一切尽收眼底的朱雀瞬间不满地从她丹田钻出来,将他睡过的地方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叉着小胖腰不满起来:“你为什么要救那条丑蜥蜴,明明主人有我就够了。”   她不知道其他同类遇到这种情况会是什么反应,反正她的心眼小得只有针尖大,绝对不允许任何沙子落入。   “我虽然救了他,但你才是我心里的唯一,难不成你连一条小蛇的醋都吃吗。”殷九里有些好笑地戳了戳她吃得圆滚滚的小肚皮,也不知道她是吃什么才能长得如此珠圆玉润。   “谁吃醋了,本王只不过是讨厌那种不长毛的滑溜溜生物而已。”被戳破小心思的朱雀担心一句话不足以信服,又添了句,“再说了一条小蛇,有什么好值得本王吃醋的。”   *   因为闻枫,闻雯在宗门内被魔修绑架,哪怕最后有惊无险,也从侧面反映出了一个问题。   宗门内恐怕混进了魔修,或是出了内贼,致使人人自危。   好在宗门大比的到来,驱散了这一丝盘绕在半空中的阴霾。   只是………   “师父,师公,我是真心喜欢雯雯,我会对她好一辈子的,恳求你们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雯雯一辈子,我此生绝不会负她,我也会找到帮她重塑灵根的方法,无论多难我都会坚持下来。”跪在地上的胥柠正严肃地说着要迎娶闻雯的誓言。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这一跪,恐比千金贵重。   眼皮微掀的白笙看着跪在地上满脸认真,诚恳说着要求娶闻雯的少年,很想告诉他。   妖族一般百岁到五百岁才叫成年,像闻雯这种才二十岁的鲛人,顶多是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孩子,最主要的隔阂还是人与妖。   她未开口,一旁的闻瑜早已气得额间青筋暴起,拿着竹扫帚出来赶人:“不行,我不同意。”   “师公是不是害怕我对雯雯不好,我可以对天起誓,我是真心喜欢雯雯,我会对她好一辈子,还请师公,师父成全我们。”胥柠为表诚心,再次对他们磕了几个响头。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这小子给我滚!”之前窥伺白白还不够,现在还胆大包天将主意打到他女儿身上,简直不要脸。   “我告诉你,以后我看见你一次,我就替天行道一次!”指骨一用力,握在手中的竹扫帚断裂两半。   将胥柠赶跑后,前面出去溜达了一圈的闻雯,闻枫正好回来。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闻雯,雀跃地迈着小步伐将采摘了一大捧的满天星递过去。   “爹爹,娘亲,我今天和哥哥出去玩的时候,哥哥收到了好多姐姐送的礼物还有情书,一些姐姐看哥哥的眼神像眼里进了沙子,还会变得脸颊红红,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   瞪大了眼的闻瑜看着生得芝兰玉树,娇艳如花的一对儿女,貌似在幻术的作用下,其他人都以为他们成年了,而非他们眼中的小萝卜丁。   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拉住白笙的手:“白白,要不要我们去其他地方住。”   “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我就带你们前往江南。”只不过她要处理的事,指的是处理这三条来历不明的鱼。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418:49:58~2022-04-0721:2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老橘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丽丝38瓶;听~~~、鹭、YY20瓶;44391671、池墨10瓶;不吃香菜4瓶;桃花伊人2瓶;25744097、快去学习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第69章   宗门大比共分为练气期,筑基期,金丹期三个层次的比试,为何没有金丹期以上的,则是因为一般金丹以上的修道者便能自立山头开宗为师,或是领了长老的闲职。   此次宗门大比胜出的前十名将代表不久后的诸宗之争,又怎会声势浩大得引来其他几宗的弟子明面借着交流的名头,实际上暗地里研究他们的招式,破解之法。   评委台上,闲来无事充当评委的白笙见到了清减不少的许烬。   男人周身不复往日矜贵孤寒,且盘绕着一层淡淡的,挥之不去的枯蘖冷清,最为惹眼的当属他破了一角的唇。   恍惚间想到,自从上一次的意外到现在,他们二人已有半个多月未见了。   “师叔。”骨指攥至青白的许烬对上她的视线,喉结微动间皆是酸涩。   “嗯。”白笙微微颔首,掠过那一角伤口。   至于那天的事,虽然谁都没有再提起,追究,但他们都知道有些关系是回不去了。   隔着一个空位的二人谁都无心场上比武,倒不如说是兴致缺缺。   一直忍不住频频注视她的许烬唇瓣翕动良久,放在膝盖上的手松窝反复,终忍不住出声:“师侄想为那天的事情向师叔道歉,还望师叔能原谅师侄那日的孟浪之举。”   “过去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师侄不必记挂心上。”那天,顶多当被狗咬了。   有时候有些事越是追究,越说明放不下,还会给对方传出一个错误的讯息。   听到她无所谓的态度,许烬仰头惨然一笑:“师叔可还记得师侄曾说过一句话,师侄恐怕永远做不到像师叔这般心胸宽广,能随意拿起又放下。”   当时与他交颈而眠的时候口口声声说过会同他结为道侣,让他等,可现在呢?他等来的不过是惨遭抛弃。   “你什么意思?”眼角半睨的白笙冷扫而过。   “难道师叔忘了那天晚上.你和我说过的话,你说过会和我结为道侣的。”许烬见她满脸冷漠不解,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得生疼。   比武场上   正与同宗师兄对战的殷九里余眼瞥到说话中的许烬,白笙,差点儿没有将肺气炸了。   【系统,有没有什么道具能让我快点赢了这场比试。】她在场内耽误的时间越久,越容易给那贱人可乘之机。   【有。】   【那还不快点给我!】   原本观察场中比试的观众只见一道充满磅礴剑气的虚影闪过,原本被誉为夺冠黑马之一的白钰师兄竟敌不过九里师妹一招飞了出去。   从殷九里站立的地方为支点,随后层层叠进如蛛网密布往下塌陷,就连比试台都被那道无上剑气毁去一半。   直到过了许久,才有人托起被惊掉的下巴:“我之前还以为九里师妹修炼得那么快,根基肯定会有些不是很稳,谁知道她那么厉害。”   “这叫什么,有实力长得又漂亮的人才是值得我们追的星。”   从长老宣布她胜出,且成功晋级的殷九里听到四面八方对她的崇拜,羡慕之情,高傲得就像是一只孔雀昂首挺胸。   她是这个世界的宠儿,必须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痴迷,跪舔,求而不得的女生,女人眼里羡慕嫉妒恨的天之娇女。   却在没有看见白笙和许烬,立刻拔高音量质问系统:【他们前面不是还在这里吗?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他们就在宿主前面,只不过用了术法屏蔽。】系统看着从进来后从未学习过,只知道拈酸吃醋,惹是生非的宿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幸好这样蠢点的人好控制,拿捏。   【那你还不快点把他们的屏蔽罩打开,要不然谁知道那个不要脸的贱人会使出什么下作手段。】她看书的时候就极为厌恶白笙,典型一个见着男人就贴上去的不要脸biaozi。   挥手将隔离罩撤开的白笙刚想要离开,一道衣香鬓影就走了过来。   “师父,谢谢你来看九里的比试,九里也不负师父的教诲赢了。”笑靥如花的殷九里往前走一步,娇滴滴地想要伸手挽住许烬的胳膊,被拒绝后,红唇微张带着一丝歉意扫过白笙,“不好意思,师侄现在才注意到师叔也在这里,还请师叔不要见怪才好。”   “不过像师叔这样的大好人,肯定不会怪九里的,师父你说九里说得对不对。”   双指碾碎一朵枯花的白笙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不言。   猛地吓得殷九里一个激灵,眼眶泛红隐有泪花流转:“师叔,可是九里做错了什么事吗,要是九里前面有哪句话说得不对,九里同师叔道歉好不好,九里真的不是故意的。”   唇角噙着一抹冷笑的白笙轻掸衣袂青雾,不曾施舍半分在意:“师侄哪里会做错什么事,要错也是师叔做错了才对。”   眉头微蹙的许烬张嘴反驳:“师叔从未做过什么错事,又何错之有。”   “本尊虽然没有做错,有些人却不是那么认为的,有时候老鼠爪子伸得太长,可是很容易被剁掉的哦。”话落,衣袂纷飞如山涧鹤羽水雾散去。   随着她一走,殷九里的泪珠终是不堪柔弱垂落,晶莹剔透的泪珠划过脸颊往下滴落,每滴泪还会在脸颊上留存片刻,我见犹怜。   “师父,前面师叔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九里听着觉得好害怕。”   “要是九里做错了什么惹师叔生气的事情,九里这就去和师叔道歉,可是九里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师叔生气的事情。”你看,那个女人如此无理取闹,小肚鸡肠我都不和她计较,我也太善良一点了。   许烬冷睨她一眼,拂袖转身离去。   他的无视,足以让她抓狂到撕心裂肺。   【md,许烬这个人物怎么那么难攻略!可别是哪里又出现bug了。】谁让这个破世界最近出现了那么多破问题。 第70章第70章   本在屋内呼呼大睡的闻枫,闻雯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套好裤子,顶着一头起了静电的头发钻溜出来。   等见到站在桃花树下生得一模一样的两个爹爹,明显反应不过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闻雯揉了揉眼睛睁开,又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前确实活生生地出现两个爹爹。   小嘴大张地惊呼出声:“爹爹,你怎么变成两个了?是在玩什么游戏吗?”   又见到旁边脸色不佳的娘亲,迈开小腿跑过去拉住她衣袂,抬起快要晕乎的一双瑞凤眼:“娘亲,雯雯是不是没有睡醒啊,要不然怎么会看见两个爹爹。”   捡起散落一地荷花的白笙看着两个生得相似,就连身上气息都如出一辙的男人,触碰到荷茎的指尖滚烫。   “这个,你得要问他们了。”   “啊?你们谁是我和哥哥的爹爹啊?”   “我才是你爹爹。”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吼完,又一致眼眶泛红地望向白笙,嗓音微微拉长带着委屈,“白白,我才是闻瑜,你不要相信那个冒牌货,我才是真的。”   “我才是,你这个冒牌货怎么学我说话!”   “呵,你这个冒牌货别以为能模仿我的脸,就能模仿我在白白心里的位置。”两个男人吵完,又将炮火一致对向傻了眼的闻枫。   “儿子,你说我们两个谁才是你爹。”   “你这小子要是敢认错爹,我就将你的皮都给扒了。”   突然被吼了的闻枫吓得快要哭了,连忙将脑袋摇成拨浪鼓,并向娘亲求教。   平日里一个爹爹就够可怕了,现在还多了一个,伤害属性直接叠加翻倍QAQ。   “先吃饭,有事也等吃完饭再说。”将荷花收拢,牵着一对儿女往屋内走去的白笙貌似并不在意他们的真假之分。   当白笙进去后,双手抱胸的闻瑜冷眼扫过这个几乎以假乱真的冒牌货,齿间森寒,“赝品终究是赝品,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假货。”   “你在说你自己是赝品吗。”被挑衅的闻煜薄唇溢出一声哂笑,擦身而过间,阴翳充斥眼底,“既然明知自己是赝品还不快滚,要不然到时候被白白拆穿了,恐怕连具尸体都不会给你留,毕竟白白最厌恶有人欺骗她。”   “谁是冒牌货,我劝有些人最好还是有点自知之明为好。”眼眸半眯,杀意磅礴。   吃饭的时候,端着盆的闻枫,闻雯看着芝麻饼皮配鱼腥草芫荽大蒜,再搭上一块烤鸭卷起来就往嘴里塞的两位爹爹,连嘴里的米饭都忘了咽。   “哥哥,你能猜得出谁是我们的真爹爹吗?”放下盆的闻雯用手撑住下巴,往上一扣。   毕竟那么奇葩重口味的饮食,普天之下除了爹爹还真的找不出第二个。   正拿了一片紫苏叶卷辣椒蒜往嘴里塞的闻枫摇了摇头,觉得他要压压惊才行,随即又灌了一大口豆汁儿。   “………”   狂咽口水的闻雯见他们吃得如此豪迈,顿时吓得挪着小屁股朝娘亲这边靠,双手卷成小喇叭靠在她耳边:“娘亲,我觉得哥哥也有点不正常。”隐约像被爹爹同化了。   晚餐只是一杯灵茶的白笙看着正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的三人,摆在长木桌上的大蒜,芫荽鱼腥草紫苏叶等带着刺激性味道的瓜果蔬菜,暗自庆幸她提前封闭了嗅觉,要不然指定熏得脑袋发胀。   又见到女儿扁着小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问:“雯雯吃饱了吗。”   “还没,不过雯雯今晚上没有什么胃口。”嘴上说不饿,却心口不一地揉了揉还是空扁扁的小肚子。   “要是没有胃口,晚点让小六姐姐给你准备点宵夜。”   “好耶,娘亲最好了。”一听到宵夜,闻雯立刻双眼放光,小手拍了一下。   至于另外三个,恐怕正吃欢了。   因为一时之间还找不出分辨真假闻瑜的法子,白笙便让他们住在一间房。   有时候两条鱼放在一个水缸里养,才是最有趣的。   随着夜幕笼罩大地,几颗碎星在天边闪过。   推开门的白笙见到将她房间分成两边,且各占一边的两个男人,眉心狂跳。   “你们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我这里做什么,我这里可不欢迎你们打地铺。”轻按眉心,强压将鱼扔出去的冲动。   “我和白白是夫妻,这当丈夫的晚上自然要和媳妇睡一窝。”抱着小碎花枕的闻瑜正拿那双泛红的琉璃瞳瞪她。   “我之前虽然是和白白分房睡,但是今晚上有人想要假借我的身份接近白白,我这个当丈夫的怎能眼睁睁地看着无动于衷。”外罩浅竹月影的闻煜下唇微咬,我见犹怜。   白笙就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坐到窗边小竹椅,红唇轻启:“你们想要让我相信谁才是真的闻瑜,总得要拿出一点证据来。”修长瓷白的指尖有节奏敲打着金丝檀木桌,就像判官宣斩立决。   闻瑜听到要拿证据,直接将白玉腰带一解,亵裤往左一拉露出大半边屁股怼给她看。   “我的屁股上有一颗红痣,白白可是亲眼看过,摸过的。”   闻煜也不甘示弱地解开裤头,将左半边屁股怼过去,“我的这颗红痣可是货真价实的,哪里同某个冒牌货是黏上去的。”   本以为能看见一场据理力争,唯恐落后的白笙没有想到她看见的是两瓣白花花的屁股。   “你们够了,都给我滚出去!”手中茶盏一个不稳,四分五裂。   “我和白白已经是夫妻了,这夫妻哪里有分房睡的道理。”脸颊浮现一抹羞赧的闻煜将裤子拉好,腰带重新系好。   闻瑜见他故装纯情男的模样,像是倒尽了八辈子胃口:“呵,有些冒牌货的脸可真是大,也不知道是什么成分制作的,还真是小刀划屁.yan,令人大开眼界。”   因着宗门大比   六大峰前去参加大比的人数众多,他们不得不亲自前往观看,唯有逍遥山一根独苗,全然放养。   刚下擂台的胥柠转个身就前往逍遥山,不过想到上一次师公气势汹汹拿着扫帚将他赶走,还被雯雯尽收眼底的画面,未免有些太失男子身份了。   摸了摸下巴,要不?   换个法子?   至于换个法子,自然是用纸鹤将人约出来,虽然也有可能会被师公发现并暴打一顿,不过不管了,问题不大。   唯独那几只纸鹤送出了好几天都石沉大海,令他的心也跟着慌了半拍。   决定哪怕冒着被师公打死的后果也要前往逍遥山的时候,小脸挂着阴云密布的闻雯才捏着纸鹤出现。   相约的地点,正是上一次被闻瑜拔得泾渭分明,花叶两边各不相干的清羽堂荷花池。   “雯雯,你最近怎么一直愁眉苦脸的?是不开心吗?”胥柠面对心上人时,紧张得不知道手脚如何安放。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上之前当妹妹的家伙,难不成是因为她长得比较好看?   但天底下长得好看的人数不胜数,唯独她落了他心尖。   闻雯看着递过来的糖葫芦,接过舔了一口,小脸依旧耷拉着,就连嘴里的糖葫芦都不好吃了。   “雯雯要是有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告诉你柠哥哥,柠哥哥帮你。”此刻的胥柠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语气有多像是拐骗小红帽的狼外公。   “真的?”闻雯见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仍是有些不信。   “当然是真的,而且我迟早会和雯雯是一家人,这自家人哪里有骗自家人的道理。”   咬着糖葫芦棍的闻雯想了下,一脸凝重得郑重其事:“其实是,我家里多出了一个爹爹。”   “什么!师父背着师公找了外遇!”   一声大喊,引得不少人纷纷将视线投过来,眼里的八卦震惊之色全然不输他半分。   没想到啊没想到,师叔看着那么冷淡可靠的一个女人也禁不住外面野花野草的诱惑。   气得闻雯立刻捂住他的破嘴解释起来:“不是你想的那样。”   “啊,那是什么?”   “你跟我回家就知道了。”眼见旁边围过来的八卦目光越来越多,闻雯怕她嘴笨越解释越乱,还是得要让他亲自去看一眼才行。   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说了什么的胥柠,正傻笑地看着被拉住的手腕。   雯雯牵他了诶,刚才还说要带他回去,是准备向师父师公坦白他们的关系吗?   但当他来到逍遥山的时候,才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所在。   “师父,这,这怎么有了两个师公?”只因桃花树下,正立着两个除了衣着不一样,其他全然一致的师公朝他怒目而视。   看他的眼神,像是刚出笼的野猪拱了他家水灵灵的大白菜。   最近被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白笙见他来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你来得正好,为师刚想要同你们胥家借一样东西。”   “师父想要借的可是昆仑镜。”   昆仑镜,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伪神器,能辨真伪,查邪祟。只要使用者修为高深,还能通上界,晓前世因缘。   更是浔阳胥家的镇族之宝,为何昆仑镜名声在外都无人来抢的主要原因,便是昆仑镜只能由拥有纯正胥家血脉的当代掌权人才能开启,否则对于外人而言,不过是一块在普通不过的镜子。   “嗯。”白笙也不否认,何况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昆仑镜。   “师父要我将东西拿过来的话恐怕不行,还是得麻烦师父带着两位师公同我回胥家一趟才行。”   “好,我也正有此意前往浔阳一趟。”? 第71章第71章   位于横跨南北两江,坐拥富饶灵矿的浔阳又称浔城,取浔水之阳而得名。   胥家名取浔之谐音,与金陵上官,云梦泽欧阳,浔阳胥家,兰陵谢王两家并称为当代四大家族。   世族曾盛名一时,只不过因着近些年宗门崛起有些落寞,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浮翠流丹的浔阳城内,风来,杳花疏影,杨柳新晴。   “娘亲,你以前来过浔阳吗?”不习惯满头珠翠的闻雯觉得她像只锦鸡,生怕动作欢脱些就落簪碎珠。   白笙尚未回复,一旁的东道主胥柠笑着挤进来:“要是雯雯喜欢浔阳,我们可以偶尔过来小住。”一路上殷勤得,像是极力推销楼里漂亮姑娘的老鸹。   “不要,雯雯只想要和爹爹,娘亲待在一起。”闻雯咬了口糖葫芦摇头拒绝,总觉得最近的他就像是一头窥探珠宝的灰皮耗子。   “要是………”胥柠诱.拐的话还未脱口而出,便被一旁看不过眼的闻枫拉了拉袖口。   “胥大哥,我妹妹是不会喜欢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我家世好,人品上佳相貌清隽,家风端正,师父师公对我还知根知底,怎么就不行。”他自认天底下没有比他更合适闻雯的男人了。   “反正不行就是不行,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即便他的傻妹妹同意,爹爹娘亲肯定第一个棒打鸳鸯。   人妖相恋往往会以悲剧收场,远不如寻个同类,况且………   闻枫看了眼在别人眼里已经是个大姑娘,实际上本质还是个只知道吃糖撒娇,睡觉打呼噜磨牙晚上抢他被子的小屁孩。   他的妹妹还小,岂允许狗贼窥探。   时值下午,在浔阳城逛了一圈的几人才来到落座于西北方向的胥家。   提前收到来信的胥家人早早候在胥家大门外,两排并开,翘首以盼。   随着一只仙鹤跌跌撞撞前来,只见扫得洁如明镜的青石大道中迎来一道月光。   “老夫见过号钟尊者,尊者此番前来,简直令小地蓬荜生辉。”管家朝之行了个大礼,其他人效仿。   揉了揉鼻尖的胥柠见自己被完全冷落,遂道:“我三叔现在在家吗?”   “少主前面寄回来的信,我已经看过了,恐怕得要等家主回来才行。”说话时,李伯视线状若无意往跟在她身后容貌相似的男人看去,大概能明白些什么。   白笙注意到老者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无碍。”   府中来贵客,自是望云仰戴,扫榻相迎。   白笙向来不喜欢宴会,推拒了他们为她接风洗尘一事。   回到居住的院落,推开门,快要走至小青竹屏风后忽闻水声潋滟挑珠,清洌水汽弥漫。   “白白,你帮我拿一下毛巾好不好,我有些够不着。”软绵无力又夹杂着暗涌春chao的男声随风涌来,令她眉头不自觉蹙起。   “你前面不是刚洗过澡了吗?”人并未有搭手的打算,脚步停在屏风后不再前行。   “我哪里洗过澡了。”本摆好妖娆姿势的闻煜一听,脸色疾变从木桶里站起,阴翳横生朝她逼近,“白白可别是将那个冒牌货看成是我了。”   一身清冽水汽淡化了绻绻墨兰,走动间水滴蜿蜒落了一地,砸落深花水坑。   男人双手拢住白笙面颊,指腹摩挲,羽睫低垂带着咬牙切齿:“白白与我好歹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了,怎能背着我看了别的男人身子。”   本打算给个惊喜的闻瑜推开门,见到的是下半身仅围了一条残布的赝品正捧着她的脸,作势吻下。   “你这赝品还不放开白白!”抓着门扉的手稍一用力,捏留爪印成林。   “呵,我就说白白怎么会说出那句话,感情是你这赝品下贱。”闻煜见正主来了,非但不放,更挑衅地低下头欲吻她额间。   唇未落,凌厉掌风朝他面门袭来。   白笙见两鱼在室内扭打成团,担心他们的动静过大惹来胥家人,推门出去前不忘张手为他们结一屏障阵法。   脚步移至院中,正好看见提灯而来的胥柠,清辉月色蜿蜒落了一地。   拳头捏紧的青年定定地看着她,不过片刻便鼓足了勇气。   “师父,我有件事想要求你。”   “有话直说。”双手负后的白笙眼风淡淡扫过,语气淡然。   “师父,我是真心喜欢雯雯的,恳求你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扑通”一声膝盖跪地,头磕青石板恳求,“我会对雯雯好的,但凡我对雯雯有一点不好,任凭师父处置。”   “不行,闻雯现在还太小了。”   “女子一般及笄之年便可嫁人,虽说修真界不在意,但雯雯………”   “雯雯虽然是个不能修炼的凡人,也是我的女儿,本尊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女儿。”眼风锐利扫过,寒意毕现。   脚底升起一股寒意的胥柠一个哆嗦,惊恐抬头:“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是我的意思。”   他们的对话,正被趴在屋檐上的一对儿女尽收眼底:“哥哥,刚才柠哥哥和娘亲在说什么啊?”   “没有在说什么,你还是安心吃自己的糖比较好。”闻枫捻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她嘴里,“反正你只要记住听娘亲,爹爹还有哥哥的话就好。”   “那是当然的。”   距离浔阳城不远的渝州,一家不起眼的普通饭馆。   【系统,你确定那个相貌平平,丝毫不起眼的男人就是如今的胥家主—胥阳?】书上可是描述过胥阳此人身高八丈,生得相貌堂堂美如玉,哪里会是这个比旁边上菜小二还要不起眼,且称得上泯灭大众的男人。   【宿主难道忘记了一句话,叫人不可貌相,何况修真界中,多的是掩藏真实相貌的术法。】   【你说得也对。】殷九里朱唇嗫嚅两声,将小二唤来结账。   出去时,还多看了男人一眼。   随着夜深,正准备入睡的胥阳忽听到有人在剧烈地敲门,恐担忧对方有难,谁料一推开门。   一具散发着馥郁甜香的温香软玉跌落他怀中,导致他的两只手无措得不知如何安放,两团软绵贴上胸膛,令他呼吸跟着一窒。   怀里的女子适时发出娇滴滴抽涕:“公子救我。”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他们追杀。”   要想谎言不会像泡沫一戳就破的前提………   “她逃进那个房间里了,快点将她抓回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快速从楼梯口传来,震破耳膜。   为首的高大男人生得苍髯如戟,目若狂牛盯着正在相拥的一男一女:“小子,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手中镀灵板斧适当亮起,证明他非普通人。   “不巧,今日这桩闲事我还真的管了。”要是平日里遇到他或许不会多管闲事,但今日小姑娘都求到他身上了,他身为一个男人又怎会无动于衷。   食指中指并拢,掌心打开凝出几个冰球攻去。   被冰球击中腹部,摔得四肢朝天的男人离开之前,不忘摞下狠话:“好,好,好,你们给我等着!”   胥阳见他们已经跑了,这才将视线放在怀里女子身上,只是一眼,整颗心跟着沦陷。   怀里女子面染霞粉,一双杏眼怯生生如新生小鹿,几缕发丝垂下黏在她额间,原先穿得整齐的浅粉白梨道袍因着跑得过快略显凌乱,露出一小片皓白眼羊脂,一对玉娇随着呼吸上下跳动。   “你是哪里人士?”本应该松开的手,忽地收紧。   “我是青云宗的修士,这一次是和同门师姐外出历练的,谁知道我在半路突然找不到他们了。”殷九里朱唇轻咬,娇羞不敢与之对视,“刚才要不是公子所救,小女子恐怕要命丧刀口了。”   突然间,她的两条手臂搂住男人肩膀,身子前倾嘴里偶尔发出两声娇咛。   “姑娘,还请自重。”喉结滚动的男人看着在他衣襟处胡作非为的少女,肚脐下方就像所有男人的劣根性。   “公子帮我,我也不知道我的身体怎么回事。”   指尖滚烫,微挑衣襟。   好像天底下的男人,哪怕意志再坚定之辈,都少有会拒绝送上门的美味。   何况那女子生得国色天香,神魂相授。   *   闻枫因为睡不着,偏头看了眼睡得香甜的闻雯,为她掖了掖乱踢的被角,跳下床,耷拉着鞋子,踩着脚后跟推门出来。   见到正坐在院中,手捧灵茶品茗的娘亲。   很想要问一句:“娘亲,你是真的认不出谁才是爹爹吗?”他是这样想的,顺势脱口而出。   睫毛半垂,根根分明的白笙没有回答,只是给他也斟了一杯茶水。   闻枫不等茶水放凉就接过,烫得指甲泛起一抹硝红。   “娘亲,你喜欢过爹爹吗。”   直到这时,白笙才终于有了反应,羽睫轻颤幽幽染上一层薄寒:“你说呢。”   要他说,自然是:“娘亲当然是喜欢爹爹的,也喜欢我们。”   白笙指尖摩挲茶盏边缘,不言。   直至月移半空,投了满池琥珀,弱化了冷清枯荷。   方才眼皮半抬:“很晚了,阿枫得回去睡觉了。”   一丝困意攀爬上眼皮的闻枫打了个哈欠:“晚安,娘亲。”   “晚安。”   三天后,胥家主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   大概认定女人会是未来的家主夫人,而引得不少人前来一睹芳容花貌。   娇笑如小女儿的殷九里见到出现在胥家的白笙,原先的甜美荡然无存,只余僵硬惨白挂脸,挽着胥阳的手臂不动声色收回。   “师叔,你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820:29:12~2022-04-0919:51: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贺峻霖全世界最棒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第72章   “怎么,难道师叔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吗,九里师侄。”双手负后的白笙见着这个三番两次想要毁她道心的女人,杀心毕显。   每次在她想要动手之时,又隐约察觉到天地法则,不,或者说是另一个文明在庇护她。   修为越高的修士越接近于半神的存在,也能触摸到一些本就看不清,摸不着的天地法则,被桎梏行为的条款越多。   总而言之,利大于弊。   如今想要除掉她,非常规之法才可行。   闻言,殷九里讪笑一声将一绺鬓发别于耳后:“我只是因为见到师叔,过于高兴罢了。”   “要是高兴,师侄的笑意为何如此勉强,可别是硬挤出来的强颜欢笑。”   “怎会。”殷九里见周围都没有人,也不想在她面前假装,扬手打了个哈欠,眼角上挑不屑,“九里想起来还有事要忙,就不陪师叔了。”   竟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敷衍更吝啬。   出来后的殷九里本打算在胥府走动一下,看能不能顺走什么宝贝。   谁料刚抬头,就见到不远处长身玉立,恰逢惊鸿月色铺满人间的男人,顿时脸颊泛红,犹如飞霞。   “闻师侄。”嗓音娇软,似一道梅浪叠叠递进。   “殷姑娘。”手捧萱草花的闻枫见到和他打招呼的女人,隐约记起父亲和娘亲都不怎么喜欢她。   爹爹和娘亲都不喜欢的人,说明肯定很糟糕。   嘴角漾出优美弧度的殷九里见他要走,暗自唾骂一声,本打算往前走,却不小心踢到了一颗石子作势往他怀里倒去,好让他来个英雄救美。   闻枫却像见到洪水猛兽一样往旁边一躲,任由她摔了个四脚朝天也没有要扶的打算。   打算实施苦肉计的殷九里见他如此不解风情,甜美的脸蛋上差点儿出现龟裂:“我的脚崴到了,闻师侄能扶我一下吗。”   “既然闻姑娘的脚崴了,不妨原地休息一下。”爹爹可是告诫过他,男女授受不亲。   殷九里见他面对她这么一个大美人都毫不怜香惜玉的木棒锤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单手扶额,声细凄凄:“我的头有些晕,闻师侄能不能扶我到前面的小亭子休息一下。”   “你们没有听见吗,本尊的那位好师侄说头晕,还不快点将人抬走,等下记得请个医修过来为她诊断一二。”立于小石径尽头的白笙哂笑一声,就像是将她所有的衣服扒光,摊开在世人眼前。   “诺。”   身后传来的声音令殷九里尴尬得脚趾头扣地,特别是随着脚步声越近,干脆眼一闭再次往闻枫怀里倒去。   闻枫见她倒过去的架势,吓得像惊弓之鸟一退三米远,致使殷九里直接嗑到了地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顿时吓得两只手举起,一脸无辜:“娘亲,她晕倒了不关我事,我什么都没有做。”   白笙看了他一眼,点头,又见到几个侍女完全忘记了动作:“你们还不快将你们家主的女人抬回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这位师侄可真是既胆大得令人作呕又没有丝毫廉耻之心,之前欲图勾搭闻瑜不成,现在又将目光放在了她的儿子身上,就连胥柠,许烬也欲图染指。   还真是,不要脸至极!   正在议事厅与几位长老商谈诸事相宜的胥阳听到殷九里突然晕倒,匆匆结束了会议前去看她。   “九里,你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小脸苍白如霜落梨花的殷九里轻咬唯一有血色的朱唇,似一道月光落入,稍不注意就会散去。   “是不是胥家有人说你坏话,只要你告诉我,我马上让那个人付出相应代价。”将她拥入怀里的男人眼睛半眯,似一把细而锋利的刀尖。   “不是,不是阿阳家里的人,是,其实是我师叔。”   “我知道师叔不喜欢我,还对我有意见,可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小巧朱唇不安嗫嚅,似同情人诉说委屈。   “你的师叔,可是那位号钟尊者?”   他对那位的印象只存在于是侄子胥柠耗费两年也要拜上的师父,也是九婴大陆数一数二的强者,剩下的便是有关于她的那些八卦花边。   两指捏攥男人米白衣襟的殷九里眼眶泛红,唇角下扬:“我之前只是不小心和师叔公说过几句话而已,我后面也跟师叔澄清过了,她为什么就不相信我。还有我喜欢的人明明是你,又不是师叔公。”   “也许你的师叔在嫉妒你。”胥阳撩起一绺发丝别到耳后,双手拢住她的脸,目光认真,“九里的天赋,运气,修炼速度连一些天灵根都比不上,别说你那位停留在分神期多年的师叔。”   “假以时日,九里一定会取代她在修真界的地位,所以她才会嫉妒你。”手指捻起她一颗眼角泪珠,放进唇舌间浅尝。   果然,他喜欢的女人不但身上香香软软,就连眼泪都是甜的。   *   得知三叔回来后,胥柠立刻扔下手头一切前去告知:“师尊,我三叔回来了。”   “嗯,我不但知道你三叔回来了,还给你带回来了一个三嫂。”尾音微微咬重,带着戏谑玩味。   “啊?什么三嫂?”他只不过是出去了一趟,怎地就感觉胥家变了天。   “你的那位三嫂,说来你也认识。”语气不紧不慢就像手中棋子,只要她不落子,谁都猜不出她下一子方位。   “嗯?”胥柠正心急如焚地等着下文,谁知道师父突然专心下棋将他晾到一旁。   “师父你能不能不要再卖关子了,徒儿是真的想听。”越是这样,越是令他心痒难耐。   过了半晌,白笙见他等得快要抓耳挠腮,才不急不缓:“你澹台师伯,门内的唯一女弟子。”   原先的沧岚山本就是一个和尚庙,如今有一朵娇花点缀,又怎能不令人记忆深刻。   周边空气也因着她这句话静了一静,直到叶落,花开。   “不可能!九里师妹一直喜欢的不是澹台师伯吗,怎么好端端会喜欢上我三叔,师父哪怕是开玩笑也不应该这么开。”虽然师父平日里从未开过玩笑也是真。   “是与不是,清修一见便知。”话落,原本势均力敌的棋局一改先前两岸清平无争。   白子被黑子打得溃不成军,四散而逃,逃跑的尾巴还被咬掉一截痛不欲生。   鹿死谁手,尚未得知,即便你身负法则之力又如何。   ………   火急火燎赶往清圆斋的胥柠推开门,过于想要知道是真是假,朝里大喊道:“三叔,你这一次是不是带回来一个女人。”   话刚喊完,只见亭台玉楼坠池塘,花团锦簇中缓缓走出一身形拂柳,唇若点朱的白裙少女。   怀里抱着一束山茶花,衬得人比花娇艳的殷九笑意微顿,继而眸光染上星星羞涩:“胥师弟。”   “你怎么在这里。”   “阿柠,怎么和你三嫂说话的。”闻声赶来的胥阳呵斥道。   一声“三嫂”瞬间将胥柠拉回神,嘴巴半张半合竟吐不出只言片语。   只因殷九里喜欢许师伯,在整个青云宗完全是公开的事情。   “你乱说什么,还有我们都不是那个关系。”暗恨他破坏了勾搭胥柠计划的殷九里娇嗔的用小拳头捶了他胸口,满是小女儿家娇羞。   “你我二人都有了肌肤之亲,你理应属于我的人,也是我们胥家未来的女主人。”男人搂住她的腰,霸道宣誓。   伫立在原地的胥柠看着打情骂俏的两人,只觉得眼前的三叔格外陌生。   三叔喜欢的人怎么会是殷九里,殷九里为何会和三叔搅和在一起?   等他宛如游魂飘离清圆斋,脚下不知方向胡乱走动时,正好撞到了在桂花树下的拾花少女,旁边放着她的小竹编篮。   原本想要无视的脚步像长了眼睛黏过来,弯腰蹲下身:“雯雯,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蹲在树底下捡花瓣玩的雯雯想到最近一见面就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位爹爹,充当隐形人的娘亲,鼻翼抽搦:“娘亲和爹爹他们都有事要忙,哥哥又整天睡大觉都没空理我了。”   “这样吗。”胥柠拭了几朵桂花,又见一朵桂花飘悠悠落在她发间,“雯雯想不想出去,柠哥哥带你逛浔阳城怎么样。”   抬起头的闻雯虽心有意动,但是想起娘亲叮嘱的话,摇头:“娘亲说了,最近不能让我一个人出去。”   “你和我出去又不是一个人。”   “不行,没有娘亲的同意,我不能出去。”她是个听话的孩子,不能做出让娘亲不开心的事情。   “要是雯雯不和我出去,那我带你到胥家逛逛怎么样。”   歪着脑袋的闻雯想了想,点头:“那你拿好我的小竹篮,这些桂花晚点是要拿回去做桂花糕吃的。”   *   缺月昏昏,星光稀疏,偶有夜雀歌吟谱一场夜华流水。   独居空院的白笙在收棋间,忽听门扉敲声阵阵。   “号钟尊者,在下胥家主。”门外人见她迟迟未开,只得自报名号。   “那么晚了,不知胥家主有何事。”撩起残蔓宽袍,再拈一子。   “在下得知尊者想要借昆仑镜一事,想着今夜正好月圆,正是启动昆仑镜之时。”男人见屋内迟迟没有动静,掌心凝聚冰刃,“昆仑镜只能在月圆之日开启,还请尊者莫要再耽搁。”   许久的安静下,换来的是男人耐心磨尽得破门而入,滔天杀意无遮掩。   “你这女人纳命来!”? 第73章第73章   “本尊就说胥家主好端端的怎会夜半来访,原是别有预谋。”白笙收势回手,只见原先顶着胥家主的冒牌货被囚于冰笼,掌心逐渐收拢,听着男人被寒冰锥心剥皮的悦耳声响。   闻声赶来的胥家人见到的是忽如一夜寒流,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冰雕雪砌。   被囚于冰笼中的男人正流尽体内最后一滴血,躯体被寒冰封印如易折枯木,稍一用力便折成齑粉。   “怎么回事!”   “本尊倒是想要问下胥家主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是你们胥家的守卫如此松懈,还是说。”白笙话锋一转,来自分神期的威压外放,“还是说这便是你们胥家的待客之道。”   抬手掌心收拢,以她为支点,冰涌千里,寒霜挂枝,一些来不及逃生的人,家畜凝成冰雕。   冰裂,霜塌,不过转瞬之间。   从未见过如此恐怖实力的胥家人皆被压得抬不起头,寒气涌上脚底化为冷汗往下滴落,大气皆不敢乱喘。   匆匆赶来的胥柠立刻求情:“师父,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意外,你哪怕给我们几百个胆子,我们也万不敢做出这种事来。”   “你是不敢,不代表有些人不敢。”白笙的视线直直落在躲在人群后的殷九里身上。   扬唇哂笑:“今夜之事,胥家主若是寻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赔偿方案,本尊可不清楚自己会做出什么。”   被目光锁定的殷九里头皮发麻上前一步:“师叔你怎么能这样,胥大哥都已经和你道过歉了,你怎么还要这样得理不饶人并将人往死路上逼,再说了你不是没有受伤吗。”   “所以师侄是在怨师叔没有死在刺客之手。”   眼神闪躲的殷九里不敢与她对视,打抱不平的嘟哝:“怎么会,只是我师父一向都教导我待人和善,路上见到不平能帮就帮,哪里像师叔这样明明都没有受伤还要赶尽杀绝。”   “而且谁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师叔哪里得罪过的仇家现在寻上门了。”更恨那个人如此没用,着实可恨。   “嗤。”一声讽刺笑声刚落,神色一转的白笙伸冰化爪捏住她脖子,提至半空,“师侄莫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未必。师叔见师侄如此愤愤不平,倒是不妨让你体会一下。”   虽说不能马上弄死她,断条胳膊为何不行。   “啊!阿阳救我!”双手捂住脖子想要将冰手扯开的殷九里没有想到她真的会动手,恐惧涌现的疯狂尖叫大喊!   “救我!阿阳救我!”   【系统你快点出来!这个疯女人该不会真的要杀了我吧!】   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就要惨遭杀手的胥阳如何能忍,当即召出本命法器青铜双龙伏虎缸,调动全身灵力往白笙攻去,眼珠中隐有猩红跳动。   “老夫敬你是胥柠的师尊才再三忍让,你不要得寸进尺!”竟是连尊称都舍弃。   “三叔你在做什么!你不要命了是不是!”胥柠没有想到向来温和知礼的三叔会疯到这个地步,还是一个认识没有多久的女人!   “娘亲!小心!”闻枫见到那顶瞬间暴涨,其上隐   有龙腾虎啸的大缸砸来,差点儿要控制不住暴露真身。   白笙拉住他的手,安抚他的不安。   红唇微勾,溢出一声冷嗤:“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其他人只见快要砸上白笙的青铜双龙伏虎缸被大片寒冰覆盖,紫雷霆霓噼里啪啦。   半空中一龙一虎正被紫雷鼓腕腾棍晴雷缠,狂怒之下皮鳞绽开,哀嚎遍野。   修为越高,差距就像不可跨越的分水岭。   更何况,他们两人的修为不单单是分水岭那么简单,倒不如说是碾压。   银索逐渐收紧因为本命法器受损呕血,瞳孔欲裂不可置信的胥阳。   被囚于冰笼的殷九里,胥柠,胥家人纷纷跪下来求情。   “师叔你怎么能这么做!”   “师父,我三叔一时之间肯定是受了贼人蒙蔽,他前面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肯定不是出自本心。”   “尊者,我们家主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人,他肯定是被一些不入流的狐狸精给迷住了眼,还望你高抬贵手给他一个道歉的机会。”   夜幕笼罩之下,在胥家能说得上话的长者正乌泱泱跪成一排。   震慑目的达到的白笙收手,掌心紧拢捏断他两根肋骨,疼得胥阳撕破了往日温文儒雅的假面,像扒光了衣服扔在地上气急败坏的屠夫。   “够了,本家主没有错,要错也是这个道貌………”   “够了,你给老夫闭嘴。”族内最有声望的七叔公一开口,胥阳立刻停了声,可望向白笙的目光仍是带着淬了毒的刀子。   “胥家主此意难不成是想要与我们青云宗为敌,还是想要你们浔阳胥家就此覆灭,只要你想,本尊就大发慈悲满足你的心愿。”扬唇冷笑的白笙没有理会跳梁小丑的怒目而视,而是将目光放在这位胥家德高望重的七叔公。   今日过后,恐怕胥家主得要换人了。   “尊主,胥阳这小子肯定是犯病了才会如此口无遮掩,只要您能消气,无论您提出什么要求,就算将胥阳交给您处置,我们胥家都答应。”恳求的本意不是为了保全胥阳,更像是为了保全胥家。   “想要本尊原谅吗。”近乎施舍的口吻,多的是人上赶着舔。   “只要尊者能原谅我们胥家的不是,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何况是区区一个胥家人。”如今日薄西山的胥家本就是四大家族中吊车尾的存在,又怎敢真的惹上青云宗这头巨鳄。   以卵击石,只有蠢笨之人才会做。   而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对嘛,本尊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说到这,她还特意停顿片刻,“只要胥家你们将昆仑镜借予本尊几日即可。”   昆仑镜上通魔神,下达地狱,自带法则之力照邪祟。   她不单单要照闻瑜,还要照那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师侄。   她倒是要瞧瞧,到底是谁给她的底气令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原本以为只要自己装傻充愣就能离开的殷九里没有想到白笙在离开之前,还让胥家人带上她,更屈辱地将她双手捆绑,嘴里塞进抹布,宛如囚犯对待。   她是怀疑上什么了吗?   【系统,那个叫什么昆仑镜的东西会不会照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这具身体不是她的,神魂躯体不相容者,肯定会被当成邪祟驱赶。   【宿主你别着急,我在想对策了。】系统想到前段时间的接二连三意外,原先笃定的语气变得逐渐不自信。   【你尽快,要不然昆仑镜一旦启动,到时候死的不只是我,还有你!】她还没来得及将白笙的一切占为己有,登上这个小世界的顶点,怎能允许自己轻而易举消失!   【有了,宿主等下将这瓶取自鵸鵌,冉遗鱼身上恶血提炼而成的万香液洒在昆仑镜上即可。】不能驯服,唯有毁之。   殷九里打开背包,发现里面果然多了一瓶遍体漆黑,瓶口用红布木塞盖住的瓶子。   即使未拿出,也能隔着一道屏障感受到里面涌现的滚滚黑恶。   【你不是说过昆仑镜是属于我的东西吗,要是坏了怎么办?】既然是属于她的东西,难道就不能收复为她所用吗?   系统像是看出了她的那点儿小家子气想法:【昆仑镜乃上古神器,你难不成还想要用滴血认亲那么儿科的方法吗。】   书里虽然有很多弱智情节,并不代表某些产生了灵智的神器也会那么愚蠢。   殷九里心下一惊:【你怎么知道的。】掩在袖袍下的指骨不自觉收紧。   系统:蠢货,难道没发现你就差明晃晃写在脸上吗。   昆仑镜藏于外设一百八十一剑阵的胥家禁地,进入者必须手持家主令,青月牙。   内设三重门卡,每一道黑石缠铁门重达千磅,旁边立有红缨枪铠甲小兵,他们见到手持家主令进来者不会有任何异常,若发现可疑入侵者,第一代家主留在他们身上的剑符就会启动,一击威力堪比金丹后期,也会引来巡逻长老警戒。   成功走过三道铁门,还得走过一条又细又长,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白玉莲花小桥,桥下养着喜食血腥的食人鲳藏在胭脂雪瘦薰中蠢蠢欲动。   穿过小桥,终来到一片空旷得用白玉打造而成的天地,立在中间的是一块高约两米,宽一米,花纹古朴低调的黄铜镜。周围还摆了几块或秀美小家碧玉,富贵雍容大气,简洁利落,野性不失个性的各色镜子。   唯独那块镜面泛黄老旧得别说能照出人影,就连面部轮廓都不显,实在难以令人相信这便是昆仑镜。   “这便是我们胥家的镇族之宝,昆仑镜,其他的镜子是历代家主收集来给它做伴的。”胥玉铃在旁边,指着左偏角下的泛黄铜镜适时出声。   “嗯。”   被拉到昆仑镜前的闻瑜脸色煞白,不安地拉着她袖口疯狂摇头:“白白,我能不能不照啊。”   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出他的原型,他做不到,更害怕会吓到她。   “不行哦,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们谁是真是假,听话。”白笙安抚地揉着男人的满头金发,笑得一脸温和。   只是笑意未达眼底,看着令人毛骨悚然般不适。   就在闻瑜,闻煜二人走向昆仑镜的那一刻。   【宿主,就是现在。】系统不合时宜的奶声奶气正好传入闻瑜耳边,且中了他下怀。? 第74章第74章   由灵力凝聚的白玉瓷瓶刚接触空气没多久,就化为一团白雾散去,真正应了那句死无对证。   胥家人看着传承了他们家族上千年的昆仑镜变成普通的镜子碎落在地,也象征着他们百年世家的传承也在今日到了尾声。   没了昆仑镜的胥家,又有什么资质问鼎四大家族。   皆怒目瞪向罪魁祸首,眼底堆积的怒气就差没有冲上去将她给撕成碎片。   被千目所怒的殷九里缩着脑袋,泪如雨花楚楚可怜的咬唇摇头躲到男人身后:“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推胥大哥,我,我也没有想到胥大哥会往前倒去,更不知道昆仑镜好端端的怎么会碎了。”   殷九里见在场所有人都不相信她,只能将希冀的求助目光投向胥阳:“阿阳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想要推胥大哥的,是前面是有个人突然推我,我才会摔倒的。”   视线掠过站在人群外的闻瑜,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攀咬:“是闻雯,是闻雯推我的!”   正吃着糖人的闻雯:“?”   “胡说,我妹妹离你最远,她又是个没有修炼天赋的凡人,怎么推的你。”听到妹妹被污蔑的闻枫立刻跳出来,眼底的杀意快要掩不住,“别是有些人贼喊捉贼。”   “我相信九里不会做出这种事,肯定是那个女人推的。”完全被洗脑成功的胥阳哪怕目睹传承了胥家上千年的昆仑镜碎在他面前,仍是无动于衷,有的只是为保护心上人的大无畏。   “糊涂!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此言一出,差点儿没将七叔公气得一个趔趄,手中檀木龙头拐重敲。   “我知道,但我相信九里的为人肯定做不出这种事。”胥阳惶恐他们不信,不惜用灵力传播,扩响至每个人耳边。   “难道大家就不奇怪,为什么自从这个女人来了我们胥家后就出了那么多意外!要不是这个女人突然来向我们借昆仑镜,昆仑镜又怎么会碎,说不定这一切都是某人的阴谋。”   好一招祸水东引,颠倒黑白地栽赃嫁祸。   “啪啪啪”清脆的巴掌声落下,与之响起,“本尊看了好大一出戏,倒是有些钦佩胥家主不要江山要美人的无上自私精神,那张嘴就来的本事更是令人叹为观止,恐怕胥家养的黄狗撒的尿都不如这张嘴来得恶臭。”   “就连你们胥家上百年的传承,守护了不知多少年的昆仑镜都比不上一个女人在你的眼里来得重要。这叫什么,真爱无价。还是想要本尊当场祝你们一个百年好合,情比金坚。”   “尊主说笑了,我们胥家可没有这种人,更不会承认这种人是我们胥家人!”气得面皮子直抖的三叔公当即反驳,旁边的胥家子弟连连附和。   原本小声安抚殷九里的胥阳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三叔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初是老夫瞎了眼选了你当这一任家主,现在自然要收回你当家主的掌印,我们胥家丢不起这个人,更不会承认一个蠢货是胥家人。”胥家守护了上百年的昆仑镜被毁他不但无动于衷,还无脑地维护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得罪抬手间可覆灭胥家的尊者。   要是再让这么一个蠢货坐家主之位,胥家才是真的完了!   如今紧要的是如何求得尊者原谅,被胥家丢弃的胥阳也注定成为牺牲品。   殷九里没有想到他会做到这一步,急得拉住他衣袂连连摇头:“阿阳你不用为了我这样,你去和他们道歉好不好,只要你道歉了他们肯定会原谅你的。”   哪怕胥家真的就此落败,也是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说了只是一块昆仑镜而已,难不成胥家除了昆仑镜后就没有其他宝贝了。   她才不信!   此事的结果是胥阳被剥夺家主之位,当着族人面鞭打族规,驱逐胥家谱,永世不得再踏入浔阳地界半步。   至于殷九里,同罪。   白笙不忘将她的所作所为传回青云宗,就像上一次那样利用群众舆论。   天地法则再庇护一个人,庇护的也多为真善美,或是三占一,而非声名狼藉,作恶多端,满嘴谎言之人。   自个种下的孽果就得要自己品尝,如今紧要的是找到关于殷九里身上的秘密,再从她身上讨回一笔笔的账。   她向来不信天道,命运,她只信自己。   返回青云宗的途中,闻枫将此事的前因后果,突然消失的另一个爹爹联系到一起,猛然发现一个令人细思极恐的可能。   “爹爹,娘亲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冒充者是假的,真实的目的就是为了浔阳的昆仑镜。”   “需要昆仑镜的目的,便是怀疑上了我们的身份。”将一条条线细拢起来,尾脊泛寒直打寒碜。   “你娘亲向来比普通人聪慧。”没有否认,便为默认,至于那个突然消失的冒牌货,恐怕也是她一手安排的。   与她相处越久,越能明白她无论做什么都会带有目的性。   他好奇的是,她明明如此厌恶那个叫殷九里的女人,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留着她。   是想要从她的身上榨取什么?还是她也发现了什么?   逍遥山,小竹苑。   双腿盘膝坐在蒲团上的白笙正闭目养神,放在膝盖的手不自觉蜷缩。   小紫叶桌几上的十二莲花百叶瓣香炉熏着小红梅香,梅香袅袅盈满室。几枝离枝山茶蔫儿无力,花蕊褪色失娇艳。   直到门外适时响起敲门声,方才羽睫悠悠划开一片水浪。   “师叔,是我。”   “嗯,请进。”   男人盘膝坐在她对面,双膝相抵,什么话都不说,就那么静静的,目光带着贪婪的克制扫过她脸上每一寸肌肤。   “师侄此次做得极好。”   “能帮到师叔,我也很高兴。”指尖滚烫的许烬想要伸手触碰她,又苦于没有勇气。   想到来时之事,剑眉微蹙:“双叶掌门和他的夫人想要请师叔到逍遥宗做客,师叔可要应下。”   “帮我拒了。”一个旧情人,一个旧情人的道侣邀她到他们的地盘,谁知道会不会是一场鸿门宴。   她倒是不怕有去无回,怕的是恶心了自个。   “好,不过师叔打算做什么?”从她前面要求他假扮闻瑜之时,他便十分好奇。   “师侄应该知道有些话不宜多问,要不然容易伤了和气。”多一双耳听,说明多一张嘴的危险。   哪怕有些事嘴巴不说,修真界内多的是让人吐露真话的阴险法子。   又与她言语了几句的许烬出去之前,仍是有些不安的想要和她求证:“师叔,你之前答应过师侄的事,可还作数。”   等待的片刻,喉结发紧,捏着的骨指用力到几乎折断,指甲嵌在掌心,压出青月凹痕。   白笙深知这位师侄的本性,又怎会不给点鱼饵勾着他。   两指捏住男人下颌,脚尖踮起在他色薄如水的唇瓣上轻啄,指尖摩挲中透着暧昧:“师叔说过的话,又怎会作假。”   时至今日,她倒是明白了当年阙五音为何会那么干脆的和她分开,转身迎娶于晴空。   因为他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人,自私,凉薄,惯爱利用感情玩弄他人。但本质上又有着细微的不同,比如,她会负责。   许烬因着这个吻,就连离开时脚步都轻飘飘得像是踩在云端上不真实。   刚才师叔主动亲他了,还承诺说等事成之后,会和他结为伴侣。   殊不知,他离开后眉带皎霞之态,正被两人尽收眼底。   “爹爹,我觉得许叔叔有点奇怪。”这种感觉就像,就像是春心荡漾。   抿得双唇失色的闻瑜揉了揉女儿的头发,不言。   心中的不安感随着时间的流逝,就像是被刀子划破的口子,被肆无忌惮涌入的狂风吹得风雨摇曳。   随着落日余晖染红半边晚霞,洗好手的闻瑜朝紧闭的房门喊道。   “白白,出来吃饭了。”   “今晚上煮了你爱吃的荔枝肉。”   “嗯。”在斐济群岛的那几年中,她因为灵力被禁锢变得和常人无异,加上练体耗费的大量体力,也养成了一日三餐的习惯。   今晚上的饭桌格外安静,因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筷子偶尔碰到瓷碗发出的叮当一声。   就在二人的筷子再次不小心碰到一起时,闻瑜突然抬起头,睫毛忽闪忽闪地看向她:“白白,要是有个人欺骗了你,你还会原谅他吗。”   有些事即便他不想坦白,也明白纸终究包不住火。   “不会。”   闻瑜听到不带半分转圜余地的冷漠拒绝,心口忽地漏了半拍,攥着竹箸的指骨用力绷紧到几乎断裂:“假如那个人是善意的欺骗呢?”   “你也说了是善意的欺骗,对我而言欺骗就是欺骗,从没有善意一说。”错了就是错了,谈何善与恶。   人鱼急了,开始试探了。   他还未来得及行动,倒先等来了另一件。   最近几天出门溜达的闻瑜一回来,就将听来的新闻告诉她。   “白白,宗门大比结束后,再过不久是不是就要到各大宗门之间的比试了。”一双亮得吓人的琉璃瞳里盛满跃跃欲试。   “嗯,你想要跟着去看热闹吗。”原本执棋落子的白笙拈起一块桂花糕塞进他嘴里,随手掐了他养得格外圆润好捏的胖脸蛋。   “当然想,所以你要带我们一起去吗?”一块桂花糕囫囵入肚,觍着脸讨要第二块。   “只要你想,我又怎会拒绝。”   只要她想的事情,无论过程如何曲折,最后都要尽善尽美。? 第75章第75章   自从那天离开浔阳后,殷九里立刻用积分兑换了一颗上品回春丸,果不其然换来了男人的死心塌地。   因为她要回青云宗,想到还未攻略成功的许烬,只能先用甜言蜜语将他哄住。   如今失去了胥家主之位的胥阳,不过是一介普通散修,哪里还配得上金尊玉贵的她。   回来的途中,她一直琢磨白笙离开前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脚步忽然顿住,眉头紧蹙:【系统,你说白笙那个贱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甚至,她发现书里描绘的白笙与她见到的白笙完全不一样,唯一相同点只有外貌,就连许烬与其他重要的人物都多多少少受到了不少的影响。   难不成是因为她的到来产生了不必要的蝴蝶效应,继而影响到了他们。   【宿主是在担心什么?】有时候她能想到的事,系统又怎会猜不到。   【我最近一直心头不安,觉得她肯定会对我动手,要么是用些阴险法子恶心我。】伸手轻按眉心,总觉得前路有陷阱等着她踏入。   【所以宿主是在害怕。】   激将法一出,立刻激得她忘却先前,带着不服输的不可一世:【哼,谁会怕她,我只不过是担心会被那种恶心的下水沟老鼠影响了心情而已。】   想到不久后的八仙会盟,她这一次有必胜的把握除掉白笙。   终年花开不败的桃花树,貌似永远都等不来结果生叶的那天。   桃花疏影,杨柳新晴。   红釉烧成的茶杯里泡上一杯酽酽茶水,捧在手心眺望满山百合,庭院桃红。   不知道从哪儿抱来一小竹箩筐桃子的闻瑜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白白,你要不要吃个桃桃,可甜了,保证你吃了………”   坐在垂花台阶下的白笙接过他递来的桃子堵住他的嘴,这才从竹篮里取出一个置于嘴边张嘴咬下。   皮软肉厚,汁水甘甜充足的桃子带着点点软毛,有点扎嘴,好在无伤大雅。   忽然间有些感叹:“一转眼就到吃桃子的季节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我也觉得,不过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好,我希望每年你都能陪在我身边吃桃子。”每天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她,睡着后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也是她,半梦半醒中见到的人也是她,便是他的一生所求。   “你就不怕我突然闭死关吗。”   “那我就等你出来了在一块吃桃子,到时候我把每年桃树结下的桃子都攒起来,然后让你每天都陪我吃桃子,将你缺失陪伴我的那些年都补回来。”小尖牙咬下桃子,不像是在吃桃子,更像是在吃她。   “………”白笙原先还觉得甘甜可口的桃子再次咀嚼,不但味如嚼蜡还苦涩得难以下咽。   或许不久之后的他,怕是连见都不愿见她了,又怎会像现在这样和她排排坐在檐下吃桃子。   闻瑜见她突然停了动作,疑惑的小呆毛翘了翘:“白白怎么突然不吃了?是因为我没有帮你削皮的原因吗。”说着,重新从竹篮里挑出最大最红的一颗桃子。   长长的指甲围着桃子边缘慢慢旋转,没一会儿便削出了一条长长的,不带断的果皮。   桃子削好后,先用小刀削成形状一致的桃块,在上面插上一根竹签后才递给她。   “这样白白就不会弄脏手了,要是白白觉得不够甜,我还提前给你准备了仙灵蜜用来蘸了吃。”小表情带着臭屁地等待表扬,一如在漠北城的那段日子。   但她知道,有些东西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他没有变,变的一直是她。   “嗯。”咽下一丝涩意的白笙用竹签扎起一块递到他嘴边,又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甜吗。”   “白白喂的当然甜。”因为一块桃子就能开心一整天的人鱼此刻笑得眉眼弯弯,伸出手状若无意碰到她手指,又在她发现的时候快速收回,心虚得像偷食的猫儿。   夕阳西下,从外面野回来的一双儿女正提着小水桶朝他们小跑而来,金黄余晖拉长着影子,又落了一地斑斓朝晕。   “娘亲,爹爹,你们在吃什么啊?”   “我和你娘亲在吃桃子,你们要不要吃。”   “要。”   这样平静温馨的日子,也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她想。   随着八仙会盟的时间不断逼近,宗门内也得要尽早立下此次带队的人选。   主峰中   “小师叔,这一次得劳烦你和许师侄,微月两人作为领队,至于扶珩,早在半月前就出发前往了照阳山脉。”林承越说话间不忘仔细琢磨,端倪她的神色变化,生怕哪一句说得不对,惹来她不喜。   其他两位自然不会有任何异意,所以一室几人的目光都跟着落在她身上。   端起小竹青叶白瓷茶盏的白笙抿了一口清茶,在掌门忍不住再次出声时,方不紧不慢吐出:“好说。”   见她答应,其他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生怕她会拒绝。   随着带队人选敲下,林承越也跟着拉长了一张苦瓜脸,犹豫再三决定开口:“小师叔,你能不能稍微管一下师叔公和两个小侄子。”语气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痛恨。   闻言,白笙踏出去的脚一收,眼梢微挑等待下文。   “师叔公前段时间将我种的那棵云蟠桃结的桃子全部摘了就罢了,就连一颗桃子都不给我留下,我那桃树可是五十年才开一次花,结一次果。”每回想起此事,他就气得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疼。   原来是为了那棵桃树。   白笙不以为然:“师侄那棵桃树结的桃子倒是挺甜的,师叔家中还留有几颗桃核,要是师侄想要,师叔等下就遣人送过来。”   “………”   他们这边的带队人选定下了,逍遥宗那边正因此事吵得不可开交。   “你确定这一次青云宗带队的人是白笙。”   “千真万确,弟子还同青云宗的人再三确认过了。”前来传信的弟子话才说完,猛地惊觉身后有野兽出没,汗毛炸裂。   “所以这就是你提前出关,也要带队的理由。”在门外听完全程的于晴空讥讽出声,也吓得小弟子匆匆行了个礼后连滚带爬离开。   “晴空,为什么你总是乱想我和号钟之间的关系,你应该清楚她现在已经成婚,就连孩子都有了。”对于她的无理取闹,阙五音从一开始的怒不可遏逐渐变得无奈,冷漠。   将他们本就浅薄的情分彻底消磨殆尽,或许,他们之间本就没有情。   “是啊,人家不但孩子都有了,就连嫁的夫郎也是个说不定过几年就会驾鹤西去的普通人,到时候等她的丈夫一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微微拔高的尖利嗓音,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戳破他自以为是的完美伪装。   “你不要太过分了。”男人掩于袖袍下的拳头捏得青筋直冒,眼里快速闪过一抹杀意。   “我过分!要说过分的人应该是你阙五音才对,难道你忘了当初当着我爹的面说娶我时做的承诺吗,你要是忘了的话,不妨让我帮你回忆回忆!”一年两年她能忍受他的心里还有别人,但是百年过去,即便是捂一块石头多多少少也会捂暖了。   “当年我们的孩子都还那么小,谁知道你居然狼心狗肺的………”   状若癫狂的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被男人一个巴掌打得脑袋嗡嗡作响,唇角溢血。   布满蛛网血丝的眼睛对上一双杀意翻涌的眼睛,顿时吓得于晴空浑身哆嗦,残留在灵魂深处的恐怖记忆形如潮水涌出,指尖发颤。   甩了甩手的阙五音极为满意在她眼里看见的惧怕,双手负后往门外走去,吩咐道:“夫人犯了癔症,还不将人关进暗室里。”   室内猛地反应过来的于晴空挣扎着破口大骂。   “阙五音,你不是人!你就是个………”   “唔唔唔………”话未骂完,便被进来的暗影捂住了嘴巴往暗室拖去。   逍遥宗的人对于掌门夫人时不时犯癔症一事早已见怪不怪,还暗自羡慕掌门非但不舍得与之和离,更寻遍天下灵草仙丹只为了治好夫人的癔症。   ————   出发前一天,正忙着里里外外收拾行李的闻瑜见她拈棋久未落子。   “白白,你最近是不是有了心事啊。”   “我能有什么心事,反倒是你怎么带了那么多东西?”一句问话,将她走神的思绪拉回,待见到堆满室内的大包小包,不知情的恐还以为他要搬家。   “我带的都是你用习惯的,我怕你离开家这几天睡得,住得不习惯怎么样。”闻瑜拿了一碟桃酥放在桌上,转过身继续收拾东西,“我前面听他们说会仙盟每一次举办最少都要两个月左右,怎么能不多带点。”   “虽然我知道你会觉得我婆婆妈妈,多此一举,不过我还是觉得带自己用习惯的东西最好。”   “白白,你的枕头要不要带?”   将白子落下的白笙突然从身后抱住了给她收拾衣服的男人,也不说话,就那么搂着他的腰,令他跟着受宠若惊得软了腰。   “白白怎么突然想起要抱我了,是不是觉得………”喜滋滋地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还未说出口,便被打断。   “今晚上想要吃什么。”嗓音带着一丝暗哑,像离别前的信号。   “我都可以,不过要是让我点菜的话,我今晚上比较想要吃油炸小黄鱼,拍黄瓜。”对比于吃,他更想,“白白,今晚上我能不能和你睡一个窝,我保证会老实睡觉,绝对不乱动手动脚。”? 第76章第76章   八月十七,天晴,杳花恋恋,碧晴万里。   “白白,你今天和我们穿一样的衣服怎么样,你看这件可是我们特意为你挑选的。”舍弃了平日桃红柳绿,黄金玉甲芙蓉开的闻瑜穿了一件交领锖青磁直襟长袍,头戴东坡巾,衬如潇潇竹下月,朗朗月拥入怀。   身上清清爽爽得没有再佩戴他自以为是的黄金玉石大宝贝,唯在腰间浅浅别上一枚山涧云雨青碧香囊。   白笙看着拿在他手上的锖青磁宽袖掐腰长裙糅合了少女薄柿,坠有星河倾倒,裙摆,衣袂,凌空处用银丝绣上罂粟之美,又恐色泽过于单调,边缘缠上几瓣不曾喧宾夺主的梅花落雪。   同样穿了一身锖青磁宽袖襦裙,额缀红羽水滴石,梳着两个小花苞头的闻雯正牵着哥哥的手从屋里走出来,眉眼一弯:“娘亲穿这件衣服肯定很好看。”   “爹爹说得对,我们一家人穿的衣服就应该整整齐齐才好看。”   拒绝的话终是咽了回去,变成一个淡淡的好。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后,正看见躲在小青竹屏风后不时偷看她的人鱼,那条鱼尾收了回去,衣摆却是光明正大地露出一半。   转过身,得来的是男人毫不掩饰地赞美惊艳,脚步蹬蹬蹬朝她走来,手上还拎着一对边生两翼,玲珑小巧的紫薇玉鞋。   “我就说白白穿上这一身衣服肯定好看。”想要将准备好的玉鞋递过去,又想到他的疑惑,“白白为什么不喜欢穿鞋子啊?”   白笙的视线移到脚踝处的红绳金铃铛,抿了抿唇:“当年练的功法走了岔子。”导致炎毒全部转移到脚穴之下,即便是寒冬腊月的天这双脚仍是被毒燎炙烧得刺疼,别说还穿上鞋。   随着修为越高,每年一次的炎毒发作疼得她即便将脚浸于万年寒冰泉下都缓解不了炙疼,唯有封闭五识,咬牙硬忍。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足矣令在意她的人疼到了心坎。   “那个时候白白是不是很疼。”单膝跪地的闻瑜抬起她一只玉足置于唇边,虔诚拥吻,“以后不疼了,我会帮白白彻底根治当年留下的副作用。”   对于他的承诺,白笙并不在意,更不曾留心。   来到队伍聚集的宗门外,早已翘首以盼的许烬见到她的新衣,脸上笑意一僵,指骨无意识攥紧:“师叔怎么想起穿这身了。”   “瞧着好看便穿上了。”简单的道理,又何必弄得如此复杂。   “许师伯是不是觉得我娘亲穿这一身衣服特别好看,这可是我和爹爹,哥哥一起给娘亲选的。”闻雯担心他们看不见,两指捏起裙摆一角在他们面前围了一圈。   “是不是觉得我们很有眼光啊。”   第一次穿除了红裙配白衣以外的白笙制止了她还欲臭美的行为:“好了,先上船。”   “这就来了。”   集三大宗,七大门派,各大小门派一起参加的修真界盛事又统称为会仙盟,每一次举办的地点都会有所改变,为的是防止有魔修提前混入比赛场地埋伏,继而影响事态发展。   这一次的比试场地定为蜿蜒万里青山,日照夕阳归雁拢的照阳山脉,也是距离魔族最近的第一道防线。   其他人不知道内情,像他们这种宗门内的核心人物,又怎会不知道此次比试场地安排在这里的主要原因。   无非是沉寂了上千年的魔族开始蠢蠢欲动,试图卷土重来。   夜里,正在半空中行驶的云舟。   吃完晚饭的闻雯,闻枫正捧着烤红薯趴在窗牖旁看星星,忽见一团遮月乌云疾速涌来。   等乌云离得近了,才发现来者并非乌云,而是铺天盖地的鸟妖像利箭攻来,云船的防护罩被撞得坑坑洼洼,荡起七彩涟漪。   紧接着耳边传来:“有妖兽袭船,大家摆好阵。”   张嘴咬了一口红薯的闻枫扭过头,见到仍是不为所动的娘亲:“娘亲,外面来了好多妖兽袭击。”   “嗯。”淡淡的口吻,好似并不在意,就连落子的速度都不曾缓下半分。   “娘亲不出去吗。”闻枫觉得今晚上的娘亲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外边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要是他们连几只小小鸟兽都对付不来,还去参加什么会仙盟,倒不如直接打道回府,省得去了也是丢人现眼。”说话间,视线正好掠过用手指头蘸了蜂蜜放进嘴里的闻瑜。   上一次的鸟兽袭船,这一次又是相同的套路,很难不令她怀疑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似有所感的闻瑜抬起头,笑得露出八颗灿烂白眼:“白白,是我的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吗?”要不然怎么一直看她。   “蜂蜜好吃吗。”   “当然好吃,不过要说我最喜欢的,还是产自天山雪莲的蜂蜜好吃,其他的虽然也好吃,不过和它一比就显得有些逊色了。”砸吧了下嘴,似在回味。   也在这时,正好有人敲响门扉,低沉沙哑的嗓音透过薄薄一层木头传进来。   “师叔,是我。”   “那么晚了,师侄可是有事?”闻声,原先落下的子收回,归于棋盒。   “是关于妖兽袭船一事,不知道师叔现在可否有空。”许烬放在门扉上欲敲的手收了回来,垂拢睫毛下是阴影笼罩。   相同的套路还想来两次,莫非真当他们蠢得不自知。   听到动静的闻瑜停下吃蜂蜜的嘴,扬唇暗讽:“不好意思,我家白白没空,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一个未成婚的男人大晚上跑来找一个成婚的女人,就差没有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写在脸上。   “许师伯要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明天再来找我娘亲不就行了,而且大晚上的孤男寡女难免会对许师伯的名声不好。”闻枫像是自家老父亲的肚里蛔虫,总能一针见血。   “明明是对娘亲的名声不好。”闻雯不满地跟着反驳。   “娘亲已经成婚了,怎么会对娘亲名声不好,娘亲又不是那种喜欢挖人墙脚的人。”最了解男人的往往是男人,哪怕他现在还是一条未成年的小人鱼。   “如若不是要紧事,师侄不妨明日再来。”无论是屋内,还是屋外人都在等着她表态,她怎能不如偿所愿。   她的回答,顿时令屋内男人喜上眉梢,暗带得意。屋外男人落寞加深。   “既然师叔没空,师侄明日再来寻师叔。”敛睫抿唇的许烬一个转身,正好撞到不远处的殷九里。   刚才的鸟兽袭船时她并未出现,如今尘埃落定时倒是走了出来帮忙。   “师父,那么晚了你怎么没有在房间休息?”   双唇微抿的许烬不言,转过身往另一个与之相反的方向走去。   “师父,九里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就几句。”殷九里见他仍是不为所动,只能使出最后一招,“是关于师叔的。”   许烬听到关于她的事情,原先往前的脚步缓慢停下。   “我有办法能让师父和师叔重归于好。”恐忧被误认为居心不良,急得连忙解释,“我这段时间里也想通了,真正的喜欢应该是看着我喜欢的人过得快乐,幸福才叫做真正的喜欢,要不然我的喜欢只能叫做骚.扰。”   “哦,那你想要怎么帮。”   “师父可曾怀疑过师叔公的身份。”一个普通的凡人即使用灵丹妙药维持着年轻容颜,但他的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着不少变化,哪里同闻瑜一样全然无半分变化。   “嗯?”   “九里的意思是,要是让师叔看清了师叔公的真面目,师叔肯定不会再和师叔公在一起。我记得师叔这个人,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被他人欺骗。”既然得知现在的剧情同书里剧情有误,何不换一种思路。   比如先拆散闻瑜,白笙二人,她好在中间趁虚而入,最后又以相同的手段拆散白笙,许烬。   只要锄头舞得好,哪有挖不倒的墙,只有不努力的人。   半个月后,云船终于驾驶到了朝阳山脉,其他早到的各宗弟子有些跟着围了过来看热闹。   其中最受男修追捧的殷九里甫一露面,便被一群男人们围着献殷勤。   “素客仙子。”   “小九里。”   男人们对她有多狂热地追捧,一些女仙就有多厌恶,不屑。   手持青云宗旗杆的长老与弟子立刻迎了上前,双手前伸作揖礼,态度恭敬:“号钟尊者,微月尊者,澹台尊者你们来了。”   “嗯,此次有劳霖月长老等候多时。”性子温和,长袖善舞的李青衣看了眼性子冷傲的两人,倒是有些明白掌门的用意。   “我们不过是刚来没多久,反倒是几位尊者与师侄们坐了那么久的云船,现在肯定辛苦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房间,丰盛的饭菜,消除疲劳的灵泉水,还请诸位随我来。”一手邀请,一手置于胸前。   “娘亲,等下我们可不可以进城里逛一下啊。”她在船上待了那么久,如今两脚着地后那是看什么都新奇得很。   白笙揉了揉看着和她差不多高的女儿头发,点头。   前来迎接他们的霖月长老看着同白笙长相完全不相似的金发少女,跟在旁边的黑发蓝瞳青年,虎视眈眈的金发琉璃瞳男人,立刻明白了他们的身份。   又见着男人那张貌美得过于妖异的脸,异于汉人的发色瞳孔,倒是有些明白了什么。   摇头惋惜,拥有这么一张脸的男人居然是个不能修炼的普通凡人,真真可惜了。   忽然间,人群中冒出了一句。   “妖修?”? 第77章第77章   “谁是妖修,我们可以正儿八经的人族。”再次被认为妖族的闻雯怒目反驳,“自己没有见过金发碧眼的人,就目光短浅得见个长得漂亮的就说妖修,也不知道长那么大有没有离开自己宗门外出历练过,要不然怎么会衬得自己像只不学无术的井底之蛙。”   前面喊了“妖修”的少年师姐上前一步,带着歉意拱手行礼:“仙子莫怪,实在是因为最近镇里镇外时常出现妖修伤人一事,我师弟上一次被妖修吓得受到了惊吓,情急之下难免说了不中听的话,还望仙子原谅。”   被师姐推了一把的少年虽然仍是愤愤不平,也老老实实地道了声:“对不起。”   “我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就说你是妖修。”声音嗫嚅得无须风吹就散。   “哼,你前面骂我的时候骂得那么大声,为什么就想要本仙子因为你两句轻飘飘的话原谅你,做梦。说话声音那么小,是没有吃饭吗。”她对于除了自家人外的其他人,都小气得很。   “你,你,你………”气得脸蛋涨红,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少年就差没有冒出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要是不会说话就………”解气的话都没说完,白笙的巴掌先轻飘飘地落到了她脑袋上。   原先不满的那股火跟泄了气的小皮球戳了口,只剩下委屈的小可怜,小嘴扁着诺诺喊了声:“阿娘。”   “好了,忘记娘亲怎么和你说的了吗。”   “我没有忘记,我就是不喜欢别人打一照面就喊我妖修。”她是妖不假,但她就是不允许其他人喊她妖修。   “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那位小道友又没有做错什么,你是姐姐,应该让着人家点。”白笙揉了揉女儿的脑袋,觉得她的性子和她爹执拗得如出一辙。   “好嘛,既然娘亲都这么说了,我就大人有大量,勉为其难地原谅他一次好了。”   小少年见她不情不愿地施舍口吻,脸蛋涨红得像染了血的红桃子,指着她哆哆嗦嗦:“你,你欺负人。”   “我就是欺负人怎么样,谁让你比我小。”闻雯转过身,还不解气地朝他扮了个鬼脸,“小屁孩。有本事等你长大了再说。”   丝毫没有想到,现世报会在不久后到来。   他们落脚的地方并非客栈,而是早些年青云宗买下的一大块地,搭建而成的院落。   院内假山流水话春风,小桥白玉亭,彩蝶翩跹落花生姿,小青竹投了一池春水。   他们的隔壁是逍遥宗,天恩寺。   三大宗之一的逍遥谷与七大派之一的逍遥宗虽有一字之差,实力却是天差地别,更听闻逍遥宗是当年被逍遥谷赶出去的一个分支。   白笙刚进屋没多久,像只花蝴蝶的闻雯戴着花环穿梭进来,手上不知道从哪儿祸害了一捧山茶。   见到刚泡好的一壶六叶瓜茶,摆好的黑白棋局,小鼻子抽搦地拉着她手臂撒娇:“娘亲,你说好等下要和我们出去逛一下隐阳城的,你可不能忘记了哦。”   “我怎么会忘记。”白笙看着刚泡好的茶,恐怕无福消受了。   出去的时候,闻雯突然神神秘秘凑到她耳边:“娘亲,爹爹想要偷偷给你惊喜,还不让我告诉你,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惊喜吗?”对她而言,他说的惊喜往往是惊吓过多。   随着夜幕笼罩,流萤藏花间。   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原先亮着灯的室内顷刻间只余青烟袅袅几许,西风卷珠帘。   黑,连修真者进入后都辨认不到方位的黑,唯以声辨位。   殷九里前脚刚踏入,后脚脊背跟着窜起一阵寒意。   一只冰冷的手无声地掐上她脖子,吐着分叉信子的毒蛇在她耳边喷洒毒液,锋利獠牙大张,似在寻找哪一块位置最好下口。   “你是谁。”明明是询问的普通语气,听在殷九里耳边犹如恶鬼索命。   “师,师父是我,我是,九…九里………”窒息的感觉过于强烈,以至于全身肌肉死死紧绷着,牙齿合不齐打颤。   “青云宗的人吗。”一声冷嗤,似从鼻间冷哼。   “师,师父,你………”窒息感导致大脑缺氧的殷九里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他不像是师尊。   男人听到她是青云宗人,将差一点儿捏断她脖子的手松开,扔在地上。   “咳咳咳………”   死里逃生的殷九里正捂着脖子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剧烈咳嗽得胸腔上下起伏,这才注意到哪里不对,猛地一个抬头,正好撞上一张陌生的脸,黑阗阗的瞳孔宛如锋利刀刃。   呼吸一窒,尖叫道:“你不是我师父,你到底是谁!”   陌生的脸,熟悉的房间,猛地令她毛骨悚然。   这里是师父的房间,师父为何不在这里!   “本尊倒是好奇,你又是谁。”阙五音嫌恶的收回手,看她的视线居高临下得像看哪来的阴.沟老鼠。   被那目光盯得一个哆嗦的殷九里打了个寒颤,虚张声势道:“我是澹台尊者的首席弟子,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就应该明白我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哦,不知道你一个当人弟子的,三更半夜跑去当人师父的房间里想要做什么,别是功法上遇到了瓶颈,想要与你的好师尊神魂相交才可解。”一声冷嗤,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和我师尊之间清清白白,岂能允许你污蔑。”   “清白,本尊倒是瞧着哪哪儿都不见清白,这做了贼的,可没有一个会扯着嗓子大喊自己是贼。”这样的女人他见得多了,又怎会不透过事物表面看到本质。   此刻的殷九里在男人的实力压迫下,再也绷不住了:【系统,这个疯子到底是谁!】   【阙五音】。   【???】殷九里杏眸大瞪地看着眼前相貌不能称得上普通,应该说是丑陋的男人,怎么都无法将他同上一次见到时,仙风道骨,气韵飘然出尘的男人联想到一块。   【你在开玩笑对不对!书里的阙五音不是霁月清朗,琢琢如玉的温柔男人吗,怎么会是眼前的疯子!】   而且房间里住的不应该是许烬,怎么会是阙五音!   【宿主前面不是就感觉得到,这个小世界的人物与你看的那本书中人物,可有半分贴合。不说剧情,单论人物。】系统无情冷漠的口吻,彻底戳破了她的最后一丝幻想。   之前的她还能自欺欺人说肯定会回归正途的,谁知道到了最后完全是两眼一抓黑。   要是她不能依靠书本剧情得知接下来的走向,不就是失去了最大的金手指之一。   ………   前面离开院落,正出来逛街的几人。   “娘亲,你在想什么啊?怎么一直闷闷不乐?”闻枫看着与自己相牵的手,能感觉到主人的烦闷,浮躁。   “没有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今晚上的烟花挺好看的。”   “啊?烟花,哪里有烟花?”抬头往天空看了好几眼,哪里都没有见到烟花,见到只有满天繁星璀璨。   就在他挪着脑袋回来时,突然听到半空中火焰腾升,紧接着有人大喊。   “快看,有人放烟花。”   几颗流萤飞星空,骤然绽响化为千万缕黄柳鹅,翠月柳,碧玉石丝丝绽放落心尖。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你说我要是对着烟花许愿,能不能成真啊。”   “要许愿也是对着流星许,哪里有对烟花许愿的,你是不是傻啊。”   白笙隔山河见到正提着小兔子花灯朝她招手的男人,又见他伸手指了指天空的璀璨烟花。   明白了先前闻雯说的惊喜。   朝他点了点头,无声的口型在说着:“我很喜欢。”   烟花虽美,易冷而逝。   回去的路上,白笙看着一人抱着盏鱼灯,提着零嘴的父子三人,以及藏在丹府内的一瓶化形水。   纵然心有不忍,仍是说出了:“隐阳城的栗子百合糖水,海底椰雪梨糖水很不错,你们要去尝一下吗。”   “要,白白怎么知道我们正好口渴了要喝甜水。”   胧月之下,命运的齿轮正在转动。   被扔出房间的殷九里此刻正扶着墙,伸长手指往喉咙里扣,试图将他喂进去的药丸给扣出来。   但那药丸遇水即化,即便她将胆汁都给呕出,仍是无用功。   【系统,你能不能分辨出他前面给我喂的是什么东西!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只要一想到她的身体里藏着蠕动的虫子,她就恶心得想要换一具躯体。   【他给宿主喂下的不是虫子,更不是毒,类似于一种诅咒。】它虽然有法子可解,却不打算用在蠢货身上。   殷九里一听,浑身血液跟着倒流,指甲掐得掌心出血:【什么诅咒?】   【主仆咒术。】类似于缔结妖兽的印记,又有着细微不同。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总不能真的要被他牵着鼻子走!不行,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现!】   【宿主不妨先看他准备做什么,假如他想要做的,正是你所想,岂不是正中下怀。】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敌人,说不定还会成为一把用得极为顺手的利刃。   【要是不是呢?】有些事,她不得不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若不是,宿主就将它变成是,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是’。】褪去了奶声奶气的声音就像是,引诱人犯罪的撒旦之子。   来,只要我们再往前走一步,就能到达你幻想中的伊甸园。? 第78章第78章   当糖水端上来的时候,闻瑜见她点了三份唯独没有点她的,便将他的那一份移到她面前,单手撑着半边脸颊。   “白白先吃我的。”见她迟迟没有动作,用白瓷勺舀起递到她嘴边,“我前面尝过一口了,味道不是很甜,正好是白白喜欢的那种恰到好处的清甜。”   喝了一口,甜得眉眼弯弯的闻雯将自己那一份递过来:“娘亲要不要吃我这一份,我这份好吃。”   “我的这个好吃,娘亲吃我的。”闻枫也不甘示弱地将自己那一份推过去。   唯一一个没有点的人,如今坐拥三份。   “我不吃,你们吃吧。”糖水锅里放了一整瓶能让妖修露出原型的化形水,又怎合适她一个人修食用。   闻雯见她拒绝,小嘴一撅,舀起一大勺芋泥团子递到她嘴边:“不行,怎么能让娘亲光看着我们吃,自己不吃的道理。”   招手朝正在忙碌的老板喊道:“店家,我们这里还要一份红薯芋头糖水,记得多放点糖,要大份的。”   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个老板的躯体僵硬了半瞬,苍老的褶子皮上浮现一抹诡异。   “好勒,客官稍等。”   很快,第四碗糖水端了上来,里面还多了一颗煮得软糯香甜的红豆。   “娘亲尝一下嘛,味道真的很不错。”   盛情难却之下,白笙还是尝了一口。味道确实如他们先前所言不假,只是………   正在卖糖水的老伯似有所感回头望了她一眼,又快速扭过头招呼着其他来喝糖水的客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碗里的糖水跟着一点点减少。   就在闻雯吃得快要舔碗底的时候,不远处突然有人爆喝出声。   “妖,妖修!!!”   “大胆妖孽还不速速受死。”   正喝着糖水的闻雯耳朵高高竖起听到他们讨论“妖孽”时,好奇地转了眼睛过去,谁知道他们的视线全部注视在他们这一桌,今天见到的小少年惊得张大了嘴,恍然见了鬼。   刚打算开口,赫然发现她的两条腿幻化成了鱼尾拖在地上,手臂上的蓝色鱼鳞在星光下若隐若现,反观爹爹和哥哥的情况和她一样。   捧着白瓷碗的手一哆嗦,瓷碗落地四分五裂。   “娘,娘亲,我,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恐惧不安刚爬上苍白小脸,就被气得满身寒气覆盖的闻瑜握住。   男人本应该深情无悔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咬牙恨意,更多的是难以接受:“白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尖而长的指甲捏得手中瓷碗化为齑粉,未喝完的甜水顺着指缝往下滴落。   干净的桌面变得脏污,狼藉。   白笙见目的已经达到,脸上没有了先前的柔情蜜意,有的只是彻骨寒意:“你带着目的接近本尊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清楚,或者是做好承担一切后果。”   那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对他用上了这个带着冷漠,距离感的称呼。   “爹爹,疼…雯雯的肚子好疼……雯雯,雯雯是不是快要死了………”捂着肚子,疼得面色苍白的闻雯连基本的人形都维持不住,满头珠衩触地而碎,尖尖的鱼鳍从散落的金发钻了出来。   细小的,浅蓝深紫玫红鱼鳞不时闪现在颧骨,眼睫下方,双眉之上,星光中透着绚烂斑斓。   强忍着腹部绞疼的闻枫扶起妹妹,不可置信地看着全然陌生的娘亲:“娘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人妖不得相恋,你们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白笙顿了顿,视线如淬了毒的锋利刀尖,“何况本尊生平最厌恶的就是欺骗。”   “你们走吧,我不会杀你们。”放走他们,已经是她最后的一丝良心。   “娘亲是不要雯雯了吗………”疼得身体直打颤的闻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要伸出手拉住娘亲的衣角,不让她走。   “是雯雯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娘亲生气了嘛,雯雯改好不好,娘亲能不能不要抛弃雯雯。”   闻瑜不忍心看着一双儿女再次承受被抛弃的痛苦,更不愿让他们目睹她的冷漠绝情,用手捂住他们的眼睛。   指骨绷紧到近乎断裂,七彩琉璃瞳爬满层层蛛网红血丝:“白笙,自始至终做错了事情的人都是我,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你有什么气冲我来好不好!”   “我向你道歉,我不应该隐瞒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接近你,这才选择了一个最笨的法子。”话里,不自觉染上恳求的哭腔。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白笙担心她会心软,抬脚转身拂袖离开。   假如一开始没有欺骗,算计,也不会有今天。   刚迈出两步,又怎能将看热闹的其他人给忘了,带着分神期的话传到在场每一个人耳边。   “今日之事,本尊不希望从你们任何一个人嘴里传出。本尊更要你们立誓,以自己仙途为誓。”虚无缥缈的承诺从不可信,只有真正落实的才可信。   随着她一走,庞大的威压跟着散去,其他人才跟着松了一口气讨论着先前所见。   “那三个妖修是不是号钟尊者的夫郎和一双儿女。”   “我之前就觉得他们奇怪,要不然一个普通人怎么会长成这个模样,感情真的是妖修,号钟尊者可真惨,居然会被一个妖修骗了那么久。”   “我要是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是妖,无论当初有多爱,现在只觉得恶心。”   反倒是第一次喊她“妖修”的少年咬着唇不作声,想要走过去,却被眼疾手快的师兄拉住。   抬眼,对上他不赞同的摇头。   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滚落的闻雯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刺耳言论,捂着脑袋疯狂摇头:“爹爹,我们去找娘亲道歉好不好,娘亲怎么可能会不要我们,假的,这肯定是假的。”   “娘亲是不是生气了,所以才会说出不要我们的气话。”   “她就是不要我们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将他们父子三人抛弃,当着众人的面,连一丝余地都不留。   仿佛他们十多年的相处都仍捂不暖她,更入不了她心房分毫。   “爹爹骗人,娘亲才不会不要雯雯呢,你不去找娘亲,我去。”鼻头泛红的闻雯用手抹去眼角泪花,趿拉着鱼尾就要去找娘亲。   爹爹肯定是在骗人,娘亲怎么会不要她,她今天还为她扎了小辫。   “你给我回来!我说了不许去就是不许去。”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对女儿发脾气。   白笙,你果然和万年前一样狠心!   回到院落的白笙双手负后站在庭院,任由月镀其身,夜风许许卷动发梢衣角。   逐渐偏移的惨白月色拉得影子渐长,投于花墙绰约,落了一幅水墨重彩。   从阴影处走来的胥柠自从浔阳回来后,整个人消瘦,阴沉,也成熟稳重了不少。   目光执拗地盯着她,嗓音喑哑,喉间发堵:“师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师公,雯雯他们不是人。”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伸手欲搂月色,到手的只有虚影浅光。   “我想要告诉师尊,哪怕雯雯是妖,我仍是喜欢她。我不会像师尊抛弃师公那样抛弃她。”捏紧拳头与她对视的青年眼里满是认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喜欢她,就不会在意她的身份是人是妖,我喜欢的就只是她。”   “嗯。”淡然的口吻,全然不过心。   胥柠见她全然不在意,顿时为他们感到不公:“师尊,弟子斗胆问你一句。”   不知从何处折来一枝红梅的白笙不言,似在静待他下文。   “师尊问弟子借昆仑镜之事,是不是一早就算计好了。”有些事情发生得过于巧妙,不得不令人往深处想。   真假师公,昆仑镜,再到今夜之事,一环接一环都指向一个方向。   抛弃   要是那天在胥家禁地内,要是昆仑镜没有碎,师公肯定会照出本体,结局如同今夜。   白笙没有否认地轻掀眼皮,红唇半启:“你都猜到了,为何还要多此一问,不觉得多余吗。”   “师尊你不觉得这样对他们而言很残忍吗。”   “何来的残忍,在他用谎言蓄意接近本尊的那一刻起,就应该做好被抛弃的准备。本尊不是善人,更厌恶欺瞒,谎言。”   从她提前回到逍遥山见到那一幕起,她就布好了局。   一个将所有过错推给他们,她能独善其身且没有任何罪恶感的局。   处理完了三条人鱼,接下来应该轮到谁呢?   自然是那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师侄,倒是要试一下她的深浅,天道又会庇护她到哪一步。   原本陷入睡梦中的殷九里察觉到床边有人接近时,茫然惊醒。   睁开眼对上一张狰狞爬满娇容的脸,细看五官轮廓,能看出来她正是十多年前被她推下鹤霞山的孙恬霖。   她不是死了!怎么会出现在她床边。   “你想要做什么!”尖利拔高的喝止声在空旷的夜里格外嘹亮,引人注目。   “九里师妹忘记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现在来找你索命了。”随着女人一开口,室内气温陡然冷至冰点。   “你又不是我杀的,你应该要找,也应该找白笙才对!”取出沧海碧玉剑的殷九里强撑着镇定,内心却在疯狂咆哮,【系统你快点给我出来!这个疯女人想要杀了我!】   【商场,对,商场里是不是有什么宝贝能让我反杀的。】   【商场里是有,只是宿主现在仅剩的积分不足以扣除。】系统的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将她浇得个透心凉。? 第79章第79章   【这没有那没有,难道你想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在这个疯女人面前吗!】殷九里见孙恬霖冒着黑烟的长指甲即将掐上她脖子,惊恐得连连大叫,系统还该死的切断了与她的联系。   手中符箓不要钱的朝她砸去,竟连最基本的法术都凝聚不起。   别说她是金丹期,恐怕说是刚入门的练气期都有人信。   “你以为几张小小的符箓就能伤到我吗,未免太可笑了一点。”阴寒刺骨的森冷口吻就像冰渣子滚进她脖子,激得她毛骨悚然。   “你的死不关我的事,你要找也是找白笙那个贱人!是她杀的你!我是无辜的!”   “对,你去找白笙,是白笙杀的你!”哪怕她被吓得快要神志不清,仍不会承认自己做过的恶。   “杀了我的人是你,我为什么要找其他人,你不觉得愚蠢可笑吗,殷九里。”白笙掌心凝聚冰火,缓慢地,缓缓地朝她逼近。   磷蓝火光照得她的脸惨白得刚从棺材里爬出,嘴唇青紫,几缕结霜黑发往下滴落水渍。   一滴,两滴,三滴,每一滴都像是滴在她的情绪崩溃边缘。   忽地,窗牖外传来了一道孔雀啼哭声,声声泣血,萦绕诛心。   白笙本不想理会那道孔雀啼哭,那人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就在她的手即将捏断那纤细得只要她稍一用力就断脖子时,一根裹着炙炎的赤焰孔雀毛朝她袭来。   迫使她只能先收手,她倒是要看看是哪个多管闲事的神仙破坏了她的好事!   被掐得脖子留下五根指痕黑印的殷九里即将目光溃散,失去最后一丝焦距时,正好看见那个疯女人神色诡异地破窗而出,狂涌进来的夜风拂过她发梢,提醒着她。   “啊!救命!”   划破苍穹的惨叫声,顿时惊得四院五灯齐亮。   赶来的清一色男修看见的,是殷九里双手握住脖子想要阻止桎梏,整张脸因为缺氧涨成猪肝色,衣服,地上水渍弥漫。   大开的门窗,略显凌乱的床铺,恐误以为内里遭了贼人。   他们将屋内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仍是不见歹人所在。   “九里师妹,刚才可是发生了什么。”   “鬼!刚才有鬼进了我的屋子。”见到屋内来了其他人,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稻草。   “这个世上哪里有鬼,九里师妹是不是被噩梦魇住了。”毕竟屋里就那么大,哪儿还能有藏的地方。   “没有,我看见那个鬼了,那个鬼是………”孙恬霖三字就在吐出嘴里的时候快速咽回去。   惊出一抹劫后余生殷九里掐得掌心青白,抬起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扬起一抹颤颤笑意:“对不起,我刚才可能真的是梦魇到了,不好意思让几位师兄担心了。”   “没事就好,我前面听到你屋子里出现了声响,还以为你遭遇到了什么危险。”   ————   先前破窗而出,追随孔雀泣血的白笙被引到一棵遮天蔽云的菩提树下停下。   只见树下正伫立着一人背对着她,清风道骨,月皎柳筋。   仅凭一个背影,嘴里不自觉冒出一个人名。   “阙五音。”   “是我,小白。”那人并未否认,手中八瓣青荷拂尘一扫转过身,露出那张笑得恰到好处的脸。   “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倒是闲得很。”   “我再怎么闲,也比不上小白装神弄鬼去吓唬一个小辈强得多,要是我不出手,小白今夜恐怕会犯了杀戒。你应该知道像我们这种修为越高的,越能感受到天道的桎梏。”   “所以你想要表达什么。”白笙对于他爹味十足的说教只觉得反感。   “我并不想多说什么,我只是好奇,小白是怎么被一只妖修蒙蔽了双眼那么久,还心甘情愿地生下两只半妖。”男人含笑的眸子凝视着他,就像好友之间话家常。   “别人兴许会相信了你的说辞,但你觉得我们这些认识了多年的好友,会相信吗。”尾音微微咬重,带着狎昵揶揄。   “你不相信是你的事,与我何干。”唇边溢出一声讥笑的白笙转身拂袖,仿佛再与他多说一句话,都是对自己的惩罚。   “你看你,我才说几句话你就不耐烦了,果真和当年一模一样。”阙五音每朝她走近一步,白笙厌恶得后退一步。   “你也和当年一样惹人厌。”当年要不是他死缠烂打,她哪怕被屎糊了眼都不会答应这种货色。   “你说话就一定要这么伤人吗,我们当年好歹也是………”   从暗中走出的许烬猜出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立即打断:“师叔。”   “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白笙见他来了,抬脚朝他走去。   “我前面有事去找师叔,谁知道师叔正好不在房间,想到师叔在心情烦闷之际会来到这棵菩提树下静心,就打算过来碰碰运气。”自始至终都掠过了同在一景的阙五音。   “还真是凑巧。”   等走远后,许烬才说明来意:“我想要问师叔,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今夜之事发生时,他就在旁边看着闻瑜铁青愤怒不甘的脸,他内心迸发出的得意,狂喜越浓。   想要伸手牵他,恪守在骨子里的君子礼仪又在竭力克制。   “我和他刚决裂就马不停蹄地与师侄在一起,你说外边的人会如何谈论我们,是早已暗度陈仓,暗通曲款多年,还是薄情寡义,冷心冷肺,又或者说我是蓄谋已久。”   “外面的人无论如何谈论,师侄都不在意,师侄在意的只有师叔是如何想的。”   “你不在意,但我在意,我不希望你的名声因为我的缘故沾上丝毫不洁。”白笙见他肩膀处沾上一朵桂花,伸手取下,“现在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男人最宝贵的东西是贞操,一个连贞操都没有的破鞋,她为何要接手?   何况她对他,不过是一时的利用,谈何愚蠢的情深似海。   智者不入爱河,愚者愿者上钩。   距离比赛的时间越来越接近,不少曾参加过,或者有幸观望过上一届八仙之争的人纷纷聚在一起谈论着有关这一次的比赛流程,又以着怎么样的新面目来临。   人来人往的一楼客栈中,一个修士正和其他人大谈特谈。   另一个人跟着接话:“这一次的比赛场地好像是定在照阳山脉的迷雾山林,你们有人知道这一次的规则是怎么进行的吗。”   “我听说前几次的会仙盟都是站在擂台上一比一单打独斗,混战,二者二者轮着来,要么是将参赛者扔进提前准备好妖兽的山谷里,相互抢夺对方命牌,你们说这一次会不会和上次一样啊。”   此言一出,倒是引得不少人附和,唯独最角落。   小小一个的闻雯正捧着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羊奶茶小口嘬着,睫毛轻颤间又是泪珠汩汩滚落。   “哥哥,娘亲这一次也会来吗。”   “娘亲是这一次的评委,她肯定会出现的。”褪去了成年人伪装的闻枫目光坚定得像个小大人握住了妹妹的手,给了她勇气。   “嗯,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好好和娘亲道歉,娘亲说不定就会原谅我们。”哭得眼睛肿成核桃缝的闻雯抽搦着通红鼻翼,用手拭去眼角泪花。   因为她不相信娘亲真的会抛弃他们和爹爹,娘亲肯定是生气了才会这样的。   对,没错。   随着会比赛到来当天,他们才知道了真正的规则。   参赛者每人手持一枚代表生命象征的令牌进入迷雾山林,寻找到藏在各个角落的晋级令牌。   因为山谷中经常会有大型妖兽出没,会设置一个由两到三个长老驻守的站点,将令牌被捏碎者,或者遇到危险捏碎玉佩求救的参赛选手带出去。   时间为半月,令牌总计五百枚,参赛选手多达三千。   想要胜出,唯有组队,小门派依附大宗门,或者自身实力强劲。   身为长老一员的白笙从入场初就感觉到暗中一直有几对眼睛黏在她身上,黏稠阴冷得像癞猴子朝她吐口水。   不用刻意去看,都知道那些目光出自于谁。   令她感到好奇的是,一向见到她与阙五音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就会闹得天崩地裂,狗吠鸡舞的于晴空居然没有跟来了。   随着日渐中移,林间彷徨雾气逐渐变得轻薄,阳光斜斜照进林翳,晕染圈圈彩虹。   几个长老将准备好的,隔离神识外扩的红布条一一发放给他们,让他们将眼睛蒙上,随后走进传送阵,随机传送到岛屿的每一处。   在岛屿中寻到传送令牌者就能成功传送回迷雾山林,而后进行下一轮淘汰。   殷九里进入迷雾山林之前,怯生生地拉着顶替了青云宗长老身份的男人,尾指轻轻刮过他手心。   含情杏眸中满是崇拜信赖:“林照哥哥,你一定要小心这个女人,记住不要把自己弄受伤了,要不然我会很心疼的。”后一句,更像是附带的甜头。   那天晚上他们离开后,她用手指蘸起地上的水滴置于鼻尖嗅味。   是冷的,并没有她所认为的腥臭味,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人名“白笙!”   “一个普通修士还不足以我放在心上,九里你放心就好,我一定会将捏爆她内丹的场景录下来给你看。”眼睛半眯的林照想到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的钟英皇,鄙夷之色掩于表面。   “嗯,我就知道林照哥哥对九里最好了。”白笙!我就不信这一次的你还能逃掉!   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后还黏着两条同样混进去的小尾巴。? 第80章第80章   岛屿四面环海,海妖鸟兽绕岸虎视眈眈。   想要出去唯有找到藏在各处的传送令牌,或是碾碎注入一滴指尖血,代表着尚存活的命牌,由站点的长老护送出去。   时间为一个月,一个月内没有找到传送令牌者,也会被判定为出局。   同白笙一起坐镇西南方向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长老。   穿着灰白大褂的老者生得两鬓花白,身形瘦小佝偻,态度谦卑有礼:“接下来的一个月,老夫若是做得有哪里不对,还望尊者多担待。”   白笙眼峰淡淡扫了他一眼,不言,神识放大笼罩着她管辖区域。   不曾放过一丝风吹草动,静待猎物上饵。   随着参赛人员全部通过传送阵进入岛屿,无声的硝烟开始弥漫,遍布每一个角落。   被传送到一片密林中的闻雯找到被扔在湖泊里的哥哥,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哥哥,这片岛屿那么大,娘亲会在哪里啊?”   “岛屿哪怕再大也会有边界,我们只要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走过,肯定能找到娘亲。”闻枫摘下一片睡莲叶当伞遮阳,“你忘记了我们可以追觅娘亲留下的气味,继而找到正确的位置。”   “要是半路遇到其他人抢我们的令牌怎么办。”岛屿就那么大,路上肯定多多少少会遇到其他人。   “不会的,只要我们小心避开其他人就肯定不会的。要是真的遇到了,难道我们还怕他们不成。”   “嗯,哥哥说得对。”   林间鸟雀扑棱棱展翅离开,落了几根鸦羽枯枝盖在树下少女身上。   被传送进岛屿的殷九里刚从地上骂骂咧咧地爬起来,谁知道迎面遇上了逍遥谷的人。   一个与她交好的青年笑得殷勤地上前:“素客仙子,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一个人?”   “嗯。”殷九里下唇微咬,怯生生地看着姿容不凡的领队男人,“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吗?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到时候等遇到我们宗门的人我就离开。”   “就是你不说,我们也正有这个打算。”   西南方向,忽从北面刮来一阵妖风,晃得枝叶簌簌,婆娑灌耳。   本在打坐的白笙睁开眼,细而薄的目光扫向某处。   红唇微扬:“阁下到此多时,还不打算现身吗。”   一团黑雾散去的男人显出原形朝她走来,手中墨玉骨折扇打开,端得公子翩翩如玉:“本王倒是小看你了。”   “哦,难不成你还高看本尊不成。”白笙见自己等的人来了,两指碾碎一朵枯花,“妖修,倒是有意思。”   “等下你就会不觉得有意思了!”见自己的身份被识破,林照瞳孔眯成一条直线,利爪化作钢刀朝她命门攻去。   她的命门,正在左腿上,且不为外人道知。   ————   “啊嚏。”   正戴着一顶柳条花环的闻雯从灌木丛里钻出来,蓦地鼻间发痒打了个喷嚏,小手揉了揉鼻尖,抬头看了眼毒辣的太阳。   “哥哥,我们还有多久才能找到娘亲啊?”   “哥哥,爹爹什么时候会回来啊,要是爹爹也不回来了怎么办,我们两个是不是就会变成那些讨厌鬼嘴里经常骂的孤儿。”闻雯的碎碎念还没吐到底,忽然面色凝重,拉住前人手腕,话锋一转。   “哥哥,我好像在附近闻到了娘亲的味道?是不是说明娘亲就在附近。”   不只是她,他亦是。   “我也察觉到了娘亲的踪迹,说不定娘亲就在附近。”一点点的小确定,就能一改连日来的赶路疲惫。   迈动小短腿刚往前走两步,正好同另一伙人遇上。   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的比试中会有两个刚到他们腰间的小屁孩,模样长得唇红齿白,脸颊肥嘟嘟得一看就很有手感,衣服料子上层,看着就是个家底丰厚的主。   生得獐头鼠目的男人搓着手,挤出一抹笑:“你们是哪个宗门的?怎么没有和你们的师姐师兄待在一起,就不怕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师姐和师兄他们去前面探路了,让我们乖乖地在原地等他们,他们马上就会回来了。”闻枫挡在妹妹面前,一板一眼地解释,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原来是这样,你们是哪个宗门的啊?我们之前怎么没有见过?”年龄那么小就来参赛的弟子,不是天赋异禀之辈就是被宗门全力栽培的下一代希望。   而他们最喜欢做的就是摧毁一个宗门的希望,或是让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陨落。   大宗门对付不了,拿一些小宗门开开刀有何不可。   闻枫从他们眼里察觉到了贪婪的破坏欲,原先脱口而出的“青云宗”咽了回去,换成,“我和妹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怕说出来让你们笑话就不说了,师姐他们就快要回来了,我们先过去了。”   说完,拉着闻雯的手作势离开。   谁知道遇到的三男一女突然将他们包围起来,为首的高大男人冷笑道:“前面我还担心你们是哪个大门派的弟子,如今看来倒是不惧,指不定身上还藏有不少法宝。”   “和他们废话什么,直接上手搜。”   “呵,想要我们身上的法宝,本小姐看你们今天是踢到了铁板上。”将手搭上哥哥肩膀,从旁走出的闻雯见他们修为最高也不过金丹期,不足为惧。   “不过我和哥哥手上确实没有什么趁手的法器,不妨就从你们身上拿。”话音刚落,十指化爪的闻雯立刻朝他们冲来。   要是他们的行踪被人暴露,到时候肯定会给娘亲添麻烦。   林子的另一头,刚斩杀了一头五级妖兽的章青宇感受到远处传来的波动,眉头紧蹙:“你们有没有察觉到前面有诡异的灵力波动。”   “会不会有人遇到了妖修。”殷九里顺着接话,并对话系统,【林照除掉白笙那个贱人没有!】   她进入这座处处透着诡异的岛屿将近七天,林照的速度再慢,也应该找到白笙所在的位置了。   原本很快回复的系统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信号宕机久久没有回复,她的整颗心也不安地跟着跳到嗓子眼。   “我们要不要去前面看一下,说不定那伙人的手上有传送令牌。”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少女娇俏出声,余眼厌恶的刀着殷九里。   原本她才是队伍里的团宠,谁知道自从殷九里来后,围着她转的师兄,师弟全部像条哈巴狗围着殷九里!   ————   此刻被殷九里记挂中的林照,正依靠散发着微弱白光的青月牙才不至于狼狈倒地,一手捂着断裂的肋骨,单膝跪地呕出混合碎肝的污血,脸上表情狰狞可恐。   “本尊还以为你会有多强,这才一个照面你就输了,可真是没用。”衣摆沾血的白笙脸色惨白,指腹拭去唇角血渍,被利刃划得皮肉翻涌见骨的左手盘绕着一层阻止伤口愈合的魔气。   “呸,你这个女人又比得了本王好到哪里去!”啐出嘴里污血的林照忍着剧疼支起身,长剑直指,“本王现在还有战斗力,你就不一定了。”   “不巧,这句话应该是本尊说的。”强忍着剧痛的白笙眉头都不皱的再次拉弓搭箭,被她封印在丹府中的烛龙急得像只上下跳窜,抓耳挠腮的猴子。   “主人你快点把我放出去,要不然你会受伤的。”   “主人………”   白笙嫌它过于吵闹,直接将通讯纽带屏蔽。   谁料他们还未分出胜负,总有人喜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啪啪啪”清脆的拍掌声从身后传来,戏谑揶揄紧随其后,“看来本尊今天来得还真是时候。”   倒出两瓶回春丸就往嘴里塞的白笙一个回头,见到的是拥有着一双诡异红瞳的黑袍男人,眉心一皱。   “魔修。”   “很遗憾,猜对了没有奖励。”钟英皇得知那个诡异的男人离开后,又怎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他已经在小九里面前丢过一次面子了,又怎会再丢第二次。   说不定还能利用这个女人威胁那个男人,当然,那两个小的也不能放过!   ………   此刻终于联系上系统的殷九里跟着松了一口气,生怕它突然消失了她怎么办。   【系统你有没有事,我前面联系不上.你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我无碍,反倒是林照和种英皇同时进入比试岛屿一事,宿主可知情。】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极为虚弱,仿佛大病初愈,口吻却带着急迫的质问。   她刚开始还含糊不清左顾其他,最后见系统逐渐没了耐心,才咬牙一跺脚:【我这不是担心就林照一个人对付不了白笙。你又不是不知道白笙这个女人有多邪门,况且你前面说过,让我务必借着这一次的机会除掉白笙。】   【宿主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系统对她颠倒黑白的做法极为不耐,并藏着火气。   【几大宗门比赛的场地,我怎么会忘记。】   【宿主是没有忘记,宿主忘记的恐怕是钟英皇是魔修一事。】人族,妖族最痛恨的就是魔族。   到时候她不小心被人抓到把柄,牵一发而动全身。   敏感雷达接触到不对的殷九里非但不反思,而是狂吼暴怒:【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没有等来系统的回答,先等来从令牌内钻出的,传到每个人耳边的。   “比赛场地出现魔修,请诸位参赛选手尽快去到距离你们最近的站点,保护自身安全。”   “魔修”二字,就像一击重锤,捶得彼此眼冒金星。? 第81章第81章   “什么!魔修!”   “这里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魔修出现!”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我们应该尽快赶往长老所在的站点才对。”   岛屿内出现魔修一事,就像是在本不平静的湖泊中扔下一块巨石,不知道会砸得多少藏鱼浮尸翻白。   随着越来越多的红点朝命牌上标注的绿点集合,还未靠近,只见一处站点魔气冲天,汹涌得宛如实际凝固,几乎压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长老,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一些修为尚浅的弟子完全不敢靠近,生怕会被魔气污染。   先来的弟子则为后到之人解释:“前面有魔族入侵比赛场地,好在及时被号钟尊者发现才阻止了事态的严重性。”   困在魔气中心的白笙束发玉簪早已不知所踪,一头及腰长发沾血如墨散下遮住大半张脸,下颌处有一道划到喉骨的伤口正往下滴血,可窥先前凶险。   露出森森白骨的半条手臂被魔气污染,久愈不合,每到有新肉长出,又快速被魔气侵蚀,留下一块块腐烂臭肉掉落。   嗓音虽虚弱,却带着不容人置喙的命令传到每个人耳边:“以防暗中还藏有魔族中人,本尊决定此次比赛提前结束。”   刚才与她交手的男人拥有着纯正的魔族血统,他敢堂而皇之地混进来,便说明岛屿外已经小幅度失守。   说不定魔族大举入侵的时间,将在不久后提前到来。   “可是比赛都还没有结束,再说了只是混进了一个魔修而已,又不是掉进了魔窟。”她的果断取消引来了几个男人不满,附和的也多是一些自大得以为能夺冠的男人。   “大家的命重要,还是比赛重要。”凤眼半眯,杀气毕现。   “尊者不是将那个魔修诛杀了吗,要是再遇到,我们这么多人和他对上,难道就没有必胜的把握吗。要是我们连一个小小的魔修都对付不了,怎么成长为修真界的中流砥柱。”生得秃顶,肚大肠肥的男人明显不满意她的说辞,更认为这一次的青云宗恐怕是担心被其他小门派追上,才会使出这种下作手段。   要他说,几个不入流的魔修他分分钟能绞杀得他们哭爹喊娘,哪里像她这般没用。   后赶来的殷九里见到浑身死气森然,面色苍白如纸的白笙,滴落地上的一大滩黑血,断落残肢,被摧毁的高林巨石,唯独没有看见林照,钟英皇二人,心下一个咯噔。   没有忘记要除掉白笙一事,上前一步,咬唇自认为站在大众一边:“我觉得这位陈师兄说得没错,再说了我们这里那么多正道修士,还有师叔同几位长老坐镇,难道还会怕几个小小的魔修不成。”   “素客仙子说得极对,难不成有几位长老加上我们那么多人,还对付不了几个小小魔修。”总有些夜郎自大者看不清深浅。   “咦,和师叔一起镇守站点的另一位长老呢?”殷九里见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到她身上,耳根泛起一抹桃艳,“师叔前面一直在这里,是不是知道那位长老去了哪里。”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有人大喊。   “找到了,我们找到木长老了。”   “魔…魔………”浑身是血,胸口凹扁如纸片的木长老正伸长手指指着白笙,一句话还未说完,空了一只的眼珠子往外凸,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涌出黑血。   庞大的恶臭弥雾半空,熏得人不敢靠近。   他们没有在意他是怎么死的,在意的是他手指着白笙,嘴里说出的那个“魔。”   “木长老的意思会不会是………”话到一半,陈楠瞳孔瞪大,嗓音拔高到几乎尖锐划破耳膜,“号钟尊者其实是魔修!木长老因为目睹了她和魔修秘密交谈才会被灭口的。”   “不会的,我师叔肯定不会是这种人,就算我师叔之前曾和妖修在一起过,并不代表她就会和魔修同流合污。”张开双手的殷九里挡在白笙面前,目光坚定,“我相信师叔肯定不会是魔族。”   原本并不知情妖修一事的修士,皆奇怪地将目光投过去。   经过几个好心人的提醒,才想到这一次的号钟尊者带了家属前来,那几位家属皆是金发蓝眸,看着就妖里妖气不像是人。   原先的三分怀疑,此刻已往七分上逼。   见不得其他人好,看强者笑话,永远是人类藏在深处的劣根性。   双眸凝寒的白笙克制着捏爆他们脑袋的暴戾,深吸一口气,视线如淬了毒的刀尖扫过陈楠:“两片嘴皮上下一碰的话,谁都会说。”   “反倒是污蔑,诽谤之言说多了,渡雷劫时还会比普通人多了一项口业之罪,不知道这位小道长可否承受得住天道责罚。不过本尊瞧小道长天不怕地不怕的样,想必区区雷劫应该不在话下。”   本来只是想要在美人面前强出头的陈楠立即吓得脸色苍白,双腿一软就差跌落在地,更恨不得将脑袋埋在地里,或是时光倒流才好。   手持拂尘的阙五音适时从人群中走出,眉头紧蹙望向她:“小白,你可否告诉我们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木长老又是因何身陨。”   很明显,他是站在她的对立方。   因着疼痛难忍,白笙再度倒了半瓶回春丸往嘴里咽,冷眼扫视:“所以你们都在怀疑我身上的伤是伪装的,木长老也是本尊杀的。”   她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为好笑的笑话,沾满血渍的脸上肌肉浮动泛着冷然。   “我们并没有那么认为,只是此事疑点重重,让我们不得不严肃对待。我们不过是好心询问,小白何必动怒。”轻叹一声,似在指责。   “你那是询问的语气吗,倒不如直接说是板上钉钉地质问。”   “无叶掌门确实是询问的语气,我感觉可能是师叔过于敏感了点。要是师叔没有做错,为何不将细节描绘给我们听。”殷九里上前一步指责她的不对,仿佛站在制高点上就拥有了绝对主话权。   “闭嘴,这就是你和长辈说话的语气吗!”忍无可忍的白笙一个瞬移捏住殷九里的脖子,利用身高优势将她提起。   “既然你不懂规矩,师叔这个当长辈的就来教你什么叫规矩。”哪怕她是被世间法则所钟爱之人,凭她胆敢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她,她即使与法则对抗也要弄死她。   “救,救命!”脚尖离地,死亡窒息感如潮水涌来的殷九里没有想到她真的会突然发疯,更该死的是以她现在的修为对上她,无疑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最先反应过来的阙五音没有第一时间阻止,而是冷眉呵斥:“小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本尊做事,何须他人置喙。”白笙掐着她的脖子逐渐用力,红唇勾起冷讽,“至于本尊是不是魔修,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双…双叶…救………”两只手臂伸长要抓破她脸的殷九里眼睛逐渐翻白,其他人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威压压得匍匐在地。   陈楠受到的威压更是他们的两倍,如今早已承受不住痛苦,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昏死。   “小白,适可而止。”眼见事态严重的阙五音当即手持拂尘朝她攻来,招式凌厉不带余地。   白笙侧身闪躲间松开手,扯动嘴皮:“要适可而止的人是你们才对,要是再有下次,本尊可不会再像今天。”   这一次的比试,因为魔修的出现,木长老的陨落提前拉下序幕。   夜里,白笙正打算回房时。   只见躲避月色处,正有一人步伐凌乱,快速朝她走来。   来人蓬头垢面,干净的法衣沾染成团污秽,脸上用锅底灰遮住了原先秀美,只余邋遢。   “白笙,是我。”干涸的嗓音像沙漠中即将渴死的旅人。   “有事。”一个照面,白笙便认出了来人是谁。   目光溃散无光的于晴空伸手点了点她身后,狂咽口水:“我能进来吗。”   白笙定定地望进她不安,怯懦的眼睛里,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请进。”   唇瓣翕动的于晴空脚步刚往前移动一步,就被紧随其后的阙五音拉住手腕,惊恐得发出尖叫连连。   “啊!”   “放开我!放开我!”   男人的脸上挂满担忧的急切,愧疚:“晴空,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前面找了你多久。”   “你忘记了你最近身体不怎么好,不能乱跑出来吗,要是不小心遇到了危险怎么办。”阙五音对着白笙露出一抹歉意,“不好意思,晴空最近练功走了岔子,这才导致神智有些不清楚,小白莫要被她给吓到了。”   “我没有病,我好得很,有病的是你这个………”被男人强搂在怀里的于晴空突然癫狂大喊着逃离他,又在临近崩溃边缘的下一秒软了身子,双眼紧闭。   “不好意思让小白见笑了,我这就带她回去。”阙五音将于晴空抱起,歉意地笑笑。   第二日,天未大亮,湖面薄雾轻笼一叶扁舟。   白笙来到隔壁的逍遥宗,问守门小童。   “你们掌门和你们掌门夫人呢?”   小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回道:“我们掌门昨晚上就带着夫人回了逍遥宗,尊者可是找他们有事。”   唇瓣微抿的白笙捏紧了手中香囊,摇头,转身间由着晨露清风濡湿衣摆,沾上风霜濡萝。   她发现有些事,开始变得扑朔迷离。   倒不如说,一些陈年真相逐渐浮出水面,好引诱贪嘴的鱼儿上钩。? 第82章第82章   一个转身,正好遇到消瘦如杨柳枝,眼窝凹陷得像失去了原有鲜活的月淳。   只见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又像被针线缝住,唇瓣抿得失去了嫣红只余灰败。   白笙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反常,语气淡淡:“去吃早饭嘛,城南那家的小笼包味道不错。”也是你和阿鹿经常跑去给我们买来当早点的那间铺子。   眼眶晕染一团红意的月淳定定地看了她许久,见她神色并无任何愠怒,异样,这才僵硬呆板的点了点头。   天色尚早,出来走动的人不是很多,几只雀儿不怕生地停在远处转动小绿豆眼。   “老板,要两笼虾仁馅的小笼包,一笼猪肉馅的,再要两碗豆浆。”   “好勒,两位仙子稍等。”老板应了一声,毛巾往肩上一搭就去看小笼包蒸好了没。   很快,她要的三屉小笼包和两碗豆浆端了过来,奶白豆浆上多了瓣二月梅,飘飘悠悠,起起浮浮。   “有什么话,等吃完了再说也不迟。”白笙夹起一个小笼包放进嘴里,发现味道已经变了,材料更是偷工减料。   她吃了一个,便搁下筷子没有继续的意思。   捧着豆浆碗,指尖被烫得泛起一抹月红的月淳愣愣地看着她,整个人像失去了所有焦聚,干裂蜕皮的嘴唇翕动着要说些什么,又久不见声。   直到她面前的豆浆彻底放凉,小笼包凝固上一层油花,才像回了神,抬眼看她:“阿笙,你认为阿鹿当年真的是渡劫陨落的吗。”   双手交叠的白笙并不意外这个话题:“所以你是因为这件事才变得失魂落魄。”   “我………”   “我知道那么多年了,你仍是放不下阿鹿的死因,可人总要往前看。要是阿鹿还在,他肯定不会愿意看见你因为他的死难过,修为停留在金丹期多年。”当年之事过于残忍,远比现在。   与其让她得知真相,不如让她浑浑噩噩活着。   本是好心劝说,却惹来月淳抓着她肩膀用力往下凹,额间青筋染红暴起蠕动的质问。   “你肯定知道他当年真正的死因对不对!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会连一个小小的金丹期雷劫都抗不过!”   “告诉我好不好,阿笙,求求你告诉我他当年到底是怎么走的。我要是一辈子不知道他真正的死因,我恐怕终其一生都只能止步金丹期了………”凄厉的质问染上悲凉的无力感,好比寒秋孤蝉。   白笙伸手遮住她泛满血红的眼睛,吻上她额间:“对于他的死,我只能说抱歉。”   “忘掉他,重新开始好不好。”   没有等来回应的白笙感受着掌心濡湿,明白了她的答案。   她忘不掉,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止步金丹期多年,更闭了百年死关。   随着天色彻底大亮,拥挤的隐阳城像是被人扔进一颗巨雷,不知砸出了多少心怀不轨之辈。   “魔兽,我们在隐阳城外发现了魔兽!”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魔兽出没,可别是你骗人。”   自从万年前的大战以魔族被人族,妖族联手逼回魔域老巢后,九婴大陆再难寻魔兽踪迹,即便有,也多为被魔气感染的小型妖兽。   “我怎么会骗人,我是真的看见有魔兽了,你们看我身上的伤,就是被魔兽抓到的。”男人担心他们不信,急得将衣服扒开,露出胸口发黑,冒着缕缕黑气的掌印。   “诶,那你能给我们形容一下魔兽长什么样子吗?我长那么大了还从来没有见过。”   “我也是,我之前听宗门里的长老说魔兽一般长得青面獠牙令人倒尽胃口,你见到的是不是也和这些一样。”不知者无畏,不能连最基本的居安思危都忘记。   正当所有人都好奇古书中被传得凶神恶煞,皮如铁,毛似针,骨硬为钢的魔兽生了何等模样,并要力争自己最强时。   一袭红裙衬得她飒爽英姿,举手投足间不失女儿家娇俏柔魅的殷九里站了出来。   只见她身处高台,双手交叠胸前做了揖礼,清了清嗓子:“我有个提议,恳求各位听我一言。”   “五十年一次的会仙盟大比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轻易取消,要是有些人错过了这一次的比试,下一次修真界再有那么大的盛事就得在五十年后。趁着这一次魔族开始对我们九婴大陆蠢蠢欲动,试图卷土重来的愚蠢做法。我提议将这一次的比赛改成斩杀魔兽最多的人,就是这一届当之无愧的魁首,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枚记录斩杀魔兽数量,等级的令牌,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询问完底下人意见,又谦卑地望向几位长老:“不知几位长老,尊者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此言一出,多的是普信举手:“我同意!”   “我也同意。”   露起一抹得体笑容的殷九里见计划达成,回头间对上不远处的白笙,露出讽刺一笑。   与此同时,另一边。   那天夜里的闻瑜带着一双儿女顶着污言秽语,诋毁离开了隐阳城,原本他应该同之前死皮赖脸求她原谅的,谁知无妄海那边传来了噩耗。   敖磊居然趁他不在强占他的地盘,屠杀他的子民,还抓了不少同白笙容貌相似的女子软禁作为供妖糟蹋的禁脔。   此举不但是在羞辱他,更是明目张胆地挑衅,看他不去撕烂他的嘴!   进入无妄海后,总会拿出挂在脖间的玉佩置于掌心摩挲,阴翳暴戾的眉间得以舒展。   不过短短小半月,旧绳换新绳的玉佩已被他盘出了浆。   丹府里除了他最爱的珠宝灵石,就是用留影石记录下的一家四口檐下赏海棠,夜里枕听风。   最新进去的一块留影石,录制的画面是:“爹爹,我和哥哥去找娘亲了,你不用担心我们。”   “娘亲只是在生气,等我们和娘亲道完歉就好了,而且娘亲怎么会不要我们。”   男人紧抿成冷漠剑锋的唇间溢出:“白白。”   ——————   当所有人都以为,此次会仙盟就此走入正轨之时。   一个头发被烧得像狗啃癞子头,浑身脏污散发着恶臭的小孩眼泪鼻涕齐流扑进白笙怀里,哭哑了嗓子揉得她胸口衣襟乱成一团。   “娘亲,救…你快去救救哥哥,哥哥被坏人抓走了。”断断续续的抽涕声不断重复着几句。   “要不是因为雯雯,哥,哥哥也不会被坏人抓走。”她只要一回想到前面的画面,身体抖得就像筛子,眼睛布满猩红。   一时不察被扑了个满怀的白笙竟有些庆幸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原本冷硬冰封起的心跟遇到了冰锥子,敲出了一个小口子。   蹲下身,取出帕子为她擦拭脸上脏污:“你们爹爹呢?”   “爹爹走了,爹爹不要我们了,娘亲你快去救哥哥好不好,雯雯好怕,好怕哥哥出什么意外。”眼泪大颗大颗滚落的闻雯握住她手,下唇咬得留下一排牙印。   “娘亲是不是也不打算要雯雯和哥哥了,要是连娘亲都不要我们,雯雯和哥哥真的成了没人要的野孩子。”   红唇半抿的白笙没有回话,而是取出剪刀将她脏乱,烧焦的头发剪成一个清爽的小平头,得知她爱美的本性,折了路边野花做成花环戴在她头上。   “告诉我,你们是怎么遇到的危险。”   哭成小花猫的闻雯靠在白笙怀里,手指紧攥着她衣领不放,鼻腔中嗅着弥漫着令人心安的冷茶香,才有了一丝暖意,也说出了他们前面发生的事。   岛屿中出现魔修,令牌上传出要他们立刻过去集合的声音。   她和哥哥对视一眼,迈开脚印子就往令牌上标注的绿点跑去。   谁知道会在半路遇到一个受了重伤,魔气外泄的魔修,魔修的旁边还有一个断臂妖修。   接下来的事情,一根手指贴上了她双唇。   白笙对上她雾气氤氲的圆眼,揉了揉她的头发,摇头示意她不用说了。   因为故事的走向,她知道。   如今紧要的是找到闻枫的下落,再将那该死的一魔一妖抽筋扒皮。   要不是她的一时疏忽让两个贼人逃了,他们兄妹二人也不会遭遇飞来横祸。竟忘了问,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迷雾岛屿。   趴在母亲怀里的闻雯小心翼翼地再次出声:“娘亲,你还要雯雯和哥哥,还有爹爹吗。”声音说得又轻又细,比春日萌发的第一片柳叶还要娇弱得禁不起半点风雨侵蚀。   对于这个问题,白笙选择无视。   因为她给不出答案,也给不起。   闻枫是出了岛屿后在照阳山脉被抓走的,他们的伤势严重得连自身妖力都控制不住外泄,所以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正举办会仙盟大比的隐阳城附近。   既然猜出了方位,自然刻不容缓。   白笙牵着她的手刚走进林子,迎面正好撞上带着一大队人怒不可遏赶过来的殷九里。   沧海碧玉剑直指她身旁女童,像受了欺骗一样怒目而视:“师叔,枉我一直相信你绝对不会跟魔修同流合污,可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谁是魔修,我才不是魔修!”听到娘亲被污蔑的闻雯挣脱开相牵的手,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   “呵,天底下有哪个魔修会承认自己是魔修。”   收到传音符的阙五音正御剑而来,待见到她和身旁女童,眉心紧蹙成川:“小白,你在做什么!你怎么和一个魔族在一起。”   只见闻雯的身上突然冒起了一缕缕魔气,血脉纯正得不像是普通被魔气感染,或是想走捷径入魔的魔修。? 第83章第83章   她身上溢出的是在纯正不过的魔气,放任她逃离魔爪找到她,再到现在。   一环接一环,妙啊!   “小白,你和这个魔修是什么关系。”与她划清界限的阙五音看她的眼神带着斥责,恨铁不成钢。   “双叶掌门连这么明显的关系都看不出来吗,这个魔修肯定是这个女魔头的女儿。”一个男人立刻跳出来侃侃而谈。   “之前被爆出和妖修有染一事我就觉得奇怪,还恶心,谁知道一个正道修士居然自甘堕落得和魔族搅合在一起,还生下了两个孩子,要我是………啊!疼!”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原先口出狂言的男修吃疼地捂住鲜血直流的嘴,他脚边突究地多出一截鲜红舌头。   “不会说话,想必这根舌头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气场冷然的白笙收回手,寒冰在始作俑者之间游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才不是魔修,我娘亲更不是你们嘴里说的这种人。”闻雯见到这群人如此污蔑娘亲,气得头发根根竖起,小拳头攥得青筋直冒。   “是与不是,可不是仅凭你一张嘴就能说清楚的哦,小魔修。”殷九里尾音拉长,透着无限讥讽。   “我不是魔修!”   “不巧,我们昨天恰好在林子外抓到了一个试图混进隐阳城的魔修,模样看起来和这个孩子差不多大。”殷九里一拍手。   林子的尽头很快由两匹青铜马拉着一辆盖着黑布,旁边贴上了几张符咒的马车驶来。   黑布掀开,只见里面用铁链锁着一条下半身鱼尾,鱼鳍藏在乱发,身上遍布伤痕的小少年正被紫雷如游龙攀附折磨。   “师侄依稀记得,师叔甘愿为其生儿育女的那个男人也是长了一条这样的尾巴,不知道师侄说得对不对,这个小魔修长得还同师叔旁边的女童一般大,倒是有缘了。”脸上挂着善意笑容的殷九里往囚笼里贴上一张天雷符,疼得闻枫带动铁链滚动。   “啊!”   本就被折磨得皮肉绽开的少年疼得蜷缩成一团直打哆嗦,一条鱼尾拍上铁笼晃得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腥臭黑焦。   “住手,你给我住手!”只是一眼,双目猩红的闻雯恨不得冲上去要将她给撕成碎片,“住手!你这个疯女人放开我哥哥!”   “娘亲,你快点救哥哥,你要是再不救哥哥,哥哥就要被那个坏女人给折磨死了。”   敛下杀意的白笙不曾理会闻雯的哭闹哀求,冷眼扫过:“你们想要做什么。”   “怎么是我们想要做什么,应该是师叔想要做什么。”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殷九里才没有继续折磨。   “放了他。”   “师叔,这个魔修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你要是说放就放,我怎么和其他哥哥姐姐们交代,而且关在笼子里的可是魔修,又不是普通的阿猫阿狗,谁知道放出来后会不会突然发疯攻击我们。”瞧,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本尊说,放开他。”白笙碾碎指间寒冰,用着相同的语速说着同一句话。   “呵,之前我们还尊称你一句尊者,如今想来当初还真的是瞎了狗眼,脏了自己的嘴,呸。”另一个看不过眼的男人朝地啐上一口浓痰,目光鄙夷。   “要我说,就不应该让女人修仙,要不然都会像这个女人一样修了仙,用尽了宗门一切好资源,结果上赶着倒贴给魔族生孩子,长久以往,人家魔族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我们修真界占为己有,毕竟这些女人生的可都是他们的后代。女人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伺候公婆,一年生三宝,再………”   “本尊说,放了他。”   “我们就不放,你能怎么着,有本事………”   所有人都在期待男子作死的下文,只见男子被一只幻化的冰手桎梏了脖子,高高抬起。   随后耳边传来清脆的“咔嚓”一声,大量冰渣子从头顶上落下。   “有本事就杀了你,对嘛。”白笙好心地为他接了下半句,嫌脏的将手指用帕子一根根擦拭干净。   殷九里和一干人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切了一个人的舌头还不够,还当场杀人。   “我就说她是魔修了!现在敢当着我们的面杀人,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打开连通魔界的大门,好让她的同伙杀进来。”目睹尸体结冰碎成渣滓的男人早已吓得双腿发软,嘴巴却是硬的。   女修沉默不作声,要是换成他们被如此污蔑,岂会如此便宜了那个口出狂言的男人。   “师叔你怎么能这么做,浩天师兄他也没有做错什么,他只不过是多说了两句让你不高兴的话,你就犯得着要他的命吗。”殷九里嗓音尖锐拔高,恨不得将修真界所有人都引过来看热闹。   用帕子仔细擦干净手指,连指甲缝都没有放过的白笙像是听见了世间极为好笑的笑话:“要是你们都死在这里,不就正好死无对证了吗。”   “白笙,你可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和魔修有什么区部!”阙五音不赞同的喝止,唇角扬起一抹极浅的诡异弧度。   “你们不是都先入为主地将本尊打上魔修,叛徒的烙印,说明本尊现在无论做什么在你们眼里都是错的,与其被你们空口白牙污蔑,本尊不如真的坐实了入魔的称号。”左右都会落人口舌,何不让自己舒坦。   今日的局,恐怕就是专门为她设的鸿门宴,设局的主人有两个,殷九里,阙五音。   一个不知礼义廉耻,鸮心鹂舌的夜郎自大,一个戚戚小人,善用君子做皮,阴险狡诈伪装为道德骨的伪君子。   不得不说,这两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更没有想到,她的一时心软会换来助纣为虐。   此处的冲天魔气,先前几个弟子偷偷传给各自长老,掌门的讯息,顿时吸引了不少正在外圈巡逻的宗门长老前来。   气氛剑拔弩张即将一触即发,怕死的殷九里眼尖的看见了林承越,大喊道:“掌门,白,白师叔入魔了,你们快点抓住她!”   “长老,她入魔了!”一声起,众海附和。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火速赶来的林承越视线掠过被关在笼子里的闻枫,被护在白笙身后的闻雯,眉心一跳,“小师叔,这里是发生了何事?”   眼梢带着戏谑,上扬唇角带着讥讽:“掌门的不是亲眼看见了,哪怕没有亲眼所见,也多的是畜生添油加醋说给你听。”   闻言,殷九里顿时跳脚出来,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魔修骂谁是畜生。”   “畜生蠢得自投罗网,又怎是本尊骂的,毕竟也只有畜生上赶着承认自己是畜生的事实。”指尖掸灰,免得沾上污秽。   “双叶掌门,这?”林承越见一时问不出真相,只能将视线投向另一人。   “白笙尊者虽然没有入魔,但她和魔族中人私通,诞下一儿一女却是不争的事实。”阙五音从人群中走出,一脸痛心,恨其不争。   与魔族私通的罪名,无论怎么听都比入魔,残杀同族要严重。   “即使我和白笙尊者之间有过不菲的交情,可我不会偏袒她。要是修真界没有了规矩,岂成方圆,做错了事情就是做错了。”这一句,既表明了他的立场,她的罪名也跟着板上钉钉。   其中一个长老听后,面色凝重,喝道:“布阵。”   一个分神期的强者入魔,恐怕他们这些人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拿下她。   无论她是真入魔,还是假入魔,都代表不了她会对修真界造成的危险程度。   “不必了,我跟你们走。”白笙瞧见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差点儿没有笑得眼角渗泪,“不过本尊有个条件,让他们安全地离开这里。”   手指一点,囚禁着闻枫的铁笼瞬间四分五裂。   一个穿着红衣服,红色头发扎成小辫子的小女孩快速走向牢笼,手起刀落将禁锢的铁链符纸捏断撕开,将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小男孩抱出来。   得以自由地闻枫一句“娘亲”还未脱口。   白笙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嗓音中带着一丝难欲暗哑:“小烛,你将他们安全带离这里,知道吗。”   有些事她得要亲自前去了解,给他们,也给她一个交代。   “可………”   最先从喜悦中回过神的闻雯抱着她大腿,眼泪糊花了脸摇头:“娘亲不要跟他们走,你走了我和哥哥怎么办啊!”   “娘亲不要和他们走,好不好。”闻枫虚弱地拉着她衣摆求她不要走。   可他看见是那抹纯白从他伤痕遍布的掌心抽离,一如握不住分毫的阳春白雪,心脏的疼,原来要比躯体被折磨的疼要疼上百倍。   “去找你们父亲。”   跟着他生活在无妄海,好比过和她在能用道德杀人的修真界。   “不要,我们不要爹爹,我们就要娘亲。”   “走。”   刚迈出两步,一个清瘦如竹的身影持剑拦住她的去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相信我师父不会是和魔修勾结的人,师公肯定不会是魔族,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赶来的胥柠看着仍是稚童模样的闻雯,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却不忘递了一张帕子,一串糖葫芦给她。   “有些人永远只活在自己臆想的世界中,就算真相摆在他面前也会选择视若无睹。”   “人啊,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白笙留下最后一句,头也没回,转身朝专门处置犯罪修士的诛仙崖。   恰逢狂风袭来,吹得缠莲银纹衣袂猎猎作响。? 第84章第84章   “柠哥哥,他们要带走娘亲,你一定要阻止。”泪滚衣襟的闻雯拉住胥柠的手央求他去带她回来。   “我们不是魔修,娘亲也没有和魔修私通。”   喉咙堵得难受的胥柠伸手遮住她眼睛,睫毛划过掌心,嗓音轻柔:“我知道。”   “我先将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就去将师父带回来。”恍惚间,他好像明白了师父之前的绝情。   冷漠的绝情之下,藏的皆是庇护,心软。   人族,妖族向来势如水火,混血生下的更被两族相互唾弃,视为污点。   高耸入云,斧削四壁险象环生,终年被寒冰侵蚀覆盖的封魔山下因布有九魂天玄诛魔阵,而得名。   白雪皑皑抹杀了一切生灵藏活的空间,他们留下的深浅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雪越落越厚,越来越厚。   众人前后左右持剑压着白笙,说是压,倒不如像近在咫尺的保镖守护着她方方角角来到厚雪积三尺的封魔崖。   封魔崖上   从天而降的男人手持黑骨铁扇,绣着金线饕餮的淳墨衣摆被狂风暴雪吹得猎猎作响,居高临下地用着一双红眼珠子,狂妄的说出一句令人尴尬得脚趾头扣出大工程的中二。   “没有本王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允许碰本王的女人半个汗毛,否则本王定要屠了你们修真界满门给她陪葬。”   又对着白笙含情脉脉地伸出手,眼里一汪春水浓得溢洒:“对不起是我来晚了,让你和孩子受委屈了,小白。”   距离钟英皇最近的男人瞬间惊恐地跳出,怒目而瞪得连连后退:“魔族,我就说这个女人生的孽种是魔族的种,现在证据确凿了吧!”   “枉我前面还想着你是不是被陷害了,如今看来,恐怕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雪中送炭者少,多的是落井下石。   被千夫所指的白笙眼梢微挑,伸手捂住眼睛,笑得眼底一片苍凉。   感情重头戏在这里等着她啊,先前一切对他们而言,恐怕只是小打小闹的过家家。   与她有过节的琴剑山庄立刻跳出来,手指头就差没有指上她鼻子:“白笙,现在证明你和魔族私通,残害同族的罪名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你们只愿意相信两只眼睛看见的,我说什么在你们眼中重要吗。”白笙没有理会跳蚤在眼前乱晃,朝着空中大喊一句。   “剑来!”   原本放在院落中的太清剑铮铮微晃,紧接着发出一声“嗡鸣”速如疾风闪电破空而来。   “本尊前面还想着怎么去找你,想不到你就自投罗网地钻出来,还真是贴心得让本尊省了不少麻烦。”手中剑划过冰面,激起冰火星光。   本就重伤未愈的钟英皇只是想要借助他们的手除掉这个该死的女人,并没有将自己赔进去的打算。   “你…你想要做什么!我可是你的丈夫!两个孩子的父亲!”强装的深情早已皲裂,残留下来的唯有恐惧,杀意。   “就你,你不配!”   剑光大盛,寒冰涌现,在场众人冷得血液都被寒冰凝固。   速度快得就在转瞬之间,阳光反射冰面霜雪,晃得令人一度睁不开眼。   随着夺目冰光阳照闪去,只见白笙手持剑柄,一剑穿透他命门,血溅衣摆。   她的手上正捏着一颗心脏,一个用力捏爆,血浆,肉沫四溅。   破洞胸口狂风涌进的男人竖瞳大瞪全然不可置信,发颤指尖上寒冰覆盖。   她那天伤得那么重,怎么可能会恢复得那么快。   男人舍弃这具躯体逃离时,一张锁魂冰网笼罩他逃离躯体的灵魂。   金光大盛中只闻凄厉惨叫,神魂被彻底绞杀。   从此这世间,再无一个叫钟英皇的魔修。   “她……她这分明是杀人灭口…!”殷九里眼睁睁看着钟英皇惨死她面前,还是魂飞魄散,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白笙!她在怎么样也是你孩子的父亲,你这样未免过于残忍无情了!”   白笙收剑回势看着恼羞成怒的女人,溢出一声哂笑:“第一,本尊从未认识那个魔修,第二,贼喊捉贼的本事还得看你,第三,恐怕这男人是你的才对。”   “对,我相信师叔绝对不会和魔族私通,师叔公和两位侄子也不是魔族!”没有参加比赛的宋瑟瑟听到传回城里的谣言,立刻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瑟瑟过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宋迎春见自己宝贝女儿如此维护一个魔修,哪怕知道他们的感情好,可在正义道德之间,个人的感情往往会变得格外渺小,不重要。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宋瑟瑟望着他们,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相信师叔肯定不会是这样的人。”   “宋师姐这句话说得,很让我怀疑你是不是也被洗脑了,还是爱慕上了魔族之人。”恶毒的屎盆子扣上后,不忘伪装小白花红着眼眶怯生生道歉。   “啊,不好意思,我不应该乱说这些没有证据就胡乱猜测的话,还望宋师姐能原谅一下九里。”不忘手指捂住红唇,寻求离她最近的男修庇护   “闭嘴,其他人不知道你殷九里什么性子,本小姐怎么不知道,说不定和魔族私通的人是你殷九里才对,谁不知道你平日里见着一个男人就眼巴巴地贴上去,活像见了屎的苍蝇。”   “宋瑟瑟你怎么能骂人!素客仙子岂是你这种人能侮辱的。”美人流泪,多的是傻子上赶着当炮头。   “呵,本小姐前脚才刚骂了一句,后脚就有蛆跟着对号入座,可别说刚才回话的不是你。”双手叉腰,骂的就是这些眼屎糊眼的傻子。   “够了。”白笙一个眼风扫过,立马让宋瑟瑟跟着噤了声,“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被殷九里突然推出来的弟子想到她交代的话,涨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才鼓足了勇气吼出:“按照规定,你得将在我们正道学的一身修为还回来,还要剔除灵根,驱出九婴大陆永世不得再踏进半步。”   弱者见不得强者的好,有的只是将他们践踏入尘埃的快乐,即便拿着鸡毛当令箭。   白笙没有理会像条疯狗乱吠的男人,目光在平静不过地越过他们,望向林承越:“不知道掌门是不是和他们一样的想法。”   她不在意他们,唯在意他。   林承越在此刻像是失了声,眼睛看山看鞋尖,唯独不敢看她。   “我想掌门的意思肯定和杨道长所想一样,只不过因为念着辈分不好开口罢了。”殷九里见他吞吞吐吐半天不说,又接收到阙五音的示意,越俎代庖。   “掌门要不是还念着你们之间的情分,你以为你付出的代价就那么简单。”要不是还要维持她在大众面前的仙子形象,又怎会只用几句言语侮辱。   “本尊和掌门说话,何须你一个小辈插嘴。”站在崖边的白笙以虚空为利刃,冰霜为绳索囚住她四肢,将其倒着提起,化气为掌朝她脸上不断招呼。   再次发声:“掌门,你的意见呢。”   林承越感觉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也在等待着他一个表达,艰难吐出:“我的意见和他们一样。”   “好。”   其他人没有想到她会答应得那么爽快,恐疑有诈。   “本尊今日就将这一身修为还了你们青云宗又何妨。”她修炼的功法本就出了岔子,体内炎毒随着她的修为高深不断变本加厉地折磨着她,原本想要寻找沙漠之心根除病症,或是从头开始。   谁料造化弄人,天有不测风云。   “不过本尊有个问题想要问双叶掌门,还望双叶掌门吝啬赐教。”   突然被点到的阙五音并不意外,脸上恢复了一贯温文尔雅的笑意:“不知道小白想要说什么。”   “你可有后悔过。”   “我这一生后悔的事情有很多,不知道小白指的是哪一件。”   “阿鹿。”凤眸如刀,锋利地划破他自以为是的完美伪装。   听到这个久违的人名,阙五音脸上闪过一瞬间的不自在,“对于阿鹿的死我很抱歉,也很内疚,但我知道我要好好活着,连同他的份一起活下去。”   “你可真是虚伪,我突然发现为你保守秘密的我还真是个傻子。”忽然间,她很想笑,也确实那么做了。   这一次的笑,是在笑她的愚蠢,也在笑她的蠢笨。   “你这个魔修在笑什么。”杨严被她笑声吵得毛骨悚然,呵斥道。   “本尊还了青云宗一身修为之前,总得要带走点什么东西才行,要不然岂不是亏了。”话音一落,白笙提剑朝被扇得双颊红肿得看不清本来样貌的殷九里走去。   “她想要做什么!快点拦住她!”   “启动封魔阵将这个魔修绞杀!”   四周亮起霓虹霞光,庞大的吸力引来天雷盘绕上空的刹那间,掌心凝冰的白笙快速朝殷九里丹田抓去,大盛的灭神光都阻挡不了她的动作。   “啊!救命!”   匍匐在地的殷九里看着宛如死神朝她步步紧逼的疯女人,吓得撕心裂肺破口大骂往外跑,哪儿还有平日间的半分端庄优雅,娇媚可人。   “啊,走开!你给我走开!我还不想死!”   【系统你快点出来,这个疯女人居然想要拉我一起去死!你快点出来啊!】   【系统你给我滚出来!给我把商场打开,我要买东西!】这一次任凭她如何呼喊,咒骂,系统那边都没有半点儿回音,宛如石沉大海。   好像,她被系统彻底抛弃在了这个小世界,自生自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1412:31:26~2022-04-1522:3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数很爱我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数很爱我4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第85章   白笙走向殷九里的每一步,都像是行走在他们心尖上,生怕她下一秒举剑的对象就是他们。   刚才的一幕有多恐怖,就有多令人刻骨难忘。   “快点拦住她!”   “我看你们谁敢拦我师叔!”宋瑟瑟冲进崖边,怒目持剑拦住他们去路。   急得宋家父母大喊:“宋瑟瑟你给我出来,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胡闹!”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没有在胡闹,要说胡闹,自始至终在胡闹的应该是你们。好坏不分,党阉不分。”也就只有一群屁股长脑袋上的人才会被殷九里给耍得团团转,偏生还蠢不自知的认为自己魅力无穷。   要她说,就一个字“呸”,一句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地里的癞□□都比你们长得招人稀罕。”   “白笙,适可而止。”眼见闹剧越演越烈的阙五音双手布阵挡住她去路,“这里是正道的地盘,岂容你滥杀无辜。”   “宋师姐,那边危险,你还是尽快过来比较好。”被阙五音护在身后的殷九里快速用美颜丹,养肤丸恢复自己的美貌,羽睫垂泪楚楚可怜。   对她而言,女人的美貌就是最大的武器,眼泪是杀器。   “要说危险,恐怕全天下最危险的地方都比不过你身边。”薄唇相讥的宋瑟瑟也说不上来为何如此讨厌她。   只知道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对她的恨意沉疴难起,深之入骨。   “可是九里做了什么惹宋师姐生气的事,才会让宋师姐那么讨厌九里。”指甲抓得掌心凹出青月牙的殷九里脸上担忧淡了些,仍是心存为她好。   “哪怕宋师姐再讨厌九里,也不能因为这点气就连是非黑白都不分。”   “呵,是非黑白都不分的不是我,应该是你们才对,难不成你殷九里以为自己干的那些破事没有一个人知道吗。趁着今天大家都在,不如让我来唠嗑唠嗑两句。”宋瑟瑟说话前不但刻意停顿,还清了清嗓子。   “我告诉你们,你们心目中冰清玉洁的素客仙子不但和前段时间被逐出胥家的前任家主是那种关系,还曾被人看见过和………”   宋瑟瑟的实话才刚说到一小半,一道泛着金光的磅礴剑气朝她迎面劈来。   剑气所及之处,雁过无痕,冰裂石崩。   她知道,仅凭她肯定挡不住这道剑气,前路被堵死,那么唯有后路,要是运气好尚有一线生机。   唯一对不起的,唯有生育她的父母,此生恐怕无法尽孝了。   “宋师侄!”   “瑟瑟!”   “宋师姐!”   被殷九里一道剑气横面斩来的宋瑟瑟坠崖的最后一眼,望向的正是白笙,无声的口型说着。   “师叔,我相信你。”   封魔崖下的九魂天玄诛魔阵寸草不生,任何生物都不敢轻易靠近,天晴间还能听见从崖底传上来的万鬼咆哮,亡魂申冤哭诉。   掉下去的人,从古至今从未有过生还者,亦连魂魄也失了入轮回转世的机会。   “殷九里,你还我女儿的命来!”眼睁睁看着掌上明珠被人恶意推下灭神阵的宋父宋母猩红着眼,提剑就往殷九里刺去。   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夫妻齐心,双剑合璧的宋父宋母还未使出招式,先被手持拂尘的阙五音挡住去路,眉眼带着痛惜:“我能明白二位失去爱女的心情,你们为何不先听听她的解释。”   躲在阙五音身后,自认为得到了庇护的殷九里伸出一个脑袋,张嘴狡辩:“不是我推的,是宋师姐自己掉下去的,她维护魔修,说不定连她也是个魔修!”   “我只是想要攻击那个魔修,谁知道宋师姐会突然跑出来。”哪怕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宋瑟瑟下死手,只要咬死不承认,他们能拿她怎么样。   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男修挡住他们,无底线维护:“我相信素客仙子肯定不是有心的,再说了宋小姐明知对面人是魔修还要过去,这不是一心求死又是什么!”   “死的人不是你的女儿你当然可以这样说,老夫承受的丧女之疼,也要你们体会一下才行。”   “你们想要做什么,还是说你们和魔修也是一伙的!”   游离在人群外的白笙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目光紧锁着在场中两人不放,似在深思他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她这些年来又到底做了多少蠢事,他借由她的一时心软害了多少人。   她的沉默不言,换来的是其他人的惴惴不安。   在她提剑抬脚往前行一步,立刻吓得殷九里连连大喊:“啊,双叶掌门救我,这个疯女人肯定是想要杀了我。”   “她前面答应的事情肯定是想要反悔了,对,肯定是想要反悔了。”   “本尊答应过的事情怎么会像某些厚颜无耻的小人反反复复,不惜食言而肥,本尊只不过是想舍弃这一身修为之前,了却了自己一桩心事。”白笙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被庇护于身后的殷九里,红唇勾画,“比如………”   话未说尽,一柄利剑正从身后刺破她丹田,刻画着古老繁复灭神阵的利剑搅得她丹田破碎。   丹田破碎之际,一道嘹亮凤鸣破空驱响,一只拥有着漂亮金红色羽毛的重明鸟横空出世。   绚烂得如火焰的羽毛像燃烧中的火焰,与这个浑浊,污秽的世间格格不入。   “你们谁敢欺负小爷的主人!”   重明鸟出现的刹那间,拔出剑的阙五音未等白笙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快速将其推下崖底,为了防止她没有死全,竟暗自使用了咒术。   “阙五音!”丹府破碎,感受着灵力汹涌乱窜流逝的白笙血丝如蛛网密布瞳孔。   “对不起,谁让你知道的太多了,小白。”这一句几乎是贴在她耳朵说的,好似情人耳鬓厮磨。   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里面藏的是恶心,薄凉。   殷九里看着白笙坠崖,狂喜还未爬上脸颊,本在半空中的重明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抓来,残留的利爪带着狂风席卷。   朱雀尚未从她丹田钻出护主,她已经被扔下了封魔崖。   “啊!救我!”   “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眼睛瞪大外凸的殷九里双手双脚并用想要攀附住什么好阻止下落的速度。   【系统你快点出来!你再不滚出来我就要死了!】她的声声字字句句泣血,换来的只有无尽沉默。   感受着断线风筝垂直降落的白笙听着另一人因为惧怕死亡痛哭流涕,哭天抢地的小丑姿态,唇角弧度不断上扬。   她给小明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是,让殷九里下来陪她。   自从一别,小明和小烛也自由了。   越往下,越像是有人从深渊伸手拉着你坠入地狱,温柔的清风成了剐肉刀刃。   原本被引走的许烬赶来封魔崖,见到的是白笙坠崖,恐再无转世的噩梦。   束发玉冠断裂化为齑粉,满头黑发染上白霜傲然。   一寸寸猩红爬上瞳孔,冷眸暴戾,隔空捏碎一座山头:“谁干的!是你们谁干的!”   “是这个魔修自己掉下去的,再说了她是死有余辜。”人群中一个男人幸灾乐祸道。   “我师叔好端端的怎么会自己跳下去,说,是不是你干的!”   前面出声的男人被捏住脖子提到半空,一颗脑袋被捏爆,血洒百米。   最先反应过来的阙五音双眉紧皱,大喊:“不好!他入魔了!”   谁都没有想到,短短的一天内会发生那么多变故。   白笙同魔修有染,罪有应得,许烬入魔,殷九里,宋瑟瑟一同掉入封魔崖。   也是这一天,青云宗上空盘绕着一条黑鲛,叫嚣着要他们血债血偿。   魔族大举进攻九婴大陆,这天,终是乱了。   阳春三月的天,尚未到着夏衣簪荷之际。   用篱笆围起来的丝瓜藤早已悄悄爬上木架,还不安分地爬去抢葡萄架,几只黄鹂鸣翠柳,静待葡萄馋涎欲滴日。   “哥哥,你说娘亲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啊?”糯糯的女声带着担忧的话随风飘入耳边,轻浅得像连接尘世轨道。   “娘亲身上是不是伤得好重,娘亲肯定很疼。”   “兰姑姑,你说娘亲还有多久才会醒过来啊………”声音越到后面越小,压低得比风吹花瓣还要小。   躺在万年寒冰床上的白笙迷迷糊糊听到窗牖外有人说话,想要睁开眼分辨说话人是谁,谁料眼皮沉如千斤,手指一动,便会带动全身酸疼,骨肉碎裂。   她在中途曾恢复过短暂的意识,下一秒又会陷入更深沉的昏睡。   她不知道现在的她到底是死是活,还是生不如死,更不知今夕是何年。   从她丹府破碎,被推下九魂天玄诛魔阵,又怎会有生还的可能,说不定现在的她,连活着都是一个奢望,这里只是灵魂弥留之际的奢梦。   再度陷入沉睡之际,紧闭的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清风带来院中海棠花香,潇竹清冽。   温热掌心抚摸着凝霜眉间,似在喃喃自语,又在期待她的一句回应:“欺负过你的人我都收拾,教训过了,所以你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我和孩子们都很想你。”   “今天的天气不错,我给你们都做了一只纸鸢,等你醒来后我带你们出去放风筝怎么样。”   “院里种的桃树结果了,我将他们都藏了起来,等你醒来后,我们在一起吃桃子好不好。”   “我说过的,我会把桃子都攒起来,到时候让你陪我一起吃。”   “所以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白白。”   “我很想你。”? 第86章第86章   【滴,检测到宿主所在,重新与宿主连接,进行绑定。】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原本失去联系的系统回音,冰冷的躯体跟着注入一丝暖意流向四肢百骸,整具身体仿佛置身于温泉中,舒服得令她忍不住呻.咛。   殷九里本以为这一次的她死定了,谁知道柳暗花明又一村。   等睁开眼,见到出现在床边的阙五音,脑子里像被塞了一团浆糊不甚清楚,双眼迷茫扫过完全陌生的房间,指尖收集:“这是?”   “醒了。”手端汤药碗的男人见她醒了,语气平常得像是早就知道她会醒来。   脑袋发蒙的殷九里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起身间从水晶镜中见到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那张陌生的脸露出和她一样惊恐的表情,她皱眉,她也跟着皱,嘴巴大张,镜中人跟着大张。   指尖发颤地抚摸上这张脸,强忍着牙齿打颤的冲动:“这张脸,还有这具身体不是我的。”   那她的身体在哪里?她为何会在这具身体里。   “这具身体是我夫人的。”阙五音斯条慢里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感受着灵茶入喉,丝丝滋润心肺。   “那我原本的身体去了哪里?”她花了大量积分才浇灌而成的完美躯体,怎么能说没就没。   这具躯体是他夫人的,便说明原身肯定死了!!!   “掉下封魔崖后,你认为你的身体还能完好无缺吗。”可笑,愚蠢。   对上男人嘲讽冷嗤的眼睛,殷九里蓦地打了个寒颤反应过来,手指攥着缠兰藤花锦被,用力留下痕迹。   娇弱容貌染上一抹娇羞:“所以是你救了我。”   荼靡花开,正逢清风。   未曾关紧的窗牖被风吹开,吹落几片花瓣落于床边,与那斑驳花影相呼应。   垂落寒冰玉床的暮色满房栊帷幔别于小莲花银勾,露出躺在内里的白衣女子。   女子唇白如雪,眉眼,乌发衣摆处皆凝上一层细碎冰霜,远远望来,宛如冰雪雕刻而成。   手指微动,睫毛微颤的下一秒,倏而睁开眼对上正守在床边,哭得鼻尖泛红且正在抹泪的小姑娘。   睫毛坠泪的小姑娘见她醒来,先是愣了半秒,随后一头扑进她怀里,呜呜咽咽地哭得弄湿她衣襟。   “娘亲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沉睡的这段时间里我们有多担心你。”   “雯雯好怕,好怕娘亲再也醒不过来了。”只要一想到那天,她仍觉得现在就是一场不会醒过来的噩梦。   喉咙堵得难受的白笙张了张嘴,终是一言不发,目光沉沉望向某一处。   闻雯哭了许久,才胡乱用袖子将眼泪擦干净,跳下床去给她倒一杯水润润嗓子。   “娘亲喝水,雯雯在里面加了蜂蜜,娘亲喝。”红红的鼻尖,垂睫泪珠衬得她像只小花猫。   对于递到手边的蜂蜜水,白笙摇头拒绝,放在蚕丝云被上的手指不自觉收紧,抓起抽丝后又松开。   被拒绝了的闻雯端着水晶杯坐在床边,晃动着小短腿,眼里笑得闪现星光:“娘亲是在想什么?”   “今夕是何年。”   “永康年间。”   听到永康年间,眼帘垂下的白笙先是沉默了许久,才喉咙发紧追问:“我昏迷了多久。”   “唔。”食指点上嘴唇细想了片刻,“差不多有三年了。”   三年,对于修道者而言不过是一盏茶凉,对于外界的修真界而言,恐怕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是何处。”   “是,是,是………”咬着手指头的闻雯想到爹爹说的话,竟不知道要不要说,眼睛心虚地不时往屏风后瞥去。   一个眼神,足以传递出很多讯息。   很快,一角松风竹月共萧萧从小红梅点雪屏风后走了出来。   清冽如溪涧击石声跟着传来:“这里是斐济群岛。”也是无妄海。   听到声响的白笙并未回头,更未抬眸,原先紧攥的手指跟着松开。   想要朝她走近的闻瑜最终停留在她一米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才发现原本巧舌如簧的嘴也会有哑口无言的一天。   “娘亲才刚醒,现在得要多休息一下才行,我和爹爹就先出去,不打扰娘亲了。”闻雯察觉到氛围不对,连忙打圆场,跳下床拉着爹爹就往外走。   “要是娘亲有什么需要的,记得告诉雯雯和爹爹,我们就在门外。”   “你好好休息,这里很安全。”离开之前,他还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说是一眼,又好似恨不得将眼睛都黏在她身上。   白笙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睫毛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只知道这张床很冷,偏生这点寒冷又在滋养,修补着她破损丹府,也在不断提醒着她什么。   封魔崖一事并非噩梦来临,她也确实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可笑。   拉着爹爹出来的闻雯想到娘亲醒来后,肯定知道她再也无法修炼一事,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爹爹,如今娘亲的丹田破碎,可有法子补回来。”那么骄傲的一个娘亲肯定接受不了自己变成普通人的事实,要是换成她,她也接受不了。   天鹅之所以高傲,因为宁死不肯低头屈服。   她所想,又怎不是他心中所想。   抿得失色的薄薄双片唇瓣缓缓吐出:“沙漠之心。”   “这是什么东西?”她只听说过海洋之心,还是第一次听说沙漠之心。   “传说上古一位仙人遗留下来的心脏,能活死人,塑灵根,聚神魂,造神府。”   “啊?世上要是真的存在这种神物,为什么会没有人知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爹爹可知道在哪里能找到这颗沙漠之心吗?”   对于这个问题,闻瑜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言。   要是他没有记错,白白当初孤身前往漠北皇城,为的便是沙漠之心,只是这么多年来仍是一无所获。   不是沙漠之心藏得过深,便是它本非在漠北,要么只是一个传说。   傍晚来临,橘黄余晖镀金边,院中桃花纷纷落了一地残绯无人拾。   几朵夜阑花爬上藤篱,跟着绽放一朵朵米白浅蓝小花。   停留蝴蝶的房门被人推开,大片阳光争先恐后往里涌进,争那一亩三分地。   “娘亲吃饭了,今晚上吃你喜欢的玉米排骨汤,龙井虾仁还有小笼包,小馄饨。”端着托盘的闻雯迈动小短腿,蹬蹬蹬跑了进来。   “除了这个还有炸酱面,大米饭,蟹黄饼,桂花糕,糖醋排骨,蒜香小青菜。”端着乌木托盘的闻枫贴心地接了后半句。   担心她胃口不佳,就什么都准备了一份,只希望她多多少少能吃进去一点。   “我不饿。”已经醒来,背靠软枕的白笙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娘亲从醒来后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吃过,怎么可能不饿。”闻雯将托盘放在小几上,再推到床边,端起一碗撒了碧绿葱花的小馄饨递过去。   “我不饿,我有些困了,你们先出去。”如今的她又怎会有胃口,别说食之下咽。   “可………”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哥哥用手肘碰了下手腕,有些失落地鼓起小嘴,“既然娘亲困了,娘亲就先好好休息,要是饿了记得要吃饭,不然对肠胃不好。”   闭眼假寐的白笙没有回应,做足了逐客令姿态。   还想要再劝的二人,就像是斗败的公鸡灰溜溜离开,离开前更是一步三回头,期待着她能稍微回头。   直到他们离开,都未换来一句回眸。   出来后,见到等在门外的爹爹。   闻雯小脸垮着,眼眶染上一团腮红咬着手指头:“爹爹,娘亲是不是还在生我们的气,所以才用这种方法惩罚自己。”   “可是娘亲不吃饭的话,身体会承受不住的。”   “她不会生你们的气,要生也是生我的气,你们没有做错什么,做错的人是我。”唇边溢出一声苦笑的闻瑜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眼中一片愁苦。   他们出去没多久,门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是我。”   未说请进,来人已推门入内,熬得黏稠香甜的白粥香气随之入内。   踏进屋内的闻瑜未等她开口,先一步说明来意:“我见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便熬了点白粥给你送来。哪怕你不饿,多多少少也要吃点,不然身体吃不消。”   自从她说出那句话后,这是他们时隔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他的眼里少了纯真,肆无忌惮地娇憨,多了小心翼翼,不知所措的卑微讨好。   她从万人敬仰的尊者成了一个被打上魔修烙印的叛徒,失去全身修为的普通人。   恐怕终其一生,都不会再有重返巅峰的可能,唯一令她感到庆幸的是,折磨了她上百年的炎毒随着修为散去,也消失了。   “你是不是还在气我欺骗你一事,白白。”不敢与之直视的闻瑜端着白粥来到床边,拉着一张胡凳坐下。   她没有说话,仿佛是在默认,又单纯得像是陷入自己的世界中。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想见到我,你再不想见到我,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好嘛。”   “你要是不想喝白粥,我去给你做点别的,这几年中我学会做菜了,虽然做得不是很惊艳,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难以下咽。”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的闻瑜见她仍是没有反应,喉咙像被硬物堵住般难受,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将白粥放下,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如今的他,竟不知道如何拿捏好他们之间的那个度,又怎么哀求她原谅他。? 第87章第87章   如今顶着逍遥宗掌门夫人身份的殷九里正询问系统关于它前面为何会突然消失一事,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我突然联系不上.你的原因,是因为有人恶意切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眉头紧蹙,脚心不自觉涌上一阵寒意。   系统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   【单纯屏蔽了我们之间的联系,为什么我连商场都打不开,你知不知道我被白笙那个贱人推下悬崖的时候,我有多害怕,无助。】她来到这个修真界才没有多久,掌声鲜花都还未享受够,又怎会甘心死去。   【我怀疑,恐怕是这个小世界逐渐成熟的法则之力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进而削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   【那现在怎么办!!!】   系统没有理会她撕心裂肺地大骂,转而问起另一个问题:【宿主在这段时间里,可有发现阙五音的不对劲?】   那么快就被法则发现,不排除这个小世界里除了他们,还混进了其他同类。   殷九里一听,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尚未等来系统的解释,身后先随风传来了。   “夫人,掌门说过您身体才刚好,不能让您在外面吹太久的风。”   殷九里见是阙五音派来照顾她的婢女,说是照顾,倒不如用监视来形容更贴切,垂睫敛眉回道:“我这就回去。”   她一走,原本在附近的几个少女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诶,你们有没有发现师娘自从醒来后变得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我也觉得,可能是因为她的死对头神魂消散,心里的结也跟着放下了。”要是她以后的道侣心里装了一个女人那么久,换成是她,她也会疯,等那个女人死了,怎么也得要放上大几串鞭炮,再摆上三天三夜流水席好生庆祝。   另一个瘦高,尖下巴的女人不像他们满脑子有的只是风花雪月,男女之间的那点儿风流事:“说来也是造孽,谁知道死了一个白笙,居然会惹来那么大的麻烦,要是青云宗知道,恐怕当日怎么都不会干这种蠢事。”   路过的男修双手抱胸冷嗤一句:“还叫什么青云宗,现在那里都没人了,好在我们掌门大发善心将他们纳入我们宗门,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自从封魔崖一事过后,谁都不知道一条庞大的黑鲛袭击了青云宗,连护山大阵,五峰山主,上百名长老都阻挡不了青云宗覆灭。   那天,只有一些来不及赶回来,或是外出接了任务的宗门弟子侥幸活了下来。   青云宗也在那天过后,成为了时代的眼泪。   一缕阳光透过六子格花窗牖涌入内,镀得金辉光影一辉煌。   白玉美人瓶中的两枝荷花瓣轻轻颤抖,带着一阵馥郁清香,引来彩蝶翩跹,霞绯流萤。   白笙原先睡的寒冰玉床换成了普通紫檀木雕花刻莲大床,柔软得令人躺上去就像是陷入层层云朵之中。   珠帘晃动,琳琅相碰。   两道欢快的影子像小旋风一样钻了进来,给平静淡然的湖面增添涟漪圈圈,也带来了一丝鲜活。   “娘亲,今天的太阳好好,我们出去晒太阳好不好。”闻雯将摘来的荷花放在床边,两只鞋子左右脚一蹬就往床上钻。   “院里的桃花开得很漂亮,我们可以摘来酿桃花酒喝。”闻枫没有跳上床,而是拉着张小胡凳坐下。   原本在调息气息的白笙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的殷勤期待,冷漠地闭上眼:“你们去吧。”   过了那么久,她仍是接受不了这具孱弱得像稻草风一吹就倒的躯体。   丹府空旷如野,好像在提醒着她,她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   “娘亲醒来后都没有出去过,怎么能行,爹爹说过要让娘亲多晒晒太阳的。”闻雯说着,就要伸手过去拉她。   白笙看着她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臂,其上青筋清晰可见,不用细看也知道她现在的模样有多丑陋。   耳边不断传来:“娘亲和我们出去晒下太阳嘛。”   “今天太阳很好,最适合出去走走了。”这些声音到了最后越来越小,越来越迷糊,直至化为虚无。   本在院里为秋千缠上一圈夕颜花的闻瑜听到屋内声响,心口钝疼地推门入内。   待见到倒在床上双眼紧闭之人,喉间发紧的将人抱在怀里。   “好端端的,你们娘亲怎么突然晕倒了。”说话时,指尖发颤,恐忧她安危。   同样急得流下金豆豆的闻雯伸手指着差不多摆了小半屋子的吃食,鼻翼抽搦:“好像是娘亲太久没有进食,加上身体过于虚弱导致的昏迷。”   闻瑜这才注意到,这些天他们送进来的饭菜,她竟是一口都没有动过。   长久未曾进食,她的小脸变得又尖又细,完全像是一只尚未展开的狐狸幼崽,肤色白得几乎透明,呼吸孱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剪短。   她就真的那么讨厌他,厌恶他,但凡是他的东西连碰都不碰吗。   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饿晕过去的白笙醒来后,发现被胃酸折磨得痛苦不堪的腹部被一股暖流冲刷得熨帖。   带着沙哑的男声至耳边传来:“醒了。”   “嗯。”因为腹部传来了熨帖感,连她的精神头也跟着好了几分。   “醒了就先喝点粥养下身体,要是你不想喝粥,我还给你准备了辟谷丸。”   指尖攥着锦被的白笙看着一手递粥,一手递药丸的男人,思虑许久,终是问出了那句被她积压心头许久的话:“你为什么要待我那么好。”   要是换成任何一个人抛弃过她一次,她决计不会再原谅他,除非………   她也要他承受一遍被抛弃,被世间遗弃,被千夫所指。   闻瑜从她半垂羽睫,倒映在粥面的剪影猜出她心中所思所想。   放下手中物,双手拢住她脸蛋,四目相对,他的眼里写满认真:“我说过我喜欢白白,我不对你好你还想谁对你好,再退一步来说,你可是我三媒六聘,四书六礼,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娶回来的娘子,是两个孩子的娘亲。”   他的眼里过于认真,澄净明亮,好比天上皓月令她不敢直视。   “我不值得。”指甲几乎攥得锦被抽丝,神情闪躲。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你被爱着才是最值得的,知道吗。”   “白白很好,值得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比如最好的我。”   白笙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少真心,只知道她恐怕差一点儿就要被他骗了。   天底下哪里会有至死不渝的感情,可笑。   六月份的天,哪怕是海岛上都炎热不已,唯独她所在的小院冬暖夏凉,一棵桃树终年花开不败。   西风卷卷,残绯翩翩。   刚从外面提着一条大青鱼回来的闻瑜见她正在收拾东西,眉心一跳加快脚步上前,想要伸手抢过她手上包裹,又失了勇气。   只能气鼓鼓地用眼睛瞅她,明知故问:“白白,你在做什么啊?”   正在收拾衣服的白笙动作一顿,继而加快速度:“我想要离开这里,你会帮我离开的,对吗。”   如今的她想要离开这里,唯有借助他。   想想,还真是可笑得很。   “是这里不好吗,还是有哪里住得不习惯,你不喜欢这里。”问话时极为小心翼翼,仿佛她就是一只易碎易折的玻璃蝴蝶。   白笙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伸出手试图抓住一缕阳光,羽睫微颤:“这里很好,只是不适合我。”   这里就像是一个隔绝了任何危险,烦恼的世外桃源。   她也像一只被娇养的金丝雀日复一日活在这种无趣,且活在悔恨,痛苦的氛围中。   况且天底下男人的深情又有哪一个可信,多的是薄情寡性,见异思迁之辈。   一年,两年,三年还好,要是十年,百年,千年,万年,哪怕当初说爱你爱得山崩地裂,海枯石烂的男人也会变心,何况她有自知之明。   “你才刚醒过来没多久,等你身体恢复得再好些,我们就和你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再等等,他派出去的人说不定就能找到沙漠之心的下落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也不想太过于麻烦你。”既然做了决定,就要贯彻到底。   说过不见,为何要见。   “我们是一家人,白白怎么乱说麻烦不麻烦的话。”闻瑜情急之下拉住她的手,却很快被抽离。   掌心的温度未曾散去,她嘴巴里先冒出寒流:“我不喜欢你。”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心口钝疼,嘴里说的却是情话。   “你值得拥有更好的。”语气平常稀松得像在和他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墙外红梅新开几枝。   “他们再好都不是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他就是那么死心眼,认定一个就决定不会改。   她之前说不要他们父子三人肯定是气话,当不得真,刚才说不喜欢他,也是气话,或者是怕自己会拖累他才说的。   离开无妄海那边,万里无云,风平浪静,不知打哪儿飘来一朵海棠花,不偏不倚沾上她发间。   乌檀留红,春色盎然。   “白白打算去哪里?”闻瑜站在她身侧,想要为她取下,又觉得这朵艳花格外衬她。   “漠北。”   如今能帮她重塑仙根的唯有沙漠之心,她还想要看一下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   以及她的心眼很小,小到龇牙必报!   “我………”我陪你都没有说完,只见她提着包裹快速拉开他们距离。   更冷漠无情地吐出:“你我二人就此别过。”? 第88章第88章   “爹爹,娘亲就那么走了,要是半路遇到危险怎么办。”闻雯见到一个转身就没了影子的娘亲,急得不行,偏生爹爹还拎着她后衣领子。   她在奋力挣扎,即便用上了双手双脚也是一只扑腾扑腾的大胖鹅在摇摆摇摆。   “有些保护不一定要明着,知道吗。”   “啊?”   作为课代表的闻枫敲了下她的小脑袋,解释道:“爹爹的意思是娘亲肯定不想要麻烦我们才会这么说的,或者不想让我们看见她变成一个普通人,只能依靠我们才能生活的样子,所以我们就跟后面偷偷保护娘亲就好。”   爱,不一定是要明目张胆地轰轰烈烈,可以是细水长流,也可以是不求回报的默默付出。   “哦。”不过她总觉得哥哥的解释有点不对,但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   离了修为的白笙才发现光靠两条腿会走得那么的慢,从天亮到天黑都没有翻过一座高山,她反倒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沾了汗渍的头发黏在脸颊,脚底不知道磨起了几颗水泡,还得警惕潜伏在黑暗中的妖兽,毒蛇。   如今的她,尚没有与之抗衡的实力。   寻一棵树打算靠着歇息片刻,原本摸向野果的手突然在黑暗中摸到了一个滑溜溜,冰冷冷,离开时还带上一层浓稠腥臭液体的生物。   将喉间口水咽下,缓慢的,僵硬地挪动脖子,一滴冷汗从额间顺着往下滴落。   只见一条二阶迅猛蛇正用那双幽幽碧绿竖瞳盯着她,粗如小孩腰的蛇尾正绞死着一头野兔。   空气弥漫着独属于爬行纲蛇目的腥臭阴冷,怪不得前面一路走来都那么安静,感情是在这里等着她。   捏紧了手中唯一能称得上武器的匕首,思考着如何用最快的速度将它击杀,目光环扫四周寻找着对她最有利的位置,将外袍撕成布条缠在手臂上,主要防止被喷洒的毒液腐蚀肌肤。   修为没了可以再练,最怕的是失去了面对挫折,恐惧的勇气。   迅猛蛇没有想到这个小小人类见到它居然不怕,一双碧瞳亮得吓人,宛如燃烧于黑暗的幽幽篝火,蛇尾绞着野兔糜烂成烂泥。   敌不动,她不动。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一片树叶飘落。   迅猛蛇獠牙大张迅速朝她攻来的瞬间,白笙腰间发力往下弯躲过它攻势,头部与腰部几乎平行成一条直线。   跪着的双腿接着力的冲刺,持刀滑到它视角盲区,手中匕首刺进它腹首,在它吃疼的瞬间往下划。   腥臭温热,带着腐蚀性的黑血溅出,所幸快速用了缠有绑带的手臂遮住脸,否则不堪设想。   更庆幸这把匕首锋利得削铁如泥,且带有阵法,要不然不是被腐蚀,就是被那身硬如钢铁的蛇皮崩断成两截。   迅猛蛇吃疼,蛇瞳由碧变红,蛇尾疯狂扫断离它最近的一切。   一时之间,乱石断木齐飞,不少细碎石子打得镶在脸上生疼。   差点儿被甩出去的白笙紧咬牙根,举起差点儿被蛇毒腐蚀成白骨的手臂持刀往深处刺,用力往下划。   匕首削铁如泥,切到骨头也像是切一块豆腐。   渐渐地,原本挣扎中的迅猛蛇动作越来越小,气息也在不断减弱。   直至生息彻底消失………   斩杀一条迅猛蛇后早已精疲力尽的白笙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耳朵高高竖起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风吹草动。   忽地,树叶婆娑带着枝丫截落,令她不得已提前打起精神。   无论等待她前来的是什么,她都要活着。   随着枝叶簌簌声越来越近,她的整颗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双手攥紧匕首,脚步后移寻找着一个进可攻,退可逃的位置。   近了,那道声音越来越近。   倏而,一只夜鸟啼空而飞,又忽然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主人,是我,我是小烛啊。”一个穿着红衣服,红头发乱糟糟像刺猬毛根根竖立的小男孩钻了出来,没有眼睛的眼眶里只有两簇小小的火苗跳跃。   见是他,白笙那颗高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往回放,继续用匕首截尸着迅猛蛇。   看着它空空如也的腹部,想着里面要是有一颗妖丹,她是否能用那颗妖丹重新修炼。   虽说这个过程很痛苦,在遭遇雷劫时承受的数量更是他们的一倍,她仍是产生了心动。   “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当不起你们的主人。”   “谁说当不起的,反正我这辈子就认定你是我的主人,无论你是修道者也好,普通人也好,都改变不了我的想法,改变不了你是我的主人。”小烛双手叉腰,严厉呵斥她这种要不得的想法。   “就算你不要我,也不能改变我的想法,以后你去哪里,我就要跟着去哪里,就像是一条缠着你不放的小尾巴。”当年要不是她救回他,他现在早就不在人世间了。   就连签订契约,也是他死皮赖脸磨了好久才成功的。   她并未言语,只是快速地剥蛇皮,切蛇肉放在火上烤。   手上提着一只野山鸡的烛龙坐在火堆旁,抱着膝盖,乖巧地问:“主人要不要吃烤鸡,这是我刚打到的。”   “我不吃,小烛吃就好。”白笙将烤好的蛇皮放下,“小明呢?”   “小明有事在忙,过段时间就会回来,主人不必担心。”至于去了哪里,现在还是秘密。   躲在阴影处的父子三人正一致地拿着馒头在啃,回想到先前一幕仍是心有余悸。   闻雯拍了拍胸口,像是吃得太快被噎到一样难受:“爹爹,要是娘亲打不过那条大蛇怎么办。”   在那条蛇扑过去的瞬间,要不是被哥哥拦住,她早就冲上去将其撕成碎片。   “不会的,娘亲不会打不过。”闻枫见她嘴边沾了碎屑,抬手拭去。   话虽如此,不过她更好奇的还是:“哥哥,你说爹爹为什么要安排一条蛇出现?”   “应该是为了给娘亲增加自信。”如今的娘亲,最缺乏的就是自信。   她的修为离她而去,她曾与妖兽对战过的经验,之前练体的经历却不会背叛她。   他们一直都在,唯怕遗忘。   随着天亮来临,靠着树底睡了一夜的白笙睁开眼,见到的是盘成蚊香将她圈在里面,好让她取暖的烛龙。   或许是他做了什么美梦,大嘴偶尔发出两句嘤咛,察觉到她醒来,才迷迷瞪瞪地睁开那对灯笼眼。   “主人,你怎么醒那么早。”大脑袋往她脖子拱了拱,气得不远处的闻瑜牙根痒痒。   “睡够了,自然就醒了。”陌生的地方,又怎能真心睡得香甜。   “主人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漠北。”   烛龙想到此地距离漠北有挺长一段距离,游动躯体在她面前停下:“我驮着主人,这样能快一点。”   对于它的提议,白笙并未拒绝。   一路上,哪怕她只是高高在上俯瞰下界,也能从各处泛滥的魔气中窥到冰山一角。   “这里,真的是曾经的九婴大陆吗。”话里藏着止不住的悲凉。   “主人是不是觉得这里很像人间地狱。”   白笙抿唇不言,似在无声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原先飞在空中的烛龙突然减速,往就近的林子飞去。   “主人,前面有个小城镇,我们进去休息一晚上好不好。”   “好。”   很快,白笙便明白了在这三年中发生了什么。   青云宗覆灭成为时代眼泪,逍遥宗趁机将分散的青云宗弟子纳入逍遥宗,一举成为三大宗之一。   许烬入魔,魔族大举进攻九婴大陆,如今的修真界早已沦陷一半。   正值饭点,一间人声鼎沸的饭馆中。   几个喝了几杯猫尿的男人开始吹嘘起来:“要我说,也不知道那位逍遥宗的掌门夫人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能遇到双叶掌门这样的男人。要我是双叶掌门,我怎么会一辈子守着一个偶尔疯疯癫癫的女人过活,也不知道是她有什么本事勾得男人流连忘返。”神情猥琐,语气下流得不配为人。   “你要是想知道,下辈子投胎做女人不就行了。”一个看不过眼的女修翻了个白眼,很明显看不上这样的男人。   “诶,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们女人怎么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男人见是个连半点灵力都没有的女人,眼里不屑直摆明面。   “我有生气了吗?分明是你们这些听不懂人话的男人爱往女人头上扣屎盆子,好像除了这些就不会说话了一样。要是不会说话,我建议你们闭上那张嘴,省得整日喷粪。”   男人一听,气得直接站起来,手指点着她,怒目而视:“谁不会说话了,老子现在就在和你好好说话,谁知道你连人话都听不懂。”   “急了急了,怎么说两句就急了,你们男人怎么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的白笙取出银子结账就往外走。   修真界的男人真是越瞧越不行,还恶心。   也不知道是觉得自己多了二两肉就了不起,还是只会从女人身上找存在感的孬货。   原本缠在手腕上的烛龙落地化成一个生得唇红齿白的小公子,一条二指宽白月青莲纹布条熨帖地遮住眼部,两绺垂下发丝系上一根珠串红绳,摆动间玉石琳琅。   赤焰直襟长袍衬得他像一团燃烧中的火焰,令人不敢与他靠近,生怕会被烫伤。   “主人就不担心那个男修会突然发难吗。”烛龙不知打哪儿变出一串糖葫芦,正嗷呜一大口吞下。   “我为什么要担心,要担心的也应该是他,并非我。”   她的身后一直跟着三条小尾巴,难不成真当她蠢得连这点都发现不了吗。   她失去的只是修为,又不是脑子,眼睛,耳朵。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1620:46:13~2022-04-1720:1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又是一只鸽子吖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第89章   小半个月后,终是抵达漠北皇城。   相比于其他地方,这里仍是和她离开前并无两样,硬要说其他,只能说这里的人口更密集了,也不知道是没有计划生育,还是外来人口涌入过多。   “主人现在是要去哪里?”头上戴着一顶小草帽,将帽檐压低的烛龙不知打哪儿买了十大串烤羊肉,此时正吃得满嘴流油,一只油腻腻的小手担心和她走丢,紧紧攥着她衣角。   拒绝了好意的白笙目光眺望远处,吐出一口浊气悠悠道:“去寻一位故人。”   “是那位故人吗?”   没有否认,便是回应。   跟在后面的三条大尾巴鱼正鬼鬼祟祟地伪装成卖羊肉串的,说是卖,其实烤得还不够自己吃。   “爹爹,娘亲怎么都不爱吃东西,你看娘亲才离开我们几天就不好好吃饭,要是长久以往下来身体怎么能吃得消。”涂成小花猫的闻雯看着就快要消失在人群中的娘亲,踮起脚尖,梗着脖子,扬着脑袋看。   “我觉得肯定是娘亲不喜欢爹爹的手艺。”原本想要吃一串烤羊肉的闻枫被打了一下,觉得他真相了。   就怎么一个小心眼,脾气又阴晴不定的爹爹,果然除了娘亲就不会有人瞧得上眼。   今日的钦天监外,有一头戴帷帽的女子前来拜访。   女子旁边还带着一个戴着草帽,两指云鹤绢布贴合眼部的小少年。   只见小少年上前两步,对着朱红铜门举起小拳头“哐哐哐”进行拍打,嗓音洪亮得穿透云层。   很快,便有一个拿着竹扫帚的蓝衣小道长将门悄悄打开一条缝,脑袋往外伸:“谁啊,大中午的过来敲门,不知道国师最近在忙吗。”   “你好,我家主人找你们国师大人有事。”差一点儿敲到来人脑袋的烛龙好在及时收手。   小道长这才注意到他面前站着一个不到他肩膀的小童,语气有些不耐烦:“去去去,哪里来的小屁孩,我们国师说了最近在忙不见客。”   白笙阻止了烛龙一把火将这里给烧光的冲动,嗓音清冽,带着平缓人心躁动:“你就回你们国师,说有一位白姓故人前来。”   像是知道他心中担忧,复道:“你放心,他听了,自然会过来。”   等小道长应下,迷迷糊糊走到摘星楼前又心生了胆怯之意,手指紧张无措地挠着后脑勺。   他前面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届时惹来国师生气怎么办。   在他犹豫不决的档口,古越正好推门出来。   擦身而过间,小道士立刻低下头将白笙说的一五一十转达:“国师,门外有一位自称姓白的女子前来。”   “她穿了什么衣服?”闻言,古越脚步微顿。   “是在普通不过的荆钗布裙,因为戴着帷帽,弟子倒是看不清她长了什么样,不过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小孩子,那个小孩子很奇怪,给我的感觉不怎么舒服。”看着邪里邪气,不像个好人,或者压根不是人。   古越本以为又是一些人想要冒充进府,谁料听到后一句神色大变,语气急促:“还不快点将人迎进来。”   “不必了,本国师亲自去。”想了想,干脆自己去。   即便这个希望渺小到几乎于无,他仍是想要去试一下运气,万一………   尊上真的还活在人世呢?   小道仆见国师如此紧张,暗自庆幸幸亏来转告了。   又猛地想起之前国师曾带过一位女子前来摘星楼居住过一段时日,仔细回想门外那名女子,后背突然升起一阵冷汗。   那位女子,该不会就是传得纷纷扬扬的那位吧!!!   顾不上整理姿容的古越火急火燎来到大门外,仅凭一个身影便能认出,是她。   “主上。”呼吸平缓间,掌心激动得冒出一层薄薄冷汗,紧张得怀疑自己一度要失了声。   手持红月梅的白笙靠在灰白墙边,微风卷起帷纱一角,露出一个尖细得近乎透明的下巴。   红唇微勾,荡起一抹浅笑:“怎么,本尊没死你很失望吗。”   “怎会,属下见到尊上无事,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会失望。”古越邀人入内,高位上坐,“主上可是为那沙漠之心前来。”   “嗯。”想要用最快的方式重归巅峰,唯有取沙漠之心,亦或是用妖修的内丹安上。   “最近属下已经寻到了关于沙漠之星的确切位置,只是………”恐忧隔墙有耳,故而停顿前去关紧门缝。   压低了嗓音:“只是属下近日发现除了属下,还有另一伙人也在寻找沙漠之心的下落。”   “是谁。”端坐在太师椅上的白笙双手交叠,星眸凝寒。   对于这个问题,古越摇头:“是谁在下不知道,不过肯定是修道人。”   沙漠之心的传说早已遗留在历史长河之中,就连他都还是从主上嘴里听到的。   “好,将你最近搜集的线索交给我。”原先交叠的手分离,端起一杯清茶置于鼻间轻嗅,却没有要喝的打算。   一旁的烛龙正对着几大碟糕点大朵快颐,吃得满足时还会打起一个嗝,耳朵却高高竖起倾听着周围风吹草动。   “主上稍等。”转身前往暗室出来的古越将铁盒递过去,忍不住再次发问,“主上是打算孤身前往吗?”   没有回答,便是默认。   另一边,闻瑜也没有想到会遇到一个故人,若非这位故人突然叫住他,又自爆家门,他恐怕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脚步停顿,转身回眸看着叫住他的貌美妇人,眉心微皱:“你是?”   身着金绯玫瑰流苏面纱,脚踝,手腕处金铃作响的貌美夫人柔柔一笑,说出一个令他几乎忘记的名字。   玛琪.依穆蒂萨丽。   他曾经瞎编的,只为了能接近她的心上人。   “你好。”依穆蒂萨丽遂先开口,并做了邀请,“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好。”他除了对白白外,向来对其他人没有多少耐性,无论对方是男是女。   “你也是修仙者吗。”没有过多的寒暄,有的只是单刀直入。   依穆蒂萨丽担心惹来他不虞,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见到你的容貌和当年见到时一致,才会发问的。”   失了少女纯真懵懂的怯生生,更显得像是懦弱的害怕与别有用心。   “是与不是,公主不是猜到了吗。”   依穆蒂萨丽对于他的回答,不知为何泛起了一丝苦涩,似在追忆着什么:“也对,不过我好奇你们修仙者是不是都长得很好看,我的夫君,你,以及那位白夫人,有时候远远瞧着都让我这个漠北第一美人自愧不如。”   “白夫人?”眉心一跳的闻瑜隐约察觉到这里面是个大坑,就等着他愚蠢地踩进去。   “说来那位白夫人也是位修仙者,只不过她的来历比较神秘,就连我都只是远远地见过一眼。生得仙姿玉貌的女子,哪怕是我见了都喜爱不已,何况我的那位夫君。”循循善诱,像是将他带入属于他的陷阱之中。   “要是闻公子见到了那位白夫人,肯定也会倾心于那样的女子。”   那位“白夫人”他明知是假的,仍像是一根扎在他心口的刺,恨不得拔之后快。   更想要知道她嘴里说的“白夫人”师父就是白白,他们为何会唤她“白夫人。”   竹林潇潇,青月雕兰拱门处。   几个换值的小童正聚在一起说着趣事,就像几只聒噪的鸟儿叽叽喳喳,扰人清梦。   “白夫人回来了,你们知道吗。”前面去回话的小道士一脸激动,就差没有手舞足蹈地给他们比划比划。   “我们怎么不知道,国师大人听见白夫人回来的时候,可是高兴得亲自前去迎接,要我说,国师大人对白夫人可真是情真意切,一往情深。”   “要是我能得到像白夫人这样的女子青睐,我说不定会比国师还要没出息,恨不得日日黏在她身边才好。”   “嘁,你们就那点儿出息,要是我,我肯定去哪里都要带上她,要不然被其他人拐走了怎么办。”   他们的对话正一字不落传到了另一个男人耳边,脚步竹枝落了一地狼藉。   风一来,卷得枯枝败叶四散分离。   换了一件月白青冠纹的古越整理衣冠姿容走出房门,正逢她望梅走神,呼吸紧跟一窒,脚步放轻。   “尊上可是想看梅花。”   “并无,不过是在屋内待久了,想要出来透透气罢了。”白笙见他递来的红梅枝,并未伸手接过,“你不是挺忙的吗,今日怎地有空过来。”   “钦天监又非我一人,难不成离了在下还不能转了吗。”古越见她欲转身回府,出声邀请,“尊上可要与我出去走走,前院竹林内的月梅开得不错。”   “不必。”那枝红梅自始至终被她无视。   哪怕他们二人从头到尾都未有任何过密行为,仍令他的心口密密麻麻得像是针扎般不适。   就好像是属于他的宝贝,被其他人窥觊,他却不能马上捏爆他脑袋的烦躁感。   正坐在树底下玩木雕的闻枫见他回来了,伸长脖子往后看:“爹爹,你怎么出去了那么久?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没有,你妹妹呢?”   “妹妹前面说想娘亲了,应该是偷偷去找娘亲了。”闻枫放下木雕,像小大人板起脸,“爹爹,你说我们要怎么做,娘亲才会消气原谅我们。”   “你娘亲心软,肯定不会生气太久的。”   只要能引起她心软,她总归会原谅他的吧,他想。? 第90章第90章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跟在后面的殷九里满是不解,更被迎面吹来的狂风弄乱发型而感到不满。   “漠北。”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漠北?”殷九里见他没有回答,只能问起系统,【我记得书里并没有关于漠北的剧情,还是我看漏了什么?】   话刚出口就摇头否认,这本书她就差没有倒背如流了,又怎会看漏。   【系统,会不会这就是你所说的支线任务?】除了这个,她很难想到第二个理由。   “你可听说过沙漠之心。”以为等不来回话的男人突然出声。   “沙漠之心?”第一次听到的殷九里满脸懵然,唯独心口不自觉漏了一拍。   【传说沙漠之心是上古一位仙人留下的心脏,能聚神魂,重塑根骨,化金丹,活死人。】系统适当出声解释。   “它说得对,又无绝对。”   “?!”殷九里没有震惊系统的介绍,而是震惊阙五音此人恐怕得知系统的存在,要不然怎会一问一答。   “!你…你能听到它说话。”不应该是震惊,应该说是恐惧才对!   他怎么会得知系统的存在,要是知道了………   “你放心,本尊对你的系统没有任何想法。”阙五音宛如她肚内蛔虫,总能精准地猜到她下一句话想要问为什么。   殷九里完全忽略了他话中鄙夷,有的只是疯狂询问:【系统,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快点给我出来解释清楚!他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存在!他到底是什么人!你之前不是说过你们是创造这个小世界的神灵吗!】   系统恐怕也在极度震惊中,情急之下切断了与她的联系,只余她一人浑身发寒,更多免费好文在【工/仲/呺:xnttaaa】牙齿打颤。   直到迎面兜来一阵寒风,才令她四散而逃的牙齿稍稍归位,小指甲掐断一截:“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出现的那一刻。”男人欣赏够她的慌张无措,方斯条满礼地告知,“难不成你以为这个世界的人,就真的蠢得会被你玩在股掌,还是你自认为你的那些小把戏从未被人看穿。”   说来,恐怕连他都不是这个世间人。   他在这个小世界里存活的时间太久,太久。   久到要不是意外听到她同系统对话,恐怕都差点儿忘记他来自何处,更不会老乡惺老乡将她救下。   “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话刚吐出一半她马上明白了什么,眼珠子瞪得溜圆,朱唇半张得连连后退到屏障。   “你救我,还给了我这具身体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之前还能沾沾自喜地认为天底下没有男人能拒绝得了她的魅力,连他也不例外,谁知今日就迎面而来一场晴天霹雳。   “本尊不会要你做什么,你放心,本尊不过是瞧着你嘴里系统说的那个商场里有不少好东西。只要你乖乖配合,本尊保你无忧,同理,你要是乱搞什么小动作,本尊不见得就会留你。”虽是带笑的口吻,却听得人遍体生寒。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掉进了这个男人的陷阱中。   今天晴空万里,凉风习习,空气中的水分不湿不燥得恰到好处。   正对窗剪纸的白笙听到绿蕉丛里发出细微声响,推开窗,正好撞上一张涂抹得像小花猫的脸。   小花猫举起还冒着白雾香气的烤羊肉串,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小嘴甜得像抹了蜜:“娘亲,是我。”   “雯雯。”白笙并不意外的打开门让她进来,担心她又同上一次爬窗,结果因为窗户做得太小卡了腰。   一溜烟跑进来的闻雯献宝似的将烤肉串递过去:“是我,雯雯给娘亲带来了烤羊肉串,娘亲要不要和雯雯一起吃。”   白笙拒绝了她的好意,见她额间冒出了一层细薄热汗,取出帕子为她拭去:“你怎么过来了。”   “雯雯想娘亲就过来了,不只是雯雯想娘亲,爹爹和哥哥也都在想娘亲。”闻雯见她拒绝,原先觉得味美肉香的烤羊肉串也失去了原先诱惑。   又见到插在白玉瓶中的沙漠玫瑰,觉得他们过于碍眼,拔起扔掉,将她带来的羊肉串放进去。   花朵哪里有她带来的羊肉串香,还能吃。   双手背后在屋里转悠了一圈,像个巡逻的小士兵东瞅瞅西看看:“娘亲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白笙想到府中人面对她时的八卦之情,古越过于殷勤的态度,又怎能猜不出他的心中所想。   取下她发间沾上的一片绿叶:“我在这里挺好的。”   闻雯的视线移到她指间绿叶,带着一丝小执拗:“那个男人对娘亲好嘛,有爹爹对娘亲好嘛。”   白笙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你爹爹和其他人是不同的,你为什么要拿他和其他人比。”   “那娘亲喜欢爹爹吗。”不只是爹爹想要知道,她也想要知道。   “天底下有很多事情比喜欢更重要,知道吗。”不欲在论,只得转移话题,“你出来挺长一段时间了,要是再不回去,你爹爹恐怕是会担心。”   “才不会呢,爹爹知道我是来找娘亲的,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担心。”闻雯拉住她的手,小小的身子就势往她怀里扑,毛茸茸的脑袋靠在她腰间撒娇,“雯雯今晚上能不能留下来和娘亲一起睡,雯雯都好久没有和娘亲一起睡觉了。”   她的千万撒娇,换来的只有一句冷漠的:“不行。”   她一听,顿时小脸垮着,眉头耷拉成小八字,小拳头攥得硬邦邦:“为什么啊?难道娘亲不喜欢爹爹,所以连雯雯都不喜欢了吗。”   要是因为这个理由,她才不会接受!   白笙揉了揉她的脑袋,不作声,却留了她吃晚饭,要不然她肯定会继续闹下去。   吃晚饭的时候,古越来了,身边还带着一双儿女。   黑色卷发,眼睛像翡翠猫眼的小少年见到金发黑瞳的闻雯明显好奇不已。   七岁的弟弟—古耶达好奇地看着她的金色微卷发,神秘的猫眼瞅着她不放:“你是谁啊?”   为什么长得就像一块嫩嫩的白豆腐,还是稍微碰一下就会坏掉的豆腐。   双手抱胸的闻雯对于这两个一进来就直勾勾盯着她看的小屁孩,小嘴一别,嫌弃道:“本小姐是谁凭什么告诉你。”   “哼,不告诉就不告诉,你以为本王子稀罕。”古耶达见她长得那么好看,脾气那么糟糕,白瞎了好看。   古越出来打圆场:“好了,先吃饭,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再说。”   等饭菜端上来,闻雯一眼看中最左边的蛋羹,恰好古耶达也看上了。   她可没有尊老爱幼的打算,直接站起将那盅蛋羹端过来,临到末尾还挑衅地扫了他一眼。   “娘亲吃蛋羹。”   白笙见被气得就差摞勺子走人的古耶达,将蛋羹递给他:“你吃吧。”   顿时气得她不行,伸手就要制止:“这是我给娘亲拿的,娘亲为什么要让给其他人。”   对于她的娇纵,白笙眉心微皱:“我不喜欢吃蛋羹,你是姐姐,理应要让着弟弟。”   “我才没有弟弟呢。”闻雯眼珠子一转,敲起小算盘,“除非娘亲和爹爹再给我和哥哥生个,虽然我和哥哥比较想要一个哥哥和姐姐。”   “………”   最后那碗蛋羹被白笙一分为五,谁都有份。   吃完饭后,古越见外面天色已晚,起身出声道:“雯雯一个小姑娘走夜路不安全,我送她回去。”   “好。”   她虽然还想要和娘亲多待一会儿,却也懂得如何拿捏好那个度,要不然过犹不及招人厌的还不是她。   离开国师府,行走在花枝簌簌,月影星疏的青石长道。   闻雯见已经离开了娘亲的视线,瞬间变得盛气凌人,倨傲地抬起双下巴:“我告诉你,我娘亲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肖想的,有些人最好要有些自知之明,要不然到时候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误会了,我对尊上不过是普通的主仆之情,并未掺夹其他私念。”古越温和笑笑,并不在意她小孩子一样的无理取闹。   “最好是这样,要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担心威胁不到他,复道,“除了我,还有我爹爹,我哥哥都不会放过你的,你应该知道我爹爹是什么身份才对。”   说者有意,往往听者无心。   古越回来的时候,正看见白笙站在屋檐下,橘红灯火削减了她过于清冷的高山凝雪,朦胧了夜色。   还未走近,便闻一句:“近日府中是否会有客来访。”   古越心中一咯噔,追问道:“尊上何出此言。”   “直觉。”   至于来人是谁,恐是当初故人。   因为除了他们,她想不到还会有谁那么闲,并得知她当初曾前往漠北一事。   翌日,国师府的确来了一对姿容脱俗,且生得龙姿凤貌的璧人。   本在摘星楼演算,推测位置的古越立刻前去迎接。   谁料还未靠近,差点儿被迎面而来的火球术烧掉了半边头发。   一道目中无人的嬉笑尖锐声,传达耳畔:“你就是漠北国的国师,瞧着还挺人模狗样。本尊倒是好奇你一个好好的修仙者,怎么就想不开跑来这种蛮荒之地,毕竟这里不但连修炼物资都没有,更是妖兽众多。”   殷九里指抚红唇,再度溢出一声冷笑,“不过嘛,对于你这种辛辛苦苦才到金丹期的人来说,也是最合适养老的地方,要不然你到了外面,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古越对于她的冷嘲热讽并不在意,唯有指骨攥紧得近乎泛白。? 第91章第91章   阙五音,殷九里来到漠北皇城当日,白笙正骑着一匹骆驼,身披斗篷离开漠北皇城。   “主人,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啊?”天生和其他生物气场不合的烛龙正背着大包小包像个小保镖跟随左右。   “神庙遗址。”沙漠本就是酷暑炎热之地,她又在正午赶路,伤害完全加倍叠加。   “啊?是我想的那个用来祭祀,摆放漠北皇族列祖列宗的神庙吗?它不是在二十多年前就倒塌了吗。”   “你还记得,你当初帮我找到的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吗?”许是午时炎热,就连身下这匹骆驼也是走走停停,很难不令她怀疑,是不是这沙子过于烫脚。   咬着手指头的烛龙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好像是一本剑谱还是心法。”   对上主人带笑的眸子,猛地一拍脑袋反应过来:“所以主人是想借由那个神庙,找到那本谱子的另一半,对嘛。”好像这样也能解释得通了。   白笙没有出声,只是用赞许的目光夸赞他。   不远处,正有三条小尾巴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担心会被发现,不忘贴了好几张隐身符。   他们虽然不怕热,还喜欢晒太阳,不一定代表就能完全适应得了沙漠干燥,炎热得几乎令人脱水晒成鱼干的气候。   哪怕怀里揣着颗水珠降温的闻雯仍觉得她快要热成一条烤鱼,又见着距离他们不近不远的娘亲,心有担忧:“爹爹,娘亲是打算去哪里啊?现在那么热,娘亲会不会受不了直接中暑啊。”   “神庙遗址。”后一个问话,竟是被忽略了。   “啊?”   即将靠近神庙遗址时,闻瑜停下脚步,面色凝重:“阿枫,等下你在外面记得看好妹妹,不要让她往神庙靠近,要是察觉到有人靠近,马上离开,知道吗。”   “我会照顾好妹妹的,爹爹放心就好。”他虽然不明白爹爹为什么会突然和他说这些,不过作为一个好儿子,最重要的就是乖乖听话。   闻雯倒是小嘴一撅有些不满:“爹爹不能总是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看待嘛,要不然我真的会生气哦。”   “好,等下雯雯记得照顾好你哥哥,知道吗。”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哥哥的,爹爹你就放心好了。”听美了的闻雯拍着胸做着保证。   随着爹爹一离开。   把帽檐往下一压的闻雯好奇地转动小脑袋过去,咬了根手指头:“哥哥,爹爹说他和娘亲是在沙漠里认识,然后有的我们,如今娘亲第一站来的就是沙漠,是不是代表再过不久就能原谅我们了。”   “唔………”对于这个问题,闻枫选择沉默。   而且他刚才总觉得爹爹话里有话,就像是要他马上将妹妹带回城里小院,要不然容易遭遇危险。   神庙祭祀之地由于常年风吹日晒,石块土墙一度同化于周边沙石无二。   接过水囊仰头喝了一口水,止了喉咙干涸冒火的白笙半蹲下来抚摸着入口沙石。   手指摩挲间,发现这里的沙质同前面一路见到的有些不同。   颗粒饱满,粗糙,手指一碾就碎成流沙,仿佛先前的成块只是由无数小沙子所组成。   “小烛,你绕着这座遗址走上三圈,看下是否有哪里不对。”   “好。”   “主人,这里并没有任何不对,给我的感觉和前面路过的沙子并没有两样。”为了确保他真的没有判断有误,他还抓了一把沙子放进嘴里品尝,发现二者并没有多大区别。   不过硬要杠的话,就是外边的沙子看着虽细腻,吃到嘴里却粗糙得紧,里头的看着粗糙,吃到嘴里倒是细腻,还带了点微不可察的咸。   “小烛现在可觉得有哪里不同了吗。”   “主人你的意思该不会是,问题就出在这沙子?呸呸呸……”前面吃了太多沙子进嘴里,现在满嘴不舒服。   对上白笙带笑的目光,猛地打了个寒碜。   他明白了,他就是一条纯纯的工具龙,还是条无情的吃沙龙QAQ。   白笙笑得一脸温和地蹲下来,揉了揉他有些扎手的头发:“小烛只要将遗址附近的沙子都尝一点,告诉我区别就好。”   小烛龙一听,小脑袋顿时耷拉下来:“主人想要知道哪一点区别?是哪里的沙子比较好吃吗?”除了这个,他不大聪明的脑瓜子真的想不出第二个。   “………”他不学无术有她的一部分功劳,不能打。   “我只是让你分辨一下哪里的沙子含水量高,或是内里蕴含灵力与其他矿物质,明白吗。”   “哦。”烛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还是不怎么明白,不过主人的大概意思,就是让他找出哪里的沙子比较好吃。   对,没错,肯定是这个原因。   他围着遗址旁边捧沙子吃的时候,白笙也没有闲下来,往倒塌的遗址深处走去。   那天离开后,她总觉得忽略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就在她捡起一截被天雷劈焦的断木时,吃得沙头沙脸的烛龙突然一脸兴奋的朝她招手,噗呲噗呲吐出一嘴沙子:“主人,我在这边吃到了含水量极高的沙子,你说这下面会不会有宝藏啊。”   眼睛亮晶晶地伸出小爪爪往下戳,仿佛要戳出一个小小泉眼。   白笙心神微动,带着那截焦木走来:“你能不能往里面打一个洞钻进去。”   “???”虽然主人的这个要求稍稍离谱了一点,不过对他而言,小事一桩。   不过行动之前,还得要:“主人你先离我远一点要不然我担心你会不小心埋到沙堆里。”   这个,哪怕不用他说,她也正有打算。   很快,烛龙化成十米原形,用力往沙堆下钻去,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忽从底下传来一道令人头皮发麻的“哐当”。   余波震得她脚下沙子荡起阵阵涟漪,以发出声音的地方为中心往外扩散,逐渐形成一个小型旋涡。   旋涡的中心里冒出一颗毛茸茸,丑萌丑萌的大脑袋顶着大红包,张嘴吐出一嘴沙,兴奋的大喊:“主人,你看这下面有密道诶,你说里面会不会有一间密室,然后密室里面藏有宝贝。”   所以他刚才无意间撞到的是一个铁门………   “你的想象力是很好,不过密室里面藏的不一定是宝贝,有可能是危机四伏。”白笙走过来,低头往逐渐平缓下来的旋涡口看去。   只见前面被他用脑袋撞得七零八碎的石窟内,正有一条散发着缕缕阴寒之气的黑色入口。   小烛龙一甩脑袋,小爪子信誓旦旦拍着胸口:“啊,不怕,我会保护好主人,一定不会让主人受到伤害的。”   “有主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唇角微勾,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他就差得寸进尺地翻开肚皮让她撸。   就在他们一人一兽走进沙堆下的甬道没多久,神庙遗址外也来了一拨人。   “这就是之前漠北皇城的神庙,看着和旁边的沙漠也没有什么两样吗,要说有,除了这里残壁断垣比其他处多了点,我还真的看不出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双手抱胸的殷九里看着这黄沙漫天,所及之处寸草不生,实在想不出这种鬼地方会有什么宝贝。   “你别是骗我们的,要不然我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好了,你就少说两句。”阙五音不耐打断,转而问起另一人,“之前可曾有其他人来过?”   “回尊者,这里自从荒废后,已经许久未曾有人靠近,即便是有,也在十年前。”古越拿不准他打的什么主意,只得一五一十回复,心里则在担忧尊上安危。   殷九里趁着他们在说话,就围着神庙附近走动,看着是否能捡漏什么。   忽地,系统突然出声:【宿主,沙堆之下藏有东西。】是什么东西却没有明说。   殷九里无法,只得用天雷地火符炸开。   随着沙堆被炸得层层往外波动,也将那扇小门暴晒在阳光底下。   只是一眼,心口悸动得立刻喊人:“你们快点过来看,这里有一条密道,也不知道里面藏有什么。”   阙五音见到那个宛如深渊的恶魔之口:“你们之前可曾见过这里有密道。”   闻言,古越选择摇头,因为他确实不知情。   ………   密道之中,不时传来水滴滴滴答答的毛骨悚然,四周黑漆漆得唯有一块荧光石,他眼睛里跳动的两簇火焰照明。   “主人,为什么我越往里面走,感觉到身体越冷。”他要是都觉得冷了,现在是□□凡胎的主人肯定更冷,立刻化为原形做一条围脖缠上她脖子给她取暖。   还没贴上去,下一秒就被捏住命运的后颈扔下。   一直跟在身后的男人取出准备好的绿萼梅白狐裘给她披上,强势地握住她手,与之十指紧扣:“你披着这件衣服会稍微暖和一点,要是还觉得冷,我抱着你。”   “谢谢,我有这件衣服就足够了。”结霜羽睫垂下的白笙挣脱炽热手心,搂紧狐裘继续往前走。   闻瑜看着被抽离的手心,眼底浮现一抹委屈:“你就一定要和我那么见外吗,白白。”   冷得唇瓣乌青,脸蛋僵硬的白笙没有作声,只是迈动着稍微回暖的躯体往前走。   就像烛龙说的一样,越往前走越冷,她的四肢百骸,乃至血液都像是冰冻凝固起来。   “主人,你们等等我啊。”被扔得一个迷糊的烛龙见他们越走越远,才反应过来追上去。   随着甬道走到尽头,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幅放大画卷。   “这里是?”? 第92章第92章   “这里是?”烛龙看着这扇拦住他们去路的巨大冰门,瞪目结舌。   “应该是一个陵墓,至于为何会藏在下面,可能是随着时间变迁逐渐往下沉,也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建在下面。”白笙伸手,隔空触碰冰门旁的一左一右雌雄英招。   只见它人面马身,背生双翼,侧有虎纹绕腹,其音如榴,徇于四海。历有看守花园之神的称呼,此刻正一左一右尽忠职守在冰门两侧,抵御着一切别有用心之辈。   流转在冰面上的法则之力令她不敢小觑,警惕出声:“小心行事。”   烛龙一听有危险,立刻紧张地挡在她面前:“主人你站在我身后,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我好第一时间保护你。”   如今的主人在他眼中脆弱得就像三月份新抽花苞,易折又易脆,经不起半点风吹雨打。   “不用,我还没有脆弱到这种地步。”   “他说得没错,白白你先站远一点,要不然我担心突然产生的灵力波动会对你造成危险。”闻瑜长身玉立挡在她面前,男子汉气势尚未彰显,先被一只素白小手搭上肩膀,嫌弃推开。   白笙指揉眉心,一脸无奈:“我没有你们所想的那么脆弱,我只是修为没了,又不是缺胳膊断腿,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修为没了那就从头开始,鬼魂都能修成鬼仙,地仙,何况是人。   见他们仍是一脸不放心,忧愁地叹了一口气:“你们可知道英招的来历。”   闻瑜绞尽脑汁才想到一句:“我只知道是看守花园的神灵,山海经中曾有记载:槐江之山,英招是主。巡避四海,抵翼霎侥。”忽左手握拳捶在右掌心,恍然大悟,“所以白白的意思,冰门后面可能就是沙漠之心的藏身之处。”   话虽如此,但仍有不少地方解释不通,就连这一路前行得过于畅通无阻。   白笙像是猜出了他心中所思所想,蹲下来捡起脚边一块小青冈石抛着玩:“你要是沙漠之心的持有者,你会将它藏在令人轻而易举就能取到的地方吗。”   毫无疑问,否。   小烛龙听不懂他们的话里有话,正望着这扇带给他无上威压的冰门发愣:“主人,那我们现在是要将这扇门打破,然后进去吗?”   他的做法换来了的白笙的不认同。   “啊?要是不打开,那我们怎么进去啊?总不能在地下挖个洞钻进去。”几根呆毛翘起来,缓缓弯成一个?   “白白,你的意思是这扇门不一定就是真的入口,说不定只是一个诱人入内的陷阱?”智商难得上线一次的闻瑜接住话头,眼神唾弃那条笨蛋烛龙。   白笙没有否认地点头,脚尖往旁边一挪,手中青冈石落在地上发出阵阵回音:“你们还记得我们进来的那扇门,是往哪边开的吗。”   “不只是门,门上还刻有一幅画,画中百春争艳,姹紫嫣红无人旧相识都指向一处。”有时候一点点的小细节,就会将原本不可能的事情反败为胜。   并没有仔细观察的闻瑜打算出去看一眼出口石块,却被白笙一句:“左边。”硬生生停下脚步。   她说的左边是一堵密封冰墙,完全没有通过的可能。   手指敲上去,显示的也是实心,并非空心。   接触到示意的烛龙立刻化成原型钻在冰壁下挖出一个小洞,被挖掘出的冰屑很快消失,不是化为一滩冰水,而是彻彻底底地消失。   很快,冻得两爪挂霜的烛龙吸溜着鼻涕,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将脑袋钻出来:“主人,这堵冰墙后面和你前面猜测的一样,确实是空心,不是实心。”   白笙在他发问前,先一步解惑:“你还记得我前面把玩的青冈石吗。”   “嗯,记得。”他前面还想要接过,用帕子擦干净了才递给她把玩。   裹紧狐裘往冰墙走近的白笙也没有卖关子:“按理说这座下沉的陵墓从未有人来过,平坦光滑的黑铁石甬道内不可能会出现青冈石,可它就那么神奇地出现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会不会是那个制造陵墓的人故意留下的?”毕竟有些人的恶趣味非常人所能理解。   “不会,因为建造这座陵墓的主人是个强迫症。”强迫症要是留下了一块不属于这里的青冈石,还不得抓耳挠腮,翻来覆去。   至于她为何能猜出对方是个强迫症,除了冰门两侧大小一致的一公一母,脚底踩下的方形花纹,便是进来的那块巨石。   他们往左边走去,另一伙人刚抵达这座巨大冰门前。   而他们选择了右边。   他们所见的门的方向,被她吩咐烛龙移到了右边,原先的姹紫嫣红已成百鸟争鸣,鹤尾撩原。   不同于他们小心翼翼地不破坏冰墙,他们选择了简单粗暴地破坏。   滴答,滴答……   冰块化水滴落的声音有节奏响起,就像是滴在头盖骨上,令人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本是漆黑无光的甬道内,因着一颗灯笼大的荧光石亮如白昼,驱散暗中邪祟。   白笙看着那只时不时擦过她手背,想要假装意外牵住她的手,直接双手抱胸,丝毫不给他一点可乘之机。   跟在后头的烛龙正掏出一个冻得硬邦邦的馒头放在嘴巴里啃,磨得牙齿咯吱咯吱。   甬道的尽头,是一堵普通的黑晶墙拦住去路,几簇幽灵蓝火蹭地亮起,照得他们三人的面孔跟着泛起幽幽蓝光。   “这里是?”用袖子擦去嘴角面屑的烛龙停下啃馒头的动作,眼珠子瞪得溜圆。   里面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像是厌恶。   “这里应该就是真正的入口了,你们小心。”   话音刚落,他们脚下的石块突然发生动荡,就像是剧烈游走的浮藓散发着强烈恶臭,藏在浮藓下的是正用生命呼吸的软体生物。   黏糊糊,阴恻恻,软绵绵,一旦嗅到活物的气息就肆无忌惮地往上爬,好将他们拉进腐烂沼泽。   发现不对的闻瑜立刻将白笙抱在怀里侧身闪躲,掌心凝冰封住下头蠢蠢欲动的不知名生物,任凭他们哀嚎深渊。   几支镌刻灭神阵法的利箭正好扎进她刚才所站的位置,利箭所及之处窜起能将人神魂销毁的三昧真火,久久不散。   “要是让我知道这是谁布置的腌臜玩意,看我不将他们的脑袋捏爆。”将人抱在怀里的闻瑜回想到先前一幕,止不住地后怕。   对于这座陵墓主人也起到了迁怒。   “往里面走。”脸色略显苍白的白笙推了推他的胸口,“你先放我下来。”   “不放,要是等下再遇到像前面的危险怎么样,我就你一个媳妇,我舍不得。”不但不能放,还得要抱紧一点。   “我们两个没有关系,你放我下来。”被他一句话气得脑壳突突直跳的白笙连按摩太阳穴都缓和不了。   “我们两个孩子都有了,还拜过天地,哪里没有关系。”想要追媳妇,第一准则就是不能要脸。   烛龙觉得他要是再不出声,肯定会被小心眼的男主人记恨上,弱弱地举起小爪子:“主人,我们现在不应该纠结这个,我们想的应该是怎么找到藏沙漠之心的地方,或者是离开这里。”   “他说得对。”闻瑜赞赏了他一个眼神。   “对什么对,你现在马上把我放下来。”   争执的档口,忽闻空气中传来一道馥郁花香,迷醉得令人联想到春日嫣然。   原先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的烛龙消失不见了,冰冷阴暗的甬道转为春暖花开的山谷,清风徐来,花枝乱颤点霏霏。   “这里是?”   “幻境。”白笙摘了一朵格桑花置于鼻间轻嗅,掐于掌心糜烂成泥,感受着汁液糊在手心的黏稠感,青臭。   花香是真的,花也是真的,能制造出那么逼真的幻境,说明陵墓主人的修为必然达到了化神期。   “还好我一直抱着白白,要不然白白消失了我都不知道。”说到这个,他仍是心有余悸。   经他提醒,白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正坐在男人的大腿上,被他像抱小孩一样的姿势,耳根倏然通红,粉面浮霞:“好了,你先将我放下来。”   “不放,要是我一放你就消失了怎么办。”其他的可以妥协,唯独这个绝对不行。   “你放不放。”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放就不放。”   “好,你不放,我自己下来。”笑话,欺负谁没长两条腿。   还未从他腿上跳下来,猛地感觉到不对劲,脖子转动间都带着僵硬弧度。   活蹦乱跳的小鱼,抱着她不怀好意的大鱼,可真是刑!   脸皮日渐增厚的闻瑜抱着她蹭了两下,下巴搭上她肩窝,双手箍紧纤兰腰肢:“这属于正常的生理现象,说明我还是一条能行的健康人鱼。”   “要是白白想,我们一年抱俩,两年抱三我都听你的。”   “…………”   “你给我收敛一点!”齿缝中生冷蹦出几字,身体僵直得不敢乱动,生怕星火燎原,引火自焚。   “我很想收敛,分明是那两个坏家伙太想白白了。”闻瑜暼见她逐渐黑沉的面色,心下一咯噔地取出一条红绳系在彼此手上,乖巧地捂着□□和她拉开距离,生怕她真的会打爆他鱼头。   “这样,白白就不用再担心我会走丢了。”   白笙看着系在手腕上的红绳,连在红绳另一头乖巧得像只红眼兔子的男人,只要一扯就会晃动中心的金色铃铛,额间划过一条加粗黑线。   他怎么就那么地幼稚,今年贵庚?   作者有话说:   槐江之山,英招是主。巡避四海,抵翼霎侥。   出自—   吾·郭璞《山海经圃蓿·神英招》:“槐江之山,英招是主。巡避四海,抵翼霎侥。寅惟帝同,有谓玄圃? 第93章第93章   “你今年多大了。”她心里是这样想的,嘴巴顺势脱口而出。   “二十。”无论多少人问,四舍五入二十就是二十。   “二十万岁?”   “咳,年龄不是问题,只要我们两个相爱就行,对不对嘛。”闻瑜提到自个年龄,有些心虚地踢了踢脚边石子,臭不要脸地推销起自己,“再说年龄大的会疼人,比外边小年轻成熟有魅力,就连屁股都翘,腰腹有力。”   “………”   她当年是怎么认为这条诡计多端,由黄色废料组成的人鱼是条未成年鱼………   山谷很大,一眼望过去红的是花,绿的是草,蓝的是天空,一条小溪蜿蜒流淌。   闻瑜摘了一大捧鲜花,手巧的编成花环戴在她头上,又见日头渐晒,打开一把水墨天蓝油纸伞为她遮阳,拿出水囊糕点递给她,生怕她渴了,饿了。   “白白,我们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用。”因为花粉过浓,白笙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眼前忽然出现一阵幻影。   再度睁开眼,这里仍是花红柳绿,哪里有前面所见的尸山血海。   但直觉告诉她,前者恐怕是虚拟出来的幻梦,后者才是这座山谷的本来面目,就连这天都突然黑沉下去。   空旷无树的草地中,一堆小小篝火与天上繁星相呼应,点点流萤窜花间。   “白白,你是要先吃烤鱼还是烤鸡翅,要咸口还是辣口,或者甜口。”掏出一大堆调料的闻瑜正可劲地往那只小野鸡上洒,生怕漏了哪处不得味。   ………   “我吃正常的就好。”毕竟他烤的那几样,她有些难以恭维。   接过一颗水灵灵梨子的白笙张嘴咬下,咽进肚里,眉头一皱:“你之前可来过九婴大陆?”   有些事,还是得要问下差不多活成活化石的妖比较清楚。   “从未,我之前一直在无妄海等你,因为我担心我出去找你了,你要是突然回来找我,找不到我怎么办。”   “等我?”吃到一半的梨子停下,嘴里咀嚼着他的自.爆。   “没有没有,白白肯定是听错了,来,我们吃鸡吃鸡。”闻瑜用尴笑掩饰,眼睛到处乱瞄,就是不敢看她。   “………”这条人鱼肯定有事情瞒着她。   随着月渐中移,屁股不断往她旁边挪的闻瑜拍了拍自个宽厚的八块腹肌,顺便炫耀一下他漂亮的肱二头肌。   “白白要是困了就靠着我睡一下,我保证很老实。”嘴上说着老实,暗地里那条鱼尾早已蠢蠢欲动。   “我不困,与其有时间睡觉,倒不如用来修炼。”如今的她最不缺的是寿命,缺的是修为。   在这个视人命为草芥的修真界,没有实力就是最大的错误。   话刚说完,突然看见她身边的笨蛋人鱼化成鱼尾,将其放在嘴边,张开利齿重重咬下。   一颗颗饱满丰润,蕴含着极纯灵力的珍珠滚落下来,于火堆边散发着璀璨夺目。   “你在做什么?”   “我记得你说我的眼泪里蕴藏灵力,你用珍珠里面的灵力修炼,不是能事半功倍。”他见脚边堆积的珍珠差不多了,这才停止了动作,抬起泛红的眼眶湿漉漉望着她。   见她看过来,卷着尾巴往后缩。   白笙拈起一颗珍珠,指尖碾碎感受着灵力围绕:“你不用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我………”   一根手指贴上她双唇,阻止了她的继续,温热呼吸洒落脸颊,痒痒的,麻麻的,带着一丝独属于星辰夜晚的绮靡。   “我不许你再说什么值得不值得,反正在我眼里,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也是我最喜欢的人,除了你,其他人我都不喜欢。”男人的眼里溢满深情,只稍一眼就能令人跟着酥了半边身子,软了半颗心。   “我………”   “你不喜欢我不要紧,我喜欢你就好,所以白白不要总是说那句话了好不好,要不然我会伤心难过的。”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未听过比她不喜欢他,还要惹人憎恨,心口酸涩苦麻的话。   白笙一反常态抓住他的手,别过脸,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你要不要先去解决一下生理需求,我保证不会看你。”   原先的浪漫气氛,因着一句话破碎,裂成玻璃往下哗啦哗啦掉。   绝美脸庞蒙上一层小尴尬的闻瑜低下头,哪怕隔着一层布料,也能看见下面很有料,且正蓄势待发地叫嚣着渴望。   炙热的手心拂过她微凉指尖,喉间溢出一声难掩喑哑:“白白不打算帮我吗。”   “有些事,还是需要你自力更生比较好。”想要将手抽开,却被攥得牢固水泥封口。   “可我今天抱了白白一整天,现在有些手酸怎么办,白白难不成想要看着我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的不雅姿态吗。”亮片粼粼的鱼尾状若无意缠上她的小腿稍稍试探,见她没有抵触才变本加厉。   身子前倾,微拢衣领门户大敞,茱萸点妆来迎客。   羽睫半垂,遮住幽幽寒光的白笙看着那条不守男德的鱼尾,手指抚摸上去,给他释放出一种“答应”的讯号。   又在他欣喜得以为能成的瞬间,手指用力往下一掐,疼得他对月哭嚎,眼眶里的珍珠宛如断了线往外涌。   “啊!疼!”   抱着鱼尾可怜兮兮的闻瑜控诉地拿着那双漂亮大眼睛瞪着她,只是一眼,连人的心都跟着化了。   红脆小嘴一扁,泛红鼻尖抽搦:“白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就算喜欢我的尾巴,也不能那么粗鲁地对待,要是不小心坏了怎么办。”   “坏了正好,你也趁机收一下性子。”省得整日没事做,光饱暖思yin欲。   “你怎么能这样,要是坏了,以后怎么生三胎。”人家都讲究多子多福,她怎么就不向人家稍微看齐一点,也好给他一点可乘之机。   忽地,原先还欲撒娇买痴的闻瑜收回了委屈控诉,神情凝重:“白白,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嗯。”握紧手中匕首的白笙目光望向远处山丘。   很快,只见山谷四周泛起幽幽绿光,一盏灯接着一盏灯亮,璀璨耀眼得宛如星辰陨落。   他们不如星辰耀眼,又比地狱阴冷。   “是狼群。”视力极好的闻瑜穿好裤子,满是不屑,“不过区区一群野兽,我还不曾放在眼里。”   “我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才说完,只见闻瑜像是为了彰显他的实力,直接冲进狼群厮杀。   她看见一只藏在暗中伺机而动的剑齿狼前爪发力,血盆利齿拉满朝他扑咬的那一刻,仍是吓得心头打颤。   “小心!”   她发现的还是太迟了,就在那头剑齿狼扑上去的瞬间,闻瑜侧身用手臂阻挡,随后用力将其甩出去。   “我皮糙得很,才没有那么容易受伤呢,不过我看见白白那么担心我,我很开心。”担心她不信,还将那条用来抵挡狼牙的手臂放在她眼前,让她将手放上去,摸一下是不是格外光滑细腻。   果不其然,他前面被剑齿狼咬到的胳膊一片光滑不留半点牙印,反倒是那头倒霉的剑齿狼满嘴牙碎。   白笙见到他没事,那颗高高提起的心才跟着往回放:“好了,趁着天没亮,我们正好走出去。”   闻瑜却没有应声,而是严肃地站在她面前:“白白,你先闭上眼睛。”   白笙不疑有他的闭上眼。   鼻翼微动间,原先的鸟语花香变成了令人作呕的腐烂霉潮。   “白白等下睁开眼后不要害怕,先前只是障眼法,目的便是迷惑我们,好降低警惕性。”   “这里又是哪里?”并没有理会他前一句的白笙睁开眼,见到这处尸气冲天,随处可见残肢断臂,腐烂人头生蛆漂浮的赤红海面,眉头紧蹙。   十指紧扣的闻瑜冷眼扫视:“要是我没有猜错,这里是尸海。”   尸海,由成千上万的仙,妖,魔,人类,妖兽骸骨形成的一处天然填尸场。最初是底下的尸体开始冒出尸水无人清理,后发展成腐蚀性液体,何况此地又是一个游魂盘绕的天然养尸场,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尸海。   只不过大部分人都只在古籍中有所听闻,从未有人亲眼所见。   “经过这片尸海,说不定就能到达陵墓中心。”也许,前面的都只是小儿科,真正的难关在这里。   “嗯。”白笙的目光放在那群常年以尸体为食,吃得浑身尸气的四眼神鹫正用那对冒着红光的眼角贪婪地盯着他们。   闻瑜以为她害怕,用力地握紧她的手:“我自小在无妄海长大,这里的尸气影响不了我半分,白白不用害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不必担心。”她向来不喜欢将自己摆在弱者的位置,更不屑当一个累赘。   “我想说的是。”   忽然,一颗圆润的小珠子突然塞进她嘴里,然后………   她眼睁睁看见自己变成了一只不足巴掌大,拥有着两只毛茸小耳朵,一身水光油亮纯白皮毛的白鼬。   白笙:???这个绝对有点离谱了。   “这样我就不用担心把白白弄丢了。”罪魁祸首正喜滋滋地摸着她小脑袋,眼睛眯成一对浅月,似乎很满意。   “你快把我变回来了!”白笙看着自己毛茸茸的小爪子,就差没有直接跳上去咬掉他鼻子。   “白白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见?不对,应该是听不清楚。”笑得狡黠的闻瑜捧住小小一个的白鼬放在嘴边香了一口,眼里全部是小小得意。   小小一个的白白,他正好可以揣兜里。? 第94章第94章   将白笙揣兜里的闻瑜就差没有快活地哼起小曲,脚步轻快得像是在自家后花园。   大乘期威压一出,一些本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秃鹫不是被震得浑身僵硬往尸海里栽,就是快速挥翅远离。   原本危机四伏的尸海,仿佛在他眼里就像是普通的春游划船。   除了这里开的不是花,是尸骸人骨。   “闻瑜。”被塞在胸口的白笙冒出脑袋,圆溜溜的眼珠子正盯着一望无边无际的尸海,前爪牢抓衣襟,生怕会被他甩出去。   “嗯?”   “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小耳朵抖动的白笙一脸认真,雪里拖枪尾紧贴后背,小腿崩得僵直。   闻瑜捏着她后颈从领口拎出来放在手心,两指捏住她胖乎乎的小脸蛋,眼里一片澄净通明:“白白只要记住,我对你一见钟情,此生绝不负你。”   白笙看着他那张能吃鼠的大嘴,以他掌心为支点,后脚用力一蹬,蹦上他肩膀,稳住微晃身形时不小心揪住了他一根头发,疼得闻瑜倒吸一口寒气,也不忍心对她发火。   “要是我对你说这句话,你信吗。”白笙看着被自己揪下的一绺头发丝,有些心虚地往身后藏。   “当然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除了你不爱我我不信。”   情话没有遭雷劈,而是遇到脚下木船突然剧烈晃动,腐烂气息随着尸海翻涌,就像是架在火上煮,冒出带着沸腾血泡的咕噜咕噜。   尖头圆尾小舟逐渐升高,秃鹫刺鳍鱼鬼鲶鱼纷纷甩着红斑尾快速逃离此地,一个巨大的漩涡在不远处形成,滔天恶臭就像是摁着脑袋往里面吃得窒息。   细看,里面涌现不少尚未被尸水腐蚀的尸骸,被气流挤爆的血蛭,血螩尸体就像是一锅熬得黏稠的红粥。   有什么东西即将破水而出。   那庞然大物先是露出一截巨大的,出尸海不染红螩的雪白骨爪,接着一截一截,将它的面貌如同一幅陈旧画卷,徐徐展开。   一头巨大的白骨龙,哪怕它早已被尸气腐蚀失去了意识,仍能从它带来的威严推测出,它曾是上古大战中的一员。   小舟所在的位置,正是骨龙的头颅。   “不过是一条大虫罢了,我还当是什么东西。”闻瑜嫌弃完,又掏出一颗水灵灵的梨子递给她,笑得一脸讨好,“白白要不要吃个梨梨,很甜的。”   “………”他是有多大脸认为她见到了那么恐怖的一幕后,还有胃口吃得下东西。   闻瑜看着她接过后,直接将那颗梨子砸在他脸上,就差没有跳起来咬掉他鼻子,差点儿没有萌出血。   白笙以为他会斩杀这条拦路骨龙,谁知他只是指挥小舟从骨龙面前经过。   他的解释是:那条瞎眼骨龙并无害人意,轻轻松松就能通过的路,何必要弄得那么麻烦。   白笙想了想,也有理。   明明有捷径可走,为何偏往虎山行。   尸海的尽头是沙漠,热浪袭来,风沙大得快要糊住她眼睛,好在及时用爪子遮住。   这一幕正巧被闻瑜看见,狗男人直接将她往衣襟里放,拿出一顶裁剪得露出两只耳朵的草帽扣上她脑袋,塞了一颗栗子在她怀里,离开前还掐了她的脸颊一把,气得她想挠人。   穿过这片沙漠,就到了一个巨大的石窟前。   两座英招伫立入口,就像尽忠职守的护卫。   反观周围,光秃秃得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一间刚装修好的房子,主人尚未来得及添置家具就迎来了好友做客。   “这里,应该就是陵墓主人的真正所在。”跳上他肩膀,两只小爪子伸出的白笙总觉得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她但愿简单一点才好。   见他仍是愣愣的,小爪子挠了他脸颊一下:“小心行事总没错。”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正好从不远处传来,听得二人心头一荡,快速寻了个地方藏身。   周围简洁空旷得本无藏身之地,世上又怎难有心人。   “你看,我就说穿过那个山谷就能到,你们现在信了吧。”走在前边的殷九里趾高气扬得像只孔雀,绣着彩线的衣摆沾上不少馥郁花香。   “这里,在我们来之前有人来过。”阙五音环扫四周,敏锐地从空气中嗅到一丝不属于这里的气息。   这股气息格外熟悉,仿佛曾在哪里见过。   殷九里刚肯定地想说没有,但联想到前面的石门,那句卡在嗓子眼里的话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   只能换了一句:“你说这里面是不是就是沙漠之心的藏身之处。”   “分头行动,小心行事。”阙五音没有给予确切答案。   殷九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问起系统:【系统,你能不能检测沙漠之心藏在哪里?】有这么一个大外挂在,她才不会傻乎乎地自己找。   她的问话久久未等来回复,就在她等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系统突然出声:【东南方向,有人。】   觅声望去的殷九里只见到三尊笑得慈眉善目的佛像突兀出现于墙面,哪里见有人。   就算要躲,也不应该躲在那里才对,但,系统从未骗过她。   “双叶,东南方向恐怕有古怪。”   随着众人视线齐齐看来,佛像的眼珠子开始转动,染红胭脂血,悲天悯人的佛口往裂口扯,勾起诡异弧度。   紧接着,左边的佛像眼睛流血,右边嘴角流血,唯独中间那尊佛像的笑已经裂开到耳根。   巨大的威压笼罩得令人喘不过气来,修为低的古越早已承受不住弯了膝盖跪下,唇角溢血,眼前阵阵发黑。   佛像流血,被视为不祥之兆的瞬间,阴冷入骨髓的声音正一字不落传到他们耳边。   “本皇当是谁呢,感情是几只不入流的小老鼠,你们还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闯,这可怪不得本皇了。”   既已被察觉到存在,又何必躲躲藏藏,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随着男人一角翩跹白衣现世,压迫在他们身上的威压骤然烟消云散。   “你是?”袖口擦去鼻血的古越看着这张漂亮得几乎妖冶的脸,似曾何处相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唯独脑袋涨得生疼。   拳头攥得青筋直冒的殷九里咬牙切齿地喊出:“叛徒白笙的男人。”   闻瑜听到他们称呼他为白白的男人,眼梢可见泛起一抹笑,手指状若无意抚摸着被他放在兜里,现在正气得用小尖牙咬他的白笙:“既然知道,还不将你们的命留下。”   指尖抚唇,眉眼一弯笑得宽宏大量:“本皇也不是那种大女/干大恶之辈,这心情一好,说不定还能给你们留给全尸。”   “本尊的命向来是由本尊做主,还容不得其他人放肆。”厉声急喝的阙五音见他出现在这里,说明沙漠之心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至于他要那颗沙漠之心做什么,想必为的是复活白笙。   溢出哂笑,眸底寒流凝霜的闻瑜不欲和他们废话,手心寒冰凝针,挥如暴雨。   那天逼迫白白坠崖的人,除了殷九里,当属他吠得最凶,人又正巧同白白有过旧情,今日不正好给了他一个除掉他的机会。   以他为起点,一条巨大冰龙咆哮,龙鳞万丈如刀割喉。   手持拂尘画阵挡煞的阙五音掌心火莲绽放,火莲遇冰,二者缠斗不相上下。   几个回合下来,阙五音竟被逼得连连后退,向来平静没有波澜的面部出现层层皲裂。   “你是大乘期!”鲜血从喉间溢出一丝,于惨白面皮上格外刺眼。   “你发现得太晚了。”笑得眉眼阴翳的闻瑜乘胜追击,手中再度凝聚几条冰龙朝其撕咬。   一个人体内储存的灵气往往是有限的,用灵力幻化出的灵物等级越高,神态鬓发越逼真,所需要耗费的灵力往往巨大得能令水塘瞬间干涸。   偏生他面对的男人体内灵气不见枯竭,就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依他现在的实力,不一定能在他手下全身而退,何况是要打败他。   目光移到身后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殷九里,主意顿生,就连闻瑜也跟着玩味移来。   殷九里被他们盯得一个毛骨悚然,脚步连连后退,整颗心不安地跳到嗓子眼,掌心掐得糜烂。   “你想要做什么!”   “本皇不想做什么,只是对你身上的那个系统很有兴趣,想要瞧一下那个系统到底是何方神圣。”前面他是不确定的,谁知道正好那么巧地听到了她和系统的对话   “!!!”瞳孔震惊瞪大的殷九里双唇翕动间吐不出半个字,只觉得掌心,脚底升起一阵寒意。   他怎么认出她就是殷九里,还知道她的身上有系统,难不成因为小世界产生新的法则,直接将她摆在众矢之的?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今能救她的,唯有………   “双叶,救我!”   身旁人是人是鬼,也在此刻撕开了伪装。   “我救了你那么多次,你应该很荣幸帮本尊一次,对嘛。”明明是再温柔不过的语气,说出来的要求却令人遍地生寒。   尚未反应过来,就被身后男人推向那条冲破防障冰龙,极致冰寒瞬间将人血液冻结。   巨大的冰龙咬上她脑袋,咔嚓一声,清脆至极。   闻瑜没有追赶逃离的阙五音,而是快速用黑雾困住灵魂飘离□□的殷九里。   面色凝重地看着从他兜里跳出的白鼬:“白白,我怀疑她是殷九里。”   “不是怀疑,她就是,至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恐怕早就死了。”她说这句话时表情平淡,没有一丝一毫悲怜。   她当年劝过她的,她不听,还暗恨她多管闲事,实为嫉妒。? 第95章第95章   肉身已毁,灵魂被禁锢的殷九里听到白笙的声音,却四周遍寻不到她的身影,一股寒气从脚心蔓延,直窜四肢百骸。   白笙她不是死了吗!她怎么还会听到她的声音!   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为的也是沙漠之心!   ………   死里逃生的阙五音想到还埋在沙堆下的几人,眼底阴翳笼罩,手中浮尘一甩,张手结印布阵将这一片区域覆盖。   很快,他的头顶上方逐渐聚集了不少渡劫黑云,只不过他们是散开的。   直到他抛出几枚天雷丹往下扔去,散沙终是遇水聚合,酝酿着雷霆一怒。   他得不到的东西,他们也别想得到!   哪怕那条疯狗不死,也得要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陵墓中   先前阙五音用殷九里做肉盾离开的瞬间,不知触碰到了哪一处机关,竟打开了一个暗格。   “咔嚓”一声,其中一面墙壁缓缓往后凹,铁链拉扯中发出令人牙根齐酸的哗啦哗啦,随后一个再起眼不过的方格子弹了出来。   暗阁里除了一块普通的青冈石外,再无它物。   “这是?”闻瑜好奇地想要伸手将那块石头拿出去,却被突然跳到石格边缘的白笙阻止。   只见她缓缓吐出:“沙漠之心。”   “沙漠之心不是传说是上古仙人留下来的心脏吗,怎么会是一块灰扑扑得毫不起眼的石头,可别是这陵墓主诓人的。”就连藏宝贝的地方也过于寒酸了点,恐怕说是随便往里头塞的石头他都信。   “你有没有听说过女娲补天。”   “自然。”   “这块石头就是女娲补天留下的石头。”   “???”闻瑜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这块平平无奇,黑得普通的石头,怎么都无法将它同当年女娲补天用来的补天石联想到一块。   “所以让你有空多看看书就是这个道理。”   陵墓之上,天雷丹引来阵阵天雷聚集上方,致使雷鸣声轰隆刺耳,粗如木桶的天雷快速往下劈去。   一道,两道,三道,天神的震怒令一些本在旁边的妖兽快速逃离,生怕晚上一步,他们就会是下一个目标。   “这里就要塌了,快走。”闻瑜想要拿走沙漠之心的时候,却被白笙伸出小爪子制止。   软唧唧的毛茸爪子搭在他的手掌,踩下一个梅花垫,软乎乎的,想揉。   “离开。”   他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却知道她做事不会无缘无故。   秘境动摇,藏在暗处的阵法开始汹涌迸发,一层胜一层往他们身上套去。   眉头紧蹙的闻瑜没有没有顺着来时的出口离去,伸手撕破虚空往里面踏入。   进去的那一刻,终是忍不住好奇:“白白,我们真的不拿走那块石头吗,我们可是辛辛苦苦找了它那么久,而且你不是很需要它吗。”   目光频频往缩回去的暗阁之石看去,明显不愿轻易放弃。   被揣在兜里,两只爪子抓住边缘只露出一颗脑袋的白笙摇头:“有些人比我更需要这块石头,我不能自私的因为我的一己之私拉他们下水。”   漠北皇城能存活在妖兽纵横的沙漠中近千年不成为一座废墟,恐怕就是多亏了女娲石的庇护,之前那头一直绕墙不得其入的死亡之虫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还活着,从头开始有什么难的,说不定还能少走一些弯路。”   闻瑜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趁她不备牵住她小爪子,还摩挲了几下,郑重其事道:“无论你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陪你。”   离开神庙遗址后,闻瑜二话不说揣着白笙就往居住的小院里跑去。   生怕他晚了一步就会被拒绝。   正在院里,桃花树下玩泥巴的兄妹二人见他一个人回来,眼里盛满的无一不是失望。   “爹爹,娘亲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怎么可能没有跟我一块回来。”   “那娘亲在哪里?”伸长脖子的闻枫往他身后左看右看,不说娘亲的影子,就连娘亲的头发丝都不见一根,爹爹是怎么吹出来的?   难道不知道乱吹牛皮,是很丢人现眼的一件事吗?   “爹爹,你哪里买来的白鼬,看着挺可爱的。”闻枫想要伸手去揉一下小白鼬的脑袋,却被打掉手。   一看被打掉的手,都红了,过分,简直太过分了!   “买什么买,她是你们娘。”牙齿磨咬的闻瑜头一次不愿承认他是自己生的,因为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   “爹爹,你知不知道你这个玩笑话一点儿都不好听。”闻枫看着小得不足他巴掌大的白鼬是自个娘亲,别说他了,恐怕连鬼都不信,不过对上老爹的黑脸,敢怒不敢言。   只见闻瑜将一颗珠子塞进白鼬嘴里,一道刺眼白光闪过。   闻枫,闻雯二人还未看清,耳边先传来一道呵斥:“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赶紧给我闭上眼!”   快速将外袍给她披上的闻瑜抱着她,就是一个百里冲刺往房间跑。   身上裹了件男人外袍,四指搭在衣领防止走.光的白笙脸色乍青乍白,反正都不好看。   “闻瑜!我的衣服去哪里了!”牙缝里硬挤出的冰渣子,恍如雪崩砸得他一个噼里啪啦。   “我也不知道,你等着,我这就去帮你买衣服回来,你别急。”   嘴上说着要去买衣服的男人,眼睛正直勾勾盯着她露出几处的如玉凝脂,静谧的室内传来一道猥琐的口水吞咽。   “你给我滚出去!”气得脑筋直跳的白笙抓起就近的花瓶朝他砸去。   前面将她变成白鼬的账还没找他算,他倒是想得挺美的将过错叠加只挨一顿。   ……   他们进去许久,这才稍稍挪开指缝,露出一双小眼睛的闻枫,闻雯二人相互对视一眼。   无声地诉说着:爹爹这一次真的将娘亲带回来了!   是不是说明,娘亲不生气了?   其实丹府里早就准备有不下十箱衣服的闻瑜,仍是装模作样出去了一圈才回来,除了衣服,还多了一束百合。   回到房间,见到将外袍系得一丝不苟,下半身用锦被遮住,坐在床上修炼心法的白笙,鼻子蓦然一热,仿佛有热流涌下。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款式的亵衣,就都给你买了一样,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修长指尖挑起一件绣着牡丹的大红肚兜,偶然摩挲出的丝丝暧昧,满室旖旎。   ………   她不会嫌弃,顶多会打爆他的鱼头。   闻瑜将准备好的两大箱衣裙妆匣放下,搓着手,觍着厚脸皮凑过来:“白白,要不要我帮你穿。”   “gun。”   闻瑜还欲再说些什么,对上她的冷脸,只能揉着鼻尖怯怯推门走出去。   他怎地就忘了,现在还不能得寸进尺。   原本趴门缝偷听的两个小的飞快跑到桃花树下装模作样玩着泥巴,唯独耳朵一直注意着房间里的风吹草动。   等白笙换好衣服出来后,原本并无一物的石桌上准备好了四菜一汤。   洗好手的三条鱼正乖巧地将双手叠在膝盖上,满脸写着希冀等她吃饭。   吃饭途中,给她献殷勤夹菜的闻瑜不忘问她:“白白,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手指捏着汤勺的白笙没有马上应答,而是仔细琢磨着他们之前话里的系统,放下喝了一口的苦瓜排骨汤:“你们先前说的系统为何物。”   既然她问起,闻瑜也没有掩藏地说出来龙去脉。   “所以你的意思是,殷九里不是这个世间人,恐怕连我们这个小世界都有可能是她嘴里说的那个系统创造出来的。”她听完,只觉得可笑,荒诞,又不得不重视。   因为有些事,确实不能单纯地用气运来为又一笔带过。   “有什么办法将那个系统从她灵魂抽离出来。”   “我最近也在想这个方法,不过我想有一个人肯定会知道。”闻瑜见她碗里的饭少了一半,立刻给她添上一大碗。   “谁?”   “阙五音。”   被他们惦记上的阙五音在那天逃离开陵墓,还往里面引天雷后,便快速离开漠北。   谁知道会在半路遇到双瞳猩红,眼窝凹陷,双颊瘦削的月淳。   “是你害死了阿鹿对不对!”一个照面,月淳眼底涌现的杀意不曾避讳分毫,握着双刀的骨指攥至铁青,青筋暴起。   “不只是阿鹿,阿笙也是被你推下封魔崖的对不对!”昔日好友一个个离去,她就算再傻,到了最后也会多多少少生出一点脑子来。   “月淳你在乱说什么啊,阿鹿是我的兄弟,我怎么会害他。”哪怕被她指着鼻子骂,他仍是一脸温和且无辜。   “你别想狡辩,你做的那些龌龊事阿笙已经全部告诉我了,谁知道你居然会是这种佛口蛇心,表里不一的无耻小人!”只要一想到他们每年都带着这个小人前去拜祭阿鹿,她就犯呕。   脑海中有一道声音不断的劝说她:杀了他,只要将他杀了,说不定阿鹿和阿笙就会回来,他们在九泉之下得知你为他们报仇了,也肯定会很高兴。   手中双刀使出全力朝他攻去,这一行,她早就做好了玉石俱焚。   阙五音没有想到她真的动了杀心,脸上脱下了一贯伪装,嘴角扬起阴冷弧度:“既然你都知道了,本尊没有再留你的理由。”   “他们都死了,你也正好下去陪他们。”   闻瑜得到沙漠之心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复活白笙,白笙复活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复仇。   有时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想,如今身为魔尊的许烬肯定很乐意帮他的忙。? 第96章第96章   正在院里浇花的闻瑜听到敲门声,本不欲理会,谁知那人坚持不懈得就差没有将门给敲下来,沿墙而生白花坠落三两朵。   将手中银壶长嘴勾兰水壶放下,折了一朵百合花推开虚掩房门:“白白,你的那位故人来了,你就不打算去见见。”   “啊嚏。”正运转心法一周天的白笙不受控制打了个喷嚏,作为聚灵阵阵眼的珍珠转瞬间化为齑粉。   羽睫轻颤睁开眼:“我那个时候已经死了,哪里还有什么故人。”   她的意思,不见,正中他下怀。   门外来人见他敲门许久都未等来回应,只得僵硬地将手收回,携满失落离去。   一到饭点,出去疯玩的一双儿女正一人抱着一个稻草人回来,手上还拎着几条活蹦乱跳的鲜鱼。   闻雯将稻草人往院里花丛一插,雀跃地撒开小脚丫子推门进来:“娘亲,我和哥哥买了桂花糕回来。”   “我不吃。”才刚将聚灵阵画出来的白笙无奈叹了一口气,晚些得要在房门外贴上一张生人勿进的封条才行。   要不然这父子三人时不时推门进来给她送茶水,糕点,如何才能将这颗心静下来。   比心更难静下来的,应该是她的态度。   纵然闻瑜对她一往情深,还为她生了一儿一女,可他欺骗她,毁了青云宗也是不争的事实。   她觉得她就像是一个矛盾体正在相互撕扯着她,一个说着原谅,一个说着老死不相往来。   说好再也不见,可笑的现在正居住同一个屋檐下。   买好菜,煮好晚饭的男人也在喊她出来吃晚饭。   ………   白骨累累,血月降临,阴风猛如摧城的万魔窟。   满头银霜华发的许烬看着罕见来客,为其斟了一杯茶,眼里带着戏谑。   “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逍遥宗掌门来寻本尊这个闲人有何事。”   他从入魔后早已遭正派除名,更恨不得除之后快,一些交好的友人皆是急忙撇清关系,生怕自己的一世英名染上半分污点。   阙五音看着舒展于青釉茶盏中的白毫银针,并未伸手接过,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开门见山,眉眼噙笑:“本尊今日前来,不过是想要与你做一笔交易。”   “哦,什么交易,你说。”许烬眼梢微掀,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小白没死。”轻飘飘四字,正在男人心口掀起巨浪滔天。   “你怎么知道!”攥紧茶盏的手稍一用力,化为齑粉四散。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我现在问的是,你想不想得到她。”阙五音好整以暇的盯着他,手指摩挲茶盏烧蓝,似笑非笑。   想,他怎么不想,他连做梦都想亵神。   谁知道一向被他奉为神明,高不可攀的小师叔会被那么一个无耻,又恶心的妖族玷污。   ————   许是晚秋同深冬做了交易,要不然十月枫怎会红如血,霜如雪。   得知娘亲要出门,不放心偷偷跟上的闻枫正拎着肥兔子的耳朵跟在后边,任由兔子腿蹦跶得再厉害也不松开,至于爹爹和妹妹,晚点应该会赶过来,所以不慌。   抬眼扫向连绵不绝的黄沙漫天,几处白骨化沙:“娘亲,我们要去哪里啊?”   走在前面,头戴帷幔的白笙其实连她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或许她想要回早已被夷为平地的青云宗看一眼。   看一眼它的辉煌,再看一眼它的衰败。   光靠两条腿走得实在是太慢了,慢得她都以为快过了一个世纪,慢得以为她身处普通人求叫无门的人间地狱。   烈火焚烧,恶臭熏天的村庄旁,是衣不遮体的尸体被蛆虫安家的别墅,漫天魔气肆无忌惮地困住他们转世投胎的灵魂。   还未来得及看第二眼,一只干燥,炙热的大手捂上了她的眼睛,她跟着撞进一个宽厚的,带着淡淡清爽海盐的怀里,另一只手搂住她腰,以防她撞得一个踉跄不稳。   “别看。”嗓音低沉暗哑,令人心安。   “我已经看见了。”   “那我争取下次捂得快一点。”   将他手移开的白笙很想说一句:“没有下次了。”想了下,罢了,还是闭嘴为好。   说再多又有什么用,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走吧。”脚尖才移动分毫,仍是心有不忍,“你能不能将困在这个村子里的灵魂解脱出来,给他们一个转世投胎的机会。”   要不然,连来世都没有,未免过于可怜了点。   三个月后,终于来到了昔日南观—青云宗。   这里看不出当年的繁荣昌盛,有的只是人烟阜盛,不见杂草只见残墙黑壁。   清风卷来,浓烈的烧焦味呛得鼻间不适,那些焦黑炭土像是有生命活了过来,正张牙舞爪地扑过来要朝她索命。   “我当时也是太生气了,事后我也知道我做得不对,白白要打要骂我都认了。”暗自打量她的闻瑜心虚又紧张地伸出二指想要拉住她衣角,又惶恐被拒。   “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你无需自责。”假如换成她得知自己最在意的人被逼坠封魔崖,她做的不一定没有他疯。   只是当她看着一群昔日恭恭敬敬喊她师叔的弟子因她之故葬身,心里总归有道坎绕不去。   悲凉气氛尚未凝聚,蹲在一侧的闻雯突然指着废墟惊呼出声。   “娘亲,爹爹,你们看我在这里发现了一朵花诶。”碧绿纤枝上迎风摇曳着一朵淡粉色小花,轻盈,美丽。   生长在废墟里的花,坚韧,美丽又代表着新生。   回去的路上白笙一言不发,一直没话找话的闻瑜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触她霉头,也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四人正欲离开此地,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正前方。   浓墨卷轴间,来人一袭浅山水绿,似悬崖峭壁中挣扎求生的铮铮绿意,他怀中正抱着一束□□,似前来拜祭某位故人。   四目相对间,久久不言,直到一人打破沉默。   “师尊,真的是你吗。”胥柠想要上前一步,又束手束脚得只是站在原地,一双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不过见到旁边的师公,面色微变,不知是恐惧,还是恨不得杀之后快。   白笙似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弟子正巧路过。”挠了下脸颊的胥柠哂笑一声,直接掠过面色不虞的闻瑜。   视线移向仍是小女孩模样的闻雯,眼睛一亮,内有星光跳跃,“雯雯,好久不见。”   听到自己名字,躲在哥哥身后的闻雯这才探出小脑袋,怯生生地喊了一句:“胥哥哥好。”   闻枫看着完全被忽视的自己,举起拳头置于唇边重咳一声,提醒一下可别将他给忘记了。   “阿枫。”   “嗯。”这才差不多嘛。   白笙见他身穿逍遥谷内门弟子服饰,眸光浮动:“青云宗已毁,你如今身居何处。”   “弟子去了蓬莱—逍遥谷。”或许是不敢面对她的质问,连头都不敢抬起。   本以为会惹来她的不虞,可等来的只有云淡风轻:“嗯,那里挺好的,适合你。”   这句话莫名令他的嗓子眼堵得慌,此刻的他又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她,又不知从何开口,最后只能演变成一句:“师尊如今过得可安好。”   白笙指覆锦绣衣袂,并未回答他第一句:“青云宗覆灭,我还被冠上正道叛徒,委实当不上.你的一句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既拜了师尊为师,此生绝无更改的可能,除非我死。”闻言,青年双膝跪地,以头抢地磕首。   半空中忽然聚起几朵乌云,没一会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顶雨跪地的青年始终没有等来一句回应,耳边传来的只有风雨肆虐。   他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八仙阵并没有因为青云宗的覆灭有所改变,唯独变得冷清了很多。   “娘亲是在想柠哥哥一事吗。”   抿着唇的白笙揉了揉女儿的头发,不言。   故地重游后,有些事情也到了要解决的时候。   被囚禁在锁魂瓶中承受斧钺汤镬,刀锯鼎镬,折磨得神魂几近透明的殷九里终是被放了出来。   待神智有些不清的殷九里逐渐恢复清明,见到屋内的白笙,闻瑜,喉间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   双手抱头,癫狂得喃喃自语:“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前面做的那些事都是系统逼迫我.干的!”   “坏事做尽,丧尽天良的人不是我,是系统,你们要找就去找它算账不要找我。”   “你们想要问什么我都能告诉你们,只要你们不要再把我关进去了!”殷九里只要一回想到先前,便是恐惧得汗毛根根竖起,灵魂深处传来针扎般的疼。   “你来自哪里。”白笙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问出了她最在意的一件事。   “我,我来自一个先进的二十一世纪。”殷九里对上旁边笑得白齿森森的闻瑜,不敢再有半分掩藏。   她之前是怎么觉得这个男人是个光有美貌,实际上一无是处的花瓶!还天真地以为他会拜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接下来,白笙和闻瑜就像是听到了一个最为荒谬可笑的笑话。   他们所在的世界其实是一本书,更是随意被他人操控生死的一个符号。   而她殷九里跟系统,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带着施舍般的嫌弃来到他们这个小世界,将这个小世界给弄得团团乱后就拍拍屁股走人。   甚至,他们的目标是将她踩入泥地,只要她过得越痛苦,越不堪,她得到的奖励越多。   把自身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上,就是他们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2020:48:03~2022-04-2118:4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歌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第97章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相信我,我说的全部是真的。”殷九里生怕他们不信,立刻大喊起来。   “你们要是不信………”   闻瑜没有继续听她叽叽歪歪,分辨她话里真伪,而是选择了最直接有效的一个方法。   搜魂   灵体被禁锢,穿魂链锁住四肢的殷九里眼睁睁看着那只冰冷的手朝她心脏掏去,顿时疼得瞳孔瞪大,疯狂挣扎着寻求解脱。   疼,五脏六腑像被生扯硬拽出来的疼,疼得她几乎死去又活来,豆大汗珠如暴雨滚落。   闻瑜像是为了折磨她,就连取出她体内系统的动作都格外缓慢,锋利的,带着齿状的指甲就像一把镰刀割着她的肉,一尺厚,一尺浅,随后听到叮当一声。   很快,当他从殷九里的心脏中取出一颗椭圆形豆子。   失去了系统滋养的殷九里快速衰老,她引以为傲的光滑皮肤变成了斑点密布的鹤皮。眼睛,耳鼻,口腔涌现大量恶臭黑血,灵魂像是放在石块中被挤压成薄纸,又肆意拉扯,揉搓成面团。   对于一向以美貌自居的人来说,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这就是那个系统?”闻瑜从她破碎的灵魂中扯出一颗小小的绿豆,彩虹瞳仁中缓缓打出一个?   系统也没有想到它居然会被它一直看不上眼的人类窥到本体,最该死的是它完全寻不到脱身的机会!   “能不能研究出它是什么成分,我怀疑她嘴里的系统不可能只有一个。”白笙两指捏起小绿豆,指尖用力往下一捏,疼得系统发出嗡嗡嗡的短路声。   “记得。”   “假如我们所在的小世界真的就是一本书,她嘴里说的作者应该相当于创始者。她能被系统带进来,说明以后还会有其他系统带着像她一样的穿越者进来,我们要做的,是彻底绝了他们这条路。”白笙将绿豆扔给他,半垂眼帘下全是刺骨寒意,“用殷九里与这个所谓的系统献祭,喂饱日渐形成雏形的法则,如何。”   她所想,正是他心中所想。   只有等这个小世界的运转法则逐渐成熟,才能将这些自命不凡,视他们为蠢蛋的外来者绞杀。   从魔域离开的阙五音很快收到了殷九里身死一事,也得知了白笙必然会被复活。   想要引蛇出洞,那就用她最在意的为饵。   她最在意的,不正是说会回来,结果连一具衣冠冢都没有运回来的白父白母。   正值饭点,座无虚席的饭馆中。   端着托盘的小二穿梭其中,一群大老爷们叫了几壶酒,才刚喝了几杯就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胡乱吹嘘。   “诶,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叛徒白笙居然没有死,啧啧啧,果真是好人不长命,恶人逍遥自在。”一个满脸胡络腮的体修突然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说了一句。   “怎么回事,你展开讲讲。”原先在喝酒的男人听了一个耳朵后,满脸八卦。   坐在角落里吃饭的一家四口,好奇地竖起耳朵往那边探去。   随后只听见一声暴喝,酒壶落地,酒香四溢。   “什么,你说阙掌门打算用霜降尊者,上冬尊者的尸骸来引出白笙!”女修反应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立即压低音量,“不是说霜降尊者,上冬尊者二人当初为了抵御魔族不惜引爆内丹吗,就连衣冠冢都不见人。”   做错了事情的是白笙,并非霜降,上冬尊者二位,何况他们二位还是为了九婴大陆牺牲的,如今那位逍遥宗掌门居然要用他们的尸首逼迫叛徒白笙出来,此举简直妄为人!   “嘘,谁知道此事是真是假,不过更令我好奇的是那位叛徒白笙居然没死。”脸上有些挂不住的青年哂笑两声。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什么上冬尊者!”   “是,是白笙!”原先还在侃侃而谈的男人见到这张处于盛怒中的芙蓉面,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叛徒白笙没死一事,就像春风吹拂大地,绿意盎然。   离开饭馆的路上,闻瑜握住她因为盛怒而发抖的手,将人拉进怀里轻抚后背,下巴搭在她发间:“他们说的不一定是真的,指不定就是为了引你出来的胡编乱造。”   拳头攥得青筋直跳,牙齿咬得嘴唇乌青的白笙指骨攥得几乎崩断,铁腥味浓重如含血,血丝如蛛网密布瞳孔。   要是换成另一个人,她肯定不会相信,但是换成阙五音,只能说明此事是板上钉钉的真实!   逍遥宗   不少得知白笙没死的修士齐聚一堂,好来个瓮中捉鳖,也有对阙五音的做法不赞同者。   端坐高位的阙五音手握茶盖浮动碧绿舒展茶尖,笑得温和敦厚:“诸位是在怕什么,还是在认为阙某此事做得不对。”   “死者为大,做错了事情的是白笙,又并非霜降尊者,上冬尊者二位。”何况那两位尊者还是为了守护九婴大陆而身陨。   “阙某要是不用这种方法,白笙又怎么会出来,诸位需要知道,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眉眼扫过,寒锋必涌,“还有一句古话,女不教,父之责。”   翌日,天晴,风涌,云来。   其他人见到她全须全尾地出现时,皆被吓得不轻,视线移到她旁边的男人,恐惧从脚心蔓延。   这个男人凭一己之力摧毁青云宗,且能全身而退,足以窥到他的实力有多么恐怖。   “我已经来了,将我爹娘的物什交出来!”无人得知,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气得直哆嗦,攥着剑柄的指骨泛白,几乎用力到崩断。   她最初以为他跪地求她帮忙掩藏阿鹿的死因不过是不小心,谁知道他从一开始就心术不正,也就她一个傻子相信了所谓的鳄鱼眼泪。   “数年未见,小白怎地尽说一些我听不明白的话。”青玉莲花拂尘一甩的阙五音笑得温和如玉,完全令人想不到就是这么一个人会想出这等阴招。   看着这张脸,她只觉得作呕,一贯清冷薄情被愠怒所替:“阙五音你这个畜生,我爹娘是不是你杀的!”   “怎么是本尊杀的,分明是他们该死。”没有否认,便是间接承认了。   这话只传到她一人耳边,因为他还需要维持他正道魁首的身份。   既是正道魁首,又怎能容忍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缺点,污渍。   “白笙,你居然还有脸出现在九婴大陆。”一个自诩名门正派的长老刚出声,只见往前跨出一步的闻瑜隔空捏碎一座山头,强者威压无不令他们低头。   “本皇今日倒是要瞧瞧,有哪个不要命的上去阻拦。”   闻瑜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情绪明显不对劲的白笙:“白白,可要我………”   “不用,我爹娘的仇我自己报,仇人得要自己手刃。”周身冷然几乎凝成型的白笙取出一个白玉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仅有的一枚青莲九纹丹往嘴里塞。   刹那间,周身金光大盛,她的修为也在节节攀升,最后停留在半步分神,与阙五音相互抗衡的境界,接下来要比的,就是谁的道法高深。   至于那名能瞬间将人灵力暴涨到好几个层次的噬生丹,是爹娘离开前交给她的唯一一件东西,还再三叮嘱她要小心保管,切记不能告诉任何人。   初开始不明它意,直到今日才像是瞎子初见光明!   阙五音对她爹娘下手,恐怕打的主意也是这枚品质接近神阶的噬生丹,说不定,连他都不是原装货。   “爹爹,你快点上去帮娘亲啊!”闻枫看着逐渐处于下风的娘亲,急得嘴角都跟着起了好几颗燎泡。   闻瑜却站在一旁不为所动,行动告诉他,要马上冲上前帮白笙,将那个该死的男人碾成肉泥。   可他的理智却在极度拉扯着他,告诉他:别去,白笙肯定想要用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将那个畜生踩在脚底下。   纵然他有千万般不忍,仍会尊重她的选择。   前面还踌躇满志的阙五音在下一秒猛然感觉到体内灵气汹涌往外挤,好比气球瞬间干煸。   低下头,只见一柄锋利的冰刃刺破他命门,扭过头,对上的是一张泛着阴冷笑意的脸。   眼前的一幕,竟和当日封魔崖上的场景重叠。   四目相对,当初刀俎之人如今已为鱼肉。   灵力流逝,皮肤快速衰竭的阙五音笑得癫狂地附在她耳边,“本尊临死之前拉了那么多人垫背,也不亏,你难道就不想要知道你爹娘他们为什么会死吗。”   “因为他们该死!”要不是那两个老家伙一直迟迟不愿将白家的传家宝交给他,他怎么会忍着恶心接近她。   “该死的人自始至终是你这个畜生才对,你放心,本尊不会让你死得那么轻松的,因为你不配!”她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折磨他生生世世的法子。   阙五音死了,一直困扰着她的谜团也解开了。   当初爹娘前往孤寒林并不是因为有魔族出现,而是他精心准备的陷阱,他利用的是一对父母对女儿的沉沉爱意。   就连阙五音也并非此界中人,刚确一点,他应该同殷九里来自一个地方,只不过他到来的时间比她久,久到连千年前的神魔大战都有他的身影。   恐怕当初爹娘也知道这一去,有去无回,才会将这枚神阶噬生丹留给她,怕的就是会出现今日一幕。   阙五音虽然死了,爹娘,阿鹿,月淳,她最讨厌的于晴空也不会回来了。   当初的六人,除了她,就只剩下入了魔的许烬。   血染白衣,连头发丝都疼得难受的白笙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脸上凉凉的,像是有雨点落下。   可若是下雨了,为何地上不见湿意。   从魔域赶来的许烬仍是一袭白衣,除了那头惹眼长发,一切皆如当年初遇。   那年杏花微雨,衣沾霜雪。   他朝刚来青云宗的自己伸出手,墨兰油纸伞撑在头顶上方,霜雪凝就的眉间泛起一道波浪,唤她一声:“小师叔。”   “我不是你师叔,你认错人了。”白笙看着闻瑜朝她伸过来的手,没有犹豫地将手搭上,半颗回春丸含进嘴里,混合着唾液往下咽,折磨得令人痛不欲生的剥皮针扎感才稍微缓和一点。   其实所谓的好,也不过杯水车薪。   “师叔为何从来不曾回头看我一眼。”许烬见她要走,再也绷不住地问出他心里话,“还是说,师叔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诓骗我。”   闻瑜哂笑一声挡在白笙面前,下巴一抬,倨傲地带上赢家姿态:“当然是因为你不配,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白白就算眼光再差,也不会看上一个魔修。”   “魔修”二字咬得极重,意在提醒他的身份。   白笙伸手搭上他肩膀,对许烬摇头:“你值得更好的。”   “对我而言,没有人比得上师叔重要!”难不成晚上一步,就一定满盘皆输。   对于他的深情,白笙自认只能辜负。   “师叔是不是觉得我是魔修,配不上.你了。”除了这个,他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值得她抛弃他。   “我从未这样想过,对我而言,天底下的魔修不一定全部是坏的,正道不一定全是好人。”救了她命的是妖修,害了她至亲,好友的却是正道魁首,说来不觉得可笑,讽刺吗。   离开逍遥宗的路上,没有一个人拦住他们,也令他们走得畅通无阻。   走到山脚下,闻瑜双手撘上她肩膀,郑重其事道:“白白,我会陪着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白笙看着神色全然不似作伪的男人,抿唇不言。   离开之前,她不忘心系九婴大陆。   修为全无的她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并不代表不能让他们帮忙。   闻瑜竟会错了意,直接杀到魔域占山为王,身为新一任魔尊的许烬并不阻止,反倒开门相迎。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里稍微好受一点。   修真界人也没有想到令他们疲于应对的魔族一战,会如此简单的结束,不知道该说他们无能,还是那人过于强大。   如今魔族一事已经平息,九婴大陆重归宁静。   春雨来临,天街小雨润如酥。   “魔族已经退回魔域,没个几百年生息肯定不敢卷土重来,娘亲打算去哪里。”个头长高了一点的闻枫正领着上一次在沙漠里逮到的胖兔子,揪着它的胡须不放。   气得兔子四条腿乱蹬,张牙舞爪地想要吃肉。   衣袂被西风卷起,露出一截白皙皓腕的白笙抱剑眺望千山绿水,眼里满是历经千帆后的坚定。   “我想去修仙,求道。”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1620:46:13~2022-04-2119:4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又是一只鸽子吖4瓶;歌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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